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孟華瞪著眼前擋住她去路的三個人及他們身后的廣大觀眾,由頭皮開始發(fā)麻一路到腳底,她真希望世界上真的有超能力這種東西,而且最好他就會,這樣她就能從這群正在觀看“動物奇觀”的觀眾面前消失,從此隱姓埋名不與任何人有瓜葛,免得受眾人議論紛紛。
打從她昨天一踏入家門,她就看到家中有一群人等著看好戲;她的四個姊姊興趣盎然的,她的三個姊夫虎視耽耽的,她的媽媽欣喜萬分的,而她那個老爸臉上的。
表情有喜有悲、有滿意有惋惜,正充分印證出他內(nèi)心的掙扎。
她早知道會有這樣的結(jié)果,但縱使有千萬般不愿,她還是把羅臣斌帶回家了。
結(jié)果整個晚上沒人聽她抗議,沒人相信她和羅臣斌只是同事,甚至根本沒人理她,他們的焦點(diǎn)都在羅臣斌身上。她的母親像看女婿一樣愈看愈滿意地拼命點(diǎn)著頭,她的姊姊們像做身家調(diào)查似的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調(diào)出來問,而她的三個姊夫們則在一旁計(jì)畫著如何報(bào)當(dāng)年追老婆時(shí)被余孟華阻擾的仇,最可笑的是她老爸竟在一旁用哀怨的眼光盯著羅臣斌。還不時(shí)地告誡他她是他的寶貝,不準(zhǔn)他欺負(fù)她。
這個鬧劇一直鬧到晚上八點(diǎn)多。余孟華的母親才赫然想起明天要早起,匆匆地趕大家進(jìn)房睡覺。可是這一趕問題又來了,余家的房子雖大可是人也多,六個房間有四對夫婦,剩下二間是余孟華和余孟竹的房間。偏偏余孟竹故意整她,不讓她和她擠一下,還說了個什么要獨(dú)自緬懷一下單身滋味的理由,而她母親竟真的在她房里加了一床棉被。大概想用“生米煮成熟飯”的手段把她嫁出去吧!
望著床上兩個枕頭的余孟華蹺路不前。這事要是傅了出去,她還有什么面目見人?她若真的嫁不出去,絕對是她的家人害的。
然而羅臣斌卻滿臉的不在意,甚至有點(diǎn)習(xí)以為常的樣子,余孟華恨得牙癢癢的,他沒事干嘛答應(yīng)來湊熱鬧?為什么不解釋一下他們兩個根本沒有其它人所想象的關(guān)系?
余孟華恨恨地拿起床上的一套枕被塞給羅臣斌,然后理直氣壯地說:“雖然你是客人。但我是女生。所以你睡地板!
“你的床是雙人床夠兩個人睡!绷_臣斌裝胡涂地說。
“我習(xí)慣一個人睡。”余孟華不理他,徑自上床。
“你遲早得要習(xí)慣兩個人睡。不如現(xiàn)在開始適應(yīng)。”羅臣斌也不理她的不悅,把棉被抱回床上就要上床。
“男女授受不親,你不懂。俊庇嗝先A阻擋在他前面不讓他土來。
“你該不會以為我會對你怎樣吧?”羅臣斌用極訝異的口吻無辜地說。
“你……”余孟華氣得臉呈豬肝色。
“就算我想對你怎樣也不會是現(xiàn)在,外面可有許多‘聽眾’呢!”羅臣斌降低音量對余孟華說,然后用下巴向門口指了指。
余孟華看了羅臣斌一眼,下了床筆直地朝門口走去,用力地拉開門,門一開,從外面掉了一堆人進(jìn)來,除了她父母外,該到的全都到了。
“你們有什么事?”余孟華怒氣沖天地問。
“我和孟梅是過來問問你們有什么不便?需要什么?”先開口的是段書遙,他是余孟梅的丈夫,七年前因?yàn)橛嗝厦菲G麗的外型而誤會她是其大老的情婦,竟被當(dāng)時(shí)年僅十八的余孟華“丟”到水里去。
“我們非常地不便,我需要換房間。你要和我換嗎?”余孟華瞪著這一對俊男美女冷冷地說。
“小華。對不起,我沒有書遙會睡不著,所以他不能和你換房間!庇嗝厦氛哟笱劬o辜地說。
