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司一步踏前:“輪到我!薄
啟之微笑把愛司帶著起步。愛司學(xué)武,身形靈活,配合得更好,最后一轉(zhuǎn)身扭腰,外套敞開,露出腋下槍套!
愛司忙站立好拉好衣襟!
大家都有點惆悵,這里是鳳凰臺一號,禁止喧嘩談笑!
管家說:“周你完全及格,由你負(fù)責(zé)教王小姐跳社交舞。”
什么?
“下星期鳳凰臺舉行慈善宴會,各國使節(jié)均在邀請之列,門劵每位壹萬,全數(shù)捐贈飛行眼科醫(yī)院,我們這才發(fā)覺王小姐不會跳舞,那怎么行,急急叫人來教,又怕泄漏此事,成為報上花邊新聞,你會最好,小周這兩天不用開車了,專教跳舞!薄
周啟之吞一口涎沫!
運高華蓋,天下竟會有這樣好差使。
管家問:“你這老實人怎樣學(xué)會跳舞?”
那當(dāng)然因為他不是老實人,不知怎地卻瞞過了精明的管家!
大家笑著各就各位。
女傭人取著當(dāng)天報紙上樓,一邊說:“那芝子寫的專欄最好看,只有芝子不罵人,時時幫王小姐說話!薄
沒想到到處是讀者!
半晌女傭人出來說:“王小姐對于今日華南早報的社評有點生氣!薄
大家攤開華南早報扉頁,看到一張巴掌大四乘六吋漫畫,把王庭芳畫成一只扯線木偶,口作人言,說:“我是一個真人!”故事源起著名的木偶奇遇記!
管家很不開心:“太刻薄了,人家不過是廿多歲女孩子,怎么吃得消!敝钢鴪蠹堈f:“你也有女兒,人家也有父母!薄
忽然聽見一聲咳嗽,原來王小姐下來了!
“小周,由你教我跳舞?”
周啟之連忙答:“是!薄
“需要換什么衣服?”
啟之想一想:“添條裙子吧!薄
女傭立刻上樓去取!
“我要學(xué)探戈!薄
啟之忍不住問:“為什么是探戈?”
問題出口,才覺冒昧!
卻不料王庭芳輕輕答:“財政部長好主意,我們一眾公務(wù)員跳探戈,每支壹萬元,籌款活動!薄
原來如此,怪不得林森搶著排練。
女傭幫王庭芳系上一條灰紫色喬其紗裙,她看上去很可愛,運動衫運動褲上加條紗裙,裙上隱約釘著亮片,不很多,偶然反光,閃一閃,又回復(fù)沉靜,真是條漂亮裙子!
音樂開始,啟之耐心地一步一步教!
星期六,不用上班,王庭芳精神比較松弛!
可是聰敏能干的她真的全然不會跳舞,四肢頑強,不聽使喚,啟之只得先教她幾個瑜伽熱身動作!
慢慢地,她身體軟化了,才教她基本舞步。
奇怪,最難的工作難不倒她,最容易的舞步叫她尷尬!
啟之教了一個上午,兩人均滿頭大汗!
啟之一直低頭,不敢看到她的眼睛里去,當(dāng)然不是怕羞,而是怕眼神會揭露他那奸細(xì)身份。他也盡量不去接觸她身體,怕冒犯她!
這樣藏頭露尾,鬼鬼祟祟,居然也教得了跳舞,不可思議。
兩人不多說話,就在擦汗喝水之際,王庭芳忽然問:“你可會一個扭腰動作?”
啟之鼻尖滴出汗來!
他想說不會,那才是最聰明的答案,但不知怎地他口不對心,居然答:“我會!薄
“那么,請你示范!薄
音樂重新響起!
啟之輕輕摟著特首小姐纖腰,他踏前她退后,兩個交叉步,然后啟之輕輕說:“現(xiàn)在,dip!薄
王庭芳往后一仰,啟之承托她的腰,無可避免,不得不看到她眼睛里去!
