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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君劫情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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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幾天,恪純依舊同圖察爾僵持不下,誰也不肯先低頭,他也沒有與她共宿一帳,不知到哪里去了。

  沒有人知道他們?yōu)槭裁蠢鋺?zhàn),但那緊繃的氣氛使所有人做事時都更小心翼翼,怕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午夜夢回,恪純看著窗外明亮的月光,被圖察爾刻意忽視和誤會的委屈苦楚,都像潮水般地涌上心頭,無力感貫穿她全身,孤獨與寒冷從她的脊背泛至全身。

  這就是這段婚姻該有的結局嗎?從京城來蒙古時,她已經對這段政治婚姻抱著灰心態(tài)度,想過數(shù)十種與陌生夫君會發(fā)生的不同關系,而現(xiàn)在,只不過是其中一種她想象過的際遇罷了。

  但為什么她的心會如此酸楚?一開始她就掉落了一顆心,她愛自己的丈夫,而他也曾經百般討好,表示他也愛她,使她對這段婚姻充滿信心與憧憬。

  現(xiàn)在她才發(fā)現(xiàn),他們的心原來無法緊密相貼在一起。她不了解他內心的每個考量,他也沒有對她這個做妻子的敞開心扉,沒有關懷她的感受,把她的忿然當成是小孩子鬧脾氣,更把她的擔憂當做是婦道人家不諳世事的笑話。

  最令她意想不到的是,他竟誤會她紅杏出墻。他知道這個罪名對女人來說有多嚴重嗎?尤其當她是這么愛他、一心一意地向著他時,他卻沒有感受到,反而單憑外人幾句話,就認定她背叛,否定這段時日以來兩人的甜蜜。

  假如她在處事決策上有錯誤,她一定虛心承認;有不足,她一定努力學習,但現(xiàn)在已經不是單純的誤會了,他在懷疑她的忠誠,甚至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直接把她打入冷宮,把她當成一個再也沒有地位的棄婦。

  現(xiàn)在全科爾沁部的人,都知道他們的汗王已厭膩了王妃,幾夜沒回親王帳了。相信再過些日子,他就要另娶小妾,到時她被休離送回京的小道消息,就會傳遍大街小巷。

  「王妃,我們出去走走吧,你不是最愛看熱鬧、看新奇事物嗎?聽說市集有咱們中原來的人開的茗茶攤子,咱們快去逛逛嘛!」

  面對主子的一臉落寞,翠翠看不過眼,就硬拉著恪純,要帶她出去透透氣。

  「好啦,我們出去就是了,我也不忍心讓你陪我因在這里,走吧�!广〖儧]好氣地瞥翠翠一眼,無奈笑道。

  對啊,她還有翠翠陪伴,應該多振作,設法令自己打起精神來,否則一堆跟隨她離鄉(xiāng)背井,來到蒙古的陪嫁仆婢,在這里又如何能開心地生活下去?

  出了大門便是清新自由的空氣,主仆兩人沒有坐馬車,選擇步行,走沒多遠,便漸漸聽到人聲,見到熱鬧的人群。

  市集今日聚集了不少從中原來的商旅小販,攤位顯然比以前多了許多。

  恪純和翠翠找到了自京城來這兒設攤的茗茶鋪,便坐下來,叫了茶和幾個小點心。

  老板知道恪純就是前陣子嫁來蒙古的格格,驚喜之余也萬分殷勤,恭敬熱心的態(tài)度令恪純心頭一陣溫熱。果然……還是同鄉(xiāng)人比較能在異地互相照顧吧?

  他們聊著最近在京城內發(fā)生的大小話題,她知道宣慶哥哥娶了一位漢人姑娘為福晉,也聽到了最近有關科舉的佳話,直到有其他客人來光顧,老板才離開前去招呼。

  恪純的目光瞄向碧綠色的龍井,這種龍井清茶,蒙古人可能覺得索然無味,但對她來說卻是能一慰鄉(xiāng)愁的最佳選擇。

  想到遠方熟悉的人事物,再加上如今的不堪景況,思鄉(xiāng)之情變得更為濃烈。

  唉,皇上交給她的重任,她還是覺得很沉重。那些情情愛愛,她幾乎不敢再奢求,現(xiàn)在她想的,只是如何能在蒙古安度余生。

  恪純揉了揉太陽穴,閉起眼睛坐了一會兒,忽然聽見翠翠拔尖的嗓音�!刚埬汶x開,我們王妃不方便見你。」

  她睜開眼,竟見到精神比從前更佳的塔真,而她的肚子也似乎更大了。

  「你找我有事?」見到那隆起的肚子,恪純就更不忍心把一個孕婦當作敵人看待,她想,之前的不快就由它煙消云散吧!

