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沄姑娘,你果然在這里!”朱海扶著石壁,年邁的身子不住地喘著氣。他忘了交代她千萬不能到泉室來,沒想到真讓他在這兒給找著人。
“海叔,你認識她?”
幸好這個時辰堡主早已沐浴完畢,否則……咦?這聲音是——
“堡……堡主?您也在這?呵呵呵……老奴……”朱海傻笑裝蒜。
“她是誰?”嚴嵂沉聲問道。
“她是——”朱海一個抬頭,“啊——沄姑娘,你這是什么裝扮?”
緋沄無奈地聳聳肩。
嚴嵂轉(zhuǎn)向緋沄問道:“沄姑娘?你的名字呢?”
她還來不及回答,朱海又是一陣驚呼。
“老天!沄姑娘,你不能穿這樣!這這這……實在太不恰當(dāng)了!”她身上穿的竟然是堡主的衣服!
“抱歉。”她嘟著嘴撒嬌,并無奈地朝地板上的濕布瞄了一眼,“我的衣服全濕了!
“濕了?!怎么會?”朱海這才發(fā)現(xiàn)地板上的紅色濕布。
他自責(zé)地恭身向嚴嵂請罪,“堡主,老奴該死,我沒想到?jīng)V姑娘會闖進來!敝旌2孪,她一定是見泉室內(nèi)有天然泉水,原想偷偷享受一番,卻被堡主逮個正著,才會搞得一身狼狽。
他是不怪沄姑娘啦!事實上,堡內(nèi)的丫環(huán)也常摸黑偷偷跑到這兒來沐浴,他向來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姑娘家哪個不愛美,聽說這泉水有美容養(yǎng)膚的功效呢!只是,算這位沄姑娘倒霉,這下也不用白費唇舌介紹了,堡主鐵定不會用她!
“無妨,這位姑娘并沒有打擾到什么!眹缻H有深意地看了緋沄一眼,卻發(fā)現(xiàn)她聞言微微上揚性感的唇角。
“那就好、那就好。”朱海笑說,松了一口氣。
“海叔,你先去忙別的吧!”朱海在一旁,無法讓她專心地回答他的問題。
朱海連忙點頭,“是是是!老奴就……這是怎么回事?這兒怎么亂成這樣子?”東西摔得到處都是。
不再理會朱海,嚴嵂拉起緋沄的手肘,將她帶到一旁,“現(xiàn)在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
她瞄了朱海一眼,發(fā)現(xiàn)老總管正忙碌著,且為每一件觸目所及發(fā)出不解的驚叫聲,看來老總管先下是忙得沒辦法為她回答了。
“緋沄!彼届o地吐出兩個字。
“姓什么?”
“沒有姓!币姷絿缻蓡柕难凵瘢盅a充道:“我是庶出之子,沒辦法認祖歸宗,故沒有姓!
庶出之子?“是嗎?你是怎么認識朱總管的?”他又問道。
“因為——” 緋沄正要回答,不知何時走到兩人身邊的朱海打斷她的話。
“堡主,這是老奴的疏忽,沒有先知會您一聲;沄姑娘是解語軒介紹來頂替老奴的工作的!敝旌O蛑髯咏忉尩。
嚴嵂皺起眉頭。
朱海見狀,忙不迭地補充說明,“不過,我正打算回絕解語軒,我想沄姑娘不太適合咱們堡內(nèi)的工作,堡主,您說是嗎?”原本他覺得既然是解語軒介紹的,沄姑娘的能力應(yīng)該不錯,瞧她應(yīng)對也挺得體的,只是這會兒主子皺著眉頭,看來是不可能答應(yīng)了。
嚴嵂疑惑地看向緋沄。
她朝他微微一笑,春水般的美目閃著自信的光彩。
“呃……堡主,您的意思?”朱海低著頭請示。
“這倒也未必!眹缻烈髦
“那堡主您的意思是,沄姑娘可以留下來了?”朱海感到有些意外。
嚴嵂沒有理會他,只是一徑地瞅著緋沄,“我還沒聽過有女人擔(dān)任總管的!
“凡事總有第一次!彼柭柤绱鸬馈
“敢應(yīng)征總管的工作,你膽量不小!
“這與膽量無關(guān),不過都是糊口罷了。”
嚴嵂瞇眼盯著她的臉,“你很需要錢嗎?”
