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大法文系美女如云,尤其是現(xiàn)在大四這一屆,舉凡校花、校園美女、系花,全出在這一班,就算已經(jīng)是“沒人要”的四年級,仍然搶手得很,羨煞一大票學(xué)妹。
“各位美女,今天晚上跟一大企研所的聯(lián)誼活動還有沒有人要報名?”站在講臺上的是主辦今晚聯(lián)誼活動的小君,因為她個性開朗又雞婆,所以理所當(dāng)然地被選作康樂股長!八麄兊臈l件都很優(yōu),以后肯定都是企業(yè)的精英喔!”
由于班上女生實在太搶手,“死會”的一大票,“活會”的眼光又刁得很,所以其他班級是苦等聯(lián)誼邀約,她們班卻老是湊不到人參加。瞧,今晚活動的報名率還不到一半!距離十五人的目標(biāo),還有七名缺額,急得她這個主辦人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精英又怎樣?我連企業(yè)小開都還沒放在眼里呢!”班上有名的交際女王顏玫櫻拽拽地嗆聲。
她臉蛋長得漂亮,有嬌嗲的嗓音和柔媚的身段,又會打扮,再加上雄厚的家世背景,只要她出現(xiàn),絕對擄獲所有男人的目光。
“哎喲,顏大小姐,別這么說嘛,搞不好今天會有讓你看上眼的好貨呢……”小君頗有當(dāng)媒婆的本錢,只見她故作神秘地附在顏玫櫻耳旁,小小聲地說著已經(jīng)重復(fù)了好幾次的話。“我只跟你一個人說喔……據(jù)說男方的主辦人條件超優(yōu),不但人長得帥,體格又棒,而且還是高志集團(tuán)小開,你要是不去,一定會后悔!”這一招屢試不爽,已經(jīng)讓她抓到好幾名“好色之徒”參加。
“真的?” 一聽到“高志集團(tuán)”,顏玫櫻的眼睛立刻為之一亮。
“我騙你干么?反正你自己看著辦吧!毙【芄士v,說完就要走人。
“等等!”顏玫櫻快手拽回小君還沒來得及踏出的步伐。“呃……好吧,既然你都這么求我了,我今天就勉為其難參加,算是給你一個面子吧!
“是、是、是……”同學(xué)三年多,小君哪會不知道顏玫櫻死愛面子的個性,反正重點是她今晚又多拉到一個人就對了。
顏玫櫻算得上是班上的名花,有她加入,小君有如吃了一顆定心丸,但距離目標(biāo)仍有一大段差距,她只好繼續(xù)充當(dāng)媽媽桑,下!袄汀薄
“好啦,雅雅……”
“小小,拜托嘍……”
幾乎纏遍今天出席的同學(xué),動用所有能用的關(guān)系,東拉西扯,總算又拉到四個人,但距離目標(biāo)還有兩個名額。
天啊,她能拉的都拉了,去哪兒多生兩個……哎?
她的視線在來回掃過全班的臉孔后,突然定在第一排正中央那個扎著兩條麻花辮的腦袋上。
要找“她”嗎?小君的眉頭立刻打上好幾個死結(jié)。
在學(xué)校里面隨便抓一個人,應(yīng)該都可以清楚說出葛真澄的標(biāo)準(zhǔn)裝扮是什么——暗色襯衫外加深色過膝長裙或長褲。她從來沒有染過的頭發(fā)總是扎成兩條麻花辮,三年多如一日,一如她不變的老氣裝扮。在一片青春洋溢的花花校園中,已經(jīng)成了 特殊景觀。
葛真澄是文學(xué)院眾所皆知的大才女,所有學(xué)術(shù)比賽、獎學(xué)金的寶座都有她的份,但人看起來卻土里土氣,在這個到處都是“花”的班級,她就像一棵不起眼的萬年青。
若只是外表不出色也就罷了,最糟糕的是她還喜歡搞自閉,沒見她跟誰主動說過話,總是自己一個人坐在最前排的位子上看書,看起來很陰沉,人緣指數(shù)直逼零。
小君皺著眉頭,猶豫了五分鐘,終于還是慢慢踱到葛真澄的面前,又猶豫了一二秒鐘,她才開口——
“呃……葛真澄,你要不要參加今晚的聯(lián)誼?”
雖然開口問了,小君仍陷在天人交戰(zhàn)的掙扎中,若不是今晚男女的參加人數(shù)太過懸殊,她實在很不想讓葛真澄出去“丟人現(xiàn)眼”。
“……聯(lián)誼?”真澄愣了一下,拾起頭,難掩驚訝地問。“你……要找我參加?”
