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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靈曦 第五章

  承諾便是承諾,即使是隨口許下的諾言,玉陽這一守,就是近十年的光陰。

  物換星移,十年間發(fā)生不少的事情,除去老太后的辭世,最最大的不同跟轉(zhuǎn)變,便是當(dāng)年的小丫頭已成長為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只是……若真要說有什么劇烈的變化,似乎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就好比此刻……「大阿哥!大阿哥!」

  驚恐的叫聲一路持續(xù)著,停也沒停的直直飄向養(yǎng)心園東側(cè)的清陽樓,然后出現(xiàn)了──圓圓的眼睛,圓圓的臉……所有的一切,十年來如一日,幾乎沒什么變化,只除了那對圓圓大眼睛更添一分古靈精怪,而圓圓的小臉出落得更加水靈標(biāo)致。

  還有一點(diǎn)稍稍的不同,這會兒不似往常,白玉般的小臉上還少了一絲平日常掛在臉上的燦爛笑容,就連圓滾滾的大眼睛中也不再盛滿盈盈笑意,更甚者,還像枝燃火的箭矢一般,火燒屁股的直沖進(jìn)清陽樓的書房內(nèi)。

  照例,書房內(nèi)燃著能安神定心的檀香,而一束束的燦燦金光透過窗□斜射入屋,映著屋內(nèi)的裊裊熏煙,更襯得軟榻上看書的白色身影更加的飄逸出塵,宛若降世仙人般的讓人感到自慚形穢、望而卻步。

  不過這些對靈曦來說根本沒什么,習(xí)以為常的她按平日的習(xí)慣,一沖進(jìn)屋內(nèi)后,直直就要撲上那俊挺飄逸的人兒,可惜……「格格吉祥!」護(hù)衛(wèi)賀磷在不傷害她為前提下攔下了她,沒讓她碰及主子一分一毫。

  靈曦瞪著賀磷,不是她的錯覺,這陣子賀磷老愛跟她作對,總是不讓她接近她的大阿哥。

  賀磷沒什么多大的反應(yīng),在她的瞪視中,仍是他那一副威武不能屈的冷漠。

  「什么事,這么十萬火急?」溫潤的嗓音中止了這無意義的對峙,軟榻上的人合上書,露出他幾乎沒什么變化的俊逸面容。

  不知是否性情恬淡的原因,時間極是寬待他,除了平添一分沈穩(wěn)的氣度外,他俊雅清秀的面容并沒多大的變化,而這些年內(nèi),他的身子養(yǎng)壯了些,不復(fù)當(dāng)年的清瘦,讓他的體形更加碩長挺拔,那飄逸俊挺的樣子,更像傳聞中的轉(zhuǎn)世天人了。

  靈曦再次瞪了面無表情的賀磷一眼,之后奮力的推開他,纖細(xì)的身子擠到玉陽面前

  「雪娃她不見了!」她嚷嚷,宣布這讓她氣急敗壞的大消息。

  「不見了?」清俊的面容上閃過一抹詫異。

  「是啊,她不見了,怎么辦?」緊抓住他修長的手,精致絕倫的嬌顏上布滿驚慌。「她到底會上哪兒去呢?前些日子她撞傷了腦袋,也才剛剛醒來沒多久,整天還滿嘴胡言亂語的,腦子都還不夠清醒,怎么會就這么不見了呢?我好擔(dān)心喔!」

  不著痕跡的掙脫她的握持,他摸摸她的頭!咐潇o下來,我會讓人處理的!

  看著空空如也的雙手,她困惑的看向他,直直看著他那沒什么變、但又好似有點(diǎn)什么不太一樣的俊顏。

  他溫和的朝她微微一笑,示意賀磷近身,之后再沒理會她,領(lǐng)著賀磷逕自到書桌面,備紙執(zhí)筆的開始策劃著尋人的行動。

  聽著他輕柔依舊的悅耳嗓音,被忽略在一旁的靈曦好困惑好困惑的看著他。

  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狀況。

  ***

  「小靈子……你千萬要小心……」

  「小心什么?」

  「小心所有的貝勒、親王、阿哥或是什么大將軍的!

