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欣的記性不好，很多事情別人學(xué)一遍就能記住，她總要反復(fù)學(xué)上幾十遍；而即便學(xué)會了，有時候她一個不經(jīng)心，照舊忘個精光。
但很奇怪地，那一晚在龍易飛房里跟他討論人偶的事情，她卻一直記得很牢。
過了三、四天，她還是忘不了他陷入回憶中、半恍惚地說著過去的「辛欣」是多么能干、多么優(yōu)秀時，那副既懷念又戀慕的表情。
那一刻，她居然有點嫉妒起過去的「辛欣」。
很好笑是不是足？不管是現(xiàn)在的「辛欣」還是以前的「辛欣」，她就是她��！完全同一個人，她為什么要嫉妒自己？
偏偏，她真的好嫉妒。
她看著房里的四面墻壁、桌子、椅子、床頭柜……她睡房的每一寸空間都貼滿了便條紙，上頭記著龍易飛教她的每一件事，還有他每晚告訴她的，有關(guān)他們過去戀愛的點點滴滴。
她腦袋不好，常常記了東就忘了西，所以只能用這種最愚笨的方法來學(xué)習(xí)。
別人以為她隨身帶著筆記本和筆是在玩，但這是她唯一想得出來的學(xué)習(xí)方法��！就趁著她還有記憶的時候，把要學(xué)的東西記下來，然后反復(fù)地抄寫，貼滿整個房間，不論走路、上廁所、喝水，她隨時隨地都看著這些便條紙，努力地學(xué)習(xí)著。
但顯然她的努力并沒有很好的功效，所以龍易飛才會一股腦兒地回憶著過去的「辛欣」，而無視于就在他眼前活生生的她。
所以她一定要更努力才行。
她冀望著做出娃娃裝，向他證明，不管是過去的「辛欣」還是現(xiàn)在的「辛欣」，都是一樣的，沒有差別。
龍易飛不必回憶、不須傷懷，因為她一直在他身邊。
方秀媚終于買足了辛欣要的東西，整整一大箱，累得她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小欣，開門，妳要的東西我?guī)蛫呝I回來了。」她在門口喊。
「來了。」辛欣迫不及待打開房門�！钢x謝方姊�！�
「嘿！」方秀媚給她一個抽搐的笑容�！脯F(xiàn)在會感謝我啦！前幾天跟妳借燈籠的時候，妳怎么連摸都不肯給我摸一下？」
「什么燈籠？」她不記得了。
方秀媚指了指她床上那只白蛇燈籠�！改莻��！�
辛欣快一步竄過去把燈籠抱進懷里�！缚梢钥础⒉豢梢悦��！�
「小氣�！狗叫忝陌汛蟠蟮募埾淙釉诘厣�。「喏，妳要的東西，剪刀、布啊、扣子……亂七八糟一堆，反正妳自己看就對了。再有少什么讓忠伯去幫妳買，我累死了�！�
「忠伯？」誰��？她不認(rèn)識耶！
方秀媚翻個白眼�！笂吥莻�記性啊……哇！」她本來要數(shù)落人的，視線卻突然被那滿墻、滿房的便條紙給吸引過去�！笂呝N什么東西？弄得整個房間都是�！�
方秀媚走過去細(xì)看其中幾張便條紙，那字寫得真丑，不過內(nèi)容……
阿飛說：不可以亂吃零食，每天要吃九樣蔬菜、水果。
阿飛說：我們是在PUB里認(rèn)識的。
阿飛說：我們戀愛到今天已經(jīng)七年半了。
阿飛說：我們將來要生五個孩子，如果可能，生更多更好。
阿飛說：千年等一回也不后悔，小欣也是。
滿屋子都是「阿飛說」，方秀媚看得眼眶都酸起來了，也了解為什么辛欣不讓人碰那只白蛇燈籠了。
方秀媚看著辛欣懷里的白蛇燈籠，按下開關(guān)的時候，它會閃起五彩的光芒，并且唱起千年等一回也不后悔的歌曲。
方秀媚對流行歌并不熟悉，她也不愛音樂，更不信這世上有千年不變的愛情。
但很顯然，辛欣深信不疑，并且將它當(dāng)做心中不可侵犯的圣地般守護著。