  「王妃你好。真巧,沒想到你就在這里,還能悠閑地喝茶,好像沒發(fā)生過任何事一樣,不知王爺見了王妃的一派悠閑,心底會作何感想呢?是更生氣,還是完全沒有任何感覺?」塔真詭異一笑。

  她從巴木克口中得知,因察爾和恪純夫妻不和,原本以為只是上次清軍鬧的笑話所致,但經她再打探之下,發(fā)現(xiàn)原來是圖察爾得知恪純深夜偷人的事,才會這么生氣。

  真是天助她也,要徹底鏟除這個霸占了王妃位置的滿清女人,還有什么時機比此時更好?

  塔真限里射出的無情目光和話中的挑釁,在在讓恪純有股極不祥的預感。

  「王妃,你一定很好奇,我為何會來找你吧?其實是王爺命我傳話給你�!�

  塔真受到在厄魯特部當參謀長的兄長游說,再加上對恪純的妒忌心,她一心要使恪純和圖察爾不和,讓恪純趕快下堂去,圖察爾因為失去所愛而無心戰(zhàn)事。

  王爺,別怪我這樣做,是你先把我嫁給我不喜歡的男人,是你糟蹋我的真心。我報復你和你所愛的女人,只是以牙還牙。

  「圖察爾?為什么他不自個兒來找我?」恪純屏住呼吸,略帶緊張地問。

  他明知道她和塔真的關系不好,還叫她來傳話,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因為你上次亂指揮清兵,王爺才為了要安撫其他部族而四處奔波,你這個滿清來的王妃,真是給我們蒙古帶來不少麻煩。」

  「放肆,不許你對王妃無禮。」翠翠氣憤地指責塔真。

  「臭丫頭,別說我現(xiàn)在已是副將夫人的身分,就算我還是王爺?shù)逆九�,身分也跟你平起平坐,你憑什么對我大呼小叫?」塔真囂張地瞪了她們一眼,又拿起身邊的水喝了一口。

  她早就把打胎藥磨成粉末塞在牙縫里,只要一灌茶水,藥粉下肚,不多時她就會小產。

  她根本就不愛巴木克,也不想懷這個她不愛的孩子,現(xiàn)在就算是要犧牲腹中骨肉,她也無所謂。

  只要能嫁禍給這個討厭的女人,讓她受全族人的唾棄,把她趕出蒙古,甚至從這世上消失,如此一來,王爺就再也不會愛上其他女人。

  塔真目光中露出一絲得意,但很快就消失,讓人察覺不到她心中打的主意。

  一旁的翠翠擋在恪純面前,滿腹氣憤委屈也無處發(fā)作,只能深呼吸再深呼吸,努力調和自己激蕩的情緒。

  恪純站起來,輕推開翠翠,保持她身為王妃的尊嚴。

  「好,我待會兒就去找圖察爾。如果我真的帶給他麻煩,我自會承擔,讓各部落明白一切只是我沖動下的失誤,與其他人無關。至于你,就先下去吧,這里沒你的事了�!�

  原來圖察爾那么多天沒來看她,不是故意要冷落她,而是有正事在身。恪純心里正巧有點釋懷時,心懷鬼胎的塔真又道:「我看,王妃還是不要去了,我真怕王爺不小心說了心里的話,害你傷心,那我又怎么承擔得起呢?」

  「他心里的話……是什么?」恪純怔住了。

  「王爺后悔娶了你吧?娶妻求賢淑,樣子再美又有何用,遲早會被看厭�!�

  娶妻求賢淑,樣子再美又有何用——這番話等于是把她內心的傷口血淋淋地扒出來。

  「你說謊,圖察爾不會這么說的。你這個外人憑什么那么肯定?你說話別太過分�!顾娴脑捵屻〖兎瓷湫缘卮笕缕饋�,全身因盛怒和懷疑而激烈顫抖著。

  「我過分?王爺說你背夫偷漢,那你不是更過分嗎?」塔真小聲地恐嚇著她。

  「我沒有、我沒有,你亂講!」此刻的恪純,想到的是如何維護自己的尊嚴。還有……他怎么可以如此污蔑她?