  「為什么?」

  「記住我的話,你一定要千萬特別小心這些身份的人,他們很可怕,真的很可怕。

  「可怕?」

  「沒錯,他們一個個都很可怕,每一個都有一雙邪后的手,然后……然后對你做出……做出很可怕的事情!」

  「雪娃你到底在說什么?我不懂。」

  「總之你記住我的話就是了,要小心,要謹(jǐn)慎,千萬千萬要提防有邪佞雙手的貝勒、阿哥,或是親王、大將軍之類的人……」

  因?yàn)楸桓舫趯と说挠媱澲猓瑳]事做,靈曦只能一再回憶起胞姐雪曦在初初清醒時的一言一語,然后越想越覺得困惑。

  其實(shí)不該把它當(dāng)一回事的,畢竟她總覺得姐姐的神智狀態(tài)在撞到腦袋后似乎有些問題,老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可是這一番同樣有些沒頭沒腦的話,因?yàn)槟翘^于嚴(yán)肅又太過于凝重的口吻,再加上親姐再慎重也不過的三申五令,讓靈曦不由得不聽進(jìn)心里,然后時時的感到困惑。

  為什么?為什么雪曦她要這么說呢?

  真的要特別小心所有的貝勒、阿哥、親王跟大將軍嗎?可是她弄不懂啊,為何要特別的小心?

  好比大阿哥,他是她的大阿哥,對旁的人來說,也是爵位最高的和碩恭親王,但她不覺得他哪里可怕了,更何況,她一點(diǎn)也不覺得他的手哪里邪惡狂佞了,相反的,他的手修長潔白,不只看起來好看,摸起來也很舒服呢!

  只是……只是大阿哥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用他那雙手摸摸她了。

  想到這兒,靈曦覺得泄氣。

  以前,若她要做了什么值得贊賞的事,大阿哥他總會摸摸她的臉,說她做得很好;或是有時天氣很好,大阿哥總會用他修長潔白的大手牽著她到外頭走走。

  她最愛大阿哥牽著她散步,或是摸摸她的臉頰夸贊她,可是近來……不是錯覺,她真的覺得他都不再這樣碰她,就連她主動握住他的手,他都會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不讓她像以往那樣的拉著他不放。

  連拉著手都不行,那就更不可能讓她像以往一樣的纏黏在他身上不放;如果她沒記錯,已經(jīng)好久好久了,他不再像以往那樣的會抱著她看書,更不可能在她作噩夢時,讓她溜上他的床,用他溫暖的懷抱驅(qū)走她的噩夢,以他好聞的清爽味道跟烘得人暖烘烘的體溫抱著她一塊兒睡。

  越想,靈曦越覺得哀怨。

  是沒離譜到不讓她近他的身,但真的很明顯,她覺得他變了,好像想把她推開似的,都不讓她太接近他,平常的時候,頂多就是摸摸她的頭,贊她乖,或是要她聽話,再多就沒有了。

  是不是她哪里做錯了,不知不覺惹惱了大阿哥,所以他才用這種疏離的方式來懲罰她?

  努力……再努力的回想……沒有。∷凶鲥e什么事而不自知的嗎?是不夠用心嗎?那她再努力一點(diǎn)的回想看看好了……「格格?格格?」珍珠有些擔(dān)憂的喚著主子。

  「啊!珍珠,你什么時候來的?」靈曦回神,顯得有些悶悶不樂。

  「珍珠已經(jīng)來好一會兒了,格格是在擔(dān)心雪格格嗎?」珍珠猜測,安慰道!竿鯛斠呀(jīng)派出人手去尋找了,相信雪格格很快就會被尋回了,請格格放寬心。」

