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xué)的那一天,當(dāng)他眼角閃過某道身影的那一瞬間,鄭人維有如被下了定身咒一般動彈不得,胸口瞬間緊縮,渾身緊繃。
錯不了的,經(jīng)過這么多年,即便他們只是在小一時同班過一年,他還是一眼就認(rèn)出她來。
她是校園里的風(fēng)云人物──凡是與麻煩沾上邊的,都與她有關(guān),也是常常讓教官勃然大怒,透過擴(kuò)音器氣沖沖地廣播、叫進(jìn)教官室的麻煩人物。在學(xué)校里,幾乎沒有人不認(rèn)得她。
也就是從那一天開始,他每天都活得心驚膽跳,深怕自己又和這個女煞星遇上。為了徹底阻絕與她碰面的任何一丁點可能,他可說費盡了心思,還練就了一身好功夫。
平時在校園中活動,他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只要可疑人物出現(xiàn),可以馬上做出反應(yīng)。如果狀況允許,他可以隨時閃人;如果時間緊迫,便就地尋找掩蔽物。
心思敏銳、行動敏捷的程度,足以媲美占士邦了。
久而久之,每每在校園中走動,他不由自主會東張西望尋找她的身影,沒看見時松口氣,看見時呼吸會瞬間中止。不知不覺地,「找尋她」這種下意識的舉動已經(jīng)成為他的一個習(xí)慣。
值得慶幸的是,他就讀的一班,與她的十五班相隔了十萬八千里,一個在一樓東側(cè),一個在三樓西側(cè),這么一來,平時就不容易照面,真是萬幸呀!
高一上學(xué)期也如他所愿,安安穩(wěn)穩(wěn)地度過了。
可惜在下學(xué)期開學(xué)沒有多久,他維持了整整一個學(xué)期的平靜生活,在這有如十三號星期五的一天宣告終結(jié)。
這天是被詛咒了的一天,
放學(xué)過后,身為值日生的鄭人維比其他同學(xué)更晚離開學(xué)校,整個校園里空蕩蕩的,只剩下小貓兩三只。
步出校門,他順著右邊的人行道緩綬邁步前進(jìn),而后拐進(jìn)第一條小巷當(dāng)中。夕陽加上微風(fēng),一切都是這么的美好……
「臭娘們,有種不要跑!」
「我是女人哪來的種啊?神經(jīng)!」
「還耍嘴皮子,等老子、老子抓到妳,鐵定讓妳再也說不出話來!」
「來啊來啊,我慢慢地跑在等你耶!」
身后傳來一陣倉卒的腳步聲,加上男女喧鬧的爭吵,吸引了鄭人維的注意。他頓下腳步,回頭察看。
有兩方人馬在追逐,越過了他之后,跑在前頭的女生突然被揪住了馬尾。
「。 顾徒幸宦,因為吃痛,不得不停下腳步。
「抓到妳了吧!」
「放手!」綁著馬尾的女生反手一個擒拿,轉(zhuǎn)瞬間對方因疼痛而放手,她的秀發(fā)重回自由。
「媽呀!痛!」
「知道會痛就好!」她笑嘻嘻地松開對男人的箝制,兩手拍了拍,撥開散落的頭發(fā),露出神氣的臉蛋,一派輕松自在。
一張充滿英氣的蜜糖色臉龐映入眼簾,鄭人維微微一怔,心中警報大響──
幾乎是用半秒鐘的時間直覺反應(yīng),他手腳俐落地閃至一旁,以民宅作為藏身地點,一如他每次為了避開她時的動作。
該死!處心積慮躲了她這么久,一整個學(xué)期的努力竟然在此時破功。鄭人維低咒幾句。
他知道自己應(yīng)該要馬上掉頭離開。眼不見為凈才是上上之策。
可他偏偏控制不了好奇心,腳步彷佛在原地生了根,一雙有神黑眸亦不受控制地緊盯著前方的景況。
鄭人維告訴自己,他只是想看看這位沈小姐又惹上了什么麻煩?
