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我們有專屬的電梯,否則,光看倪家那些親戚的臉色就夠受了,總裁的確設(shè)想得周到。”溫馨不禁感謝安希寬的細(xì)心。
“這里的視野好廣……”程予歡住下一看,如蟻般的人群正紛紛涌入這棟大樓。
“優(yōu)盛”共有五十層樓高,依面積大小分為A、B、c三區(qū)。由于地段不錯,許多知名企業(yè)也在此或租或承購辦公室,聽說光每天進(jìn)出“優(yōu)盛”的至少有兩萬人次咧!因此程予歡一向早到晚退,以避開從地下停車場塞到平地馬路的時段。
“總經(jīng)理?”進(jìn)來的是投資分析部門的經(jīng)理賴靜慧,“你來得好早喔!我今天特別起了個大早,結(jié)果仍然排第二了……”
“是第三!”溫馨適巧端出兩杯咖啡,一杯給她,“瞧!我的咖啡都續(xù)杯了呢!”
三位年紀(jì)相仿的女孩不禁相視而笑。這家公司不僅沒有歷史包袱,員工的平均年齡在三十歲以下,所以,程予歡特別喜歡這個朝氣十足的環(huán)境,因為她的伙伴們不會以世俗的眼光,來衡量她的身份和地位。
但是新環(huán)境的愉快氣氛,很快被“不速之客”給破壞了。
“總經(jīng)理,‘唐飛’的負(fù)責(zé)人唐爾恕想見你……”賴靜慧以內(nèi)線告知客人來訪。
“唐爾恕?”程予歡幾乎從椅子上彈跳起來,“他怎么會來這里?”
“他是總裁介紹的客戶,想委托我們做投資評估!辟囲o慧不明白她的口氣何以如此震驚,“我以為你知道這件事呢!”
“我的確不曉得……”唐爾恕的葫蘆里到底賣什膏藥?以他一個商人之子的身份,還需要找投資顧問公司嗎?“既然是老爺介紹的客戶,賴經(jīng)理,那這件CASE就麻煩你全權(quán)負(fù)責(zé)了。”她的最高原則是--能閃就閃!
“可是,我手上目前有幾個急待處理的CASE,而且唐先生指定他的投資評估案要由你經(jīng)手……”賴靜慧也知道總裁有意借此個案來磨練她,“總經(jīng)理,讓客人久等……恐怕不太好吧!”
“我明白了!”程予歡逸出一聲嘆息,該來的終究躲不過,“請他進(jìn)來吧!”
一會兒,唐爾恕自個兒敲門進(jìn)來了。
“嗨!我們又見面了。”他禮貌性地伸出于,“不曉得該稱呼你‘安伯母’?‘安太大’?或者……‘程總經(jīng)理’?”
“隨你便!”程予歡好沒氣地與他交握,卻從那略重的掌力感受到他的來意不善。
“程總經(jīng)理,我想你已經(jīng)知道我的來意了!比舴琴囲o慧跟著端咖啡進(jìn)來,唐爾恕絕不會那么快放掉那只柔嫩的小手,“賴經(jīng)理,麻煩你了……”
“剛好溫秘書出去了,您可別笑我咖啡泡得不好喝喔!彼χ鵀樗麄兒仙祥T。
“溫馨還好吧!我跟她也有八年多沒見了……”唐爾恕兀自拿起擺放在桌上的相框,里頭那張泛黃的合照顯然已經(jīng)好幾年了,“聽安伯父說,她可是你的得力助手呢!”
“你來,不會只是想找我們敘舊吧!”程予歡欲搶回相框,手腕竟被他一把抓住。
“當(dāng)然不!我來是……找你談生意的!比欢目跉庖稽c也不正經(jīng)。
“我進(jìn)‘安信’還不到一星期,你恐怕找錯‘顧問’了!彼敝榛厥,卻是徒勞無功。
“那可不一定。其實像你這等的情場老手,是最適合當(dāng)我的‘愛情顧問’了!鼻扑荒樀牟唤猓茽査蛑o地說,“幫我做個規(guī)劃吧!只要能追到倪映珂這位億萬身價的富家女,你可以拿到不低的酬傭。”
“你……”她氣得用出另一只手,又被他接個正著。
“淑女是不該亂打人的!”原以為他會說些更難堪的話,結(jié)果唐爾恕只是看了看她的指頭,問,“好點沒?”
“我……”他居然還記得她的傷?程予歡驀然為彼此的貼近而兩頰發(fā)燙,“溫馨隨時會回來的!”