  「珍珠……」靈曦看著最親近的侍女,遲疑著。

  「格格還有其他的煩心事嗎?」珍珠貼心地問。

  遲疑了下,靈曦點(diǎn)點(diǎn)頭,極為困惑的問:「珍珠你說,我最近是不是做錯了什么事?」

  「格格怎么會這么問?」珍珠詫異。

  「我總覺得……大阿哥好像不喜歡我了!挂幌氲竭@種可能,她的心里就難過得緊

  「怎么會!拐渲槭Α

  「你不懂。」靈曦嘟嘴抱怨,語氣中滿是委屈!复蟀⒏缢灰粯,他已經(jīng)不一樣了……他最近都不太理我,都不像以前那樣了!

  「我的好格格,這是當(dāng)然的事!箍偹闩囊馑迹渲檠谧焱敌。

  靈曦一臉的納悶,弄不懂珍珠在笑什么。

  「瞧……」將她拉至銅鏡前,珍珠要她自己看!缚纯茨詡兒的模樣,跟數(shù)年前的您相比,有什么不同呢?」

  偏著頭,靈曦打量鏡子里的自己,對著那每日必見的身影,越看就越覺得納悶。

  有什么不同?還是她!

  「格格您還看不出來嗎?」見她一臉不開竅的傻樣,珍珠笑嘆!鸽m然您跟同齡的女孩兒比起來,個子上是稍嫌袖珍小巧了些,但再怎么說,您也已經(jīng)是個十七歲的大姑娘家了,您怎么一點(diǎn)自覺都沒有呢?」

  自覺?什么自覺?

  見她仍是一臉茫然,珍珠只能搖頭,把話再說白一些。「王爺跟您保持距離,那全是為了格格您好,要顧全格格您的閨譽(yù),畢竟格格早已到適婚的年紀(jì)……」

  「適婚!」靈曦的表情更呆了。

  「格格您自個兒也忘了,是不?」為她將幾縷發(fā)絲往后撥攏,珍珠愛憐地說道!妇透B(yǎng)心園里其他人一樣,我們這些做奴才的,一直忘了兩位格格已成長的事實(shí),還直當(dāng)你們是當(dāng)年年幼又可愛的小格格一樣,若不是那日皇上的提醒……」

  「皇上舅舅來了?我怎不知道?」靈曦越聽越覺怪異。

  「是在雪格格昏迷的那幾天發(fā)生的事,那時夜半三更的,皇上心血來潮,帶著貼身侍衛(wèi)就上這兒來找王爺弈棋,當(dāng)時格格您已經(jīng)睡了,所以沒讓人通知您,事實(shí)上若不是賀磷告訴我,我也不會曉得這些事!拐渲榛氐馈

  「賀磷那悶葫蘆會主動告訴你這些?」靈曦感到懷疑,但對像不是珍珠,而是賀磷

  幾年前,見他們彼此有意,玉陽便作主讓賀磷與珍珠完婚,但靈曦才不信,那比擬木頭人一樣的賀磷會主動說這些話給珍珠聽。

  「當(dāng)然不是他主動提的,是那一夜他回房得晚,我隨口問,他才說的!拐渲榻忉尅C

  「那賀磷還說了些什么?他有沒告訴你,皇上舅舅來,為什么會提到這件事,還有啊,皇上舅舅怎會注意起我是不是適婚年紀(jì)的事?」靈曦不自覺的急急追問。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么,只要一想到這話題,心里頭就覺得一陣煩躁。

  不用她擔(dān)心,一聽見事關(guān)自個兒看大的主子,珍珠當(dāng)然追問了。

  珍珠輕握住她的手,將整個狀況解釋一次!父窀瘢家呀(jīng)十七歲了,要知道,皇族里的一些公主格格們,有些婚配得早,在您這年歲里都當(dāng)額娘了,是我們?nèi)诉@回事,皇上這回向王爺提起,無非也是想為兩位格格的婚配問題作打算!