「妳……妳別以為我們對付不了妳!」被扭痛手的人按著傷處,還不忘叫囂。
「你們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誰?我可是玫瑰幫幫主沈玫瑰的外甥女,沈茉莉。我是看在你們單純的分上才說出來的,免得你們?nèi)清e人,到時候就麻煩了。」說話的同時,沈茉莉打量了對方的人馬。
一共有三個人,都穿著過大的絲質(zhì)襯衫和西裝褲,是典型的地痞流氓。
剛剛,她路過巷口賣黑輪的攤位,看見這三人正在壓榨擺攤的老婆婆,白吃白喝不說,還要強(qiáng)收保護(hù)費。眼看老婆婆嚇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她當(dāng)然無法坐視不管,而插手的后果,就是被他們追著跑。
聽見玫瑰幫的名號,三人先是愣了一下,接著面面相顱好一會兒,才有人開口。
「老大,她……她在嗆我們嗎?」小嘍啰甲狐疑地問。
「別以為隨便搬出玫瑰幫的名號就可以嚇唬我們!」帶頭的人,也就是慘遭沈茉莉擒拿毒手的男人不服輸?shù)赝χ亍?br />
沈茉莉兩手盤胸,下巴高高抬起睥睨著他們,渾身散發(fā)出迫人氣勢!负冒,不相信就算了,反正以后我會派人在攤位前面站崗,你們要敢再欺負(fù)老婆婆就試試看!
被稱作老大的人輕蔑地瞥了沈茉莉一眼,壓根兒不信她的話!肝覀冊谧隼泄,關(guān)妳屁事?」
「被我看到了就關(guān)我的事!」沈茉莉態(tài)度強(qiáng)硬。
「那就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
老大使了個眼色,嘍啰甲、乙就朝沈茉莉沖了過去,瞬間你來我往、拳打腳踢,一場全武行活生生在巷子里上演──
她搞什么?
一個女生妄想對抗三個大男人?這個沈茉莉是腦袋短路還是秀逗?
就算她學(xué)過跆拳道,且是個力大無窮的女壯士,但那并不代表她可以赤手空拳對付三個男人吧?她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盡管腦中的聲音一再催促要他就此掉頭離開,別多管閑事,以免最后替自己惹禍上身,可是鄭人維卻無法動彈,復(fù)雜的眼神始終追逐著那個左閃右躲、卻不時挨拳頭而痛呼的笨女生身上。
垂在身側(cè)的雙手不自覺握成拳,一股怒意無端自心底升起。
他不知道自己是氣惱那三個男人欺負(fù)弱小,還是惱于自己太過關(guān)注她,這種心情讓他感到莫名煩躁。
沈茉莉一個不小心,在連番攻擊下站不住腳,整個人狼狽地?fù)涞诘兀伴隨著一聲哀叫:「哇啊~~」
鄭人維心中一急,深吸了口氣,一鼓作氣沖到巷內(nèi),一把拉起還倒在地上的沈茉莉,急喝一聲:「走!」
「走去哪?」沈茉莉這一跌,跌得頭昏眼花,只能跟著他跑。
他緊緊抓著她的手,像是后頭有什么洪水猛獸在追趕似的,兩人在巷內(nèi)拔腿狂奔起來。
「不要跑!」
「追!」
流氓三人組在驚愣過后,緊追在后。
鄭人維拉著沈茉莉,兩人在巷弄內(nèi)奔跑,他不時往后看,深怕腳程慢了會被追上,只得加快腳步。
「慢、慢一點啦……」沈茉莉氣喘吁吁地道。
「再慢下去,我們就有麻煩了!」奇怪,她不是精力充沛的女壯士嗎?也不想想以前兩人三腳的時候她害得他有多慘?