啟之從未見過那樣美麗的眼睛,碧清眼神象是可以看透人心。
剎那間啟之鼻酸,他控制情緒,深深吸進(jìn)一口氣,把王庭芳輕輕拉起!
王庭芳有點暈眩,“嘩,謝謝你小周!薄
周啟之放開她!
王庭芳問:“跳探戈有什么秘訣?”
“練一百次,還不行,練五百次。”
王庭芳點頭:“同做所有其他事一樣!薄
啟之退出!
管家看著他,“小周你真是一個好規(guī)矩青年。”
小周黯然地笑。
他想說:我是一只披上羊皮的狼。
與員工一起吃過午飯,有官員到鳳凰臺開會!
管家請他們到二樓書房!
出來時手上有張條子,印著書房座位方向,管家用鉛筆打著記認(rèn):施生咖啡兩糖少奶,劉生龍井茶,張生泡沫奶茶……象做茶餐廳生意一般!
兩個傭人一起做,托盤有點重,啟之說:“我?guī)湍闩醯綐巧显僬f!薄
女傭笑:“小周你真沒話說!薄
書房門打開,王庭芳仍然穿著紗裙,象是不舍得脫下!
但是口氣換了一個人。
她說:“這些年報,本本陳腔濫調(diào),聽聽,00年說:‘局內(nèi)職員壓力倍增’,01年說‘資源有限,需求無限,沉重工作壓力令前線員工疲于奔命’,今年這樣講:‘財政緊絀而需求不減,系統(tǒng)負(fù)荷日重,前線人員疲于應(yīng)付……。”
大家不敢出聲!
“到底由誰執(zhí)筆?”
“這――”
“何用每年派員去史丹福與劍橋讀工商管理?干脆派上清華好,讀寫中文是正經(jīng),我很嚴(yán)肅并非玩笑,今日就開辦中文班!薄
女傭取著空盤出來,掩上書房門!
啟之趁這空擋回家寫稿!
才執(zhí)筆,他又鼻酸!
咄,他同自己說:小周你還有什么想頭不成!
好不容易寫妥芝子專欄,他接到大嫂電話:“啟之,回家吃飯如何?如有朋友,一起帶來。”
啟之去買了一箱橘子當(dāng)禮物!
飯后他教小寶跳舞,大哥訝異:“啟之,你還記得這個?”
大嫂笑:“這份新工作很適合啟之。你看他精神多爽利!薄
叔侄二人在小小客廳表演探戈,啟之居然扮女生,引得兄嫂大笑。
他忽然接到急電,管家召他:“小周你到海寧街十號去接司馬醫(yī)生到鳳凰臺!薄
啟之嚇一跳:“誰不舒服?”
“教育部長何先生!啊
啟之立刻出去!
司馬醫(yī)生已在門口等,車子風(fēng)馳電掣駛返鳳凰臺。
只見何先生躺在會客室長沙發(fā)上呻吟,司馬醫(yī)生立刻替他診治,原來胃氣上涌,痛得不能形容!
叫記者看見了,少不免贈以膿包二字!
管家煮了一鍋小米粥,拿出去給何部長喝了暖胃。
半晌他好些了,仍然得回書房開會!
這會開到黃昏才散!
眾高官出來時面如土色,一言不發(fā)!
不用講也知道是吃足苦頭!
啟之低著頭笑出起來。
愛司迎出來,用國語說:“酒囊飯袋,王小姐限每人一個月里真正學(xué)妥普通話,不得有誤,你呢,小周,你可會說普通話?“
啟之?dāng)倲偸郑骸拔冶臼瞧胀ㄈ,自然會說普通話!啊
愛司笑了:“那你的英文程度如何?“
“還過得去!啊
“咦,美國口音。”
啟之索性學(xué)著電子游戲中盜墓者羅拉的純正英國口音說:“我父親是大使先生――”
愛司笑得彎腰,“呵,小周,我許久沒笑了,真好,你能叫我們這一代的女生多笑!薄
有人輕輕在廚房門口走過,呆了一會。
管家眼尖,“王小姐,你要什么,我給你拿上去!薄
只聽得王庭芳輕輕答:“我來拿一杯水。”
眾人立即停止講話,管家馬上去斟水!