  聽到這兒,靈曦整個傻了、呆了。

  雖然在養(yǎng)心園中被保護(hù)得極好,讓她保有最純最真的心性,但這不表示她不學(xué)無術(shù),像個呆瓜一樣的什么都不懂。

  她知道婚配,知道它的意思,但……但她從來沒想過,這事會落到她跟姐姐的頭上,她一直以為,大家會像現(xiàn)在這樣,住在一塊兒,和和樂樂的過一輩子。

  「珍珠,我不嫁,我不想要嫁人!」靈曦慌了,抓著珍珠,有些語無論次。「怎么會這樣呢?我沒想過……我不要離開這里,我不要離開大阿哥……嫁人……我不要,不要……」

  「別急、別慌啊,我的好格格!挂娝保渲檫B忙安撫道。

  「賀磷說了,雖然皇上提起了這事,但還沒定案,我想皇上只是要提醒王爺一聲,要王爺注意這件事。」

  「那大阿哥怎么說?」靈曦直覺追問。

  一直就沒改口過,對于堂堂的和碩恭親王,雖然人人都得尊稱上一聲王爺,但她一直就是用大阿哥喚著,沒仔細(xì)去想過為什么,但她的心中就是有著一份堅持,無論世事如何,是她的大阿哥,就是她的大阿哥。

  「王爺沒說什么,只說他知道了,會開始注意這件事……」

  「大阿哥要把我嫁掉……」靈曦喃喃打斷珍珠的話,她只能聯(lián)想到這意思,而這,讓她的心口像缺了個洞似的,難受得讓她想哭。

  「沒.沒這回事,王爺怎會這樣隨隨便便就把您給嫁掉了呢!如果真是那樣,皇上那時曾隨口提了幾個人選,不會全讓王爺給否決了!挂娝Щ曷淦堑哪,珍珠急道

  「是嗎?大阿哥拒絕了皇上舅舅?」原先的喪志模樣注入一點(diǎn)活力。

  「也不是這么說……」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靈曦讓珍珠的反覆給弄得心浮氣躁。

  珍珠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說。

  「珍珠……」扯住珍珠的衣袖,靈曦可憐兮兮地看她。「我知道,你一向就最疼我了,有什么話是你不能跟我說的?」

  遲疑了一會兒,珍珠才開口說道:「格格,有些話我說了,您聽聽就算了,畢竟奴才們是不該去揣測這些,或是去嚼這些舌根的…」

  「珍珠,我知道你的意思,有什么話你就直說,我不會怪你!轨`曦保證。

  見她保證,珍珠大著膽子說了!父窀瘢鋵(shí)那天皇上關(guān)心的婚配問題,還不只是您跟雪格格的,皇上同時也關(guān)心著王爺?shù)幕榕鋯栴},只是您知道的,這事之前皇上提過很多次,但王爺總是回絕了皇上的好意跟關(guān)心。」

  「這一回,大阿哥答應(yīng)了?」因?yàn)檫@可能性,靈曦的心跳漏了一拍。

  「沒,王爺跟之前一樣,仍是婉拒了皇上的好意,就是在這拒絕之后,皇上才提及兩位格格的婚配問題。據(jù)賀磷說,皇上雖說得委婉,但言談間,似乎是想將格格許給王爺,好讓王爺回心轉(zhuǎn)意,接受這指婚,畢竟王爺偏寵您是眾所皆知的事。」

  白玉似的雪嫩雙頰沒來由的紅了起來,靈曦囁儒!缚墒谴蟀⒏缫惨粯雍苷疹櫻┩薨。植皇侵粚ξ液。」

  「這是不一樣的。』珍珠分析道。「一方面可能是格格您自小就特別黏王爺?shù)年P(guān)系,一方面實(shí)在是因?yàn)檠└窀竦男宰庸缕А⒉粣叟c人親近的緣故,所以就算是同樣的照顧周到,但很明顯的,王爺會特別的疼您、寵您,這是眾所皆知的事情。