唐爾恕果然放開了她,但并非顧慮到別人闖入的可能,而是想與那股誘人的香氣保持距離。這么多年了,為何她身上仍飄著少女特有的馨香?這抹雖淡卻令人永難忘懷的氣味,幾乎讓他沖動得想狠狠吻過去。
“剛剛的建議就當(dāng)作玩笑一則,咱們該談?wù)铝?”他從公事包取出一張單子,“‘唐飛’有意與這幾家公司聯(lián)合投資,希望貴公司能在一個月內(nèi)提供相關(guān)資料,以供我們評估合作的可能性及獲利性……”
“一個月?”這些公司有的是國外的企業(yè),光搜集資料就得耗掉不少時間,而在完成之前,兩人見面的機會勢必將非常頻繁,“我看你還是找別人吧!”
“要不是念在安、唐兩家的交情,你以為我喜歡找生手增加自己的風(fēng)險?”唐爾恕揚揚手上的薄紙,“這么輕易就打退堂鼓,安伯父一定會很失望的……”
“啪”的一聲,那張單子被程予歡抽了過去。
“一個月!”不服輸?shù)囊蜃釉谒w內(nèi)作祟了,“我們的服務(wù)絕對會令你滿意的!”
“這個唐爾恕一定別有居心,你怎么能答應(yīng)他呢?搞不好他是設(shè)計了什么陷阱等你往里跳呢!”溫馨邊盯著云霄飛車上的兒子,一邊叨念,“唉!要是我當(dāng)時在場就好了,說不定能幫你打發(fā)掉他。”
那次的服裝發(fā)表會,她因為生病而缺席,才讓唐爾恕有機可趁欺負(fù)予歡。棘手的是,他與安家的關(guān)系匪淺,為避免不必要的風(fēng)波,予歡哪敢向安希寬坦承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但顯然那家伙不打算就此罷手。
“不然我私下找他談?wù)劇彼蝗淮蠼幸宦,“小心?抓緊保險桿!”
“好不容易出來玩,不提這些惱人的事了!背逃铓g笑著遞給她手帕擦汗,“你光應(yīng)付潤潤就夠煩了,別再把我的部分?jǐn)埳仙砹。?br />
“這孩子實在太皮了……”溫馨從兒子一上去,心就猛跳個不停,“咦?剛剛我們說到哪兒啦?”
“溫馨,你別再為了我的事操煩了……”程予歡好羨慕這對母子相依為命的感情,“看!潤潤回來了!”
“干媽!”一個漂亮的小男孩朝她們跑來,“媽,我好渴喔!還有沒有開水?”
“你這孩子……”瞧他滿頭大汗的,溫馨搖搖頭,“帶來的水早被你喝光了,我去買飲料吧!迸R去前,她還回頭交代,“要保護(hù)好干媽喔!別讓她給壞人欺負(fù)了!”
“溫馨也真是的,不擔(dān)心兒子被拐騙,反倒擔(dān)心我?”程予歡不禁失笑。
“那是因為干媽你長得實在太漂亮了!睖貪櫯c有榮焉的表情,瞬間就垮了下來,“哪像我媽……唉!要是她有干媽一半的美麗就好了!”
“潤潤,你怎么可以嫌棄自己的母親呢?”程予歡嚴(yán)肅地說,“溫馨為了你吃足了苦頭,她……”
“干媽你誤會了。”溫潤無辜地解釋,“我不是嫌棄媽媽,而是擔(dān)心她‘乏善可陳’的外表,根本找不到老公。”
“潤潤,你……”他說話的口氣像個小大人似的。
“其實我并不介意媽媽再嫁。雖然我長大后一定會養(yǎng)她,好好孝順?biāo),但親情畢竟是沒辦法取代愛情的!睖貪櫼荒樀恼(jīng)。
他居然講得出這么成熟的字句?難怪溫馨老說她兒子早熟得嚇人,看來他不僅有著天才兒童的IQ,連EQ也不遜色于大人咧!
“干媽,那邊有個男人一直在看你耶!”溫潤突然壓低了音量。
“有嗎?”程予歡從沉思中回魂,那人已走了過來,“唐爾恕?”
“真巧呀!居然會在這里遇見--”他瞥了溫潤一眼,問,“你兒子?”
“他是……溫馨的兒子!
“我叫潤潤!睆母蓩屧尞惖玫袈涫峙恋呐e動看出,她很怕這個人,而擋掉這類無聊男子的方法便是讓他死了這條心吧!“你是我‘媽’的朋友嗎?我好像沒見過你耶!”