思及此,他更是領(lǐng)著她東逃西竄,最后躲進(jìn)一條只能容納一個人通過的防火巷里。
他拉她緊貼著墻蹲低身子,以防火巷內(nèi)堆放的雜物當(dāng)作掩蔽,只露出兩雙眼睛察看外頭狀況。
緊張氣氛使然,周遭空氣彷佛凝結(jié)了,只聽得到彼此急促的呼吸聲。
只見流氓三人組停在防火巷外,個個怒氣沖沖地東張西望,一副不逮到他們誓不罷休的狠樣。
見狀,鄭人維連忙壓低沈茉莉的頭,將兩人藏得更徹底。
沈茉莉這才看清楚他的臉。她驚訝得睜大眼!改悌ぉぁ
「噓!」他趕緊摀住她的嘴,不讓她發(fā)聲。
「唔……里、里不是英、英俊嗎?」她面露驚喜。
「我不叫英俊很久了!」他咬牙低語。
沈茉莉抓下他的手。「英!好久不見!謝謝救了我!如果不是你,我就慘了……」
一被她道謝,鄭人維彷佛被解了穴,表情扭曲且怪異,錯愕的視線落在她頰邊的粉紅色淡淡疤痕上,思緒紊亂。
見鬼了,他剛剛是被鬼附身了嗎?怎么會……怎么會挺身而出?他……他不是只想離她遠(yuǎn)遠(yuǎn)的嗎?為什么還……
他不應(yīng)該讓自己漟進(jìn)這團(tuán)渾水之中,可是木已成舟,現(xiàn)在他不應(yīng)該還待在這里繼續(xù)和她瞎扯淡,他得盡快離開,假裝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她走她的陽關(guān)道,他過他的獨木橋。
鄭人維別開臉,倏地起身。
「你要去哪?」
「我還要補習(xí),先走了。」他連多瞥她一眼都不敢,想要直接閃人。
「等等!」沈茉莉一把抱住他的小腿。
「放開!」鄭人維瞪著她。
現(xiàn)在她在演哪出瓊瑤連續(xù)。窟抱著他的腿咧!太不象話!
「你先不要走!我還有話要跟你說耶!」
「我快來不及了!」
「等一下嘛!」
她死不放手,他執(zhí)意要走,兩人就在防火巷內(nèi)拉拉扯扯。
「哎喲~~」沈茉莉突然大叫一聲。
鄭人維隱約感覺自己踩到了什么,低頭一看,他差點沒暈倒。
他他他──的腳居然踩在她的手上!
繼多年前,他害她破相之后,這次竟然又害她受傷?
老天!他們是不是天生注定命中相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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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的房間,陽光全被厚重窗簾給阻絕在外,單身公寓的大床上,原本沈睡中的男人猛然翻身坐起,額邊淌著汗,一顆顆落下鬢邊,不住急促喘息。
再一次,沈茉莉憑空迸出來,攪亂了他原本平靜的生活,還害他一整晚頻作惡夢,那些原本被淡忘的記憶,在遇見她之后又鮮明了起來。
他沒想過他們還會有見面的一天。
依照過去的經(jīng)驗,只要這女人一出現(xiàn),一定不會有什么好事情。
她昨天說什么來著?要替朋友牽線認(rèn)識他,而她朋友還是個男人,她該死的把他當(dāng)成什么了?她老是這樣沒神經(jīng),像個天兵,無怪乎他心中會冒出無名火。
昨晚在她面前掉頭離去后,他哪都沒去,窩回家里面對電視,遙控器握在手里,頻道一個轉(zhuǎn)過一個,心思全然不在上頭。
早知道昨天不需要為了她推掉和同事的聚餐,才和她講沒幾句話,自己就被徹底惹毛。沈茉莉好本事啊!
經(jīng)過昨天的事,沈茉莉再怎么遲鈍也該察覺到他不高興,但愿她能夠識相地離他越遠(yuǎn)越好。
鄭人維撇了撇唇,抹掉心中的不悅。
他今天還要上班,可不希望自己的壞心情影響工作情緒──
。樱龋桑裕∩习?!
