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刺目的強(qiáng)光由上方射來,她覺得難受的舉手一擋,透過指縫看到上方有潺潺流動的水波,似被透明的玻璃阻隔住,由下往上看,碧空白云一覽無遺。
這……這是在地底嗎?
她記得丑陳大帶她進(jìn)來時,在第七個彎道有一池清澈如鏡的池塘,既無魚蹤又不養(yǎng)鵝,看似很深,不識水性的人一涉入必定滅頂。
忽地一震,她眼微瞇的審視身處的環(huán)境,發(fā)現(xiàn)她睡的不是床,而是符合人體工學(xué)的躺椅,這里是一間名符其實的日光室。
也就是說,她是被熱醒的,沒人在乎她細(xì)白如雪的肌膚是否會灼傷。
「妳醒了,看來沒什么大礙。出一身汗應(yīng)該排了不少毒!姑赓M(fèi)的日光療法。
猛回頭,乍見一古典美女,鄔雪梅心中不免有幾分詫異,她小心的藏起眼中的疑惑,做出弱不禁風(fēng)的虛態(tài)!笂吺钦l?」
「一個讓妳免于死亡的恩人!箍旄卸鳎凳自傺灾x。
「是妳救了我?」她眼露懷疑,打量四周是否有其他人存在。
「妳想指望誰大發(fā)慈悲,天上的神,還是地下的鬼?」她不喜歡她的眼神,太具侵略性,雖然她自以為隱藏得無人得識。
「妳是人是鬼?」她雙肩嬌弱的抖動了一下,似乎十分怯縮。
「鬼!够矢Ρ胺鞣饕路,故意突顯她那身雅致旗袍的「年代」。
現(xiàn)在不流行六〇年代的穿著,除了名門貴婦外,只有死人才一身「復(fù)古」。
「鬼?」她意外的縮縮玉頸,心底升起一份對鬼魅的畏意。
人怕鬼,殊不知鬼更怕人,在她周圍飄浮著肉眼不得見的白影,但她一個也看不到,反而怕起有形體、行跡可疑的人。
鄔雪梅不是凡事無所畏懼,她不怕黑暗,不怕蛇鼠蟲蟻,更無懼鮮血四濺的尸體,手刃敵人毫不手軟,唯獨(dú)對魂魄無依的鬼物莫名寒心。
「冰影,妳干么嚇?biāo),妳明明是人,有影子的!顾刹幌氡ё∫欢寻坠枪哺拔咨健?br />
「怎么,心疼了?」笑眼一睨,毫無溫度。
「我哪有心疼,妳少給我加罪名,冤枉我!构珜O靜云大聲喊冤,可視線卻飄向她身后。
太像了,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說是雙胞胎肯定沒人質(zhì)疑。
他的眼中不含情意,只有乍見故人的恍惚,一時百感交集,五味雜陳,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那么你的眼珠子在看什么,真要挖下來裝在酒瓶里,等你明年的祭日再酒祭墳頭!够矢Ρ安桓吲d的發(fā)嗔,冷然一視。
哇!沒必要這樣毒吧!他才瞄了一眼而已。「我沒在看她,真的。」
他嚇得手腳發(fā)冷,趕緊把視線調(diào)回來,在她面前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妄動。
對心愛的女人低頭下算丟臉吧!這是一種身為男人的體貼。姓沈的那家伙說絕不可以硬碰硬,身段要軟,拉下面子百依百順,獲得的好處絕對比付出的多。
而他的確體會到先示弱不代表認(rèn)輸,在他放下自尊后,他發(fā)現(xiàn)只要肯坦誠的面對自己,她幾乎是有求必應(yīng),讓他身心都能得到解脫。
「自欺欺人不會減輕你的罪愆,你要真中意她就不用客氣,這種小事我向來不放在眼底!顾姑嫉鸵暎潇o得不尋常。
只會放在心上。他代她回答!笂厔e亂吃飛醋啦,我對她沒那個意思!