“誰不需要?”她嘲弄地回他一句。
“為什么?”看她的衣著及舉止行為,不像生活得很清苦。
“為什么?我孑然一身,又不懂謀生的手段,難不成你叫我去賣嗎?”她問得直接。
嚴嵂為她這個想法不悅地皺起眉頭。
“既然如此,你更負擔(dān)不起解語軒的費用!苯庹Z軒的索價之昂貴,并非尋常人負擔(dān)得起的。她既然生活匱乏,亟需工作,自然反對不起解語軒的介紹費用。
“玉姑娘正好是我的朋友!彼貛н^。嚴嵂不愧是嚴龍堡堡主,這么細心,不過,她實在沒有心思再跟他瞎耗下去,她決定速戰(zhàn)速決——
“話說回來,嚴堡主的問題跟我是否擔(dān)任總管一職有關(guān)系嗎?”
一旁的朱海為她無禮的問題嚇得冒出一身冷汗。
“沒關(guān)系!眹缻粣偟鼗氐馈!爸皇且滥愕膽B(tài)度,嚴龍堡恐怕請不起你!
“那無妨,我只要拿回某人答應(yīng)我的謝禮便成!彼龥鰶龅匦φf。
咦?什么謝禮?朱海不解地看著兩人一來一回。
“某人可以毀約,道聲謝謝就可以了!眹缻е勒f道。這該死的女人,竟敢明著威脅他!
“他才不會。” 緋沄自信地朝他漾出一抹微笑,“我剛好聽說,他答應(yīng)的事絕不反悔,不是嗎?”她聲音嬌柔地笑問。
嚴嵂唇畔微揚,這女人不笨,懂得反將他一軍。
“海叔!彼^也不回地喊道。
“是,堡主!敝旌_B忙恭身應(yīng)道,為兩人之間的對話仍感到不解,怪的是到最后堡主竟然由怒轉(zhuǎn)笑,真是太詭異了!
“這幾天,你就先領(lǐng)著緋沄姑娘熟悉一下環(huán)境!彼叵铝睿缓髮χp沄說:“滿意了嗎?”
她走過他身邊時,還故意微蹭他的身子,仰頭朝她露出嫵媚的笑容,“很滿意。”
男人!她搖著頭,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留下嚴嵂為她的大膽怔忡地立在原地。
◎ ◎ ◎
“喂,姑娘!
剛晃進嚴龍堡,眼前紅色的婀娜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魯亦峰停下腳步叫住她。
緋沄向眼前的丫環(huán)交代了幾聲后,微微側(cè)過頭去,“公子,您是?”
魯亦峰眼睛一亮,大美人兒!“姑娘,我沒見過你,你是嚴龍堡的客人嗎?”
緋沄微微搖了搖頭,“公子還沒回答我呢?”
“哎呀!叫公子多見外,叫我魯哥哥或魯大哥都可以,我是嚴嵂的朋友!彼浪鼗氐馈
緋沄噙著微笑低頭道:“謝公子美意,不過,于禮不合。”
“怎么會?”他俊朗地笑了,猛地一個變臉,“難不成你是嵂的人?”該死!這樣的大美人兒不會讓嵂給捷足先登了吧?
她搖了搖頭,“奴婢目前代替朱海擔(dān)任總管一職!
“嚴嵂愿意?”這點倒令人感到驚訝。
“本來不愿意! 緋沄揚起嘴角,給他一個俏皮的微笑。
這下子魯亦峰興趣全來了,“真的?那你是怎么做到的?”嵂那個人向來說一是一,除非是值得采納的建議,否則絕不受威脅、利誘,是個硬漢子。照從前的紀錄,他懷疑即使美色當(dāng)前,嚴嵂依然面不改色。
“你很想知道?” 緋沄聲音懶懶地誘著他。
魯亦峰急切地點著頭。
“那——”她身子微傾,靠近他的耳際。
他亦興奮地往前傾。
她低低地說道:“我不能講!辈⒒厮粋抱歉的表情。
?魯亦峰唇邊俊俏的微笑刷地垮了下來,“不能講?”這小妮子真會折磨人!
緋沄聳聳肩,“是不能講,你們堡主特別警告我不能傳出去,否則我的職位就不保了!
“別這樣,小美人兒,我發(fā)誓我絕不說出去!”他抬頭挺胸,單手舉高。
她被逗得笑了出來,“你可以喚我緋沄!
“我比較喜歡叫你小美人兒……或者小沄兒也可以!彼A苏Q。
“隨便!彼簧踉谝獾匾撇酵白,魯亦峰耽擱了她許多時間。
“小沄兒,你到底說不說嘛?”他大步跟上。
“你還真不死心! 緋沄失笑。
“怎么樣?”