  「喔……那然后呢?」這話題讓她感到不好意思,隨口一問,帶開話題。

  「皇上提了之后,主爺一樣拒絕了,就因?yàn)檫@樣才順著話題,提醒王爺,兩位格格早已經(jīng)是適婚的年紀(jì)了。這才挑了幾個人選,只是全讓王爺打回票,王爺說他會好好處理此事,近期內(nèi)定會找出適當(dāng)?shù)娜诉x讓皇上了旨指婚……」

  珍珠仔細(xì)地將整個情況解說了一次,可靈曦再也聽不進(jìn)、聽不見了。

  她滿腦子全塞滿了那一句:王爺一樣拒絕了……拒絕,他拒絕了,為什么?

  ***

  不該注意到那兒的,但沒來由的向上一瞥,讓玉陽發(fā)現(xiàn)樹上的她。

  「你在那里做什么?」停下回寢房的腳步,玉陽站在庭院的樹下望她,猜測道。「是在等我嗎?」

  賭氣的別過頭,靈曦不回答也不愿看他。

  與珍珠的一席話后,因?yàn)椴荒艹鲑u珍珠,在不能與他對質(zhì)的前提下,失魂落魄的她只覺心煩意亂,無意識中在她極為熟悉的養(yǎng)心園里胡亂游走著,直到她回神,人已經(jīng)在他的書房內(nèi),而且相當(dāng)意外的,在他的書桌上發(fā)現(xiàn)一份身家調(diào)查名單。

  只要稍稍一想,她也知道這名單是作啥用的。原來他真的一直在進(jìn)行著,進(jìn)行幫她找夫婿的事,他真的就這么想把她嫁掉嗎?

  她覺得難過,也感到相當(dāng)?shù)膫。原來他早就想丟開她,他不要她了,真的不要她了……玉陽等了一會兒,見她沒反應(yīng),又見她總是漾著自然紅暈的雙頰失了血色,擔(dān)心讓他柔聲再問:「先下來好嗎?你在上頭持了好一會兒了吧?天氣偏涼,瞧你,凍得臉都白了。」

  「不要!」纖細(xì)的身子縮成一個肉團(tuán)躲在樹上,懷中的名單讓她心中極怨,才懶得理會他的要求。

  「怎么,你在惱我今日沒帶你出門嗎?」

  「走開!」她低喊,仍是不愿看他,極是忿怨的趕人。「你別理我,不要理我!

  「小靈子?」她素來聽話乖巧,這少見的賭氣行為讓他困惑。

  兩人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驀地,一陣?yán)滹L(fēng)吹過,小小的肩頭緊縮了下,但并沒有退讓的意圖,纖細(xì)的小身影仍好好的端坐在老樹粗狀的枝干上,只是心中一陣酸澀,讓靈曦沒來由的紅了雙眼。