  「王妃,我只是說事實啊,如果你不信,那我就帶你去見王爺,讓他親自告訴你他的決定,好證明我沒有說謊�!�

  「你說那什么話啊,我跟王妃是不會相信你的胡言亂語的。王妃,我們走吧,不要聽這瘋婆子說話。」塔真的每句話,讓翠翠聽得很不舒服,轉身就想把恪純帶開。

  「王妃,請別為難我了,求你跟我回去見王爺吧,否則我也不知該怎么辦。」塔真感覺到下身似乎有什么開始要從體內流出來了,馬上作勢地上前拉住恪純,又向地下跪。

  塔真的動作使路人留意起她們。一個大腹便便的孕婦向人下跪,那是多么令人不忍的畫面啊,那個站著受禮的人怎么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委屈的淚水在恪純眼中打轉,卻強忍著不讓它傾流而下。她不想再聽塔真?zhèn)说脑�,便直覺地想揮開塔真用力拉住她的手。

  可是她的手才剛碰到塔真的衣角,塔真就突然狠狠撞向身后的桌椅,然后彈到地上去。

  「啊,有女人打人了�!孤愤^的眾人嚇得高聲叫嚷,紛紛圍靠過來。

  恪純傻住了,駭然地看著躺在地上、臉色越來越白的塔真,還有血從她裙腿間慢慢流了出來。

  她望著自己發(fā)抖的雙手。不對,她、她只是碰到塔真,一點力都沒使出來,塔真怎么會摔成這個樣子?

  頓時,恪純感覺到周圍投射而來的眼神,眼光中皆充滿了憤怒和不齒,就像一把把銳利的刀,巴不得把她宰了圖個痛快。

  「你這個沒人性的女人,連有身孕的人都不放過?」

  「好狠毒的女人啊,我們族里怎么會有這種可怕的女人?」

  「王妃,我……我跟你無怨無仇,你……你為何要這樣害我,為何要傷害我跟胎兒?」塔真哭著指責一直呆站著的恪純。

  「就算王爺如此寵愛從大清國來的你,你做事也要對得起天地良心,你……怎能如此對我?」

  她的計畫,就是要激起群眾對大清格格的不滿,就是要假借他人之手讓恪純無容身之地。否則單憑自己一人,陰謀又怎能輕易得逞?

  看到眾人情緒都因自己的煽動而變得激憤高昂,塔真在心中陰冷的笑。

  「她果真是那個滿清來的王妃?!」

  「哼!早就說異族人不會真心待我們,現(xiàn)在她還傷害我們蒙古的女子,簡直是無法無天�!�

  「她被王爺厭棄了丟在一旁,就拿其他的人出氣,一定是這樣。這么殘暴的女人怎能當我們的王妃?」

  「這么可怕的女人,如果我是王爺也會討厭她�!�

  「之前她已冒犯過我們的忌諱,假如不是王爺三番兩次的包庇她,她早就受到教訓了,哪能容她這樣傷害人命?」

  眾人的談論,嚇得恪純連連往后退,整個人六神無主,沒了平時的機靈。只覺得腦子里轟的一聲,全身都發(fā)熱起來,緊張得連指甲都掐進肉里去。

  「不是我,不是我推她,我沒有�!顾裏o助地嚷道。

  「對,不是王妃,是那個女人自己假裝的�!勾浯湟噢彰忉�,但她們兩個弱女子,又怎么抵得過眾人的攸攸之口?

  「塔真,你怎么了?天,你流血了,我們的孩子有沒有事?」來找妻子的巴木克見到這個情況,嚇得趕緊抱住妻子。

  「是王妃她……她推我……」塔真氣若游絲地指控道。

  「王妃?」巴木克的眼神陰騖起來,頓時戾氣大起,他用殺人般的目光掃視恪純�!改氵@個想害我妻兒的兇手,你這么做究竟居心何在?」

  「巴木克,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推她�!广〖兙o攢著衣角,一步步往后退,最后因為受不住民眾的聲討,腳一軟便坐了下去。

  她緊緊抱著膝蓋,頭靠在雙膝間,眼淚無聲無息地奔流。

  「我沒有,我沒有……」她不住地哭泣,喃喃重復著這句話。

  「塔真,不要怕,我先送你回家,你不會有事的。」巴木克想抱起妻子,但塔真卻推拒著他。

  「不,我要你先替我討回公道……我不甘心,我不要就這樣受委屈……」

  「好,我會請王爺替我們作主的,那我先叫人送你回去診治。」巴木克說完,便粗魯?shù)刈疸〖�,毫不客地氣往營區(qū)走去�!鸽S我去見王爺。」

  巴木克就這樣一路拉著她,恪純掙不開,手腕被攥得生疼,但她什么話也沒有說,只是凄楚地任由眼淚流下,聽著翠翠在后面聲聲叫喚,一顆心都碎了。

  這次,沒有人能幫她了吧?連圖察爾……也不會再理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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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營區(qū)的后方有一片小空地,專門用來對罪人拷問和用刑。巴木克把恪純安置在這里后,便去找圖察爾回來親自審問。

  他們對手無縛雞之力的恪純很放心,因此沒有捆綁她,任由她坐在草地上,遠遠的只有幾個士兵在門口看守著,誰也沒有理會她。

  老實說,恪純也沒有力氣逃了,就算能逃走,她又能去哪里,這里可是蒙古大漠��!