他低咒一聲,看了下墻上的掛鐘,發(fā)現(xiàn)距離上班時間只剩下十五分鐘。成串的咒罵聲從他口中連連發(fā)出,下一秒他已經(jīng)沖進(jìn)浴室梳洗去了。
沈茉莉果然是災(zāi)星,和她扯上關(guān)系絕對不會有好事情。
看吧,他就是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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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眾多大大小小的幫派當(dāng)中,就屬在南部勢力最龐大的「玫瑰幫」最為眾人所知,創(chuàng)幫至今適三十年,始終屹立不搖。
「玫瑰幫」之所以如此出名,在于玫瑰幫的傳?幫主之位傳女不傳男,因此,玫瑰幫的幫主皆為「女性」,是所有幫派中的特例。
可即便幫主是女性,卻從沒有其他幫派敢小看成員近萬名的「玫瑰幫」,以免替自己惹禍上身。
「玫瑰幫」上任幫主沈牡丹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凡是有其他不長眼的幫派敢蓄意挑釁,她必定正面迎戰(zhàn),絕不手軟;面對背叛玫瑰幫的叛徒也絕不輕饒,輕者斷其手腳筋,重者見不到隔天的太陽,務(wù)必做到殺雞儆猴,以示警惕。因此「玫瑰幫」在沈牡丹的統(tǒng)領(lǐng)之下,迅速在南部建立威信與地位。
而近幾年沈牡丹退位,由女兒沈玫瑰繼承幫主之位。
沈玫瑰個性爽朗、大而化之,本就不是喜愛逞兇斗狠的人,她認(rèn)為與其成天打打殺殺地過日子,不知道明天在哪里,倒不如做個大事業(yè),因此她接班以后,傾全力將幫派漂白,未來有意轉(zhuǎn)型為正正當(dāng)當(dāng)?shù)谋H尽?br />
由于沈玫瑰只有沈艾藍(lán)一個兒子,先不論幫主之位傳女不傳男,沈艾藍(lán)也已經(jīng)有自己的事業(yè)。年紀(jì)輕輕的他乃是大高雄地區(qū)鼎鼎大名的「美男香雞排」的幕后老板。
正因如此,下一任幫主之位,也就是將來要接任保全公司的人選,便落在沈玫瑰唯一的妹妹沈百合的女兒──沈茉莉身上了。
沈茉莉做為接班人,為了日后領(lǐng)導(dǎo)公司能夠得心應(yīng)手,念完二專后就進(jìn)入「迅捷」擔(dān)任助理,由姨媽沈玫瑰親自訓(xùn)練。
現(xiàn)在時刻是上午十點半,「迅捷保全」沈玫瑰的辦公室外,沈茉莉趴在肋理專用的辦公桌上,一臉悶悶不樂。
一整個早上她都維持這個模樣,與她平日嘻皮笑臉的模樣可謂大相徑庭,不管是誰都可以看出她的不對勁。
「宋莉,妳心情不好嗎?」保全部主任,也就是從前玫瑰幫眾多分堂堂主之一的莊爾隆靠過來,關(guān)心之情溢于言表。
「隆哥,我看起來就很令人討厭嗎?」沈茉莉幽幽地問。
「怎么會?」把茉莉當(dāng)妹妹疼的莊爾隆大聲反駁!赴萃,妳是幫里那些小弟票選出來的夢中情人耶!怎么可能會討人厭?」
雖然茉莉不是漂亮型的正妹,但具親和力的中性臉龐,加上個性爽朗豪邁,沒有心機(jī),容易與人打成一片,無論男女都喜歡接近她。
「唉……隆哥,怎么辦?」她不時唉聲嘆氣。
事實上,她的心情的確不太好,可說從昨晚糟到現(xiàn)在。
她又惹英俊生氣了。
一想到昨天英俊拂袖離去時那氣沖沖的背影,讓她氣悶又難過。為什么英俊不像從前一樣,生氣的時候就對她破口大罵,罵完又忍不住笑出來,反而一生氣就甩頭走開,害她難受了一整晚。
「什么怎么辦?」隆哥一屁股坐在她的辦公桌上,雙手抱胸,一副洗耳恭聽狀。
「就是亭亭嘛!他最近喜歡上一個人,我原本打算去幫他要電話,雙方認(rèn)識認(rèn)識,偏偏那個人竟然是我以前的同學(xué),然后……」沈茉莉把昨天和鄭人維見面之后,又不歡而散的事情說了出來。
「難怪他會發(fā)火!骨f爾隆搖了搖頭!杆植皇牵牵粒伲瑠吀擅从惨迫思页龉?這樣他當(dāng)然會不爽!」
「我只是想說亭亭……」沈茉莉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