他指的“媽”當(dāng)然是溫馨,不過,如果這個人跟干媽不熟的話,隨他去誤會也罷!
“潤潤?”程予歡不明白他何以如此回應(yīng)。
“我想,安伯父一定不曉得他的存在吧!”否則,她怎么沒把孩子帶進(jìn)倪家?
服裝展覽會相遇后,唐爾恕曾找人調(diào)查了程予歡這幾年來的生活狀況。他知道程淑芝的身體不適,一直住在療養(yǎng)院,韓萬孫則因重傷害罪被關(guān)進(jìn)監(jiān)牢,但資料中并無提及祖蔭遺腹子的下落。也許程予歡在生產(chǎn)后,即把孩子寄養(yǎng)他處。而今天潤潤的曝光,更證實了他的推測--這個女人的確是為了貪求富貴,甚至不惜隱瞞兒子的身份。
“老爺他……”其實是認(rèn)識的。
“爾恕!”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他們。程予歡順著那聲音望去,江憶芊娉嬸的倩影移了過來,而她牽著的小女孩也喊道:“叔叔,看看我贏來的獎品!”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大嫂江憶芊……”唐爾恕沒留意她乍閃而過的驚詫,“程予歡小姐,以及他的兒子潤潤!
江憶芊是他大嫂?那么常祖蔭為何要扭曲成--
胸口像被千斤重錘猛撞了般,飽受打擊的程予歡差點無法穩(wěn)住身子。她終于明白自己多舛的命運,原來全拜常祖蔭的挑撥離間所賜,而歸究起來,實則因為她對唐爾怒的信任不夠,才會鑄成兩人分離的大錯。天哪!當(dāng)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這一切全是咎由自取,她根本沒有資格埋怨上帝對她的不公平。
程予歡神色的變化并未逃過唐爾恕敏銳的眼,只是他不明白,何以她對江憶芊的反應(yīng)如此激動?
“你好!”江憶芊沒察覺他們之間詭譎的氣氛,還一徑地稱贊,“程小姐,你兒子長得好漂亮喔!一定是承傳到父母所有的優(yōu)點了!
她的無心之論同時刺痛了兩人。潤潤的外貌的確出色,可是一思及這孩子身上流著常祖蔭的血,唐爾恕就不禁嫉妒他的幸運。
而程予歡更是無從辯解了,即使溫馨愿意出來作證,別人也不會相信潤潤姓“溫”,因為他壓根沒遺傳到母親一丁點的相貌。
“嗨!潤潤,你不介意跟我家品潔一塊玩吧!”江憶芊好意地邀請。
“不了!我們馬上要回家了!睖貪櫚l(fā)現(xiàn)干媽的臉色變得好蒼白,便扯扯她的衣袖,“不是嗎?”
“那真是太可惜了。”這孩子顯然相當(dāng)機警,唐爾恕不禁重新評量他那雙閃著精明與世故的眸子。
“唉!對不起,我們得回家了,你們……慢慢玩!”
抱著沉重的腳步,程予歡帶著溫潤跑到一處無人的樹下,終于放聲痛哭。
當(dāng)溫馨找到這一大一小的蹤影時,程予歡的眼睛已哭腫得如核桃般大。
“找了大半天,原來你們躲到這邊來了……”她訝叫一聲,“我的天呀!予歡,你的眼睛--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剛剛我們遇到姓唐的一家人!睖貪櫰届o地說。
他從未見過干媽哭得這么傷心,足見那個唐爾恕帶給她的刺激不小。
“唐爾恕?”見兒子點點頭,溫露拿出一張大鈔,“潤潤乖,你不是還想玩云霄飛車嗎?自己去排隊吧!”
“媽--”又想打發(fā)他?
“快去,你知道我們女生有些話是不適合男生聽的!”她輕柔的語氣隱含著命令。
“女人就女人嘛?何必老強調(diào)自己還年輕?”溫潤咕噥著接過鈔票。
“你說什么?”不過,那小鬼頭已經(jīng)一溜煙跑了,溫馨這才坐下來,拍拍好友的肩,“告訴我,唐爾恕是不是又說了什么難聽的話了?”
