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他向大阿姨報告這樁喜訊,大阿姨立即打電話給她——
「哎呀呀,這太棒了!你說說,誰看過像大阿姨一樣,這么年輕美麗的姨婆。俊
大阿姨說了一個超冷的冷笑話,她根本笑不出來。她當然明白項靖宸的用意,他等于間接要大阿姨別把「售后服務」的主意打到她身上。那男人完全接受了她刻意刺激他的說法——不斷的相親宴,雖然事實上,她只吃過一次相親宴……
「小范啊,孩子都有了,就要考慮復合的事,兩個人各退一步,一切都要為孩子想想,脾氣別太硬。
大阿姨苦口婆心的勸說當然很中肯,問題是,她不可能在自己肚子大了之后,就摸摸鼻子找他復合,那她之前所有的怨懟和憤怒、那一缸眼淚,不就變成一場笑話?
況且,Shelly的確存在。
她就站在她面前,在她每天下班必經(jīng)的道路,似乎是刻意等待。
范幼歆深吸口氣,靜待Shelly的接近。「有事嗎?」她省去所有客套話。
Shelyy嫵媚撩著肩上大波浪的頭發(fā)。「找你喝咖啡,我們談談。」
范幼歆聳肩!肝也荒芎瓤Х!顾窬。
Shelly嘲諷地笑了,嫵媚的神情依然帶著滿滿的自信!改闩挛覇幔糠駝t怎么不敢跟我把事情一次說清楚?」
怕?范幼歆微笑,搖頭。「我不怕你,只是單純不想喝咖啡!
「因為懷孕?」她瞅著她的肚子。
范幼歆一愣。想必項靖宸把懷孕的消息告訴她了。
她仰起下顎!高@是我的私事!
「懷孕有什么好?把身材搞得跟大象一樣癡肥,只有笨女人才會去懷孕!」她嗤之以鼻。
范幼歆淡笑!高@也是我的私事!
「重點是,你的私事已經(jīng)影響到我了!」 Shelly逼近,將近一七五公分的身形,加上細跟高跟鞋,足足一八O公分的高度,她試圖以身高及氣勢讓人心畏。
「你知道項從小學琴,彈得一手好琴嗎?我是英國皇家音樂學院畢業(yè)的高材生,我們常一起合奏。雙人鋼琴需要多大的默契,你知道嗎?」
她知道項靖宸彈得一手好琴,他天母的住所還有一架平臺鋼琴,而她這個妻子卻連DoReMe長在哪都不知道。
「我們的默契好到自己都無法相信。在日本的時候,我們每個晚上都在鋼琴酒吧里彈琴,酒吧的老板還建議我們干脆留在日本,一定能讓新宿的Club為之瘋狂!那幾夜,我們喝酒、彈琴、說笑,根本不想離開彼此。你知道項大笑起來時,會露出可愛的小虎牙嗎?」
Shelly的神情因美麗的回憶而溫柔。「沒有一個人可以這么了解我,也沒有一個人可以那么了解他,我們相知相惜,為什么這份幸福不能延續(xù)?」
她問,責備的眼神繞著范幼歆打轉(zhuǎn)。「你們離婚了不是嗎?為什么你還遲遲不放手?」
范幼歆慎重地搖頭。她尊重愛情,畢竟愛是全天下最神奇的感情,哪怕Shelly愛的是她的丈夫,她受傷卻依然尊重這份愛,所以不想選擇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方式,當下立即要求離婚……
「我不是不放手,是離婚手續(xù)還沒有完成!
「我愛他……」Shelly的語氣近乎哀求。
愛?
范幼歆只能沈默,然后淺淺地呼吸,一點一點壓抑心頭抽痛的感覺。
下雨了,毛毛細雨灑在兩人的身上。
「你會完成離婚手續(xù)對不對?」她渴望得到一個保證。
范幼歆望著Shelly盈淚的眼睛。「你要聽實話嗎?」
「當然!
范幼歆深吸口氣!高@件事一直拖著,但原因不在我!
Shelly尖銳地問:「因為你懷孕了,所以項反悔了?」
「我無法猜測他的想法!
Shelly的淚緩緩滑下!杆x婚是為了和我延續(xù)彼此的幸福,我一直這么認為。我會為了他,放棄我的世界,只求能跟著他。也許我們會去英國繼續(xù)學音樂,也許我會和你一樣,懷有他的孩子……」
范幼歆呼吸一窒,心頭的抽痛好像快要失控。她咬著唇,牽起笑容。「那……是你的私事。」
「我要我的幸福。」
這是Shelly的宣言。
「我只想要回我的幸福!