「你不知道本人住在醋莊嗎?是吃醋長大的!顾裉祜@得特別無理取鬧,好像天生是醋壇子。
「我都有妳了,哪會分心,我又不是朝三暮四、見異思遷的人!构馑蝗怂蛿[不平了,哪來心思搞七捻三,見一個愛一個。
皇甫冰影挑眉冷笑。「要是沒有我,你早就沖過去了,來個濃情蜜意話當(dāng)年!
「妳……妳怎么這么說,是不是生病了?」公孫靜云舉手要摸向她額頭一試體溫,卻被她動作明顯的避開了。
他眉頭一皺感覺事有古怪,卻說不上來怪在哪里,一向比他冷靜的她不可能突然變了個人似,句句含沙射影的與他針鋒相對。
平時她雖然生氣,但也只冷冷的不置一語,縱使他的別扭真把她惹毛了,頂多微笑一瞟,再撒上釘子讓他躺在上面,叫他自省。
為什么她會莫名的和他鬧僵呢?難道是……
他看向勉強(qiáng)撐起身子的鄔雪梅,見她步伐不穩(wěn)的走向他,搖搖欲墜的身體走來有幾次踉蹌,手往前伸似乎要等他攙扶。
但是公孫靜云沒動,轉(zhuǎn)頭看了看仿佛使小脾氣的女友,一抹模糊的靈光閃過眼前,卻在一聲低喚下錯失看清楚的機(jī)會,讓它一閃而過,再也捉不住。
「公孫大哥,我沒辦法呼吸,你能不能扶我一下?我胸口好痛!姑廊伺跣,不勝嬌羞。
「胸口痛就不要胡亂起身,妳起來做什么?還不趕快給我回去躺平。」他語氣兇惡的一吼,根本沒意愿伸出援手。
因為她,害得女朋友不給他好臉色看,他何必對她客氣,沒把她丟出去他已經(jīng)很后悔了。
鄔雪梅微怔,不相信自己的美色對他起不了作用。「人家只是見到你太高興了,想快點(diǎn)到你身邊!
一般男人若聽見美女軟言嬌語,肯定會心花朵朵開的趨上前,情難自持的淪為裙下臣,不會忍心見危不救的視若無睹,除非他不是男人。
習(xí)慣受男人注目,將男人玩弄于股掌間的鄔雪梅也是這般認(rèn)為,鮮少有她駕御不了的男人。
可是她錯估了一件事,她是很美,美得千嬌百媚,但卻有人長得此她更美,而且早她一步擄獲孤獨(dú)的心,她的用盡心思只有四個字足以形容——
徒勞無功。
「有什么好高興的?我是有三個頭還是六只腳,讓妳迫不及待的想大開眼界!巩(dāng)他是奇珍異獸不成。
沒想到他竟會無動于衷的鄔雪梅眼一紅,點(diǎn)點(diǎn)滴滴的落下兩行清淚。「我到底做錯了什么?讓你這樣怒氣沖沖的兇我。」
她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女孩,淚眼汪汪的不知為何受責(zé)備,一雙水洗的羽睫眨呀眨的好不凄楚,稍有人性的人都會跟著鼻酸。
「我天生脾氣暴躁不成呀!看不順眼的人、事、物就想吼、就想罵,妳是不是要見識我用微波爐砸人的狠勁?」怕了吧!他就是連小貓小狗也要欺負(fù)的大惡人,要是怕就趕快躲遠(yuǎn)啡勖,別害他女朋友捧醋狂飲。
面對皇甫冰影以外的「閑雜人等」,他的態(tài)度就會回復(fù)原先的狂狷暴戾,不管對方有沒有惹他,他都會覺得一肚火,不吼上幾句好像渾身難受。
首當(dāng)其沖的是無處可躲的叮當(dāng),她是最無辜的一個,明明什么話也沒說的窩在角落,可是掃向她的怒火從沒少過。
或許是替過吧!她曾含淚控訴,因為她是學(xué)姊的小學(xué)妹,不拿愛人出氣的他自然找上她,誰叫這個墓穴里只有他們?nèi)齻人,舍她其誰呢!逃不掉的替死鬼。
「可是你對她就很溫柔,輕聲細(xì)語,沒一句重話。」怨慰的眼神一射,冰冷而陰驚。
為什么是那個穿著怪異的女人,她自信比她更懂得男人的心態(tài),他不該不看她而將全部心思全放在別人身上。
鄔雪梅的獨(dú)占欲很強(qiáng),無關(guān)情愛,只是無法忍受男人的眼光不跟著她轉(zhuǎn),即使是所痛恨的人,她也要擁有他所有的注意力。
公孫靜云沉不住氣的吼聲連連,「妳拿什么跟她比?她是我的女人,而妳充其量不過是只不識相的野烏鴉,嘎嘎嘎的叫聲難聽死了!
