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花雨笑了笑收下了。「珍珠姐姐,請?zhí)嫖抑x謝王妃。」
但任務(wù)完成的珍珠并沒有回去復(fù)命的意思,她有興趣地看楚花雨和錦兒揉花團(tuán),心里卻不屑想著,要香油找京里最有名的香油補(bǔ)買就得了,誰時興自己沒事找二來做。當(dāng)然,她主要的目地是留下來「聊東聊西」,好聊出「疙瘩」來。
「王妃說,楚小姐需要什么就叫錦兒找總管,不要到處破壞花園。錦兒要是覺得見總管不容易,來找我也成,我跟著小姐,每天都會見到總管,總管看我家小姐的面子,自然是不敢得罪我!
楚花雨寧靜地凝視珍珠讓人心頭覺得沉重的笑臉,珍珠不是熱心,是在明示她和錦兒身分卑下。而提議去摘王妃的茶籽的人是她,現(xiàn)在她竟然一派與她無干的輕松。
錦兒背著珍珠大做鬼臉,讓楚花雨忍不住莞爾一笑,便說:「謝謝珍珠姐姐關(guān)心,我記住了!
「別見外。唉!才認(rèn)識個朋友,沒想到過幾天又要分手了!拐渲閲@氣。
楚花雨低著頭把各種揉和的材料放進(jìn)干凈的瓷甕里,慢慢倒?jié)M茶油,蓋緊蓋子,動作既優(yōu)雅又緩慢,似故意將珍珠的話當(dāng)做沒有聽到。但錦兒已經(jīng)等不及焦急問道:「珍珠姐姐,妳的意思是……」
珍珠不高興地指正錦兒:「是王妃的意思。王妃說等楚小姐把小王爺傷口的縫線拿掉后,就要送她回家。」珍珠跟錦兒說完后,再面向楚花雨又重重數(shù)了口氣:「楚小姐,都怪我不該亂開玩笑,當(dāng)時我家小姐雖然想替你說情,但她從來沒見過王妃如此戾厲的神色,嚇得求情的話噎在喉嚨里說不出來。就算是至親侄女,她也不敢惹王妃生氣。楚小姐,都怪我不好,才會害得王妃『討厭』你!
楚花雨心地本就善良單純,她相信珍珠和尹小姐的好意。「珍珠姐姐,請?zhí)嫖抑x謝尹小姐。做香油的材料要新鮮,剛才從乞巧園回來就忙到現(xiàn)在,我有點(diǎn)累了,想早點(diǎn)休息!
珍珠觀察到楚花雨堅強(qiáng)的笑容下有微弱的失意,這才滿意地站起來,笑著將雙手貼在腰側(cè),膝蓋輕快點(diǎn)了一下說:「那我不打擾了。明兒我和小姐要跟著王妃去護(hù)國寺還愿,后天再來看楚小姐做香油。」
楚花雨點(diǎn)頭笑了笑,等珍珠走了,悶了一肚子氣的錦兒朝她背后唾道:「哼!黃鼠狼怎會安好心眼!
「錦兒,得罪她們,你以后的日子會很難過。」
錦兒明白楚花雨的用心,她紅著雙眼感動地說:「小姐,小王爺對你一往情深,你不要相信珍珠說的話!
楚花雨走到鏡盒前,蒙朧的眼看不清自己的臉。離開師父進(jìn)王府非她自愿,愛上小王爺令她惶惶不安,她已經(jīng)不敢憧憬未來前途光明。
「當(dāng)人若能事事如愿,那神仙都會想逃離仙境跑到紅塵當(dāng)凡人了。別生氣了,至少,咱們倆明天可以過得很清靜!钩ㄓ赅驼Z。
錦兒呆呆看著小姐拔下她最常使用的珍珠鳳釵,一雙白玉般的柔美舉高伸進(jìn)頭發(fā),輕輕抖散,濃密光滑的青絲往下灑落,包住她纖細(xì)的頭肩、窈窕的身軀直至修長的雙腿。
小姐好美啊……
☆ ☆ ☆
宣稱養(yǎng)傷在家的霍修治并沒問著,驍騎營的公事每天由張忠?guī)Щ刈屗^目,最令人耿耿于懷的暗箭之恨,也讓文明找到幕后指使者,果然是霍簾。
「小王爺,請王爺明天上朝稟明皇上!刮拿饕а狼旋X。
霍修治冷笑一聲,收下霍簾峻使人殺他的證據(jù)。「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昨天,爹回府跟我說皇上看了岳御史的奏折后愁眉不展!