雨勢逐漸加大,Shelly的保母車在一旁按喇叭催促她上車,范幼歆望著她離去的身影。保母車在雨中駛離眼前。
「我要我的幸福。」
她怔愣了,因為Shelly眼中、語氣中的決心。
黑色的BMW此時穩(wěn)穩(wěn)地停在她身旁,項靖宸匆忙下車,心驚妻子一身的濕。
「你怎么站在這邊淋雨,這樣會感冒的!」他輕輕斥責著,隨即擁著妻子顫抖的肩上車。
她的顫抖絕對無關(guān)這場雨。
「怎么了?」
她慌亂地搖頭。
項靖宸抽了張面紙擦拭妻子臉上、身上的水珠。她一臉沈靜。
「曼秀說你下班了,怎么不等我開完會再送你回家?」
她還是搖頭。
項靖宸攏起眉,直覺不對勁,他握住妻子冰冷的手!冈趺戳?」
「我——」
電臺的DJ又播了那首歌——
「Shelly找我說些女人的悄悄話!
你后侮了 你道歉了 總算死了的心又開始騷動著
以為懂了 真看透了 你喚了我的名字 我卻又回頭了
曾以為從此你就是她的 現(xiàn)在你卻說你還可以是我的
「什么意思?」項靖宸整理妻子沾了水氣的頭發(fā)。
她瞅著他的眼!杆阋粯佣紩䦶椙佟!
但我忘不了 你曾是她的 我們的世界已不再是原來的
「她是英國皇家音樂學院畢業(yè)的高材生!
「我可以教你,如果你想學的話!
還能不能恢復我要的幸福 還能不能回到 愛情的地圖
她苦笑!缸遂Ю鲜钦f我手拙,一天到晚掉東西,我學不會的。」
「那我可以彈給你聽,你純粹當個聽眾,比學那些音符和樂理幸福很多。」
她的腦子里浮現(xiàn)一幅畫面,彷佛看到他們在櫻花紛飛的花雨里,兩人親密并坐,四只手飛舞在黑鍵與白鍵之間。他們對望,默契十足且深情款款……
嫉妒啃蝕著她的心。
If you come back to me
我能否不去記住 你曾給的那些痛苦
「雙人鋼琴需要多少默契?有可能一拍即合嗎?」
「這種默契是可遇不可求!
「所以, Shelly是你可遇不可求的『好朋友』。」
「但她就只是好朋友!
還能不能承受 你手指碰觸
還能不能感受 你懷里溫度
「如果她愛你呢?」
If you come back to me
曾被你背叛的我 怎么相信——
你不會再 讓我哭
他笑。「糟糕,我不懂友情要怎么轉(zhuǎn)變成愛情。記得嗎?我們沒當過朋友,認識的第二天,我就求婚了。」
If you come back to me……
「要說愛一個人,是需要極大的勇氣的!顾f。
「即使不是兩情相悅的愛?」他控訴她定的罪。
我能否不去記住 你曾給的那些痛苦
她深呼吸!杆龕勰恪!
「我愛你!
她選擇避開他深情的凝視。
If you come back to me
曾被你背叛的我 怎么相信——
你不會再 讓我哭。
音樂結(jié)束,DJ和主唱的訪問繼續(xù)。她似乎和這首歌很有緣,雖然這首歌每每都讓她心痛個半死……
項靖宸橫過身,系上她的安全帶,并將西裝外套被在她的肩上,然后將車子駛進川流不息的車陣中。
衣服上有他的味道,籠罩著她,有被他擁抱的感覺,她陷入脫掉和不舍的兩難。
雨勢迅速大了起來。她記得曼秀曾抱怨又有一個不能放假、只會不斷下雨的臺風即將登陸,顯然這是突然下起傾盆大雨的原因。
紅燈了,她望著窗外,地上一片濕漉漉!改憧茨切┧,像不像一個一個煙火?」
「有像。」項靖宸轉(zhuǎn)過他的臉,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赶衽旌幕ɑ鸸(jié)!
她點頭!膏,有像。」
她不會忘記去年的澎湖之旅,花火的絢麗,她和項靖宸的歡笑和甜蜜。
那段日子,因為很快樂,所以常常笑。后來公司案子愈接愈多,工作滿檔,真的是忙到不行,即便兩人碰面,還是三句不離公事,家里只是另一間辦公室。久而久之,連夫妻之間的私房話也漸漸變少了……
「我沒看過你的虎牙,就算是大笑時,也沒看過!顾f著。
「那不好看,像吸血鬼。」
「她看過。」她很輕、很輕地說。
項靖宸笑,因為她肯靜心和他「對質(zhì)」,這是好事!革@然Shelly和你說了很多有關(guān)我的事!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