「你說我的聲音難聽……」她簡直是大受打擊,臉色慘白像生了重病。
還是一只野、烏、鴉——
「用不著太傷心,我們第一次交手時,他用的詞匯更精彩,有些不雅的字眼不便轉(zhuǎn)述,他吼我的聲量足以震動天地!巩(dāng)時她以為是地震來臨前的低鳴。
同是受害者,該組成反暴力聯(lián)盟,嚴(yán)禁任何超過八十分貝的丹田之音。
「女人,妳在做什么,同情弱者還是扯我后腿?」從他們相識以來,皇甫冰影從沒這般「仁慈」。
就連她那個討人厭的小學(xué)妹,也常被當(dāng)傭人使喚,一邊壓榨她,一邊又讓她認(rèn)為這是出自學(xué)姊對學(xué)妹的愛護(hù),奴役人反受到感激。
公孫靜云覺得她的言行舉止越來越怪了,超過他所能想象的范圍,人的反常一定有跡可循,她那狡猾多詐的腦子不知道又在策劃什么?
一股強(qiáng)烈的力量在手心鉆動,他強(qiáng)硬壓制不讓它成形,感覺體內(nèi)靈動力越來越強(qiáng),可他卻不愿再承受祖先留下來的包袱,神算師的天職必須終止在他這一代。
「我是感同身受,怕你的壞脾氣會嚇跑傾心愛慕你的女人!顾难劬聪蜞w雪梅。
「只要嚇不走妳,其他的女人都可以下地獄!顾暫莸囊坏桑桓吲d她竟然有意無意的想把他推向別人。
不再是吃不吃醋的問題,他再遲頓也不會看不出她是有心操弄,明著和他鬧,暗地里卻巧施手段,搬弄著他絕對不可能贊成的詭計。
「狠話少說兩句,別以為你嗓門大我就相信你無二心,當(dāng)初你也嫌我嫌得一無是處,同樣的把戲又想使上第二回!瓜迂浫瞬攀亲R貨人,這是商場的經(jīng)營之道。
「皇甫冰影,妳講不講理,我現(xiàn)在不想跟妳吵,妳要嫌她看了礙眼,我馬上把她丟出去!顾尤粦岩伤恼嫘。
公孫靜云捉起鄔雪梅的手就想往外帶,動作粗魯?shù)淖絺q不自知,就算知情他也不在乎,他本來就是討厭和人走得太近的怪人,什么憐香借玉就免了,先把眼前的麻煩解決再說。
但是奇怪的是,明明是弱不禁風(fēng)的小女人,他拖起來竟覺吃力,仿佛有股力量在抗衡,往回扯拉的不讓他稱心如意。
「公孫大哥,你不可以趕我離開,要走的人是她。」
鄔雪梅的態(tài)度突然變得強(qiáng)硬,柔弱的姿態(tài)仍在,但多了有恃無恐的自信。
「×的,聽妳滿嘴鬼話,妳以為妳是誰!咕垢彝朊钏。
「因為我是鄔雪梅。」她自傲的抬起下顎,讓他瞧見她最美的一面。
「我知道妳是誰,不用費(fèi)事的自我介紹!顾荒蜔┑钠财沧,不想瞧見那張「故人」的臉。
「等等,別趕我,是長老要我來的。」只要一搬出那幾個老眼昏花的老頭,她的計劃就成功了一半。
「長老?」果然,他的腳步一頓,微蹙起眉。
「公孫一族的血脈不能不延續(xù),我是他們選中的命定人選,你必須在三十歲以前娶我,同時生下承繼神算師使命的長孫。」他改變不了天命。
「神算……」他是神算師后人?一想到高大的長人穿上黃色衣袍,揮舞著桃木劍和法器,忍俊不住的皇甫冰影清清喉嚨,怕功虧一簣露出破綻,拚命忍住就要脫口而出的笑意。
公孫靜云沒發(fā)現(xiàn)她以咳聲掩飾笑聲,兀自還沉浸在鄔雪梅帶來的沖擊中,咒聲連連的連祖先公孫羊都給罵了,猶不盡興的數(shù)落起自作主張的歷代長老。
可惡,他的婚姻為什么要掌控在一群昏庸的老人手中,他們盡管大作白日夢,別想他會愚昧的配合。
越來越熱的掌心,似在嘲笑他的抗拒,讓他灼燙得幾乎要控制不住呼之欲出的力量。他不是公孫一族最強(qiáng)的神算師,他不是,絕對不是!