愛司跟著出去聽吩咐。
接著幾天,小周仍然管接送,一手車已開得十分熟練,照鏡子時,啟之覺得他活脫脫像個司機(jī)!
他的芝子專欄愈來愈受歡迎,無論什么,一受群眾抬捧,便有摹仿者,這群人通常不肯承認(rèn)抄襲,你說他青出于藍(lán),他還要不高興呢。
起碼有三個以上專欄,題材語氣跟足芝子,可是又對芝子嘲諷揶揄,時唱反調(diào)。
林森說:“這個金子學(xué)的有三分似,那個波子只得一成,還有一個媚子,完全沒有紋路!薄
啟之唯唯諾諾。
“啟之,芝子專欄需要加把油!薄
不知是醬油還是麻油,啟之不出聲!
“有沒有勁一點的新聞?”
啟之瞪大眼睛!
“她一定有異性朋友,她可能妙齡守齋,還有,她睡衣款式顏色……你明白嗎?”
啟之正在喝咖啡,差點吞了下去,他嗆咳起來,用手帕捂住嘴巴!
“要不,打聽到幾時加稅減稅,裁員,取消聯(lián)邦匯率,我們就拋離對手了!薄
啟之低著頭!
“下星期大會堂宴會廳舉行慈善舞會,我要你混進(jìn)去拍照!薄
啟之說:“你也會在場,你為什么不自己拍?”
“啟之,我要你拍我與特首小姐舞姿,明白嗎?我捐款五十萬,為的是什么?”
“我不再認(rèn)識你,林森!薄
林森興奮的說;“電視臺接觸鳳凰一號,說是愿意免費攝制舞會片斷,制作成影碟義賣,可是已被拒絕,因此圖片更加珍貴。”
啟之問:“你如何得到門劵?”
“請?zhí)瑔⒅,不是門劵,領(lǐng)先雜志手上有幾張某人不可見光的照片,某人是權(quán)貴,我一開口,他立刻替我張羅到門劵,不,是請?zhí)!薄?br />
“林森,你真卑劣。”
“啟之,你也在這只賊船上!薄
那天下午,他看見有人送一只大盒子進(jìn)來,愛司接過檢查,輕輕打開,原來是一件晚服,灰紫色小袖子軟緞長裙,款式保守,但不失典雅。
啟之憑記憶用彩筆繪出晚服,送往領(lǐng)先!
組長興奮極了,“有獎金!薄
“最好在當(dāng)日刊出,否則她可能有時間更換衣服!薄
“當(dāng)然,當(dāng)然!薄
他逐日逐篇專欄出賣她――一個與他無怨無仇的毫不相干的妙齡女子。
他時時在車子倒后鏡里偷看她,她低頭審閱文件,面色沉靜,象尊玉像,偶然抬起頭,看向窗外,但是一言不發(fā)!
全融島都知道她是一個孤兒,亦無兄弟姊妹,寂寞嗎?一天工作十六個小時的她可能沒有時間問這個問題!
她呆視窗外神情至為凄宛,眼睛失神,變成大顆玻璃珠模樣,呵。
那天早上,芝子專欄披露了晚服彩圖!
愛司第一個炸起來:“屋內(nèi)有內(nèi)奸。”
管家說:“不,由時裝店那邊泄露出去才真。”
愛司說:“對,店里人多手雜!薄
秘書說:“必須換一個設(shè)計師了!薄
“王小姐怎樣說?”
“她看了專欄一眼,又再研究文件,她打算全面回復(fù)英語教學(xué)。”
“那豈不是要招非議?”
