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多多坐在床上,原本蓋著的軟被滑至腰間,她迷迷糊糊地瞪著軟被,迷迷糊糊地想著,怎么會跑到床上睡著了,而且被子蓋得好好的?
「睡醒了。」
來人依門背著光,雖然看不清楚其面貌,但光線所映出的身影,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了。
「沈大哥!你回來了!」她雀躍地跳下床,一蹦一跳地掛上沈天富穩(wěn)重的身軀。
「怎么了?這么高興見到大哥,幾日不見,我還以為你把大哥忘記了!顾δ绲乜粗鴴煸谧约荷砩喜豢舷聛淼娜藘海悬c(diǎn)感動她看到自己竟如此高興。
錢多多連忙搖頭,「我才不會忘記大哥,而且,我最喜歡大哥了!顾龑⑿∧樕钌盥襁M(jìn)他的胸口,淚水又不爭氣地溢滿眼眶。
感受到她的異樣,他也忘情地輕摟懷中的人兒,再度輕聲低喚:「多多。」
時(shí)間彷佛就在這一瞬間停住,兩顆早已互相吸引的心此時(shí)正緊緊相貼;但,也僅是瞬間。
半開的門突地被推開來。
練蝶衣笑著推門而入,看見倏然分開的兩抹人影,難得的笑臉又瞬恢復(fù)冷漠。
沈天富有些感激地迎向練蝶衣,如果不是她的出現(xiàn),他在意亂情迷下,可能會對多多做出越軌的舉動。
「姑娘,有事找沈某?」
見沈天富一臉親切,練蝶衣放下心頭的不快。
「一早就聽沈公子回來了,想必尚未進(jìn)食,所以奴家特地熬些粥過來,既然錢姑娘也在這兒,不如和沈公子一起用膳吧!」練蝶衣放下托盤,熱絡(luò)地招呼錢多多,口氣有如疼小妹妹般。
錢多多并不領(lǐng)情,嘟著小嘴暗忖,哼!又是她!每次都是被她破壞掉。
「哈哈!還是姑娘想得周到,沈某還真的餓了!顾鋹偟刈聛砜粗毜露送胧垼不忘招呼錢多多,「小妹,一起坐下來吃。」
吃、吃、吃!吃死你!那么胖了,還那么愛吃,也不怕胖得娶不到老婆。錢多多心中非常不高興,瞪了沈天富一記白眼。
其實(shí),沈天富并非真的胖,只是先天上的遺傳,使他的身材略微壯碩,但因長年忙碌再加上學(xué)武的鍛煉,反而造就他一身結(jié)實(shí)與動作伶俐。
只是,錢多多一遇上他和別的女人糾纏,就喜歡拿他的身材作文章,將他嫌得一無是處。
不過,不高興歸不高興,錢多多還是識相地坐下來,因?yàn)樗拆I了。
正待大家要舉箸時(shí),一聲如黃鶯出谷般清甜悅耳的聲音傳來:「二師兄!」
一位絕色非凡的美人立刻出現(xiàn),已經(jīng)夠漂亮的臉蛋一見到沈天富,馬上綻出傾國傾城的笑容,看得人都醉了。
「二師兄!」麗雅看見二師兄,一如從前撲進(jìn)他的懷里。
練蝶衣第一次看見麗雅,她竟是那么美的人;錢多多上次雖已見過,因距離過遠(yuǎn)且她的注意力都放在沈天富身上,所以并未看清楚麗雅的容貌。
兩人迅速將敵意移至麗雅身上。
「她是誰?」
「她是誰?」
兩人異口同聲,醋味十足。
「來!我?guī)湍銈兘榻B一下,這是我小師妹,麗雅。」沈天富熱心地為她們介紹,「這是我義妹,錢多多;這位是練蝶衣,練姑娘!
麗雅大方地微笑頷首致意。
練蝶衣畢竟世故些,弄清關(guān)系后,更加大方及刻意拉攏。
「既是沈公子的小師妹,那就是一家人,大家一起坐下來吃粥吧!還好,我熬得相當(dāng)多!
沈天富附和道:「是!麗雅,一起坐下來吧!」
大伙兒謙讓了一會兒坐定后,沈天富先夾了一些菜,往麗雅的碗里添,看在錢多多眼里……
事情麻煩啦!