她會這么吃驚是有原因的,除了一年級的第一次迎新活動被邀請過外,班上同學(xué)好像忘了她的存在,只有在考試時才會想起她,那是因為要跟她借筆記,其余的時間,她就像墻上的壁紙,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她知道同學(xué)都在背后喊她“自閉女”或是“萬年青”,指的就是她像一棵不會出聲的背景樹,有跟沒有都一樣。
其實,她何嘗不想跟大家一起開心地談笑,但從小被父母嚴(yán)格管教,讓她變得內(nèi)向又怕生,不善于跟人交際。縱使同學(xué)快四年,她在班上開口的次數(shù)卻不超過十次,別說朋友,她連說話的人都沒有,口吃已經(jīng)變成她的習(xí)慣。
“呃……”其實小君已經(jīng)后悔得要命,她趕緊揮揮手,轉(zhuǎn)身就想溜。“你不想去也沒關(guān)系,我再去問其——”
“我……我要去。”沒想到,葛真澄緩慢但堅決地點頭答應(yīng)。
“嗄?”走了三步的小君,以為自己聽錯,又原路折回,不敢置信地大聲嚷道:“你剛剛說你要去?!”
這棵從不參加活動的“萬年青”,竟然答應(yīng)參加今晚的聯(lián)誼?她沒聽錯吧?
班上同學(xué)的注意力全被小君的大嗓門引來,視線有志一同地集中在葛真澄身上,每個人的嘴巴都驚愕地大開……
書呆子葛真澄竟然要參加聯(lián)誼活動?真的假的?
“……嗯!备鹫娉渭傺b沒看到同學(xué)臉上的大驚小怪,趕緊將今晚的參加費交給一臉錯愕的小君,低下頭繼續(xù)看書。
小君低頭看著手上的五百元,再看看埋頭看書的“萬年青”,再度后悔自己的“沒事找事做”。
看她干了什么好事,這下真的慘了,葛真澄的出席鐵定會拉下女方的平均“素質(zhì)”,法文系A(chǔ)班的傳奇到此結(jié)束。
還好,顏玫櫻多少可以拉抬一些分?jǐn)?shù),不然她鐵定成了敗壞班風(fēng)的罪人!
*
燈光昏暗,音樂聲震耳欲聾,七張圓桌圍著中央的小舞臺擺放,有幾個人正在舞池上拚命扭動,這就是真澄對聯(lián)誼會的第一印象。
大學(xué)都快畢業(yè)了,她竟從沒來過這種“聲色場所”,說出去沒有人會相信吧?
她挑了一張最角落的圓桌坐下,除了她獨坐這桌外,其他六桌都坐了好幾個人,甚至有兩桌不但椅子坐滿,還有好幾個人圍站在桌旁,看起來熱鬧又歡樂。這一幕,讓她品嘗已久的孤獨感再度涌現(xiàn)。
因為不出色的外表加上不討喜的孤僻個性,讓她沒有半個朋友。她也知道自己的個性很吃虧,一直想改變,但是只要有人找她說話,她總會因太過緊張而舌頭打結(jié),對方多半會受不了她的口吃而打了退堂鼓。
天知道,她多想拿課業(yè)成績換取交際能力,結(jié)交幾個志同道合、談得來的朋友,不想再一個人孤孤單單,尤其是在她二十一歲生日的今天。
沒錯,今天剛好是她的生日。
她不想一個人過生日,所以選擇參加今晚的活動,算是送自己的禮物,只不過,這個禮物,似乎反而讓她更覺得孤單……
“你怎么一個人坐在這邊發(fā)呆?”
一個好聽到足以當(dāng)廣播節(jié)目主持人的男聲,突然在她頭頂響起,不但打斷她的思緒,還嚇得她彈跳起來。
“呀!”這一跳,她的頭不小心撞上某個很硬的東西,一個凄慘的痛呼聲隨即傳來——
“啊——痛!”高翟生痛得差點飆淚,雙手緊緊撐著快被撞裂的可憐下巴。
“你……你的頭是鐵做的嗎?”
他上星期不小心抽到“上上簽”,淪為今晚活動的主辦人。所以在大家盡情歡樂的時候,他只得盡責(zé)地四處巡巡走走,沒想到卻真的發(fā)現(xiàn)一個搞孤僻的異類,讓他忍不住好奇地前來查探,卻苦了自己的下巴。
“對……對……對不……起……”一緊張就犯口吃毛病的真澄,這下更是嚴(yán)重,連話都說不清,頭也跟著猛點,不敢抬頭見人。
“拜托你別再點頭了,看得我眼都花了!彼懿涣说刂浦顾倪^度有禮。
“喔……”她乖乖地停止動作,卻依然低著頭。
“你的頭不痛嗎?”這一撞讓他眼冒金星,她應(yīng)該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不痛……一點都下痛……”明明撞得頭昏眼花,她還是死命搖頭。
“一點都不痛?”他打趣說道!霸瓉砟憔氝^鐵頭功啊?佩服、佩服!