“沒有,他只是……”程予歡搖搖頭,斷斷續(xù)續(xù)地道出剛剛的事。
而得知江憶芊與唐家的關(guān)系后,溫馨第一個反應(yīng)便是咒罵常祖蔭。
“死得好!這種奪人所愛的卑鄙小人,閻王真該判他割舌、下油鍋的重刑……”痛罵一番后,她建議,“我去幫你把事情的原委說清楚,或許你們能重續(xù)前緣!”
“他不會相信的!”程予歡趕緊拉住她,幽怨地說,“而且……我已經(jīng)是安太太了,就算爾恕還能接受我,可是……我不能棄老爺于不顧!
溫馨默然了。安希寬對予歡的好,連她這個旁人都為之感動不已!即使立場交換的話,她也不會為了一已的幸福而置那可憐的老人于不顧,何況總裁素來心臟功能不佳,他能禁得起愛妻離棄的打擊嗎?
“可是……你怎么辦?”她不禁為予歡心疼,“難道任由唐爾恕繼續(xù)誤會你嗎?至少也該向他解釋,潤潤并非你的孩子吧!”
“不!我寧愿讓他恨我……”
唐爾恕追求倪映珂的報復(fù)行徑雖令人憂心,但是沒有愛,哪來的恨?如果把他們之間的心結(jié)全打開了,唐爾恕會不會反過來糾纏她?
“你有沒有想過,事情發(fā)展到最后,他也許會成為你的女婿呀!”而如果還得共處一個屋檐下的話,那種日子怎么過得下去呢?
“即使選擇了映珂,也總比娶我這掃帚星來得強吧!”程予歡環(huán)住因恐懼而微顫的雙臂,“沒錯!他愈恨我,我們就愈不可能在一起,所以……”她陡然執(zhí)起溫馨的手,“答應(yīng)我!你絕不能讓他知道潤潤的身世,就讓這個誤會延續(xù)下去,好不好?”
溫馨當(dāng)然明白她的憂慮。兩段短暫的婚姻所帶給她的陰影,已有如千年冰雪般再也化不掉了,所以,予歡寧可舍棄唾手可得的幸福,也不愿冒著唐爾恕被克死的風(fēng)險而與他在一起。
“我明白了,這件事我不會‘主動’對他提起的!彼髁藗保守的承諾。
一會兒,溫潤跑了過來。
“媽!你們的悄悄話講完沒?我坐了五遍的云霄飛車了耶!”
“你不是很愛玩?媽讓你一次玩?zhèn)夠,你還不知感謝呀?”溫馨丟給他一罐可樂。
“少來!你們支開我之后,一定是在商量對策吧!”溫潤不顧母親的白服,一屁股坐在干媽身旁,“那個唐叔叔是不是壞人哪?要不要我出點子整整他?”
“潤潤.你別瞎猜……”程予歡苦笑,這孩子未免聰明得過火了。
“潤潤,我們該回家了。”溫馨生伯她的兒子沒完沒了,趕緊打住話題,“予歡,你今天也累了,待會兒讓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反正公車、計程車都很方便!
“干媽,你千萬別坐我媽的車,她的技術(shù)很恐怖的!”溫潤也不贊成,“何況媽媽的駕照還是考了四次才拿到手的呢!”
“小鬼,你敢拆老媽的臺?”溫馨睨了兒子一眼。
“好吧!”溫潤只得攤攤手,“別怪我沒警告過你喔!”
“你是--溫馨?”
唐爾恕起碼打量了足足三分鐘,才勉強下定論。沒想到多年不見,溫馨居然變成了這副“德行”?
古板的黑框眼鏡幾乎蓋住整個臉龐,一坨超乎她年齡層的發(fā)髻挽在腦后,加上過膝的暗色系七分裙,起碼讓她老上十幾歲。天哪!她干嗎這般“糟蹋”自己?
“唐先生,好久不見……”溫馨伸出“幸免”的手與他一握。
“出車禍?”唐爾恕同情地瞄上她另一只上了石膏的手。
“唉……”她頓了頓,示意他先坐下,“聽說你找上我們公司評估投資案?一個月的期限應(yīng)該還沒到吧!”
“我是來關(guān)切一下進(jìn)度!庇砂偃~窗的窗縫望去,總經(jīng)理室似乎有客人,而且是個男人,“看來……我來得并非時候!
“唐先生!”溫馨叫住他,“我正在為這件事發(fā)愁,或許你能幫我解決難題?”
“我還是習(xí)慣你叫我的名字!彼焉频匦π,意思是很樂意。
誰說美女的回眸一笑足以傾城傾國,俊男的朗朗粲容也很容易掠奪女性的芳心呀,難怪心高氣傲的倪映珂對他一見鐘情,這個男人實在太具魁力了。只可惜,對溫馨起不了作用,因為她已經(jīng)“免疫”了!