「喔!」聽到皇上,文明原本暗森的黑眸稍微柔和了些。
「岳御史說突厥今年風(fēng)不調(diào)、雨不順,牲畜死了不少,軍倉米糧卻滿滿的。所以皇上擔(dān)心突厥人聳動百姓犯界,擄我們的牲口、搶我們的糧食。殺我之事,我暫且記下,給霍簾一次機(jī)會,他若再不知悔改,將來我必定加倍奉還。」
文明點(diǎn)頭,小王爺為國事能先放下個人私怨,讓他對皇上看人的眼光完全崇拜,十分佩服。心想,將來小王爺隨時一聲,他自會去料理掉霍簾那敗家子。
霍修治拍拍胸口!笗r間不早,我去找雨兒看這傷。」
「幾天沒見,雨兒姑娘還好吧?」文明雞婆問道。忙著抓霍簾,小王爺園子里的事他都沒時間關(guān)心。
「很好,我那兩位嬌生慣養(yǎng)的表妹們和她處得不錯。」霍修治笑笑,整整衣冠便往外走。
霍修治會認(rèn)為楚花雨和尹翠鳳、呂憶秋感情好是珍珠說的,因?yàn)檎渲檎J(rèn)為楚花雨不會將委屈告訴小王爺。如珍珠所料,楚花雨并沒向霍修治說誰帶她去王妃茶園受窘,也將珍珠藉送東西時講的話放在肚子里。
☆ ☆ ☆
霍修治懷著情侶見面的喜悅來找楚花雨,只見她手肘支著茶幾憑窗發(fā)呆,霍修治童心大起,躡手躡腳靠近,雙臂突然伸出將楚花雨摟住。
「想我!拐f著,還用力吸一下來自她身上的芳香。
楚花雨嚇了一跳,將他推開!附o人看到不好!
「原來不是想我。告訴我,你在想誰?」霍修治坐她對面,學(xué)她剛才的動作。
「不要胡說。」楚花雨起身去拿藥袋,霍修治乖乖褪下右半邊的衣服。尹、呂二位小姐可能很羨慕她這份差事吧。楚花雨看了看,拉上霍修治的衣服,然后退了十幾步之遠(yuǎn)說話!感⊥鯛,過兩天就可以把線剪開了!
楚花雨改口稱他小王爺,又把兩人的距離拉得這么開,霍修治暗黑的雙眸閃動著危險的光芒,一對劍眉不滿地擠在一起。
「雨兒,你今天怎么突然改口?再叫錯,我要罰你的!
霍修治是小王爺、王府的小主人、皇上寵信的侄兒,他當(dāng)然可以對人霸道不講道理,并且欺侮善良無助的民間女子。楚花雨說:「既然是小王爺命令,那楚花雨就恭敬不如從命!
又這樣!霍修治一張俊臉暗臭不言,在楚花雨講完最后一字時,伸手攫住來不及閃躲的嬌娥,將她拉向身前,黝黑的黑瞳里燃著火焰。
「雨兒,是誰為我冒險吸毒,將我這條命從鬼門關(guān)前救了回來?我不希望你對我『恭敬從命』,我叫你雨兒,你叫我修哥并不過分!
楚花雨垂下長睫遮住凄惋的眸子!改闶切⊥鯛敚覅s是個平凡的鄉(xiāng)下人,我怕別人說我高攀!
霍修治拿出一條香帕,遞往她的鼻前;楚花雨聞到一股香味,抬起眼看,原來是她不見了的手絹。
楚花雨伸手去拿,霍修治卻將別人的手絹大方地揣進(jìn)他的懷里!笍哪翘炱鹚头旁谖疫@里,你也是!