不然,他怎會算不出十年前那場大劫呢!反而讓它成為永生永世糾纏不清的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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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的仲夏夜,氣候出奇的干燥。
十七歲的公孫靜云是個自視甚高的年輕男孩,他精通命理,擅長卜算別人的前三世因果,甚至能窺伺天機(jī),為人除憂解惑,斷定生死劫。
他是神算界的奇才,具有極佳的資質(zhì),年紀(jì)雖小卻已有大將之風(fēng),是族中長老認(rèn)定能力更勝于祖先公孫羊的異能者,是千百年來難得一見的佼佼者。
少年得志不見得是好事,至少在當(dāng)時,他的才能是遭妒的,不少族里親友視他為一種挑戰(zhàn),千方百計想證明他的能力不過爾爾,取而代之成為眾人景仰的焦點(diǎn)。
公孫義理便是其中一人,野心也是最甚,他帶著未婚妻鄔雪荷前來,意欲爭取下一任族長之位,好順利接近靈石,取得無上的力量。
可是誰也沒想到,鄔雪荷竟然喜歡上小她三歲的公孫靜云,不顧未婚夫的顏面與之出雙入對,叔侄間的爭戰(zhàn)因此白熱化。
但是,三人間撲朔迷離的關(guān)系中,誰也占不了上風(fēng),還因此種下悲劇的種子,失愛又失勢的公孫義理難忍挫敗之痛,舉槍瘋狂掃射,造成十死十八傷。鄔雪荷是最后倒下的人。
沒人知道她臨終前在公孫靜云耳邊說了什么,導(dǎo)致他自閉的毛病更為嚴(yán)重,從此離群索居,不愿再過問公孫家的一切,也不再以神算師自居。
「學(xué)姊,妳一點(diǎn)都不擔(dān)心嗎?」好可怕的氣氛,沉寂得如同核彈爆發(fā)之后。叮當(dāng)湊到靜默不語的皇甫冰影身邊悄聲問道。
「吃妳的飯,睡妳的覺,補(bǔ)充補(bǔ)充腦容量,大腦有料,小腦充實,少了一些面目可憎!顾难壑衅届o無波,恍若身處颶風(fēng)中心點(diǎn),不受四周狂風(fēng)暴雨影響。
「學(xué)姊,人家是關(guān)心妳耶!妳干么反嘲笑我多管閑事,妳真的不怕學(xué)姊夫被搶走嗎?」她怎能冷靜的不置一語,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
「妳這顆鈴鐺變聰明了,居然聽得出話中含意!谷孀涌山桃玻煌髻M(fèi)自己將她帶在身邊增加人生歷練。
想要有所作為,第一要素就是磨出其韌性,面對突如其來的一連串風(fēng)波,猶能處變不驚的視同平常,才堪承擔(dān)重任。
皇甫冰影什么也不說,卻默默訓(xùn)練溫玉蝶臨危不亂的能力,她的用意再簡單不過,由小處開始培植新的人才,以接續(xù)快退休的「老人」。
「當(dāng)然嘍!我本來就不笨了,是學(xué)姊妳太強(qiáng)了!挂宦犚妬碜宰钛瞿綄ο蟮馁澝溃.(dāng)忘形的揚(yáng)起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驕傲樣。
「妳可以再神氣一點(diǎn),小呆瓜!箾]心機(jī)的孩子,真是幸福。
一句小呆瓜當(dāng)場打破她的洋洋得意,氣餒的她扁扁嘴!笇W(xué)姊,妳不要老是打擊我的士氣,讓我累積的信心化為烏有,這樣我會得憂郁癥!