“那你們又來做什么?”余孟華無奈地轉(zhuǎn)向余孟菊和卓揚(yáng)夫婦。
“我們只是起來上廁所路過!庇嗝暇盏幕卮鹆钣嗝先A想大笑,余孟菊一向老實(shí)不擅編理由,竟翻出這么可笑的理由來。
“三姊夫,你似乎該把三姊帶回去好好特訓(xùn)一下,將你那套對付記者的功夫傳授給她。”余孟華轉(zhuǎn)而對卓暢說。
“這就是孟菊吸引人的地方,無須改變!弊繐P(yáng)竟然毫無愧色地說,大概和他的明星背景有關(guān)吧!什么話都能勇于表達(dá),就是因?yàn)檫@樣的厚臉皮,才能把一向痛恨公眾人物的余孟菊娶到手。雖然余孟華一天到晚將他的花邊新聞搜集給余孟菊,他還是能一一解釋清楚而讓余孟菊安心地嫁給他。
“你呢?新娘子,該不會也是起來上廁所吧?”余孟華把箭頭指向余孟竹。
“我是來提醒你。你的裙裝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今天忘了拿給你看,明天記得早一點(diǎn)起來挑選試裝。”不愧為女諸葛,理由非常的充分。
“那你們呢?是來問我有什么需要,還是上廁所路過?”剩下余孟蘭夫婦,余孟華倒要看看他們還能有什么理由。
余孟蘭正在心里嘀咕著說:糟了,理由被他們說光了,該怎么辦?忽然一抬頭看到余孟華房里的獎杯,于是輕推開余孟華走進(jìn)去說:“我是來幫羅先生介紹你的功績的,你一定不會詳細(xì)介紹的!
如果換個情況,余孟華一定會哭得在地上滾。可是她現(xiàn)在正在氣頭上,縱然余孟蘭的理由這么可笑,她的嘴角卻連動一下也沒有。
“二姊,想一個好一點(diǎn)的理由吧!這太可笑了!庇嗝先A跟著走進(jìn)去。想要把余孟蘭趕出去,卻沒想到大伙全涌了進(jìn)來,七嘴八舌地介紹余孟華房里那些跆拳和運(yùn)動項(xiàng)目的冠亞軍獎狀及獎杯。
“……這個獎杯是她小學(xué)第一次參加跆拳比賽。沒想到第一次參賽就得了亞軍……咦?小華,你那個作文比賽的獎狀呢?”余孟蘭掃描手上的獎狀。卻找不到她要的。“她也參加作文比賽?”羅臣斌有興趣地問。
“只有一次,還是第一名呢!”余孟梅邊幫余孟蘭找邊說。
“那孟華是文武全才嘍!”羅臣斌贊許地看向余孟華。
“才不呢!那是有因由的!庇嗝咸m放棄尋找抬頭說。
“那是小華在小學(xué)的時(shí)候,有一次我心血來潮幫她寫了一篇作文引起的!庇嗝现袷Φ卣f。
“那篇作文得了全班最高分。老師于是派小華參加全校作文比賽。不過幸好那次比賽不是當(dāng)場寫當(dāng)場交的。所以她才能得第一名!庇嗝咸m接著說。
“那天她把稿紙拿回家后,還因?yàn)槊现癫豢蠋退龑懀o張得吃不下飯,最后還是媽媽命令孟竹在臨睡前幫她完成,才能交出去的。”余孟菊輕笑著補(bǔ)充。
“原來孟華唯一一張文學(xué)的獎狀還是孟竹幫她贏來的。”朱海翔說完后開始大笑,他永速記得余孟華那一次故意帶一群狐朋狗黨到俱樂部去點(diǎn)他的臺,害他這個假牛郎被她整得慘兮兮,現(xiàn)在“從良”后,還避免不了被他那群損友損一下,所以這個仇只要有機(jī)會一定要報(bào)一下。
看那一群笑成一堆的男男女女。余孟華的忍耐已到了極限,她拿起了她以前參加社團(tuán)的竹刀。打算一個個把他們打出去。不過她還來不及動手,大家都很識趣地匆匆告辭,余孟竹在臨去前還不忠交代一句:“讓客人睡地板是不道德的。”
余孟華一聽。順手抓起床上一個枕頭就去了過去,不過被余孟竹合起來的門擋掉了。
這是什么家庭?不擔(dān)心妹妹的貞操。卻只擔(dān)心虧待了客人?