她側(cè)著頭面向他,“有個條件你必須先答應(yīng)。”
“沒問題。”魯亦峰拍胸脯保證。
“你還沒聽是什么呢!”她好心地提醒他。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況且女人家的問題會難到哪去。
“那好吧!”她直直地盯著他,帶著邪惡的微笑,“我要你一個月的時間!
魯亦峰登時臉紅心跳,哇!多大膽的宣言,咱們大唐朝的女人果真不同凡響。
雖然受大美人兒青睞很好,但他仍好心地提醒,“呃,姑娘家還是矜持點得好。”
“謝謝你的提醒! 緋沄倚著他的手臂,秋波微轉(zhuǎn),“可人家現(xiàn)在就需要你。”
“現(xiàn)在?”這位大美人兒也太開放了吧!因為跟嚴嵂的關(guān)系,他向來不碰堡內(nèi)的姑娘的!但眼恰是位嬌滴滴的大美人……他實在不想對不起自己……
“走呀!”不讓他思索,緋沄勾著他的手臂,噙著笑將他往前拉去。
此時的魯亦峰猶不知自己如同深陷蜘蛛網(wǎng)的小蜜蜂般傻笑著,暗嘆自己的桃花運真好!
◎ ◎ ◎
“你最近似乎很累?”嚴嵂頭也不抬地問,他注意到魯亦峰止不住的呵欠。
“還好!濒斠喾逋滔铝硪粋呵欠,懶懶地挪動身子!打算找到最舒服的姿勢,直接睡了還較省事。
“江南之行準(zhǔn)備的怎么樣了?”
“差不多了。”
嚴嵂從書頁中抬起頭,“那么明兒一早起程,沒問題吧?”
咦?“不能等明晚餞別會后嗎?”他哀嚎著。他為朱?偣艿酿T別會忙了那么久,至少也該讓他喝一口酒再走吧。
真所謂最毒婦人心,話說那日緋沄美人兒百般誘惑他,沒想到一個轉(zhuǎn)身竟成了蛇蝎美人,對他狠心驅(qū)使、勞役,所有粗活全落在他身上,她自個兒是日益容光煥發(fā),而他卻因夜不得寢而日益消瘦……若不是他確知自己是被勞役驅(qū)使得皮肉酸疼,倒要懷疑她是專門食男人精氣來駐顏的!
“不成。”嚴嵂沉聲拒絕。
唉!認了。魯亦峰揪著哀怨的俊臉,決定今天一定要利用時間睡得飽飽的。
“嵂,你書房里怎不擺張臥榻?”環(huán)顧四周,遍尋不著好睡的地點,他埋怨道。
瞥了魯亦峰一眼,嚴嵂淡淡地回一句,“用不著!
“怎么會用不著?我的書房里便擺了一只,可好用呢!”他在書房內(nèi)想睡就睡,也沒人敢打擾他。
“你若想睡,就回你房間去!眹缻涞亟ㄗh,不太了解為什么這些天魯亦峰老跟著他窩在書房里,又不辦正事,成天猛打瞌睡。
“不成、不成。”魯亦峰連忙坐起身子,“在這里就好,在這里就好!”他可不能冒險讓小沄兒給逮到,待在嵂身邊是最安全的。
嚴嵂疑惑地看了魯亦峰一眼,正要再說些什么,敲門聲打斷了他。
緋沄手上端著冒著熱氣的甜品,走進書房內(nèi)。
她輕輕朝嚴嵂點了點頭,隨即一臉怪異地看向魯亦峰。
“魯公子,這么晚了,您似乎精神正好,還不打算休息嗎?”
魯亦峰聞言臉色一變,連忙滑下坐正的身子,“沒的事,我精神不好、精神不好!”
緋沄噙著有趣的微笑,轉(zhuǎn)身將甜品端放在桌上。
嚴嵂來回看著兩人,最后冷冷地開口,“你們兩人認識?”他是盯著緋沄問。
緋沄垂下魅人的春眸,“魯公子幫過緋沄幾次小忙!
小忙?這個沒良心的女人,他的時間幾乎全奉獻給她了。魯亦峰含怨地瞪了她一眼。
緋沄沒理會他,徑自舀了一碗端給嚴嵂。
嚴嵂皺著眉搖了搖頭!拔也火I!
“那給我、給我!我可是餓扁了!濒斠喾鍝嶂亲,喜滋滋地喊著。
“你哪時候不餓來著?” 緋沄抿唇嘲諷。
魯亦峰含怨地看了她一眼,“那是誰害的?”接過湯碗,不顧著燙,囫圇地吞了幾大口!巴郏C、燙、燙!”他揮手捩著口中的熱氣,在原地來回打轉(zhuǎn)。
“活寶一個! 緋沄沒好氣地說,回身端了杯茶給他。
動作之流暢,令一旁的嚴嵂頓時怒火中燒,這算什么?他們竟公然在他的面前打情罵俏!