“她背脊已插滿箭,弱勢政府管治難,哪能令人高興?說得好聽是共同承擔(dān),說得難聽是人人水深火熱,政府一舉一動均會挨罵!薄
說得再好沒有。
傍晚,小周去接王庭芳。夏季,日長,天色尚未全暗,只見王庭芳緩緩穿著晚服,走出來,婀娜多姿,但不知為什么,清麗的她帶一股不可抑制的寂寥!
她沒有即時上車,她在門口逗留一下,一陣微風(fēng)吹來,衣褲飄起,煞是好看。
愛司一直在她身邊,是晚保鏢亦換上黑色晚服,豐滿身段畢露,不知配槍藏在何處!
終于她們上了車!
啟之已帶著筆尖攝影機(jī)!
怎樣跟進(jìn)去呢?
到了現(xiàn)場,愛司忽然輕輕說:“十點是跳舞時候!薄
啟之看著她!
“可以賞臉跳只探戈嗎?”
啟之暗自叫一聲:天助我也!拔以谶@里等你,你帶我進(jìn)場!薄
只見所有客人都經(jīng)過金屬探察器檢查,魚貫而入!
記者涌在門口,逐個貴賓拍照!
啟之看到林森帶著女伴昂然進(jìn)入會場,唉,人各有志,所謂青菜蘿卜各有所愛,他喜歡出人頭地,追逐名利,明天玉照上報!
十時正,愛司應(yīng)約出來找他!
她帶他進(jìn)場,只見水晶燈下衣香鬢影,許多男賓手上拿著一個牌子輪侯與王庭芳共舞。
愛司輕輕說:“估計可籌得善款百萬!薄
“那么多?”
“樂隊已把每只音樂縮成一分鐘!薄
啊,輪到林森上去邀舞,啟之連忙對牢老友拍了好幾張照片。
真好笑,兩人舞步都由他所教,跳得中規(guī)中矩!
拍到了照片,啟之放下心,飯碗保住啦!
他帶著愛司下舞池,愛司高興極了,一口氣跳了三次!
啟之輕輕說:“我到露臺站一會透口氣!薄
愛司依依不舍,但也感心足,到底,這是她工作時間!
啟之走到露臺,發(fā)覺是條露天長廊,另一頭,遠(yuǎn)遠(yuǎn),距離十多碼,有個人影!
她坐在藤椅上脫下緞鞋,正在休息!
他看見她,她也看到他!
正想招呼,愛司找到了她!
啟之連忙躲到柱后!
愛司勸喻她回去。
她無奈穿回鞋子,跟著保鏢回到室內(nèi)!
啟之輕輕吁出一口氣。
抬頭一看,月亮如銀盆般大,晶光燦爛,照著這地球億萬年!
他回轉(zhuǎn)宴會廳!
愛司說:“我送你出去!薄
她推開橫門!
“小周,謝謝你。”
啟之連忙說:“哪里的話!薄
回到車?yán),他把照片用手提電腦傳到報館!
照片異常清晰,林森與特首小姐臉容都十分清楚!
啟之看著照片微笑!
舞會十二時未散,但是王庭芳先走!
她上車不多久已經(jīng)盹著,到了鳳凰臺一號她才醒轉(zhuǎn),進(jìn)屋!
回到家,啟之發(fā)覺林森已經(jīng)打了十多次電話來!
“精彩,啟之。精彩!薄
啟之不去理他!
他脫下西服揉揉雙目,倒在床上,就這樣累極睡著。
第二天鬧鐘一響,跳起床來,頭一件事是淋浴,他發(fā)覺身體汗臭!
梳洗更衣,出來吃早餐時發(fā)覺鐘點女工一邊看電視新聞一邊打掃,滿臉笑容,指著熒幕說:“德政!薄
只聽得新聞報告員說:“自四月一日起,本島所有中小學(xué)均用英語教學(xué),中文輔導(dǎo),又取消學(xué)生購買大量教科書制度,筆記書本均由學(xué)校圖書館供應(yīng),不但省下大筆金錢,亦免學(xué)生每日背負(fù)沉重書包上學(xué),引致百分之三十學(xué)童脊椎彎曲……”
鐘點女工興高采烈,“我家有兩個小學(xué)生,這下子好了,不用再吃苦了!薄
這樣簡單,效仿歐美的優(yōu)良方式,為什么要待今日由年輕的王庭芳提出來?