楚花雨只覺得心跳得更快,勇敢抬起水眸看著霍修治;粜拗伟刀鴪远ǖ暮诒犇曋,令她無力嘆道:「你好霸道!
霍修治一把抱緊住楚花雨嬌小而顫抖的身軀,低沉渾厚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雨兒,原諒我只對你不講理!
心早就交給他了,還在乎他的不講理?楚花雨靠著霍修治強(qiáng)壯的胸膛,靜靜聽著和她同樣紛亂的心跳,突然問道:「修哥,京城是怎樣的繁華法?」
又叫修哥了。霍修治笑道:「明天,我?guī)愠鋈フJ(rèn)識天子腳下的繁華!
楚花雨抬起小臉問:「可以嗎?皇上讓你在家養(yǎng)傷的!」
霍修治看到楚花雨臉上綻出小孩等到新玩具時天真興奮的笑容,替她做點(diǎn)小事就可以換得她的笑容,霍修治突感心疼。「當(dāng)然可以。」
☆ ☆ ☆
和修哥一齊看京城的名勝,穿著不能太寒酸。楚花雨要錦兒幫她梳頭,在烏黑的發(fā)上戴上華麗的金翠頭釵,讓她的頭輕輕一晃,就發(fā)出叮當(dāng)響聲;她還翻出叫錦兒收起來的光彩艷澤的衣裳,為了和王府里的小姐媲美,讓她們的婢女不敢再用蔑視的眼神偷偷打量她。
霍修治意外驚喜的樣子令楚花雨掩著嘴笑瞇了眼,她在許多對訝異的眼睛注視下,阿娜地和霍修治走出王府。
楚花雨曾盼著太陽不要下山,但,日月若不照正常軌道運(yùn)行,那天下就要大亂了,所以楚花雨不敢貪心,改感謝老天讓今天一天天氣晴朗:讓她在修哥的陪伴下,終于大開眼界。京城百姓過的生活和他們鄉(xiāng)下過的,簡直是天壤之別,要是讓鄰居嬸嬸們來京城一趟,回去可能找不到句子來形容京城的繁華了!
在他們游畢回府前,王妃已經(jīng)派人向等著的錦兒問了兩次,當(dāng)然珍珠也過來替小姐「關(guān)心」楚小姐出去穿得可夠暖、小王爺預(yù)計回府的時間等等,應(yīng)付不了的錦兒干脆去到大門口等著。
張忠有要件要送給小王爺過目,門房說小王爺早上出府還沒回來,他抬頭看看時間,不到一個時辰天就黑了。站沒多久,就看到一位笑起來很甜、圓臉的小娘子跟他一樣頻頻往外探頭。
張忠朝錦兒看,錦兒對他嫣然一笑,大老粗突然覺得臉上一陣熱烘,幸好小王爺這時回來了。張忠馬上向前在霍修治耳邊說話。
霍修治輕松的神情轉(zhuǎn)為嚴(yán)肅,回頭看到錦兒,便走向因?yàn)榭吹綇堉液退f話而懂事返到一邊的楚花雨。
霍修治低頭向楚花雨說了幾句。楚花雨微笑點(diǎn)頭,霍修治就向錦兒招手!杆托〗慊胤。張忠,我們走。」
目送霍修治上馬后,楚花雨隨著錦兒走過曲折的回廊,回到她的房里,雙手趕快卸下過重的頭飾!负弥!」
錦兒上前幫忙,如親姐妹般,錦兒趴在楚花雨耳邊,笑著說:「小姐,這下誰也不能把你趕走了!