這小丫頭……方秀媚一直以為她什么都不懂，每天只要有得吃、有得睡、有得玩，她也就滿足了。
可現(xiàn)在看來，對于與龍易飛的一段情，辛欣是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龍易飛的一番苦心沒有白付出��！方秀媚很感慨，原以為是龍易飛一廂情愿，原來他跟辛欣是兩情相悅。
其實仔細(xì)一想也很正常，一段感情若非兩個人一起付出，怎么可能成真？
方秀媚一方面替龍易飛欣慰，一方面更替辛欣感到開心。小丫頭在龍易飛無微不至的呵護下，終于開竅了。
「小欣�！顾呐男列赖募绨颉！敢院髪呍儆惺裁磫栴}盡管找我，只要我做得到，一定幫妳！」
辛欣疑惑地眨了眨眼�！干邿艋\還是不能借妳摸喔！」
她以為方秀媚是想以幫她為代價，圖謀她的蛇燈籠。
方秀媚差點暈倒，大叫：「我是那種人嗎？」
辛欣趕緊搖頭，她的腦袋瓜也許不好使，卻也非笨蛋，知道母老虎惹不得�；⒖诎窝�，那是找死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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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易飛聽著耳邊呼嘯的寒風(fēng)，明明都三月了，天氣還是這么冷。
這幾年的節(jié)氣總是怪怪的，十一月還出大太陽，氣溫高達三十度，非得到十二月才來第一波寒流，然后冷到該春暖花開的時候，再一陣大熱天、一陣超級寒流的，讓桃花、櫻花與梅花齊放。
也幸好家里裝了暖氣——特地為了辛欣裝的，她身子不好，受不得凍。否則龍家一票練家子，個個身體壯如牛，大冬天里也是一件襯衫到處跑，誰需要暖氣了？
當(dāng)然，龍易飛例外。他在幾年前就把自己的身體搞壞了嘛！弄得現(xiàn)在季節(jié)一轉(zhuǎn)換就要感冒，吹個風(fēng)也得咳半天。
幸好有這暖氣，否則他穿成一顆人球，還怎么工作呢？
他下刀如飛，這回接的訂單是兩尊布袋戲偶。不知道顧客心里在想什么，要他把兩尊戲偶弄成一對情侶樣，還指定樣式，一尊要邪肆狂妄、銀發(fā)如瀑、紫眸含電；一尊則是溫文儒雅、俊秀無儔，最好還帶著絲絲女氣。當(dāng)然，兩尊戲偶都要是男子。
兩尊男性戲偶要給它們弄成情侶一般，這些fans腦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要怎么讓兩尊戲偶看起來有情呢？真?zhèn)X筋。
龍易飛搞不清楚，但顧客就是上帝，所以他盡量照著顧客的要求制作，直雕得兩眼昏花。
唉！下回還是別接這么麻煩的活兒了。雖然工錢很高，但實在太費心神。
若是以前的「辛欣」還在，他就不必這般費神。他精雕工，而她擅長賦予作品靈魂，由他二人合作出來的作品，那才真的叫極品。
現(xiàn)在他做的東西頂多只能稱為精品，是構(gòu)不上那完美的邊緣的。
說到辛欣……他放下雕刀，感覺心頭好像忘了什么東西？是什么呢？
他閉上眼，努力地想，跟她的相處也沒變��！固定的復(fù)健、回診、食補、藥補、學(xué)習(xí)……慢著，她好像很久沒在夜里闖進他房里，要求他講故事了。
他最近太忙于工作，居然將這回事給忘了。
辛欣是怎么了？對他倆過去的戀愛故事不再好奇？還是她已經(jīng)記全了那些東西，所以不想反復(fù)聽他回憶過往？
他瞄一眼手表，才十點，不算太晚，也許他該去看看她。
他離開工作臺，往她房間走去。
來到她的房門口，他舉手敲門。「小欣，妳睡了嗎？」