他打開報紙,在頭版看到特首小姐與林森的跳舞照片,放到四分之一版面大!
他搖搖頭!
林森的電話又來了,“啟之,我已派人送獎金來!薄
啟之賠笑!
“繼續(xù)努力!啊
那日回到一號,只聽得眾人群議紛紛,秘書指著報紙:“誰拍的照片,它如何泄漏出去?”
“百多人在場,良莠不齊。魔高一丈,肯定會避過檢查站!啊
“去查一查領(lǐng)先報老板怎會得到請?zhí)!啊?br />
“好消息是共籌得三百萬,飛行眼科醫(yī)院興高采烈,明早出發(fā)飛往烏蘭巴托!薄
“王小姐說,每次在報上看到自己的照片與名字,都會嚇一大跳,恐怕永遠(yuǎn)不會習(xí)慣。”
“今日又收到電臺邀請她為公益表演節(jié)目剪彩!薄
秘書聲音低下來,“王小姐已經(jīng)推辭!薄
“為什么?”愛司失望,“我正想看歌星明星!薄
“私人顧問不同意她到這種娛樂場所去。”
“怕什么,她是女子,又不會給人一種大帥捧戲子的感覺!薄
“噓!薄
管家開門給人客,一個相貌堂皇的白頭中年男子匆匆進(jìn)來。
那人正是鄧伯誠!
王庭芳迎出:“誠叔找我何事?”
鄧伯誠急急說:“庭芳,此事萬萬不可!薄
王庭芳答:“我已經(jīng)決定了!薄
“庭芳,沒有人預(yù)算你作任何事!今日官場環(huán)境險惡,不慎言行,動輒得咎,非公務(wù)員出身的你將被指分化社會,破壞社會和諧,后果嚴(yán)重!薄
王庭芳嫣然一笑:“我不怕!薄
“請收回成命!薄
“誠叔進(jìn)書房來談!薄
啟之心想:“什么事?”
做小司機(jī)也有好處,單顧自己起居飲食已經(jīng)功德圓滿!
這時管家叫他:“小周你到飛機(jī)場去接一個男客。”
她給他一個小紙牌,上面寫著LC兩字!
“留意班機(jī)號碼。”
“我立刻去!薄
“小周,這件事,不可對外說一言一字!薄
“明白!薄
誰是這神秘客人?
啟之駕車到飛機(jī)場,到等候區(qū)舉起牌子,不到十分鐘已有人走近!
“我是LC,庭芳差你來?”
啟之一聽他直呼特首小姐芳名,已是一怔,目光落在他身上,不禁自慚形穢。他從未見過賣相這樣好的男子:斯文,英俊,身段適中,又有一股淡淡書卷氣!
啟之即時說:“請隨我來!薄
客人上了車,一言不發(fā),由司機(jī)送到鳳凰臺一號!
一進(jìn)門,王庭芳過來緊緊擁抱他,仔細(xì)打量,隨即肩碰肩上樓去!
啟之的下巴碰到了胸口!
愛司過來問:“途中有無碰到記者?”
啟之搖搖頭。
“那最好不過,免得他們胡亂做文章!薄
只見仆人把行李挽到樓上,很明顯,客人打算在一號留宿!
這一定是她的男朋友了。
第二天早上那年輕男子下樓來,朝每個人招呼:“各位早!薄
王庭芳站在他身后,毫不避忌的雙臂摟抱他肩膀,“各位,讓我介紹,這是我弟弟王朗權(quán),比我晚出生三分鐘!薄
啟之愣住!
什么,是孿生兄弟!
怪不得如此親密,形影不離!
只見兩人手挽手走進(jìn)早餐間去!
管家取過領(lǐng)先報,面色不大好看,指著頭版!
啟之看到照片中正是王朗權(quán)走進(jìn)一號大門情況,清晰可見啟之正在一旁挽行李!