  況且她是冤枉的,她何須逃跑?只要他們問清楚,就會知道這一切都是誤會,她沒有推塔真,讓塔真和肚中胎兒受傷害。她最后的期望,就是希望圖察爾能夠相信她,并調解這次的事故。

  只有圖察爾明白她不會如此狠毒,也能夠查清楚她是被陷害的,他定會還她一個清白。

  當恪純閉上眼睛,誠懇地祈求上天時,耳邊急匆匆的響起一陣馬蹄聲,她倏然睜眼,恰好瞅見下馬走來的圖察爾。

  圖察爾在地面前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即大口喝光。

  他臉上少見的冷然嚴肅,令恪純也不敢開口,只能坐在草地上,沉默地與他對望。

  「才幾天沒見,怎么會發(fā)生這種事?」好半晌后,他開口便吐出這句話。

  恪純的心猛地跳漏一拍,一句未經深思熟慮的話就此脫口而出。「你也知道我們幾天沒見了?」

  「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你故意做出這樣令人失望的事,只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吧?」圖察爾面色大變,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這些天以來,他多希望她能親自去找他,向他解釋她沒有和其他男人有私情,就算是騙他,他也想聽她再說一次愛他,讓自己不再那么心痛。

  可是現(xiàn)在,他卻是因為塔真出事,才再見到成為眾矢之的的妻子。如果一切真是她刻意的安排,那他只會對她更失望而已。

  恪純大大一怔,吃驚他竟會有這種想法?

  「難道你以為……我只是無聊,想乘機引起你的注意?」她的聲音支離破碎。

  看到她神色黯然,圖察爾心一擰,氣憤漸漸平息,在座位上重新坐下。

  「告訴我,發(fā)生什么事了?」

  「我倒想知道巴木克是如何把事情告訴你的。我只想知道,是不是無論我怎么說,你都會相信我的為人,會幫我解圍。」

  圖察爾將茶杯狠狠擲到地上,摔成粉碎。他沖到她面前,怒道:「你教我如何再幫你解圍?這次跟之前不同,這攸關人命,而且是兩條人命。我是他們的汗王,我不能為了自己的私心,而無數(shù)次地縱容犯罪的你,為了你讓我在民眾面前失去所有威信�!�

  「你這么說,也就等于是判了我死罪,連你都認為我是存心傷害塔真,你不相信我是無辜的,對嗎?」他剛才的話,已擰碎了恪純的心。

  「我只想聽你親口說有沒有做過。市集的人都說見到你和塔真吵架,還有你們之前就有過沖突,你會一氣之下推開塔真,這點我能理解,但你可知道,塔真她小產了�!�

  嫉妒心和喜怒哀樂誰沒有?他不怪她生氣動手,但她應該要勇于承認,才不枉是他深愛的女人。

  「什么?小產了?」恪純驚愕不已,她無法相信小孩流掉了?

  她真的迷茫了。莫非這一切真是她造成的嗎?原來胎兒生命這么的脆弱,光是一碰就會傷害到他嗎?

  「你只是一時動怒,不是故意的,對不對?恪純,你老實告訴我,只要你誠心悔改,我最少還能免你的死罪。」圖察爾壞著最后的打算,要她對他坦白。

  此時此刻,他介懷的已不是她私會男人的事,而是她的生死,只要能保住她的性命,不管什么方式他都會嘗試。

  看著圖察爾緊張的神情,恪純忽然了解,夫妻一體,并不是永遠的好事。她惹的麻煩和罪孽,不應該由別人去承受,特別是圖察爾。他是親王,假如要他為了她又做出許多受人白眼的事,她又于心何忍?