他真的忽略自己的存在!頓時(shí),錢多多心頭涌上一股難受的感覺,她已無口腹之欲。
錢多多放下碗箸,「我吃不下了!」
她旋即往外跑。
「多多!多多!」一頭霧水的沈天富欲起身往外追去。
練蝶衣卻伸手?jǐn)r下他。
「沈公子,讓她去吧!她這幾天總是這樣,和石公子吵吵鬧鬧的,等一下石公子安慰兩句,就沒事了。」
「原來……是這樣。 孤犕昃毜碌慕忉,沈天富又坐了下來。原來是小倆口鬧別扭,那他實(shí)在不適合追出去。
那昨夜多多含淚而睡,想來也是和石忌戩鬧別扭吧!小倆口吵吵鬧鬧,證明兩人的感情進(jìn)展不錯(cuò),是該以大哥的身分找石忌戩好好談?wù)劻恕?br />
沈天富相信練蝶衣的說辭;一旁的麗雅可不這么認(rèn)為,蕙質(zhì)蘭心的她,怎么會看不出錢多多那打翻醋壇子的小女兒心態(tài),再看看二師兄那悵然有所失的樣子,麗雅會心地笑了。
看來,二師兄的好事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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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忌戩不敢置信地瞠大眼睛再次看清上面的數(shù)字。
「這……這些全都是要給我的?」石忌戩拿著數(shù)張銀票的手竟有些發(fā)抖,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不錯(cuò)!只要你帶著多多離開這里,這些銀票全是你的!股蛱旄豢粗巴猓恢缓ΡP旋飛高想要飛離這個(gè)庭院;他心中的蝴蝶亦是如此。
賺死了!真的賺死了!
為什么天底下的好事都讓他石忌戩碰到了!先有個(gè)小美人投懷送抱,現(xiàn)在又有這么巨額的銀票要送他。
「可是……我要怎么……帶她走?」手上握著金額那么高的銀票,石忌戩口吃得更厲害。
雖然他成名以后,錢財(cái)來得容易些,但取之于兄弟,用之于兄弟,所以手頭上經(jīng)常捉襟見肘,入不敷出。
「怎么帶她走?」沈天富轉(zhuǎn)身,口氣微慍,「她不是喜歡你?難道還需要我教你?」
石忌戩見沈天富臉色鐵青,不敢再問,怕得罪財(cái)神爺,囁嚅地道:「是,我想我知道該怎么做了,我……我只要讓她成為我的人,她就會……會乖乖和我走了,我……」
話未說完,石忌戩已整個(gè)人被沈天富提起,「我警告你!你要是敢碰她半根寒毛,我會讓你死無全尸,知道嗎?」
沈天富重重地將石忌戩摔在地上。
「我要你清清白白地送她回濟(jì)平城,將我給你的錢當(dāng)聘金去向她父親提親,婚后,我會幫你成為一個(gè)正正當(dāng)當(dāng)?shù)纳馊耍瑒e再涉入江湖了!顾僖淮吻宄亟淮蓱臁
他氣石忌戩竟想侵犯多多的清白,他更氣自己又為何在乎?
石忌戩駭?shù)谜f不出話來,他一向?qū)λ奈涔τ行判模趺磿绱溯p易地被沈天富提起摔下。
「易天行快到這里了,我希望你快點(diǎn)行動,務(wù)必將多多平安且清白地送回濟(jì)平城,你做的到嗎?」沈天富再次強(qiáng)調(diào)維護(hù)錢多多的清白。
「是……是,可是易天行……」老實(shí)說,石忌戩這陣子著實(shí)為這件事傷透腦筋。
「易天行的事,我替你解決!
「是……」石忌戩心中大樂,不由得懷疑站在他眼前這位人人尊喚「沈爺」的人,他是何方神圣?怎么如此有能耐?
不過,他剛剛露那一手,石忌戩相信他有那個(gè)能耐。
「沒事的話,你先下去吧!記。〔粶(zhǔn)和任何人提起這件事。」他衷心地希望錢多多能夠幸福。
「是、是!」
石忌戩離去,沈天富轉(zhuǎn)身向窗口欲再次尋找蝴蝶的影子,然已無它的蹤影,想來它已飛離這個(gè)庭院轉(zhuǎn)往其他地方。
他心中的蝴蝶是否也要離開他?