“神秘男子鳳凰臺一號過夜!”
啟之知道這是同事在對街偷偷拍攝所得。
糟糕!
果然,片刻新聞部長已經(jīng)趕來。
秘書說:“請領(lǐng)先報,光明報,以及融島日報三位總編輯即來一聚!薄
新聞署長立即答應(yīng)!
他也真有辦法,一小時諸位應(yīng)當(dāng)在家睡覺的總編輯通統(tǒng)趕到!
王庭芳一出現(xiàn),他們肅立叫聲王小姐!
王庭芳很客氣,“各位請坐,喝杯茶,我為你們介紹一個人!薄
王朗權(quán)這時緩緩走出來。
“這是我親生兄弟王朗權(quán),他在倫敦大學(xué)生物系任職,各位可去證實!薄
幾位老總面紅耳赤。
“各位,日本人已把融島經(jīng)濟(jì)不景氣個案編入管理科教科書內(nèi)作為反面教材,目前融島情況難有好轉(zhuǎn),尚未脫離危險期,各大報章為何用寶貴頭條替神秘男子做宣傳?我們應(yīng)當(dāng)團(tuán)結(jié)起來,努力復(fù)興工作。”
各位老總面面相覷!
“怎可如此不分輕重!薄
“王小姐,言論自由,公眾有知情權(quán)!薄
新聞秘書忍不住斥責(zé):“是你們努力把公眾最壞的好奇心勾引出來加以利用!薄
王庭芳說:“各位回去吧!薄
又有人忍不。骸巴跣〗,希望你按時與媒介會面,澄清謠言!薄
秘書實在生氣,“你們?nèi)敉W≈圃熘{言,哪用任何人澄清謠言,政府如每日疲于奔命地應(yīng)付傳媒批評,還剩多少精力處理大事?”
“王小姐你態(tài)度不夠民主!薄
“這從來不是一個民主政制!薄
“秘書長,我們希望聽到王小姐親口說話。”
王庭芳站起來:“各位可以回去了!薄
“王小姐,請允許拍照!薄
王庭芳搖頭!
老總們沮喪,“真不公平!薄
周啟之躲在書房門口一邊搬動盆栽一邊拍攝多張照片!
他人緣好,大家都喜歡他,任由他四處走動!
在門口,他把那枝筆狀攝影機(jī)偷放進(jìn)領(lǐng)先同事口袋里!
第二天,領(lǐng)先報轟動性發(fā)表王氏姐弟圖片!
愛司無奈!
“這分明是偷攝!薄
秘書更加氣餒,“難怪獨裁者叫記者先搜身蒙眼才見他們!薄
王庭芳輕輕說:“且別為瑣事煩惱,大家來讀這段新聞,‘屈就’一詞快要成為融島就業(yè)的常用詞,外匯商利亨過激昨日招聘職員,有近十名昔日年薪百萬的專業(yè)人士應(yīng)征月薪壹萬的見習(xí)生職位——十一個職員,七百人應(yīng)征!薄
大家噤聲。
王庭芳皺眉說:“這個才值得擔(dān)心!薄
周啟之聽見了,低下頭,不出聲。
那天晚上,他去見林森!
“我不做了。”
林森立刻寫一張支票給他:“這是獎金!薄
“與錢無關(guān)。”
林森斥責(zé)他:“你今年幾歲?十八抑或二十二?世上有什么事與錢無關(guān)?所有可以同錢撇清關(guān)系的人都因為他們或他們的父母已擁有大量金錢。”
“我良心受責(zé)備!薄
“啟之,我把你酬勞加倍。”
“林森,人家不是呆到不發(fā)覺身邊有蛇蟲鼠蟻,人家是專心做事,無暇追究!薄
“那多好。”
“我不想乘人之危!薄
“你又沒推人落海!薄
啟之搖頭。
“啟之,你走了,我也會找人替你,那人工作態(tài)度肯定比你更為激進(jìn)!薄
啟之不為所動,“這是什么理論?我造成的傷害較淺,所以我應(yīng)繼續(xù)傷害她?”