「唔!小女孩的熱情,很好,很好。」有挫折才有成長。
「什么熱情?我一身的氣都快泄完,成了干扁小叮當(dāng)了。」不敢大聲說話,她轉(zhuǎn)頭偷覷貓居的另一角。
電腦前坐了個心情明顯很糟的男人,眼眶泛著紅絲,上下兩排牙齒咬得嘎吱作響,手握成拳將鍵盤當(dāng)沙包敲擊,其力道之強(qiáng)連桌面都為之震動。
看來,報廢品的數(shù)量只會多不會少,他努力當(dāng)駭客的酬勞剛好用來支付購買新器材的價錢。
而在他身邊有個「賢慧」的小女人來回走動,不時噓寒問暖,遞茶送溫補(bǔ),無懼他的惡形惡狀,表現(xiàn)得就像個賢淑的小妻子,即使她的殷勤全浪費(fèi)在地上,杯破碗殘,滿目瘡痍。
而正牌的女友卻無動于衷,任由這對「未婚」夫妻培養(yǎng)感情,不知是心死或是進(jìn)入冷戰(zhàn)期,兩人幾乎不交談,由第三者——叮當(dāng)負(fù)責(zé)傳話。
「學(xué)姊,妳看她整個身體都攀到學(xué)姊夫身上,好似黏人的八爪章魚,妳不出聲制止一下嗎?」再任其發(fā)展下去,學(xué)姊夫有可能變成別人的。
皇甫冰影并非毫不在乎,她垂下的眼睫內(nèi)閃著幽光!付.(dāng),妳想不想進(jìn)龍門?」
「嗄?!」她怔了怔,表情很呆,許久才明白她問了什么。
「等這件事過去后,我會安排妳進(jìn)去受訓(xùn),到時妳的地位將不可同日而語,果老和妳的兄姊都將成為妳的手下。」真正有實力者,不愁遭到埋沒。
她完全木化了,根本無法思考,嘴大得足以塞下一顆蘋果。
天上掉下來的好運(yùn),叮當(dāng)——溫玉蝶像剛要羽化的蝴蝶,慢慢的,慢慢的拉高嘴角,猶似在夢中的不敢太明目張膽大笑,生怕她一笑出聲,夢就碎了。
可是她的個性就是藏不住心事,一有什么好事就急著跟人分享,若是硬憋在心里絕對受不了。不到十分鐘,她就像瘋了似的大吼大叫,跳上跳下好不開心。
相較她過于興奮的大笑聲,臉臭得媲美臭豆腐的貓居主人啪的一聲捏碎滑鼠,再次發(fā)揮超級無敵破壞能力,一整排電腦全被他的蠻力給掃下地。
「笑什么?!想讓我徒手伸進(jìn)妳的喉嚨,拉出腸子做跳繩嗎?」他現(xiàn)在火很大,越燒越旺。
「喝!跳繩……跳繩……」猛吞了口唾液,叮當(dāng)像只受到驚嚇的小老鼠,躡足輕行。
「再讓我聽見妳的聲音,我馬上拔掉妳的舌!箶_人的噪音。
「喔!是……唔……唔……」她自捂嘴巴直搖頭,表示會安靜了無聲息。
看到她小丑似的滑稽模樣,公孫靜云的心火更熾,重重的踩著步伐,企圖把地面磨出個洞,好引起某人的注意。
可某人連看他一眼都不肯,居然還有閑情逸致打毛衣,他氣得頭頂快冒煙,卻又拿地沒轍,熊吼一聲兀自生著悶氣。
鄔雪梅見狀立刻巴到他身上!腹珜O大哥,你為什么不把她們趕出去?她們根本不該在這個地方!箤λ酉聛淼男袆訒兴恋K。
他冷嗤的揮開硬黏上來的人形肉墊。「這里有妳開口的資格嗎?該離開的人是妳!