“我想麻煩你進(jìn)去一下……”她指指總經(jīng)理室,“我闖的禍理應(yīng)自己處理的,不過對方卻‘纏’上了予歡!
唐爾恕愣了一秒,隨即便推門而入。
“讓我看看嘛!嚴(yán)重的話,我送你去醫(yī)院……”只見一位雅痞裝扮的男子,正拉著程予歡的手。
“我不知道你有客人!”不痛快地掃了兩人一眼,他懷疑溫馨是不是弄錯了,人家可是親熱得很咧!“你們繼續(xù)吧,我下回再來……”
“唐先生?”程予歡漲紅了臉,抽回手。雖然每次唐爾恕的出現(xiàn)總會帶給她精神上的打擊,不過,這回她真是太感激他的貿(mào)然闖入了,“對不起,陳先生,我跟客戶有約在先,關(guān)于車禍的損失,我會請保險公司和你聯(lián)系的……”
原來是在談理賠,他錯怪她了。
“其實我也有錯,溫小姐不必賠我了。倒是你的手一直讓我過意不去……”那男子冷冷回瞥唐爾恕一眼,又說,“想不到我們真有緣,都在同一棟大樓上班。剛好敝公司將主辦聯(lián)誼會,請你們務(wù)必賞光來參加。”
“麻煩陳先生特地送來!真是不好意思!背逃铓g接下請?zhí)瓣惿倥蟆比齻字還是燙金的哩!“我盡量抽空。”
“那--”陳少朋漾出一個萬人迷的招牌笑容,“我等你喔!”
“不送了……”程予歡強撐笑顏合上門,轉(zhuǎn)過身來卻見唐爾恕緊揪著劍眉。她忙解釋,“他是A區(qū)十三樓‘凱揚’的少東陳少朋,我以為是來找我談理賠的。”
“你的手?”他留意到她腕上的一圈紗布,“溫馨開的車?”
“不礙事了,至少還可以幫你泡杯咖啡……”她急欲逃離那對灼灼的眼眸。
“不用了!”唐爾恕突然拉住她,“別去!”
“還是想喝果汁?冰箱里有飲料……”只要不單獨跟他在一起就好!
“我是說聯(lián)誼會!”原來他指的是剛剛的邀請,“那個陳少朋是有名的‘優(yōu)盛之狼’,如果你不想引狼入室的話,就別去參加。”
“優(yōu)盛之狼?”什么意思?
“這棟大樓每年都會舉辦一場大型晚會,邀請各家公司參加,順便為孤兒院的兒童募款,主辦人正是凱揚公司的老板,也就是當(dāng)初蓋這棟商業(yè)大樓的建商陳富裕!
“這是好事呀!”她為善絕不落人后的。
“然而他那兒子卻是有名的花花公于,聽說凡是跟他跳過舞的女人,事后都會上了他的床。既然人家都親自登門邀請了,足見你很有可能成為下一個狩獵的目標(biāo)!
“那種場合我本來就不喜歡參加。不過,還是謝謝你的提醒……”她以眼神示意他該放手了。
“我是為了安伯父著想,他最近的身體似乎不太好,禁不起緋聞刺激的!辈簧岬厮墒值耐瑫r,他卻又忍不住以歹毒的言語來傷害她。
“你--”一口怒氣提上心口,程予歡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它壓下來,“我代老爺謝謝你對他的關(guān)心。也順便提醒你,還是多留意一下你的映珂,免得她被‘狼’叼走了!”
憤怒的火焰在她晶亮的瞳心熠熠閃耀,柔媚的柳眉揪得倔強而有個性。第一次看見她生氣的模樣,原來是這么--可愛?唐爾恕的嘴角不自覺地浮起微笑。
“放心,她已經(jīng)答應(yīng)要當(dāng)我的舞伴了!”
一聽到唐爾恕已經(jīng)邀了倪映珂當(dāng)舞伴,程予歡更不打算參加那勞什子的聯(lián)誼會了。而無奈的是,安希寬居然主動提起這檔事,并且要她盛裝一起去。
“參加聯(lián)誼會的公司大都是國內(nèi)知名的企業(yè),倪氏集團(tuán)當(dāng)然不能缺席!彼踔了退惶缀谏〖喌牡托赝矶Y服,“這是特地從巴黎訂制的。呵呵!我已經(jīng)有些迫不及待想向大家炫耀,我安希寬的妻子是個多么美麗的女人呢!”