  她的淚讓他心中掙扎,半晌,他輕輕一嘆,只見白色飄逸的身子輕輕一縱,再落下時,懷抱中已多了一個她。

  要放了她的,但她隨即就像只小猴兒般緊巴住他不放,逼得他只能再抱住她。

  「怎么了?」他問,想著該怎么讓她離開他身上。

  她不語,更加用力的緊緊抱住了他。

  「小靈子?」

  「不放,我不放開!顾龕琅牡秃!阜砰_了,你就會推開我,把我推得遠(yuǎn)遠(yuǎn)的…你討厭我了、不要我了,對不對?」

  玉陽心中一緊,不單是因?yàn)樗煅实奈樱驗(yàn)樗捴械囊馑肌?br />
  兩人的姿勢與地點(diǎn)并不適宜談話,心中輕嘆,玉陽抱著她往書房走去。

  「是聽到什么了嗎?怎么突然這么說呢?」抱著她在軟榻上坐下,他問。

  已經(jīng)好久好久,他沒再像現(xiàn)在這樣的抱著她說話了,靈曦心中一陣酸澀,眼淚撲籟籟地掉了下來。

  「別哭!」這些年來,極少見她哭泣,而每每,她的眼淚總讓他感到無措。

  「你欺負(fù)我、欺負(fù)我……」她指控,眼淚掉得更兇了。

  「怎么會呢?」玉陽柔聲哄道。

  「還說沒有,這是什么?」她將懷中的名單丟給他。

  一見那名單,玉陽心中有底,神色自若的微笑!冈瓉砟憧匆娺@個了?」

  「為什么?為什么你要這樣做?」她問,語氣滿是哀怨。

  「因?yàn)槟汩L大了,也該是為你找個夫婿的時候了!顾卮鹫Z意一派的稀松平常,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的那陣失落感。

  是一種父親的心情吧!他這樣告訴自己,就像每一個待嫁女兒的父親一樣,他才會有這份不舍的失落感。

  他為自己找到了這樣的解釋,但真要釋懷,讓那份失落感盡數(shù)化去,恐怕還需要一陣子時間來調(diào)適。

  「聽話,大阿哥定會幫你挑個最合適的良人……」

  「我不要,我不要夫婿!」他的安撫只換來她的喊叫抗議。

  「胡鬧,說這什么傻話呢?」玉陽當(dāng)她鬧孩子脾氣,俊顏上滿是好脾氣的無奈。「都十七歲了,怎么還這么孩子氣?」

  「我沒有,沒有孩子氣,明明是你不要我了,大阿哥不要小靈子了,所以才想辦法要把小靈子嫁掉……我不嫁,我不要嫁人……」她哭鬧。

  小巧袖珍卻不失少女豐盈的柔軟身子在他身上扭動著,饒是心無雜念,玉陽也覺得尷尬起來。

  他試圖拔開她在他身上的纏繞,但礙于動作不能太明顯,以免又傷了她的心,而她的四肢就猶如藤蔓似的,倚是頑強(qiáng)無比,讓他有些被困住了。

  淡淡的少女馨香透過嗅覺,如毒物般的刺激著他的知覺,尷尬感越來越甚,清俊秀雅的俊顏上漾起一抹不自然的紅暈。

  「別……你別這樣……』太過不自在,他試著要她克制些。

  「怎樣,我怎樣了?」她不高興的嚷嚷起來,不但更加用力的纏在他身上,還大聲的反問。「小時候我不都一直這樣做的嗎?那時你都會抱著我,不但念書給我聽,還會講故事逗我開心,為什么現(xiàn)在什么都不行了?」

  「因?yàn)槟阋呀?jīng)不是小孩子。」紅暈未褪,他試圖同她說理。

  「你在已經(jīng)是個可以成親、生子的大姑娘,基本的男女之防是必要的,之前是我的疏忽,但既然發(fā)現(xiàn)錯誤,為了你的閨譽(yù)著想,我們該保持距離的!

  「不要!我不要!」她尖叫著,完全像個任性的孩子。

  「小靈子……」他沒轍的看著她!嘎犜捄脝幔侩m然保持距離,但我沒變,我還是一樣關(guān)心你、疼你的大阿哥啊!

  她的眼淚掉了下來!溉绻P(guān)心我、疼我就不要避我嫁人,嗚嗚……我不嫁……我不想嫁人……「別孩子氣了!顾念^,溫言道!富拾斦f得對,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不知不覺間,你已經(jīng)十七了,之前全是我的疏忽,還直把你當(dāng)成不知人事的小丫頭,可無妨,現(xiàn)在還來得及補(bǔ)救…再說,若再不趕緊幫你找個好人家,只怕拖下去,你就要變成老姑娘了。」