“你的家人真有趣!绷_臣斌半靠在床上笑望著她。
“如果是你的家人。你就不覺得有趣了。”余孟華邊說邊走到門前拾回她丟出去的枕頭,一回頭走回床邊,她開始皺起了眉。
羅臣斌斜靠在床頭的姿勢令她非常的不悅,她第一次發(fā)覺男人也可以用“秀色可餐”來形容,他那副傭懶的模樣。只穿著汗衫,露出了結(jié)實(shí)的肌肉,性感得令她想……想把他給吞了——天!她怎么會有這種想法,小說里面這時(shí)候不是應(yīng)該男主角覺得女主角性感誘人的嗎?怎么事情顛倒了,難道她列入了“色女”之流?余孟華用力地甩甩頭。將視線調(diào)離羅臣斌,反正和他在一起什么奇怪的事都會發(fā)生,既然如此,她睡一次地板又何妨?打定主意,她拿了套忱被鋪在地上就躺了下來。
“你要睡地板?”羅臣斌訝異于她的動作。
“讓客人睡地板是不道德的!彼裏o奈又悲哀地說。
“那就不客氣嘍!”羅臣斌說完大方地在床上躺了個大字形。
余孟華真是忿恨難消,這什么男人呀?
“其實(shí)我不介意和你睡一張床的。”羅臣斌忽然側(cè)過身來對余孟華說。
“謝謝!不過我介意。”說完她將身體轉(zhuǎn)向另一側(cè),背對羅臣斌。
從身后傳來羅臣斌的輕笑聲,余孟華現(xiàn)在只希望能跳過明天直接到后天,然后她回去上她的班,讓許佩琪繼續(xù)纏著他,不要讓她和他再有任何瓜葛。
但往往事情不能如愿,“明天”很快地就來到了。余孟華極不情愿地伸出手來想將吵人的鬧鐘按掉,鬧鐘是停了,但余孟華發(fā)現(xiàn)她按的不是鬧鐘,而是一軀溫?zé)崛彳浀娜梭w。人體?余孟華忽然驚覺地跳了起來。雙眼用力地瞪著她身旁的羅臣斌。
“你為什么在這里?”
“你邀請我來你家作客,你忘了嗎?”羅臣斌露著他迷人的笑容回答她。
“我不是問那個,我是問你為什么睡到地板來?”
“我想這個個東西應(yīng)該叫做床吧?”羅臣斌拍拍床無辜地說。
余孟華低頭看了一下所在地,她真的在床上,而且和羅臣斌共享一個枕頭一條棉被。“我為什么在這里?”
“因?yàn)檫@是你家,這個是你的房間!
余孟華給了他一個“你白癡”的眼神,卻惹來了羅臣斌的一陣輕笑。
“你半夜突然跑來和我擠的!