“不……不……”她慌亂地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又不敢抬頭看他,只得繼續(xù)低著頭,從頭到尾沒抬起來過。
“你難道不知道一直用頭頂看人,是很沒禮貌的行為嗎?”第一次碰到這么不“賞臉”的人,勾起他的興致,從來沒人會一直拿頭頂對著他。
“我不……”她猛地抬頭想要解釋,一張俊朗的臉龐卻已經(jīng)挪到她眼前,嚇得她猛吸一大口氣,倒退三步。
“赫!”好……好帥!帥到讓她……自慚形穢。
葛真澄垂下頭,不敢再看,深怕已經(jīng)超速狂飆的心跳會失控。
他的五官端正立體,渾身散發(fā)著吸引入的光芒,比電視上的偶像明星還好看,就這么一眼,她已將他的長相深深地烙印在腦海里……
“你的表情怎么好像看到怪物,我有這么可怕嗎?”雖然不敢自封為大帥哥,但好歹也是“帥”字輩,她竟然一臉看到鬼的表情,很傷他自尊哎。
“不……不是……”怎么會可怕?他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男生,跟“可怕”壓根兒沾不上邊。
“那你干么離我那么遠(yuǎn)?怕我吃了你嗎?”看她隨時準(zhǔn)備“落跑”的模樣,實在很難讓人信服。
“……”他是不會吃了她,但她怕自己的眼神會吃了他。
美麗的事物人人愛,她也不例外,但她很有自知之明,跟他耀眼的外在比起來,她只不過是一只癩蝦蟆,別肖想他這天鵝肉。
“坐啊,別罰站!备叩陨眯Φ乜粗┯灿腥鐧C器人的姿態(tài),指著她原先的座椅。
“好。”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她乖乖坐回原位,雙手還規(guī)規(guī)炬炬地擺在膝上。
他跟著在她旁邊的位子坐下,好奇地問:“你干么一個人坐在這里發(fā)呆?”
對于F大法文系的“艷名”他早有耳聞,今晚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這群女孩不但長得漂亮,也很會打扮,而且個個長袖善舞,連他那些眼睛長在頭頂?shù)耐瑢W(xué)們也無法招架,全都拜倒在她們的魅力之下。
原以為今晚的女生個個都是搶手貨,沒想到還是有人落單,這倒是挺稀奇的。
“我……”真澄習(xí)慣性低垂著頭,臉又紅又熱,就是擠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她可以在課堂上用法文跟教授侃侃對談,但面對陌生人,尤其是一個讓她心跳加速的陌生男子,卻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她也想跟其他同學(xué)一樣妙語如珠,笑靨如花,但多年養(yǎng)成的“閉塞”習(xí)慣,卻不是說改就能改的。
“你沒交錢嗎?”他突然又蹦出一個問題。
“有,我有交五百塊。”她趕緊秀出手上握得死緊的入場券!澳憧,這是我的門票!彼在納悶他為什么會找她說話,原來是來查票的,難怪……
“呵……”她憨直的反應(yīng),讓他忍不住好笑。“你真可愛,我又不是查票員,干么給我看票?”
“……”真澄的臉色尷尬得一陣紅一陣白,頭垂得更低了。
她又沒來過,怎么會知道嘛?
“你想喝什么?”看出她的尷尬,他過意不去地問道,試圖彌補自己的心直口快!拔胰湍隳谩!
“不用了……”
“不行喔,這里有規(guī)定,每個人一定要喝一杯飲料,否則不能離開!笨闯鏊膫性單純好騙,他故意擺出正經(jīng)八百的表情捉弄她。
“真的?”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規(guī)定?
“當(dāng)然,我騙你干么?”他強忍住笑意,正色地點點頭。
“呃……那我就來一杯……”她果然呆呆上當(dāng),開始認(rèn)真地想著要點什么飲料,結(jié)果卻聽到他控制不住的大笑聲——
“你……哈哈哈~~”果然很好騙!他開心地大笑,笑到肚子痛,很沒形象地抱著肚子,差點跌坐地上。
天啊,這種年代怎么還有人這么好騙呢?真是個活寶!
真澄不知所措地看著他,不知道自己又說錯什么,難不成自己又被他騙了?
“……對不起,我剛剛沒聽清楚,你要喝什么?”他終于笑過癮了,撐著有點痛的肚皮為“笑果”服務(wù)。
看來,以后如果心情不好,就可以找她說話,一定能夠轉(zhuǎn)換心情。
“柳橙汁……”她擔(dān)心出錯,不敢太大聲,聲音細(xì)若蚊蚋,完全被震耳的音樂聲掩蓋。
“嗄?”為了聽清楚她說的話,他整個人又朝她貼近了些!澳銊倓傉f什么?大聲一點,我沒聽到。”
“我說……”她深吸一口氣,扯開嗓門,很用力地吼道:“柳、橙、汁——一
誰知,音樂剛好在這個時候停止,她的吼聲有如雷響,傳遍整個舞廳,所有的人都像是被下了定身咒,驚愕地往她這邊看,尤其是班上同學(xué),更像是在看怪物一樣地瞪著她,讓她又羞又窘,恨不得挖個地洞躲起來。
天啊,好丟人喔,她好想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