  「老姑娘就老姑娘,反正我不嫁,小靈子要一直一直的跟大阿哥在一起,就像現(xiàn)在這樣,什么也不變!」抹去眼淚,她堅定地說道。

  「這怎么可以呢?」對著她的淚顏,他嘆氣。

  「為什么不可以?」她嚷嚷得比他還大聲!冈僬f,既然男大當(dāng)婚,大阿哥都沒成親了,為何小靈子就一定要嫁人?」

  「這不一樣。」清俊秀雅的面容上有著幾許無奈,因?yàn)闆]料到她在這事上,竟會如此的鬧別扭。

  「為什么不一樣?大阿哥不娶,小靈子就不嫁,除非……除非是嫁給大阿哥!」她大聲的喊道,話一出口,人稍稍愣了下。

  白玉似的粉頰驀地?zé)鲆黄鸺t,靈曦不但大感意外而且也極納悶。怎么……她怎么說出這種話啊?

  其實(shí)不只是她,玉陽也讓她語出突然的話給嚇了一跳。

  見他微愕的表情,她豁出去似的紅著臉,更加堅定的喊:「對,就是這樣,如果要小靈子嫁,小靈子只嫁大阿哥,不然我誰也不嫁!」

  和煦的表情褪去,清俊儒雅的俊顏望著她,流露出一份淡淡的疏離感!竸e鬧孩子脾氣了,都十七了,說話怎么還這么不知輕重,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為什么不可能?是因?yàn)槟莻逢九大劫嗎?」她憶及每一回他向皇上柜婚的理由。

  「何必明知故問呢?」他輕嘆,命定的逢九劫難,可是會死人的,這是盡知的事。

  「不會,大阿哥才不會有事,你會好好的,好好的一直陪著小靈子的,是不是?」她拒絕相信將有任何的劫難降臨在他這么好的人身上。

  「天命不可違。」俊秀清靈的臉上不見在乎,對于生死,他早置之度外了。

  「但你說過,事在人為的!顾浀盟虒(dǎo)她的每一句話。

  他微微一笑,不予置評,帶回原話題!感§`子,你一向就聽話,這回乖乖的聽大阿哥的話,別鬧性子了,好不好?」

  「不要不要!」什么事都好商量,唯獨(dú)這件事,她說什么都不可能會答應(yīng)的。

  「難道你不相信大阿哥了?」他柔聲哄著!阜判模蟀⒏缫欢◣湍阏覀最合適的夫君……」

  「不要不要!」她形同尖叫的打斷他的話。

  跳下他的膝頭,她一把奪過他手中的身家調(diào)查名單,恨恨地把它遠(yuǎn)遠(yuǎn)丟開。

  「小靈子不嫁,不要嫁給這上頭的任何一個人,就算你再找其他的人來也一樣,不嫁不嫁,小靈子都不嫁,就算真要嫁,也只嫁大阿哥,其他的,換了誰我都不要!」

  撂下驕蠻的話語,蓮足一跺,她轉(zhuǎn)身向外奔去。

  懷中驟然失去的溫暖,讓玉陽的心中隱隱泛起一陣淡淡的失落感,可那感覺不容他細(xì)想,因?yàn)槿缃褡屗顢_的,是她現(xiàn)今的激烈反應(yīng)。

  沒料到對于婚配事宜,靈曦竟會出現(xiàn)如此激烈的抗拒之意,尤其還異想天開的冒出要嫁他的念頭來。

  可他又能如何呢?

  三十歲前的逢九大劫,是他命定的劫難,誰也不知道它將以什么樣的方式發(fā)生、降臨,而現(xiàn)今,正是那預(yù)言中的劫難之年。

  換言之,如今的他隨時會面臨意外或兇險,他擔(dān)心,若沒能找到接手的人,而他又度不過這最后一劫,那她們兩姐妹該怎么辦。

  幽幽的嘆息聲揚(yáng)起。

  他憂心啊,若他真熬不過這一劫,日后,將有誰來守護(hù)她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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