如果她睡了，他就再回去工作，不吵她了；倘若她尚未入睡，他想跟她聊聊。
「阿飛，你找我嗎？」但打開的卻是隔壁的房門。
龍易飛看了看左右兩間房�！高@么晚了妳不在房里，到客房干什么？」他走過去，很訝異地看見方秀媚也在里頭，正苦著一張臉看他。「妳們在玩什么游戲？」
方秀媚舉著一雙被毛線纏得亂七八糟都快張不開的手，哀哀叫�！改闳粝矚g玩這種游戲，我很樂意讓賢，你來玩吧！」她后悔死了，干么一時心軟跟辛欣說，以后若有事盡管來找她，她一定幫忙。
辛欣從此每天纏著她不放，要求她幫忙串珠鏈、縫鈕扣、纏毛線，天殺的，給她一把刀去砍人還比較容易，讓她做女工，直接一槍斃了她算了。
這半個月來，方秀媚簡直要被這堆針和線弄得煩死了。
龍易飛本來要踏進客房一探究竟的，但腳一抬起，卻發(fā)現(xiàn)滿地都是針線、布料、鈕扣……哪里還有落腳之處。
他忍不住佩服辛欣，她居然能夠找到落腳地跳過來幫他開門，果然非常人哉。
他默默地縮回腳，好奇的眼光對向辛欣�！笂叀@是新游戲嗎？」
她天真地?fù)u頭，單純的性子連謊話都不會說。「我在練習(xí)做娃娃的衣服��！」
「啊！」他張大了嘴。一個連筆都拿不穩(wěn)的人，卻要拿針線做衣服，不是自找苦吃嗎？
「我已經(jīng)做好一套了喔！」偏偏她居然還能有成品出來�！肝夷媒o你看�！顾d奮地一蹦兩跳地回到客房里，從床上一堆雜物中翻出一件……目測像是洋裝的東西遞到他手上。
這回龍易飛是真的佩服她了，她平時動作不是很俐落，卻能在這樣機關(guān)重重的地方來去自如，果然本事非凡�。�
可是她的手藝嘛……龍易飛瞧著那件洋裝，得承認(rèn)一件事，洋裝的制作者擁有不俗的品味，由塑膠珍珠、彩鉆和緞帶、蕾絲組成的洋裝十足貴氣，削肩的衣領(lǐng)下是圓圓的大蓬裙，上頭綴滿蝴蝶結(jié)，既性感，又帶了一點點無邪的味道。
衣服的設(shè)計感十足，就是手工太差，衣袖左右不等長，裙襬也揪成一團，珍珠串得一高一低，彩鉆和亮片也釘?shù)脕y七八糟。
原來她半個月沒去找他講故事，就是在搞這玩意兒，而弄出來的成品……他忍不住懷念起「辛欣」昔年的巧手。
那時她雖然窮，用不起太好的材料，所有的作品都是紙黏土做的，但她的手藝真是巧啊！
她做的娃娃屋，一磚一瓦儼然天成，便宜的紙黏土一經(jīng)過她的手，可以幻化出千姿百態(tài)，古董椅、花瓶、珠寶箱、寶劍、盔甲、儀杖……她什么東西都會做，唯妙唯肖。
可憐現(xiàn)在她卻連件衣裳都做得不堪入目。
「小欣�！顾狡鹚氖�，這才發(fā)現(xiàn)那指上、掌間的點點紅痕，傷口細(xì)碎，卻多到數(shù)都數(shù)不清。這該是針刺、刀割的傷痕吧？
「很疼吧？」他捧起她的手，一一撫過那淡淡的傷口，心頭揪起。
「不會��！」
「這么多傷口，怎么可能不疼？」他瞧得心都痛了。
「真的不疼�！顾遣粫f謊的。在做這件洋裝的時候，她心里好像有什么東西被解放了，心情十分地愉悅，又怎會在乎這小小的傷口？
他卻以為她在逞強�！竸e再做了�！顾p吻著她的手�！缚磰叺氖肿兂蛇@樣，我很不舍�！�
「可是我真的不疼耶！」尤其在洋裝完成的時候，看著成品，她只感到快樂，半絲疼痛的感覺也沒有�！改憧纯次易龅难笱b，很漂亮吧？方姊也說我很厲害，第一次做就能有這種成績，可以給你的娃娃穿，把娃娃打扮得像公主一樣美麗�！�
方秀媚會說她厲害，是因為方秀媚不清楚過去的辛欣，那時她的手藝才真的稱得上巧奪天工。至于現(xiàn)在……「小欣，別勉強自己�？�，妳的手都是針孔，有的到現(xiàn)在都還在流血，妳根本不適合做這些東西，別做了�！顾砩系膫呀�(jīng)夠多了，他不想她再添新傷。