他又能怎么樣呢?
沈天富啊沈天富!你還真不是普通的孬種,竟沒勇氣留住自己所愛的人,只能看著她逐漸遠(yuǎn)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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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之外,錢多多連考慮都未曾考慮,便點(diǎn)頭答應(yīng)和石忌戩回濟(jì)平城。
在妙兒提供不少情報(bào)后--
「小姐,沈公子現(xiàn)在正和那只狐貍精在回廊里勾肩搭背,好親熱,真是不知羞恥!」
聞言,錢多多的水眸立即染上霧氣,淚水直流。
「小姐,那狐貍精現(xiàn)在在涼亭和沈公子彈琴作畫,兩人似乎相談甚歡,那只狐貍精的一雙桃花眼總是直盯著沈公子,真惡心!」
聞言,錢多多淚如決堤,哭倒在案上,不可自抑。
「天呀!原來還有另一只狐貍精,而且更媚更騷,竟摟著沈公子不放!小姐,我看你是沒希望了!
聞言,錢多多哭得驚天動地、淚如雨下。
所以,當(dāng)石忌戩來到她面前,支支吾吾地口吃了老半天,「多多姑娘,我……我覺得我們……再一起也有段時(shí)間了,我……我覺得我們……不能再這樣……這樣下去了。」
石忌戩的話讓她納悶,不禁問道:「那你想要怎么辦?」
「如果你……你愿意的話,我可以送你回……回濟(jì)平城,我向你爹……」石忌戩心跳得好快,幾乎快沒辦法呼吸,當(dāng)然,話更接不下去。
正當(dāng)石忌戩想拿出剛從玉攤子買回來的玉鐲子向錢多多表示時(shí),妙兒又急急忙忙地跑進(jìn)來提供情報(bào)。
「不得了了,小姐!」
「到底怎么了?瞧你慌慌張張的。」
「兩只狐貍精碰在一起了,一定是在談判誰要退出,這下可熱鬧了!姑顑阂桓蔽ǹ痔煜虏粊y的樣子。
錢多多故作定道:「管他幾只狐貍精碰在一起,談判什么,已經(jīng)不關(guān)我的事了!
她已經(jīng)為他流干眼淚,不想再為他流下半滴淚水。
自從那天由他房間奔出后,沈大哥就一直沒來找她,連半句安慰的話也不曾叫人傳達(dá)。
他根本不關(guān)心她!
她好傻呀!
流淚有什么用?他正忙著和別的女人打得火熱。
不了!即使他今天和別人成親,她也不再流淚,不值!一顆心已給了他,淚水就省省吧!浪費(fèi)多了,傷的是自己。
「小姐……」奇怪!小姐今天聽到沈公子的韻事,怎么沒有哭得肝腸寸斷?
不再搭理妙兒,錢多多轉(zhuǎn)向呆立在一旁的石忌戩,「你剛才說到哪了?你想送我回濟(jì)平城?」
石忌戩點(diǎn)點(diǎn)頭,「如果多多姑娘愿意的話,我……我……」他探手入懷,再度想拿那玉鐲子出來表明心意。
「好!就這么決定,妙兒,我們回濟(jì)平城吧!」
「回濟(jì)平城?小姐,你要回濟(jì)平城?」妙兒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怎么?難道你不想回去?出來這么久了,你不想你的爹娘?」突然間,錢多多長大不少。
「想!怎么不想,我好想爹娘,好想弟妹,甚至連小氣的老爺都想。」提起家鄉(xiāng),妙兒不禁哽咽。
聽妙兒提起爹,錢多多發(fā)誓不再哭泣的雙眸又泛起淚光。
她繞了一大圈才知道,最疼、最關(guān)心自己的還是爹爹。
「是啊!我也好想爹,真的很想!