她想起來了,她半夜忽然覺得冷,就跑上床去,然后她覺得她抱到了一個很溫暖的東西,而后就很舒服地睡著了:敢情那個“溫暖的東西”就是羅臣斌?哦!余孟華忍不住要呻吟了起來,今天真是她的災(zāi)難日。
的確,因?yàn)樗龥]有多少時(shí)間,讓她從和羅臣斌“共枕而眠”的震驚中清醒,就被余孟梅和余孟蘭拖去試穿衣服了。
“這算是衣服嗎?難道我們余家窮得買不起多一點(diǎn)的衣服嗎?”余孟華看著身上那件緊身的連身短窄裙洋裝,皺著她的濃眉抱怨。
“這件衣服很適合你呀!完全將你美好的曲線表現(xiàn)出來。”余孟梅稍退一步。
像在欣賞藝術(shù)品似的看著余孟華。
“打死我我也不要穿這個東西走出這個門。”余孟華說完就脫掉這件她認(rèn)為“不是衣服”的衣服。
“早就知道你會這么說,哪!這套總可以了吧?,余孟蘭邊說著邊遞了套衣服給余孟華。
那是一套巴黎風(fēng)味濃厚的洋裝,輕柔的紗質(zhì)輕輕地飄揚(yáng)著,可襯托出女性柔媚的特質(zhì)。
“這根本不適合我穿。我不屬于這種溫柔優(yōu)雅型的女人!庇嗝先A連試都不想試,就將衣服丟回給余孟蘭。“這套夠保守了。可以了吧?”余孟蘭無奈地拿出了一套日本式的長袖套裝。
“好吧!勉為其難!庇嗝先A接過,不情愿地?fù)Q上。
等余孟華換好后,余孟梅為她那為了證明自己是女人而留的長發(fā),編了一個優(yōu)雅的發(fā)型,然后又拿起了化妝品準(zhǔn)備往余孟華臉上涂。
“你做什么?”余孟華抓住了余孟梅拿著粉撲的手。
“基本的妝是一種禮貌。”余孟梅甩開她的手往她臉上擦過去。
“整齊清潔就是禮貌了,我以前沒有化過妝,F(xiàn)在也不必,”余孟華緊抓住余孟梅的手,死也不肯讓她得手。
“還敢說?以前我和孟蘭及孟菊結(jié)婚,你竟然隨便穿個長褲就來參加,這次無論如何你也要盛裝出席。”
“我哪里有隨便穿,我挑了我最好的套裝參加的!庇嗝先A覺得好無辜,她真的很用心地挑選衣服了。只是挑的都是長褲罷了。
“我不管你說什么,今天我一定要將你打扮到我滿意才準(zhǔn)你出去!庇嗝厦穼τ嗝咸m使了個眼色。余孟蘭立刻抓住余孟華的手,讓余孟梅著手上妝。
但是嬌小的余孟蘭哪是長久“習(xí)武”的余孟華的對手,不得已,只好申請支持。
正在幫新娘子整理的余孟菊,一聽到呼救聲便匆忙放下手邊的工作趕了過來,就連新娘子也捉了個大裙擺過來協(xié)助。就這樣,三個人按著余孟華讓余孟梅替她上妝,等妝整個完成后,余孟華幾乎認(rèn)不出鏡子里的自己了,那是一個優(yōu)雅里含著些許艷麗的美人,這是她嗎?她真的可以是這樣子的嗎?
“第一次上妝這樣就好了,下次我再幫你化得精致些!庇嗝厦窛M意地欣賞自己的杰作。
“大姊,你這妝太淡了,看起來沒什么改變嘛!”余孟蘭卻不太滿意。
“第一次就改變太多,小華會不敢走出這個房門的,不如采漸進(jìn)的方式,讓她慢慢地習(xí)慣!庇嗝现裾f出她大姊的想法。
“也對,免得她不敢見人,還偷偷去把妝卸了。”余孟菊也贊同這個看法。
“拜托!你們當(dāng)我不存在嗎?竟然在我面前這樣公然地討論我!庇嗝先A站起來拉拉她身上的衣服,皺著眉看著她的長裙。她打算等一下趁人多混亂的時(shí)候偷偷把它換掉。
“想都別想。你答應(yīng)我的就一定要做到,”余孟竹警告地瞪著余孟華。
天!她有超能力呀!怎么她想什么她都知道。
“好了,好了,趕快出去讓臣斌看看吧!”昨晚大家熟識后。覺得還是叫名字比較自然,余孟梅笑著將余孟華住門口推去”“我干嘛要去讓他看,他又不是我的誰!庇嗝先A抗拒地不愿移動。