「王府規(guī)矩多,而我只是個鄉(xiāng)下人。」楚花雨燦爛一天的臉龐,突然現(xiàn)出憂容!稿\兒,我心里其實(shí)也很害怕,但是那害怕卻強(qiáng)不過我愛他的感覺。你說過的,王室家族不論男女都喜歡把明爭暗斗當(dāng)娛樂,想到就讓人覺得寒心。好累!」
「小姐,有時候不要想太多。」錦兒笑著將楚花雨拉起來。「趁天還沒黑,我去替你準(zhǔn)備熱水,再倒些玫瑰油下去,等你洗好澡,馬上就不累了。」
☆ ☆ ☆
才剛吃過晚餐,很意外,大忙人文明來找楚花雨!赋〗悖⊥鯛斢姓。錦兒,把小姐的藥袋拿來給我!
以為霍修治又受了傷,楚花雨臉上的笑容霎時消失!感⊥鯛斢帧
文明搖手!覆,小王爺說想今晚把線拆掉。」
「喔!钩ㄓ牦@疑的小臉才重新有了笑容!稿\兒,我跟文大人去!
錦兒看外面吹著風(fēng)。「小姐,等一下!顾凶〕ㄓ,很快拿件披風(fēng)替楚花雨披上,送出門口。
由文明帶路,楚花雨第二次來到霍修治的房間。王府很大,規(guī)矩很多,尤其是老王爺和小王爺休息的房間和書房,非允許不能隨便踏進(jìn)。
霍修治只著罩衣坐在客廳等著,朝楚花雨露出俊帥瀟灑的笑容,楚花雨以羞赧柔美的微笑回應(yīng)。
霍修治拉著楚花雨的手繞過屏風(fēng)往房里走。這沒什么好奇怪,傷在胸口,當(dāng)然不便在客廳處理,楚花兩想法單純地跟了進(jìn)去,可沒奇怪文明只跟進(jìn)一半。
霍修治往椅子坐下,上身衣服全部脫掉,露出精瘦卻很結(jié)實(shí)的肌肉,楚花雨這時才感到氣氛特異,緊張得憋著氣,眼珠子盯著愈合的傷口細(xì)細(xì)看,因滿意它的結(jié)果而噓了口氣。
霍修治將她臉上有趣的變化看進(jìn)眼里,促狹地將嘴湊近她粉頸!赣陜海阍谖疑砩峡p縫補(bǔ)補(bǔ)的線,今天可以拿掉了嗎?」
楚花雨粉嫩的臉早就飛上兩朵鮮艷紅云。她急忙閃躲,慌亂中差點(diǎn)找不到聲音,深吸幾口氣,才能板起臉來問:「你想不想拆掉線?」
「想啊!」霍修治盯著楚花雨,仿佛她的臉是世界上最好笑的一張臉。
「那就閉上眼睛。」楚大夫下令,小王爺敢不遵從。
楚花雨趁著逼迫感減少,趕緊先將霍修治背后傷口的線除去,再轉(zhuǎn)到霍修冶面前,當(dāng)她彎著腰正要挑線時,霍修治突然張開雙眼。
不能怪他不聽話,誰教她不像那些老御醫(yī)一身怪味;誰教她味道好聞得教人想要一口吞下。當(dāng)楚花雨努力無視他的存在時,一對強(qiáng)橫灼熱的手掌不由分說地就將她的腰環(huán)住收緊。
楚花雨呼吸急促,一顆心快跳出喉嚨,搖著小手上的剪刀威脅他!冈僮屛曳中模視粝履愕钠と!
霍修治黑眸閃爍一下,雙手一縮,纖弱的楚花雨使跌坐在他大腿上。他拿下楚花雨手上長夾剪刀放在桌上!赣陜海龝䞍涸偬嫖姨艟吧!