「我怎么會不適合做這些東西？你說過我以前很會做這些手工活的。」他雕刻、她修飾，兩人合作無間完成的作品，還曾經(jīng)在美國的藝?yán)仍斐梢还尚⌒〉男L(fēng)呢！這個故事她聽過十幾遍，連他倆在美國總共聯(lián)手完成幾件作品，她都一一記在筆記本里，如今都背熟了。
既然是她以前會做的東西，為何現(xiàn)在卻變得不適合去做了？她實在不懂。
「小欣，以前是以前，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一樣了，留連過去并沒有意義，現(xiàn)在妳最要緊的是養(yǎng)好身體，妳……」他不舍地?fù)徇^她掌間一條疤。「妳這樣逞強對身體并不好，聽話，別再勉強自己了，好好調(diào)養(yǎng)身體好嗎？」
他的憐惜讓她感動，但不知為何，她心口仍是沉甸甸的，有一種悶悶的感覺在蔓延。
「小欣乖，聽話好不好？」他溫言柔語地勸慰她。
她覺得她再堅持下去，就實在太對不起他的關(guān)懷了。可她還是一肚子疑惑，雙唇蠕動半晌，終究忍不住問出口：「阿飛，我做的洋裝是不是很丑？」
他愣了一下，這洋裝丑嗎？他搖頭。「不，它不丑�！怪皇鞘止ぬ�，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她重傷未愈，手指肌肉的協(xié)調(diào)性不佳，自然做不出精巧的東西。
不過她天生的美感卻沒有絲毫的消減，她仍是設(shè)計出一件很美的作品。
她低頭看著那件洋裝，想著他的話。
他說洋裝不丑……但她可以從他的眼里看出來，他也不覺得洋裝漂亮。
她努力了半個月，明明已經(jīng)費盡心思了��！為什么還是做不到？
過去的「辛欣」是個心靈手巧的聰明女孩，她曾經(jīng)感到無比驕傲，因為知道健康的自己是一個很棒、很厲害的人。
可如今，健康已遠(yuǎn)離她。從無數(shù)次的復(fù)健、回診中她了解到，自己能保住性命已是奇跡，要再恢復(fù)到過去的樣子，那是不可能的事。
現(xiàn)在的她，恐怕已是下半輩子所能擁有的最佳狀態(tài)了。
可這樣的她，卻與龍易飛心目中的「辛欣」有著天與地的差別。
雖然他一直強調(diào)，不管是怎么樣的辛欣他都喜歡。
然而，她還是辛欣嗎？沒有了聰明的腦袋、靈巧的手腳，她還是當(dāng)年那個讓龍易飛魂縈夢牽的女人嗎？
她越來越感到迷茫，不是「辛欣」的辛欣，不能成為龍易飛心中真正的愛人吧？
但他們已經(jīng)結(jié)婚，她當(dāng)定了他的妻子。他們之間有夫妻之情，卻無夫妻之愛，那又算是什么關(guān)系？
該死！頭好痛。她的腦袋為什么這么不好，什么東西都想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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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天的寒流好像是假的一樣，匆匆冷過一星期，讓玉山飄下一層薄薄的雪花。
然后，太陽高高掛起，冬天的腳步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而夏天則蠻橫地迫走了春季，提早散發(fā)出它熾熱的威嚴(yán)。
辛欣看著頭頂大大的太陽，出去散步、逛街的熱情猶未改變，但要她穿長袖外套、長褲加布鞋就讓人卻步了。