“就算你不想讓他看,也要走出這個門吧!”余孟竹無奈地一手拉著余孟華,一手提著裙擺走了出去。
早就整裝好坐在客聽的羅臣斌,不由自主地輕吹了聲口哨,贊美的表情溢滿臉上。
余媽媽看到“恢復(fù)女裝”的余孟華欣慰地直點(diǎn)頭,眼角還有滴淚光,而余孟華的三個姊夫則湊了過來,“好心”地贊美起余孟華來,聽得余孟華雞皮疙瘩掉滿地,而余爸爸則坐在沙發(fā)上大有“大勢已去”的感嘆。
此時(shí)門鈴?fù)蝗豁懥,新郎倌已?jīng)要來迎娶新娘了?墒切履飬s還在客廳和眾人討論著余孟華的女裝,完全忘了自己還沒打扮好,于是這一群姊妹又匆匆地拉著余孟竹進(jìn)房打扮。
一整天就這樣忙碌地過去,余孟竹老是忘了自己是新娘。只是盯著余孟華不準(zhǔn)她換下裙子:余孟梅老是追著余孟華補(bǔ)妝,因?yàn)樗偸峭低档膶⒛樕系牟蕣y擦掉;
余孟菊則在一旁一直提醒余孟華她穿的是裙子,動作要優(yōu)雅一點(diǎn);而余孟蘭則是好奇地跟在她身后,觀看別人第一次看余孟華穿女裝的反應(yīng)。
白天因?yàn)槊,余孟華倒還能適應(yīng)著女裝,可是現(xiàn)在晚宴開始了,她可就全身不自在起來了。謠言的博播速度是很是驚人的,從一早隔壁王媽媽看到著裙裝的余孟華后。到現(xiàn)在已在全社區(qū)盛傳著余家老五帶了未婚夫回來,而且還恢復(fù)了“女兒身”。這正是為什么余孟華被這三個人擋住去路,還被全社區(qū)的人圍觀的理由。
“孟……孟華……你真的穿裙子?”吳安蓉?zé)o法置信地瞪著眼前的美女。
“拜托!我是女的,穿裙子有什么好奇怪的?”雖然她自己這么說,可是最覺得奇怪的就是她自己。
“可是……你……你……”她根本無法承受這樣的事實(shí),她個子?jì)尚〕J艿侥猩钠圬?fù),于是余孟華便經(jīng)常扮演英雄救美,余孟華在她心目中是個超級英雄偶像,可是哪有英雌穿裙子的。
“小蓉,別一副看到內(nèi)臟的模樣好不好,你讓我覺得自己像怪物。”余孟華在吳安蓉震驚的眼光下,恨不得能有一個地洞讓她鉆進(jìn)去躲起來。
“是呀!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孟華本來就是女的,只是沒想到打扮起來會這么美。”陳偉強(qiáng)用愛戀的眼光掃描余孟華全身。
余孟華全身起了一陣哆唆,她很久有被這樣看過,她感覺自己好象沒穿衣服似的。
“他是誰?”林洋岳問余孟華,眼睛卻不悅地盯著羅臣斌。
“他是我同事!庇嗝先A簡短地說。
“只是同事?”林洋岳顯然不相信。
“當(dāng)然。”余孟華回答這個問題已經(jīng)回答得煩透了,從早上到現(xiàn)在,她大概說了上百次吧!
“只是同事?為什么這么親密地?fù)е悖俊?br />
經(jīng)他一說,余孟華才發(fā)現(xiàn)羅臣斌的手搭在她的肩上摟著她,她不悅地拍掉他的手,忿忿地想著:這男人真是惟恐天不不亂,一整天她疲于解釋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他卻老愛將手住她身上擺!吧鐓^(qū)里的人傳說你帶了未婚夫回來!彼@根本不像在問她。而像是陳述。
天呀!這什么謠言?余孟華用力地把羅臣斌拉到林洋岳的面前。
“這就是傳說中的那個‘未婚夫’而事實(shí)是我和他沒有任何關(guān)系,懂了嗎?”