她好像太雞婆了。原本是看亭亭為情所困,愁眉不展的樣子,她才想替亭亭完成心愿,可是現(xiàn)在看來,她似乎做得太過了。
還記得高一那年,有個班上要好的女同學(xué)喜歡英俊,拜托她轉(zhuǎn)達(dá)好感,那一次英俊也是氣得整整一個禮拜不理她,害她難過得要命。
畢竟感情的事是要講緣分的,勉強(qiáng)英俊接受他不喜歡的人,的確是太強(qiáng)人所難了。冷靜過后,她總算意識到這一點。
現(xiàn)在,她必須要跟亭亭說抱歉,也要向英俊道歉。好不容易和英俊重逢,她不想鬧翻,想繼續(xù)維持他們的友誼。
「隆哥,你幫我跟姨媽說,我先外出一下!股蜍岳蛱似饋恚櫜坏寐「绲暮艚,頭也不回地往外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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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捷保全」距離「花蝶百貨」兩條街,用走的大概二十分鐘,用跑的,十分鐘就到了。
于是,在十分鐘之后,沈茉莉來到了「花蝶百貨」
靠近「Lily Pink」的專柜,看見鄭人維正在替客人介紹彩妝用品,臉上已經(jīng)看不見昨日的憤怒線條,面對客人笑逐顏開、和顏悅色,唇角上揚的弧線,只消看一眼就讓人心情極好呢,沈茉莉不由得微微一笑。
她站在角落悄悄欣賞他和面對自己時迥異的態(tài)度和神情,突然有點羨慕起他的顧客,可以得到他這么好的對待。
可惡,英俊就不能也對她這樣嗎?
柜上除了另一名柜哥之外,就只有他,百貨公司才剛開始營業(yè),就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有兩、三位客人上門,女顧客幾乎都是找他介紹產(chǎn)品、試妝,離開時也必定會提著柜上的手提袋離開。
那些女客人都是被英俊的外表給迷惑了吧?難怪他業(yè)績會這么好。沈茉莉有點不是滋味地抿唇。
眼看他好不容易有空檔了,柜上也沒有客人,她筆直地朝他走去,對著他正在整理彩妝用品的背影,裝腔作勢地道:「先生,我想要看口紅。」
「好的,小姐喜歡哪一──」一轉(zhuǎn)過身,看清她的臉,鄭人維原本迷人的笑顏全僵在臉上。怎、怎么會是她?
看著他突然僵硬的笑臉,沈茉莉抱怨道:「英俊,你怎么這樣?對別人都這么好,偏偏對我擺臭臉,差別待遇!
他深吸了一口氣平定情緒,然后才淡道:「妳又不是客人,我干么給妳好臉色!共畔胝f她不會再出現(xiàn)了,誰知道……
沈茉莉打量著他緊繃的側(cè)臉,然后悶悶地說:「英俊,你不要生氣了,我知道昨天是我不對,你根本不是GAY,我還硬要逼你出柜……對不起啦,不要生我的氣嘛!」她點點他的背,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
這家伙……吃錯藥了嗎?居然也會認(rèn)錯?鄭人維瞇眼睨她,有點難以接受她的改變,陰暗了一整晚的心情小小放光明。
「我保證!以后我真的不會再雞婆,不會再亂搞了。我發(fā)誓!」她舉起單手,信誓旦旦地立下誓言。
看在她如此有誠意的分上,他愿意原諒她。趁她有心要改過自新,他乘勝追擊地要求:「以后別再叫我英俊了。」
「。磕窃趺纯嫂ぉぁ股蜍岳蚪邮盏剿幻独溲,連忙咽下未完的話,笑得很假,顯然百般不愿!负,不叫就不叫,那我要叫你什么?」
鄭人維被她的干脆嚇到了,一時間反應(yīng)不過來!鸽S便。」
「你說你改叫什么去了?」
他忍住想翻白眼的沖動,嘆了口氣,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鄭、人、維。」都在她耳邊說過N遍了,這女人年紀(jì)輕輕就耳背嗎?
「好啦,那我以后叫你人維就是了!褂⒖〔皇呛寐犛趾糜泦帷蜍岳蛟谛闹兴樗槟,顯然不服判決。
她嘟著嘴: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樣,讓鄭人維感到啼笑皆非。
唉,這家伙就是有本事讓他好氣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