“把湯拿過來!彼致暤卮驍鄡扇。
“嵂,你不是說你不喝嗎?”魯亦峰一臉疑惑。
“我現(xiàn)在餓了!眹缻芍。
“咦?可是,我才喝了兩口而已。”還餓著呢!
“你明早還要趕路,我勸你現(xiàn)在就回房睡覺!眹缻蝗莘瘩g地“建議”。
“好吧!”魯亦峰訕訕地放下手中的碗,摸著頭踱了出去。嵂現(xiàn)在正發(fā)著無名火,他還是識實務(wù)點,別去招惹他。
“那么緋沄先退下了!边@湯由誰喝,對她而言一點差別也沒有。
“站住!彼麉柭暫白∷。
“堡主還有事吩咐?”
“朱總管的餞別會辦得如何了?”他隨口問著。
“很順利。”多虧有個天外飛來的傻瓜攬下,再順利不過了。緋沄嘴角揚起一弧笑。
乍看她的笑容,嚴嵂微微愣住了,語氣里多了幾分溫柔!叭氡み習(xí)慣嗎?”
“不錯!彼龜科鹞⑿Γ质呛唵蔚幕卮。
嚴嵂惱了,為什么她對他就這么惜字如金,“你——”
“堡主若沒事,緋沄先下去了!
她就這么急著離開他!“等等。”
緋沄疑惑地抬頭看他,等著他說話。
“伺候我磨墨!辈恢酪檬裁蠢碛蓪⑺粝,他捉住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粗聲地說。
“磨墨?”
“這是你的工作之一,以后若我辦公,你都必須跟著我!
“哦!”懶懶應(yīng)了一聲,她挽起衣袖開始磨墨。
身旁的暗香充斥他的鼻翼,是熟悉的香味,令他回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時的她嬌柔而媚人,聲音低低柔柔,不像現(xiàn)在面對他總是一板一眼,連個笑容都吝于給他,她不太對他笑,有也只是禮貌性的淡笑。
嚴嵂只覺怒氣勃發(fā),不滿于這種狀況,他該死的想念初識時的她,甚至對魯亦峰與她相處的畫面吃起醋來——
他從不吃醋的,從不!
◎ ◎ ◎
好奇怪!
剛?cè)胍,天還亮著,她側(cè)過頭去傾聽四周的聲音,就像往常一樣,一入夜姨娘就將夜塵姐姐帶走,一切都沒變,但……倏地腦海閃過某個念頭,她努力去傾聽心底的聲音……好奇怪呀,一定有什么東西不對……
小女孩邁開小小的步伐,她必須去問姨娘,可是姨娘說過入夜后不可以去打擾她的……疑惑、猶豫與掙扎全顯現(xiàn)在她的小臉上,但她知道她一定要去,忽略姨娘警告的話,她一鼓作氣地跑向姨娘的房間。
“姨娘——”
她猛然推開門,卻被眼前的一幕嚇白了小臉,愣愣地立在原地,不敢動彈。
是夜塵姐姐,潔白的身子沒有穿衣裳,如同布娃娃般地躺在姨娘的床上,向來溫柔的眼睛此刻閃著幽暗的空洞,淚水像有自我意識般不斷滑落她那有如星子般的漂亮眼睛。
“為……什么?”她看到姨娘也沒著衣裳,姨娘的手正游移在夜塵姐姐的身上。
好怪!小小的她不懂自己所看到的,但直覺知道這樣是不對的!姨娘正在傷害夜塵姐姐,她必須做點什么……
“出去,緋沄!”被喚作姨娘的女人怒斥道。
緋沄被大聲的斥喝嚇得倒退一步,但直覺告訴她不可以離開夜塵姐姐一步,姐姐需要她。
“不,”她勇敢道,顫顫地昂起堅毅的小下巴。
“哦!你這小雜種想加入我的夜塵嗎?”