主仆倆無視石忌戩的存在,竟抱在一起痛哭起來。
石忌戩無措地看著這對說哭就哭的主仆倆,拿著玉鐲子僵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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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姑娘愿意和我一起回濟(jì)平城。」石忌戩據(jù)實(shí)以報(bào)。
沈天當(dāng)心中百味雜陳,停下原本要喝茶的動作。
不是早臆測到這樣的結(jié)果,為何真正聽到時(shí),仍止不住心中深深的悵然。
他拿著杯子的手重重地放下,茶,喝不下了!
「她答應(yīng)和你成親了嗎?」他仍心存一絲絲希望,希望她不會同意。
這該怎么說?石忌戩暗忖,多多姑娘是沒同意,但……
「她沒有反對!故蓱焯魝(gè)自認(rèn)為滿意的答案,以為這樣的回答,沈爺會高興。
畢竟,他極力想促成這樁婚事。
沈天富已沉重的心被這樣的答案如針般戳刺而過,痛呀!卻不能言。
「那……恭喜你了!顾袂轺鋈。
「謝謝!」石忌戩憨笑得意,仿佛娶妻在即!溉绻液投喽喙媚镎婺艹捎H,那沈爺就是最大的媒人,希望沈爺?shù)綍r(shí)候能來喝杯喜酒,我……我會給沈爺留個(gè)大位的,哈哈……」
多諷刺!竟要他去參加他們的婚禮。
相對于石忌戩的春風(fēng)得意,沈天富則神情委靡。
「我知道了,屆時(shí)我會去參加……如果沒事,你先下去吧!」
「既然真心喜愛,為什么不試著留住她?」突地,一道甜美的嗓音響起。
麗雅紅美的身影緩緩地走進(jìn)這小花廳。
「你在說什么。葵愌!股蛱旄豢嘈α讼隆
麗雅坐在沈天富身旁的椅子上,溫柔的關(guān)懷道:「二師兄總是習(xí)慣為別人著想,但感情的事瞞得了別人,卻瞞不了自己的心,你何苦如此?」
沉默半晌,沈天富道出心結(jié):「多多并不愛我,甚至父了逃婚而離家出走!
這樣的答案讓麗雅笑了,笑得至美卻帶些凄楚。
「爹總是稱贊二師兄聰明絕頂、行事老練,可是遇到感情的事,二師兄陷入其中,也傻了!
他不解其話意,看向麗雅尋找答案。
「如果我說,錢多多的心早在你身上了,你相信嗎?」二師兄一點(diǎn)都沒變,對感情的事還是那么遲鈍。
「這……」可能嗎?他懷疑!高@是不可能的事,如果是這樣,那怎么解釋她愿意跟石忌戩回鄉(xiāng),甚至和他成親?」
「這其中的緣由我并不清楚,但以同是女人對女人的了解,錢多多應(yīng)該是很在乎你的!
他苦笑不語,多多應(yīng)該是在乎他的,但僅僅是對兄長的感情罷了。
不愿再將思緒逼入死胡同內(nèi),沈天富扯離話題。
「大師兄隨時(shí)都可能上山,你要不要先下山避避?」
麗雅晶亮的黑瞳瞬的光彩,但仍乖順地點(diǎn)頭道:「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得差不多了,只是……這次一別,不知何時(shí)可以再見到二師兄?」
沈天富也感傷起來,「麗雅,二師兄永遠(yuǎn)都是你的二師兄!
麗雅突地跪在沈天富的面前。
「二師兄,你這幾天為天門教所做的,麗雅永遠(yuǎn)感激在心,這恩,麗雅怎么都還不完,只能先在這理跟你磕頭致謝!
沈天官忙不迭地起身阻止,「麗雅,你這是干什么?」他趕緊拉起這位令人愛憐的小師妹。
「瞧,額頭都磕得瘀血了,真傻!二師兄是心甘情愿做的,沒要你還什么,只要你和大師兄以后過得好,二師兄比什么都高興。」
麗雅淚流滿面地?fù)溥M(jìn)沈天富懷中,再也控制不住地放聲大哭。
沈天富輕拍其背,認(rèn)為她也許是壓力過大,讓她發(fā)泄、發(fā)泄也好。
他只是單純的以為小師妹是離別在即,感傷地痛哭流涕,他又哪里知道,在她心底深處,他有一個(gè)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