不同他強(qiáng)健有力而霸道的雙臂,他的聲音低沉柔和,款款凝視的黑眸催眠著墜入愛河的楚花雨。楚花雨暈陶陶,嬌羞地將臉貼在霍修治結(jié)實(shí)的胸膛上,紅艷的姿容比下任何盛開中的紅玫瑰。
霍修治再也無法克制,他動情地經(jīng)喚一聲「雨兒」,將她抱往床上,脫下她的鞋,放下厚重的幃帳……
☆ ☆ ☆
他不曾遇上像楚花雨這般溫柔多情的女人,霍修治看楚花雨的黑眸多加了寵溺和笑意,兩人待在芙蓉帳里盡情相愛相依。
文明無聲無息地送來早餐,撤走早餐。送上午餐,雙眼詫異地往床帳偷瞄一眼,然后默默收拾凌亂的午餐。天色暗下,他悄悄進(jìn)來點(diǎn)燈,有點(diǎn)賤的雙耳提得高高的,偷聽幃帳里的呢喃私語,然后抿著嘴竊笑離開。
稍晚,他又送來晚餐,又想偷聽,但房里安靜得堪稱詭異,他的判斷出了嚴(yán)重障礙,忍不住叫道:
「小王爺?小王爺?」
「有事?」霍修治在幃帳里不耐、粗嘎的回應(yīng)嚇了文明一跳。
文明縮緊脖子說:「沒事。晚餐送來了!
「放著就好,出去!够粜拗胃荒蜔┝。
「是!刮拿靼验T關(guān)上的時候,忽然聽到楚花雨細(xì)細(xì)的聲音嗔怪小王爺。「都是你,錦兒和文大人會怎么想!
「就這么想。」霍修治說。
整整一天還不放人家走,小王爺真是!隨后又聽到楚花雨壓抑的嬌吟。臉皮厚,愛聽壁的文明竟也有難得臉紅的時候。趕快關(guān)上門到外面吹吹涼吧!
☆ ☆ ☆
楚花雨總算順利將霍修治身上的線給拆干凈,并且趁著他睡著的時候,偷偷摸摸回到她的客房。
正在打盹的錦兒聽到聲音自椅子上跳起來,見是小姐,精神來了。
「小姐,你去了兩天!」
楚花雨拉下她伸出的手指,羞赧地回避她的注視。錦兒追著小姐看,閃爍游離的黑瞳,像新嫁娘回門的羞赧模樣。
「錦兒,別問!钩ㄓ暝阱\兒張口前先說話。
錦兒的眼神表示她已經(jīng)懂了,楚花雨感謝錦兒用了解的眼神關(guān)愛她。因?yàn)樗龕刍粜拗,不求名、不為利,所以她絕對不要別人用輕蔑的眼神,嘲諷她是態(tài)度隨便、行為輕率的女人。把她如此放浪的行為嚷嚷開來,她會很難見人。
錦兒上前小聲說道:「昨天尹小姐和呂小姐派厲害的珍珠來過好幾次,我把她們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楚花雨小手拉著錦兒,一臉緊張!稿\兒,你怎么說?」
「小王爺不是有個副將叫張忠?」楚花雨點(diǎn)頭。錦兒得意說道:「我胡謅說張大人的高堂生病不肯讓大夫看,所以張忠拜托小王爺讓你這位女大夫出診!
「錦兒,這樣說人家會相信嗎?」
「不信她們可以去問小王爺!
「要是她們真的去問呢?」楚花雨還是不放心。
錦兒抿著嘴,笑得神秘!感〗悖@還用你擔(dān)心嗎?如果你昨天不能回來,文大人自然不會讓閑雜人進(jìn)去打擾小王爺,他一定會告訴二位小姐說小王爺不在府里。你不在,小王爺也不在,那正好就是在張忠家里了!
似乎有理。楚花雨以袖掩嘴打個呵欠。錦兒將她推到梳樁枱前坐下,伸手替她拿下頭釵,散開如絲長發(fā)。錦兒忽然「咦」了一聲。
「什么事?」楚花雨問。
錦兒再看一次奩里的花鈿珠釵才確定說:「我記得你那天去時,發(fā)上簪著珍珠鳳釵!
「我記起來了,掉在小王爺房里!瓜肫鹦薷绾Φ哪,楚花雨臉又紅了,細(xì)聲問:「那怎么辦?」
「我會去拿回來,F(xiàn)在還早,你最好趕快躺下補(bǔ)睡。那兩位小姐昨天沒見著你人,今天一定會更『惦記』著你!