她看見姨娘抱起沒有反應(yīng)的夜塵姐姐,殘忍且病態(tài)地在她的小嘴上印上一吻。
那一刻,理智就像是一條繃斷的弦,緋沄聽見自己放聲尖叫,像不要命似地沖向前去,不斷地捶打床上邪惡的女人,她不是姨娘,不是……
緋沄猛地由床上驚起。
是夢!她推開沉重的被褥,走出她暫住的小閣樓,北方入夜沁涼的夜露稍稍澆息了她體內(nèi)的燥熱,思緒不由自主回想起剛才的夢。
她還記得十幾年前的那一夜,之后夜塵像破布般地摔下床鋪,而她被怒氣橫生的姨娘一掌打飛出去,頭撞上了矮柜,撞得她眼冒金星,她看到“她”甩鞭,然后是尖叫聲,分不清是誰的,只知道夜塵為她擋下了預(yù)期的疼痛。
諷刺的是,因為夜塵的受傷,接下來許久的夜晚“她”都沒辦法再帶走夜塵,后來,為了確保夜塵的安危,年不過十歲的她,便與“她”訂下契約,以確!八辈粫賯σ箟m。
而這也是她目前會在嚴龍堡的原因。
至于她們姐妹是如何脫離“她”,離開斷情谷的,則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想起了她的任務(wù),她抬頭推算目前的時辰,決定該去活動活動筋骨——
緋沄輕巧地躍上屋檐,這并不難,她的輕功十分好,而嚴龍堡昨晚大宴賓客,使得守備松懈許多,她環(huán)視四周,撇了撇嘴,不由得為嚴龍堡堡主嚴嵂擔(dān)心,此時隨便一個張三李四都能輕易潛入嚴龍堡,如入無人之境。
飛快地閃過幾名守衛(wèi),她迅速接近嚴嵂所在的東苑。
“快點!”
“小……小姐,菁兒……怕……”
“沒用的賤蹄子!”
兩個詭異的身影在黑暗中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飛身隱于書房門外的花園小徑內(nèi),皺了皺眉,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香味。
“記得,把解酒茶端入就馬上出來,不準(zhǔn)逗留!”邵玫君警告。
“是!可……小姐,這是什么藥呀?”菁兒惶恐地問著,可千萬別是毒藥!
邵玫君怒瞪她一眼,“我愛表哥,我會害他嗎?”賤婢,她還想當(dāng)堡主夫人呢!
“當(dāng)、當(dāng)然不、會!陛純憾吨謱⑺幏鄣谷搿
“你乖乖替我辦事,事成后,我絕不會虧待你!鄙勖稻捻忾W著期待,一張小臉暈著羞紅。過了這一夜,她就是表哥的人了,長久以來的夢想終于可以實現(xiàn)!
靠著邵玫君的娘在年輕時曾與楊氏,也就是嚴嵂的娘有過姐妹情誼,她在爹經(jīng)商失敗后,因為過不慣苦日子,就厚著臉皮來投靠嚴龍堡。
嚴龍堡在北方向來神秘而傳奇,整座碉堡以堅硬的黑崗巖石砌成,就這么大刺刺地聳然而立;至于嚴龍堡堡主嚴嵂則屬神秘人物,他甚少出入公開場合,據(jù)聞是位私生活甚為嚴謹?shù)娜,其運籌帷幄沉著穩(wěn)健,為人剛毅正直,但行事就如同他的碉堡一般,只有剽悍兩字可形容。
邵玫君一心想坐上嚴龍堡女主人的位置,只要今晚一過,她的夢想就能成真了。
惟一美中不足的是,嚴嵂的相貌不如她想象中的飄逸俊美,更談不上溫柔體貼,常常是冷著一張嚴肅的臉,而那張臉就像由巖石所雕塑而成,粗獷無比……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邵玫君能當(dāng)上嚴龍堡的當(dāng)家主母。
夜光照在邵玫君止不住得意的臉龐,緋沄幾乎看見她體內(nèi)流動的邪惡血液正興奮地鼓動著。
有趣!緋沄勾起一抹純?nèi)徽T人的微笑,側(cè)著頭,臉上閃著興味。
她抿著唇暗暗地笑著,然后早邵玫君她們一步來到嚴嵂寢室的窗口,考慮著要在邵玫君下藥前、還是下藥后進去,她以手指點了點紅唇琢磨著。
白癡也知道邵玫君下的是春藥,她們這些名門正派的淑女腦袋不懂變通,就只會那幾項鬼主意。不過,她并不打算毀了邵玫君的計劃,畢竟嚴龍堡跟她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當(dāng)家主母是誰無所謂啦!只是……若是等完事后才進去,瞧邵玫君那饑渴的樣子,她猜測下的藥量必定不輕,若兩人翻云覆雨一整夜,那她不就得等到天大白了。
思索一陣子,菁兒已捧著解酒茶過來。
“唉!今晚就算了吧!”她喃喃道,有些惋惜,難得今夜嚴嵂警戒較松懈,亦較好下手,她看著菁兒推門而入,停頓了一會,她搖搖頭,轉(zhuǎn)身躍離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