林森靜了下來。
半晌他問:“她?誰是她?”
啟之回答:“王庭芳!薄
“你覺得你傷害了她?”
“是!薄
“啟之,我們對事不對人,鳳凰臺一號無論住著陳小文亦或陳大文,我們都會深入調(diào)查報告滿足讀者!薄
啟之站起來:“我不是人才。”
“啟之--”
“林森,多些提攜!薄
啟之那日比什么時候都累。
他在心中盤算如何向管家辭職!
“鄉(xiāng)下父母有事,叫我回去。”
“打算升學(xué),繼續(xù)進(jìn)修!薄
“要結(jié)婚了,暫停工作!薄
他不是要管家相信,只不過向找個借口離職!
第二天去鳳凰辭職,他出門之前深呼吸。
駛進(jìn)一號,已發(fā)覺情況不妙!
只見高舉抗議牌子群眾呼喊口號,他們非常憤怒,手挽手聯(lián)一線,一步步向一號逼近!
警察已在附近戒嚴(yán),見車子駛近,逐輛截停詢問。
周啟之停下車子,警方認(rèn)得車牌,低聲說:“兄臺,今日要額外留神!薄
“什么事?”
“聽新聞!薄
啟之連忙扭開車中收音機(jī)。
“昨午立法會宣布裁減公務(wù)員十五至三十百分點薪酬后,政府大樓已受包圍,憤怒公務(wù)員團(tuán)體表示對政府食言極端失望及悲憤,不甘慘遭出賣,抗議示威,有與警方對峙跡象——”
啟之立刻加速!
到達(dá)一號,愛司迎出來,“小周,今日你送王小姐到立法會。”
“是!薄
“小周,你要小心,我與王小姐坐后座!薄
“明白!薄
王庭芳如平日一般,穿淡色套裝,不發(fā)一言,神色卻比平日蒼白!
這時有輛黑色大房車在門口停下,乘客不等司機(jī)開門,已經(jīng)跳下車來。
他是鄧伯誠!巴シ迹衣。”
王庭芳按住他的手:“一個人必須要做他要做的事!薄
鄧伯誠嘆氣:“庭芳,你何苦蓬車西征!薄
“你們推薦我做到這個位置上,我總得做一次丑人——你也不肯背黑鍋,他又要做老好人,我不怕。”
“庭芳--”
王庭芳忽然擁抱鄧伯誠!
鄧伯誠頹然,“那你去好好做丑人吧!薄
王庭芳取過公事包,他們上車出發(fā)!
周啟之從另一條路駛往立法會!
一路上王庭芳沉默如金。
車子還沒有停下,記者已經(jīng)沖過戒備線來拍照!
閃光燈不住閃爍,照亮四周。像閃電一般。愛司明顯緊張,緊貼王庭芳身邊!
啟之看著她們進(jìn)了大門才放下心來!
他到合作社看電視現(xiàn)場直播。
有人想轉(zhuǎn)臺,被他喝止:“別動!薄
“小周今日怎么了?”
“也許他關(guān)心減薪一事!薄
“他并非公務(wù)員!薄
只見熒幕上王庭芳開始發(fā)言!
“融島是世上提供公營服務(wù)最慷慨的地方,但融島又是稅基最窄的地方,政府與立法會必須作出史無前例的艱難決定,落實解決收支平衡問題!薄
這時大家都坐下來細(xì)聽。
“政府當(dāng)務(wù)之急,是做到收支平衡,經(jīng)常收入只有六元,支出卻高達(dá)十元,已經(jīng)不能‘慢慢來’,立法會已決定六月一日起,裁員百分之三十以上!薄
這句話一講完,只聽得街外游行抗議人士怒吼大作!