楚花雨聽話上床閉目,錦兒替她放下床帳,以為小姐已經(jīng)睡著,她坐在梳粧枱前嘆氣,喃喃自語:
「是福還是禍啊?皇家的男人必定妻妾成群,要是小王爺成為儲君,依例馬上選太子妃,王妃中意門當(dāng)戶對的親侄女,梁夫人也想把呂小姐推進(jìn)小王爺懷里,成為國君立后之前,還要再先娶四個嬪妃幫忙多生幾位王子公主,聽說宮里的女人為了爭寵、爭地位,手段更加可怕,小姐心地善良又非官宦之女,沒有強(qiáng)硬的背景依靠,將來的日子怕是會過得很辛苦……唉!我最擔(dān)心的是,如果小王爺有一天不再寵愛小姐了,那她該怎么辦哪?」
楚花雨閉上眼睛卻睡不著,更因聽到錦兒無心自語而觸動她的心事,楚花雨緊閉著眼,灼燙的淚珠卻一顆顆無聲地滑落枕上……
她該怎么辦?她只知道她會心碎而死。
☆ ☆ ☆
霍修治傭懶地看著空蕩的身畔,枕上留有伊人的芳香和絲線般的發(fā)絲,此刻他心中充滿無邊柔情,手掌撫過她蓋過的絲被,想像她柔軟的曲線,臉上剛毅的線條柔和了,性感的雙唇悄悄伸向耳根。
他看到雨兒的頭釵,當(dāng)他取下這支釵時,她的秀發(fā)霎時如云瀑般灑落,和著妙不可言的芳香,讓他忍不住將手指伸進(jìn)她的發(fā)里,小心捧著她,臉埋進(jìn)她的發(fā)絲里,恣意地吸吮只許他獨(dú)享的香澤。
雨兒是位值得他憐愛的女人,讓她悄悄回去是他不對,這支鳳釵他要送回去親自替她簪上,當(dāng)然,另外再補(bǔ)上女人永遠(yuǎn)喜愛的新衣裳和金銀珠翠。
這時,文明站在床外說皇上急召。
皇上給他假期養(yǎng)傷,又突然急召,必有緊急重大國事發(fā)生;粜拗文樕媳砬橐蛔,以謹(jǐn)肅代替剛才那分男女的纏綿,用力掀開床帳躍下床。
「馬上替我準(zhǔn)備進(jìn)宮謹(jǐn)見皇上!
「早就準(zhǔn)備齊全等著了,你該先刮掉胡渣。」有皇上當(dāng)靠山,文明才不怕小王爺?shù)伤?br />
霍修治火急進(jìn)宮,原來各路探子探得的消息和岳御使所擔(dān)心的不謀而合,突厥人各地軍倉充實(shí),多數(shù)突厥商人人城后故意滯留,有當(dāng)內(nèi)應(yīng)之嫌。事情緊急,皇上才會急著宣他入宮會商。
霍修治穿戴整齊,突然看到枕上的鳳釵,他過去將鳳釵拿在手上,雨兒嬌羞的笑靨又浮在眼前。霍修治心里感到溫暖,心情卻很沉重,他恐怕有段時間無法顧及兒女之情了。
霍修治將鳳釵交給文明。「文明,替我把這送去給雨兒。還有,辦些姑娘家愛的小東西同時送去給她。記得,挑好的!
☆ ☆ ☆
楚花雨躺了一下就因睡不著而起來檢查那日做的香油。尹、呂二位王府的嬌客以主人的身分過來「關(guān)心」她昨日的作息,這時很不巧,平常就很有效率的文明送來小王爺交辦的東西。
文明放下所有東西!赋媚,這是小王爺特地令人為你準(zhǔn)備的,請收下!
眼看文明轉(zhuǎn)身就要離去,楚花雨不得已攔下他問:「文大人,小王爺呢?」
「小王爺進(jìn)宮去了,這陣子會很忙,沒事我走了。」文明揮揮手,雙腳不停趕辦別的事情去了。
尹翠鳳等人瞪著文明放下的托盤看。全是新的珠翠金鈿,上面那支看來眼熟!
不就是楚花雨常戴的鳳頭金釵嗎?怎會由文明替修哥送過來?