  「是,我是故意推她的�!箿I水從恪純因心痛而發(fā)紅的眼眶流了下來。「我恨她,我恨她懷了小孩,我恨那些總是想欺負我們滿人的蒙古人。」

  「該死,你竟承認是故意的?」圖察爾粗魯?shù)乜劬o她纖細的臂膀,全然不理會她小臉上痛苦的表情�!改阈睦镎媸沁@么想的?莫非你連我都恨?」

  「一人做事一人當……」她咽了口口水,怔怔地瞪著他。「如果塔真真是因為我而小產,那是不是故意又有何分別?」

  「我沒想到你是這么可怕的女人�!顾淅涞钠沧�,語氣已經不再激動,卻多了教她心悸的冷寒。

  「我就是�!广〖儚娖茸约狐c頭,但她仍傷心的垂下頭,再也受不住他凌厲的責備目光。

  她現(xiàn)在就要他對她感到失望,最好不要再管她的事。

  「好、很好。」圖察爾面孔扭曲,其實內心為了她而滴血。

  假如她極力否認,他一定會相信她,傾力幫助她洗刷冤屈,可是她為什么要承認,讓他如此失望。

  自從第一眼見到恪純,他的心便再也沒辦法平靜下來,甚至無法自拔地愛上了這個可人兒。只想守護最愛的女人的愿望,為何卻也無法實現(xiàn)?

  「我愿意受任何懲罰。」就讓她為那個沒辦法出生的小孩贖罪吧!

  「懲罰?蒙古人對這樣的事一向重視,他們都會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你以為懲罰是游戲嗎?」

  「一命賠一命?好啊�!剐幕乙饫涞你〖�,反而瀟酒地回應�!钢皇俏矣幸皇孪嗲螅竽惆盐业乃烙崅骰鼐┏菚r,說我得急病死了就好,我不想讓我額娘添上恥辱。還有,對不起,你或許又要向皇上另討媳婦了,真是辛苦你了�!�

  事到如今,她竟還若無其事地對他說這種話?!

  「你——」圖察爾恨恨的拂袖離去。

  恪純看著他的背影,淚水不由自主地洶涌而上。

  這樣的結局是好還是不好?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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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古部族間的動亂又無可避免地開戰(zhàn)了,這回不是談判、不是假裝,圖察爾切切實實要動身率兵去打仗了。

  因為圖察爾要出征,因此便沒有人在科爾沁部內主事,巴木克也跟著去打仗,沒辦法再繼續(xù)追究下去。

  塔真回到了厄魯特部休養(yǎng)身體,于是懲罰恪純的事,也只能暫時擱置一旁,一切等圖察爾回來后再作打算。

  恪純畢竟是滿清格格、更是蒙古王妃,所以仍未被公開定罪的她,得以住回營區(qū)內的帳篷,而且還是她出嫁前暫居的帳篷。

  恪純坐在梳妝鏡臺前,楞楞地看著鏡中自己血色不佳的臉蛋。

  這些日子以來,她吃不下也睡不好,終日憂心仲仲,整個人早已失去昔日的耀眼光采。

  「格格,你臉色好差,要不要我找人來看看?」翠翠捧著飯菜走進來,擔心地開口問道。

  自從恪純搬回這個帳幕后,翠翠早就不再喚她王妃,改為喚她格格。

  她才不承認那個連一點情分都不顧的圖察爾親王是格格的夫婿,而這個什么蒙古王妃,不當也罷。

  「不用了�!广〖兛戳丝词澄铮瑹o精打采地回頭�!肝覜]胃口,拿出去吧!」

  她不是存心要跟身體過不去,而是真的全無食欲。

  「這又何苦呢?您還是吃點東西,別把自己餓壞了�!勾浯渲绖癫涣酥髯�,只好先放棄�!父窀瘢绻軓念^再來,你……會不會后悔嫁給了王爺?」

  恪純心一顫,抬頭看向翠翠,掩飾不住那眸子里微微流露出的幾分茫然。

  后悔?為什么之前她從未想過這個字眼?如果她會后悔,又是為了什么而后悔呢?

  后悔當初在木蘭圍場亂跑,被笛聲吸引了去?后悔讓圖察爾奪走自己的初吻?后悔順著父母的意思遠嫁蒙古?還是后悔自己以為能夠跟圖察爾一起過幸福的婚姻生活?

  「我不后悔�!广〖兊难劬Πl(fā)酸。「翠翠,聽到了嗎?我說我不后悔……」說著說著,恪純突然從椅子上摔了下來,瘦弱的身子跌撞在地上,就這樣不醒人事。

  「格格,格格!」翠翠大吃一驚,緊緊抱住地上的恪純,向外頭大叫:「來人啊,王妃暈倒了,快找大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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