“炫耀?”他怎會有此想法?
私事方面,老爺一向低調(diào)處理的,就連結(jié)婚大事也沒驚動商界中人,但他卻在八年后才想借機介紹與自己年齡相差一大截的妻子,而且,還指定穿她那套性感的禮服,他到底是什么心態(tài)?
“以前的我實在太自私了,總認(rèn)為圈在家里或公司的范圍內(nèi),就是對你最好的保護(hù)。其實這是不公平的,你應(yīng)該要有自己的社交圈和朋友……”他解釋得煞有道理。
此時晚會才剛開始,安希寬因為一個臨時會議還留在三十五樓,趙秘書帶她到地下會場后也借故溜走了,害她一個人杵在那兒不曉得該怎么辦。唉!要是溫馨在場就好了,起碼有個人說話解悶。
諸多的賓客當(dāng)中,雖然有些是倪氏企業(yè)的代表,不過他們幾乎都是倪映珂的親戚,尤其那個負(fù)責(zé)“雅美建設(shè)”的二堂哥倪振生,一副不屑與她招呼的模樣,更令程予歡恨死了這身暴露的打扮。
“我的天哪!”一聲驚呼由背后傳來,程予歡一轉(zhuǎn)身,陳少朋已摟住她的香肩,“程小姐,你真是太令人驚艷了,希望我有這個榮幸成為你今晚的舞伴!
說著,他執(zhí)起她的手背,以唇輕點了一下。
“陳先生?”她被這輕佻的舉動嚇壞了,“我……我已經(jīng)有舞伴了!
“哦?”陳少朋掃瞄了四周,說,“顯然那家伙并不重視你,如果是我的話,絕對不會放著這么漂亮的大美人不管的!
“因為他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完……啊?”地陡地被拉入他的懷里。
“那么讓我來填補這段空檔吧!”陳少朋圈住她的纖腰,色迷迷地盯著她,“說不定在發(fā)現(xiàn)我高超的舞技后,你會改變心意也不一定!”
“可是……我不會跳舞!”其實在法國求學(xué)時,她曾被同學(xué)硬拖著去學(xué)過。
“我教你!”陳少朋呼呼的熱氣拂上她燥熱的臉龐,“咱們可以互相切磋!
現(xiàn)場的樂隊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少東的作為,很配合地來了曲浪漫的華爾滋。程予歡掙不開他的鉗制,只得任由他帶領(lǐng)滑入舞池。慘了!這下子倪家親戚又有得嚼舌根了。
“表妹,你看看那個姓程的女人……”果然!倪振生一見到堂妹,馬上指著舞池中那對幾乎黏貼成一線的男女。
他早有預(yù)感,年紀(jì)輕輕的程予歡絕對會紅杏出墻,只是,沒料到她敢這么明日張膽。
“太過分了!”倪映珂本想沖過去,卻被堂哥阻止。
“這件事讓堂姑父自己去發(fā)落,可別讓你的朋友看笑話了!彼χc唐爾恕握手,“不好意思,我得暫時
失陪一下了……”
“穿得那么騷,根本是來勾引男人的嘛!”堂哥一走開,倪映珂繼續(xù)批評道。
唐爾恕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說什么沒興趣參加,結(jié)果第一個就挑上了陳少朋--這個賤女人!
“映珂,爾恕,你們都來啦?”安希寬總算出現(xiàn)了。
“爸,你看她這是成何體統(tǒng)嘛!”倪映珂指指那萬眾矚目的儷影。
“那套衣服不錯吧!”莫測高深地瞥了唐爾恕一眼,安希寬不以為意地說,“予歡早該多出入這種宴會的,她需要朋友嘛!”
“爸--”言下之意,好像他早知她會作此妖嬈打扮?
“對了,待會兒一起用餐吧!我先去訂位子。”說著,他就往美食區(qū)那邊去了。
“想不到伯父這么開放,不介意讓妻子多交幾個男的朋友!”唐爾恕酸酸地朝那抹遠(yuǎn)去的蒼老背影諷道。
“不管他了,我們也去跳舞!”倪映珂負(fù)氣地拉著他的手入舞池。
父親的想法固然難以理解,而程予歡令所有女性失色的光芒則更讓她嫉妒,幸虧唐爾恕對繼母的印象不佳,否則啊!她可真擔(dān)心程予歡的魅力會波及到他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