尹、呂二位小姐和珍珠眼里突然各燃起一簇簇的火焰,熊熊燒向楚花雨。錦兒看了冷汗暗流,咬著牙恨文明會害死她主子。
果然,文明后腳才離開,第一波攻擊就來了。
呂憶秋先羨慕地上前拿起楚花雨的鳳釵!感⊥鯛斣鯐兔妹眠@些東西?」
楚花雨猶豫一下,不知如何回答,錦兒放下給二位小姐的茶水時搶著說:「小王爺說是謝謝小姐救命之恩。」
錦兒,你敢向著外人,早晚找你算帳。呂憶秋瞪了多嘴的錦兒一眼,讓她瑟縮地垂下頭!感薷缯娲蠓,感謝雨兒妹妹救命之恩的謝禮可真貴重!
「修哥一向都很大方,我頭上這支翠鳳也是生日時他送的。」尹翠鳳抬起玉手摸著,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王妃說,我家小姐這支翠鳳是小王爺花了一年時間才找到的,價值連城耶,所以我每天都要小心翼翼地收起來,畢竟小工爺對我們小姐的心意都在里面!拐渲樘嫠倚〗銧幟孀樱f得她家小姐那兩簇火焰稍稍減滅。
尹翠鳳不再看那些東西!赣陜好妹,修哥傷全好了,文明說修哥會很忙,你決定什么時候回家,我好去向姑媽稟告,替你準(zhǔn)備禮物。」
「當(dāng)然愈快愈好嘍,修哥的用意是讓你帶著這些嫁粧,回家趕快找個健康的男人嫁了。」呂憶秋將手上的鳳釵擲回托盤里,用不再見面的冷淡說道。傻子才會相信楚花雨去張忠家看病,文明替修哥送貴重禮就說明他們之間不平常。
尹翠鳳漂亮的紅唇輕輕一層!敢矊,女兒家總是擺脫不了生兒育女的宿命,還是找個家境殷實(shí)的婆家嫁了好。」
珍珠附和:「我們家小姐說的是。¢T不當(dāng)、戶不對的飯碗不好端,時時要看翁姑臉色,跟當(dāng)婢女沒什么樣。哎呀!瞧我這么多嘴。不過楚小姐,珍珠說的可是出自肺腑!
呂憶秋的話讓楚花雨腦袋轟隆一聲,臉上血色盡失,其他人說的話,她已經(jīng)聽不進(jìn)耳了。楚花雨突然覺得胸口強(qiáng)烈地悸動,藏在衣袖里的柔荑冷冷地顫抖著,她費(fèi)了很大的力量才壓下涌上喉嚨的郁悶和酸楚。
錦兒看小姐搖搖晃晃的,趕快上前扶著她。楚花雨壓著胸口說道:「雨兒受了風(fēng)寒,不能再招待兩位姐姐。錦兒,替我送兩位小姐。」
尹翠鳳說罷,優(yōu)雅地站起來,衣袖一掃,順平裙擺。「不用了!
楚花雨乏力地坐進(jìn)椅子,發(fā)愣地看著她的鳳釵。呂小姐話中有話。她說的是真的嗎?她不需要珠環(huán)玉翠、綾鑼綢緞,她只要見修哥一面,讓他了解她難堪的處境、替她說話,讓她名正言順留在他的身邊,即使為妾她也認(rèn)了。
「小姐!瑰\兒擔(dān)心地坐在她的面前。
「錦兒……」楚花雨乏力地?fù)u頭,避看錦兒憐憫的眼神!肝蚁胄菹ⅰ!
☆ ☆ ☆
第二天,楚花雨告訴錦兒:「除了小王爺,其他人來就說我生病了!
尹小姐和呂小姐又來了,錦兒說楚小姐昨夜發(fā)高燒,她們上前看了看,一臉幸災(zāi)樂禍地回去了。
四天后,她心死,淚也流盡了。天亮之后,徹夜未眠的楚花雨換上她進(jìn)王府時穿的衣裙,請錦兒告訴文明,要文明向王妃稟告她要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