周啟之聽見有人叫:“王庭芳下臺,王庭芳即時辭職!薄
可是又有相反聲音大喊:“王庭芳有益家長學(xué)生,王庭芳連任。”
員工走近窗口一看,嚇得退后。
只見聲勢洶洶,大量人群包圍大樓,一共三四層人頭各抒己見,各不讓步,一派擁護(hù)王庭芳,一派反對,吵個不休,一觸即發(fā),警員苦苦攔阻!
啟之身邊電話響起來!
林森的聲音:“啟之,你此刻身在何處?”
“立法大樓!薄
“好家伙,情況如何?”
“亂!薄
“我們的記者只能在外頭拍攝,啟之,不要放棄好機(jī)會。”
啟之忽然說:“電話沒電,我接收不到,喂喂喂。”
他按熄電話!
只見電視熒幕上逐個官員發(fā)言,個個臉色凝重!
一個司機(jī)喃喃說:“今日可怎樣離去?”
另一人開玩笑,向合作社老板:“老王,你還剩多少雞蛋面包?我們起碼在這里住三日三夜。”
人群愈聚愈多,開始互相擲物!
終于散會了。
愛司護(hù)著王庭芳出來!
警方說:“王小姐或者需要到休息室稍候。”
愛司代答:“王小姐需往東京開經(jīng)濟(jì)會議。”
“我立即找人手開路!薄
一名警官隨同他們到地下停車場。
愛司與王庭芳坐在后座!
警員猶疑一下,“王小姐,可否戴上帽子免他們認(rèn)人。”
王庭芳拒絕:“我沒有帽子!薄
警官說:“那么,我與司機(jī)跟車!薄
王庭芳又說:“我已有保鏢!甭曇粲掷溆宙(zhèn)定!
警官只得朝周啟之使一個眼色。
啟之出了一身冷汗,他點點頭!
車子緩緩駛出去!
一個轉(zhuǎn)彎,本來已拋離人群中心!
可是剎那間有人發(fā)覺,努力朝車子奔來,啟之想加速,已經(jīng)來不及,車前也有人圍攏!
王庭芳在后座說:“小周,不得傷人!薄
一句話時間,車子已被鐵桶似圍住,動彈不得!
啟之跌腳,本來尚可把人群擠開,脫圍而去,偏偏王庭芳又怕推倒人群!
只見他們撲過來敲打車身,見慣大場面的愛司連忙召警協(xié)助。
人群把面孔貼到車窗來張望,面目猙獰,十分可怕。
他們發(fā)覺茶色玻璃另一面正是王庭芳。他們大叫起來:“擒賊擒王,捉蛇拿七寸!薄
王庭芳凝神,動也不動。啟之暗暗佩服!
這時警隊已經(jīng)趕到,推開人群!
車子正要脫離困境,忽然有一個中年男人奔過來,雙手持有武器,電光石火之間,他奮力用武器襲擊車子前方玻璃!
剎那間啟之看到他一手拿著大鐵錘,另一手拿一面斧頭,劈到車窗,強化玻璃粉碎彈開。那男子跳上車身,把斧頭大力扔進(jìn)車廂。啟之在千鈞一發(fā)中,整個人伏到車窗前保護(hù)后座乘客!
忽然聽得鳴槍一響,鮮血濺出,兇手倒下。啟之頹然坐倒座位。警員一擁而上!
啟之看見愛司撲上來扶住他說:“啟之,你別怕。”
怕,啟之茫然,怕什么?
驀然低頭,發(fā)覺一把利斧正砍在他左胸,奇怪,他一點也不覺得痛。但是他害怕得不得了。天呵,他想:周啟之不過是在小報寫花邊新聞的一名龍?zhí),怎么糊里糊涂變(yōu)榱沂??br />
他口中卻問:“王小姐--”
“我無恙,我在這里!甭曇羧匀绘(zhèn)定!
這時,救護(hù)人員已經(jīng)趕至,把他抬出車子!
周啟之眼前漸漸暗下去。他心中低叫:“媽媽,媽媽!眱(nèi)心十分平靜!
周啟之失去知覺。
醒來時躺在醫(yī)院,左胸裹著紗布,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