「我是你的未婚妻,你不能趕我走。」沒完成任務(wù)前,她會繼續(xù)和他周旋到底。
「去妳的未婚妻,幾個老不死的臭老頭硬塞給我的垃圾,妳以為我樂于接收嗎?又不是福德坑垃圾場!故2耸o埶览鲜蠖纪砩系。
「我不是垃圾。」
被比喻為垃圾,生性高傲的鄔雪梅眼底有藏不住的怒氣,即使她自認(rèn)為掩飾得完美無瑕,隱藏在她委曲求全的柔順下。
「不是垃圾干么賴著不走,明知道不受歡迎還以死威脅,妳當(dāng)我真在乎妳這條死不足惜的小命嗎?」死的人已經(jīng)夠多了,不需要她再來湊熱鬧。
「但你在乎我姊姊,為護(hù)你而死的鄔雪荷。」這是他的弱點(diǎn)。
鄔雪梅的確小使了手段,為了強(qiáng)要留下,她不惜將刀架在脖子上,并為顯示堅定的決心而劃開皮膚,任由裂開的血痕流出鮮紅液體。
她的舉動令人震驚,剛烈的自殘方式好不怵目驚心,鮮血直滴滴成一片血漬,腥甜的氣味讓公孫靜云回想起十年前一幕,血泊中倒臥著他的至親。
父母、一個妹妹、三個堂表兄妹、族中長者……他們一個個動也不動地躺在血泊中,身體由溫?zé)釢u成冰冷,失去最后一息呼吸。
他瞪大眼,陷入永無止境的惡夢里,讓她得以順利達(dá)到目的。
「你最愛的人是我姊姊,她是你的初戀情人,也是唯一留在你心中的女人,除了我以外,沒人能代替她給你幸福!顾孕艥M滿的撫上他手臂,企圖以神似其姊的容貌迷惑他。
她的話猶如一桶滾燙的熱油,淋上他稍微愈合的傷口,頓時皮開肉綻燒出肉焦味,痛人心扉。
「原來你絕口不提愛我,是因為早有別愛,有我無我并不重要!钩鯌偾槿耍嗝疵篮玫幕貞。
皇甫冰影毫無感情的一誚,無異是雪上加霜,在他受傷累累的胸口重?fù)粢蝗屗瑫r承受過去與現(xiàn)在兩種刺骨的痛楚。
「我不……」不是不愛妳,妳對于我重逾生命。
「既然知道自己無舉足輕重,還不趁著大家還沒撕破臉前趕快走,別把自己搞得太難看!灌w雪梅故意打斷他的話,不讓他說完的先聲奪人。
美眸微沉,露出冷意。「我會走,等天一亮我立即離開,絕不戀棧!
「學(xué)姊……」不要太沖動,意氣用事,好好說別賭氣。著急的叮當(dāng)在一旁直跳腳,擔(dān)心學(xué)姊真會放棄這段感情。
「希望妳說到做到別出爾反爾,我們結(jié)婚時一定會發(fā)張?zhí)咏o妳!灌w雪梅眼露勝利者驕色,睥視失敗者。
「三思呀!學(xué)姊……」還有反悔的余地,不要驟下決定。
「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話,我會親自送上最大的禮,祝兩位百年好合,永浴愛河。」皇甫冰影微微揚(yáng)起唇,笑得讓人寒毛直豎。
「好,我等著妳……」她忘了根本不會有婚禮,被人一激就豪氣干云的應(yīng)允。
女人一旦發(fā)起戰(zhàn)爭是非?膳碌模Ш勘橐,尸陳如山,不到彈盡糧缺絕不停手。
「妳們統(tǒng)統(tǒng)給我閉嘴,誰留誰走由我做主,誰敢再多說一句話,一如此壁!
終于發(fā)威的公孫靜云張開握緊的拳頭,掌心向外轟向三尺外的灰墻,一陣煙塵乍起,伴隨轟隆隆的落石聲,墻上多了個兩臂長、一人高的大洞。
抽氣聲頓起,愕然的鄔雪梅和叮當(dāng)心駭?shù)亩⒅纯,兩眼始終無法闔上,像兩尊干掉的石膏像,動彈不得。
皇甫冰影眉心一舒,徐徐勾起唇畔,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