「好熱耶！」她苦著一張臉�！覆豢梢源┒绦鋯�？」她看著龍易飛身上的短袖T恤，好羨慕啊！
「小欣乖，太陽大，妳不穿外套很容易啊黑的，妳不怕曬出斑來嗎？」他以為女性都愛美，用這一招哄她絕對行。
但辛欣不是一般女性��！現(xiàn)在她連怎么當(dāng)個正常女人都不懂，更遑論與她談曬不曬黑的問題了。
「不怕�！顾斓�?fù)u頭，就要脫下外套。
「不能脫。」起碼在她一身猙獰的傷疤未經(jīng)整型手術(shù)淡化前，不宜展露在外人眼前嚇人的。
「為什么？我又不怕曬出斑�！顾鞜崴懒�。
「但是……」他搜索枯腸，良久，靈機一動�！笗䲡駛�！想一想，妳的傷才好多久？萬一又曬傷了，可能又要回醫(yī)院長住喔！」
「不過是曬一點太陽，不會這么嚴(yán)重吧？」她不太相信。「而且，你也沒穿長袖��！你怎么不伯曬傷？」
「我身體健康，抵抗力自然好啦！可妳重傷初愈，萬一又曬傷，皮膚就會發(fā)紅、發(fā)燙，然后脫皮，還很容易感染，一不小心化了膿，就得住院治療，妳考慮清楚�！顾室饪鋸埖貒�?biāo)?br />
她吐了吐小舌，顯然被嚇住了。
「小欣乖�！顾阉龘磉M懷里，輕吻著她的臉頰、額頭哄她。「等妳的體力再好一點，我?guī)吶プ稣褪中g(shù)，把那些疤都消掉，還妳一身健康的皮膚，到時就不怕曬了，也可以穿短袖，好不好？」
她腦子糊里糊涂的，有些疑惑傷疤跟曬傷有什么關(guān)系？但對龍易飛的信任，讓她自動忽略了那個問題。
他們在一起那么久了，他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為了她好。雖然很多時候他那些言行讓她有些郁悶。
但她想，他總是不會害她的。既然如此，不如選擇全盤信任他。
于是，她乖巧地點點頭�！负冒�！那等一下阿飛要請我吃冰淇淋喔！這么熱，吃冰淇淋最舒服了�！�
「好，我們再去那家吃到飽的冰淇淋店�？蓨叺么饝�(yīng)我，每種味道只能淺嘗一口喔！」為了哄她開心，他終是找到了那家他心里認(rèn)為全臺北最變態(tài)的冰淇淋店，也帶她去吃過幾回，但他自己倒是對那些甜膩膩的東西敬謝不敏。
「耶！」她歡呼，嬌軀撲上他，親著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赴w是天下第一太好人�！�
「是是是，小欣也是最可愛的小美女。」他抱起她，鼻頭與她的輕摩著。
兩人互相調(diào)笑，歡愉的氣氛就像……一對年齡相差頗大的友愛兄妹，而不似夫妻。
事實上，重聚近半年，他們沒同房過一次。
不知道為什么，這些日子他們每天相處，他想疼她、寵她、呵護她，就是沒有抱她的念頭。
對著這樣一個言行天真似十幾歲少女的俏人兒，誰下得了狠手將她吞吃入腹？
龍易飛做不到，于是，他們只能一直做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
他牽著她的手，走向驕陽普照的道路�！感⌒烙涀∴�！在外頭絕對不可以把外套脫掉，一定要記住，知道嗎？」
「一定記住。」為了那美味的冰淇淋，哪怕他要她穿棉襖上街，她都會答應(yīng)的。
「不可以忘喔！」他反復(fù)叮嚀，知道她記性不好，所以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說著同樣的話。
她只是不停地答應(yīng)、答應(yīng)、又答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