天!她真想大叫。
羅臣斌和林洋岳眼光相對,他感受到濃濃的敵意,有趣!原來余孟華有愛慕者。
他露出個迷死人的笑容,然后伸出手來自我介紹:“我叫羅臣斌,你好。”
“林洋岳。”他也伸出手來,暗地里加了勁打算給羅臣斌來個下馬威,沒想到卻訝異地發(fā)現(xiàn)羅臣斌的力量不小于他。
林洋岳在社區(qū)里是英雄人物,是眾多女孩崇拜的偶像,余孟華就是在他家開的武道館學(xué)的跆拳道,他為人好打抱不平,有江湖哥兒們的味道。余孟華和他曾經(jīng)是很好的“哥兒們”,他也不把余孟華當(dāng)女生看,他們兩個英雄救美的事跡,使得他們變成社區(qū)里女孩的偶像。當(dāng)然,林洋岳高大性感的外形及余孟華中性化俊俏的裝扮,也是造成他們受歡迎的原因之一。不過后來余孟華受到管制,不再打架強(qiáng)出頭。
漸漸的愈來愈像個女孩子。這時(shí)林洋岳才驚覺自己對她感情已深,本來他以為余孟華的優(yōu)點(diǎn)沒有人懂得欣賞,也就很安心地讓余孟華與他分隔臺北、高雄兩地?墒乾F(xiàn)在情形已顯然不是如此了。
“他既然只是你的同事,為什么你要把他帶回來?”說話的是陳偉強(qiáng),他自稱是社區(qū)里的第二才子,身高只有一六十八公份,為了優(yōu)生學(xué),他認(rèn)為余孟華是他最好的另一半人選。
“這你去問我姊姊們好嗎?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必須把他帶回來!睆目跉庵兄烙嗝先A已經(jīng)快壓抑不住了,她快要發(fā)火了。
但是那些觀眾們可不管她的情緒,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開始發(fā)問,根本沒有人相信她和羅臣斌沒有關(guān)系。余孟華現(xiàn)在終于明了她三姊夫面對記者時(shí)的困境了,也更崇拜他應(yīng)付記者的功夫了,“大家請就座吧!否則新娘子就出不來了!辈焕⑹敲餍,面對群眾仍能氣定神閑,卓揚(yáng)兩三下子就化解了余孟華的危機(jī)。
大伙開始陸績地回座位上坐下,羅臣斌也樓住余孟華的肩,要帶她到座位上去,不料卻被林洋岳抓住。
“你和孟華真的沒有關(guān)系?”
“我們曾經(jīng)同床共枕,你說有沒有關(guān)系?”話一出口,聽到的人無不瞠目結(jié)舌。
“你嫌情況不夠亂是不是?”余孟華氣得不知要怎樣罵他。
“我說的是事實(shí),我們昨天難道不是睡在同一張床上?”他露著迷人的笑容,說得很無辜。
“你”余孟華真是為之氣結(jié),他這樣說,豈不表示連她的家人都默認(rèn)了他們的關(guān)系了嗎?雖然情況似乎也是這樣,可是她是清白的呀!
“孟華?”林洋岳緊握著拳頭青筋暴露,怒目瞪視著他們。
“孟華是我的,你怎么可以先我一步!标悅(qiáng)也不悅地跨向前去,但是發(fā)覺他只及羅臣斌的下巴,于是又向后退了一步。
“孟華,你怎么可以……”吳安蓉擒著淚水,傷心她的夢被打碎了。
余孟華左右來回地看著他們四人,最后嘆口氣,丟下一句:“我不管了!本屯黄浦貒剿淖簧先ァ
羅臣斌本要跟著余孟華走過去,卻被林洋岳抓住衣領(lǐng)給攔了下來。
羅臣斌無懼地和他對視了一陣后,輕輕地?fù)荛_他抓住他衣領(lǐng)的手,輕聲地對他說:“我和孟華目前是清白的,但是以后我就不敢保證了!闭f完后露出一個完美的笑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lǐng),然后隨著余孟華入座,“很好玩是嗎?過了今天你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是我卻得繼續(xù)承受永無止境的盤問!绷_臣斌剛一入座,余孟華就在他耳邊抱怨起來。
“大不了我繼續(xù)陪你一起接受盤問。”羅臣斌陪著笑容對余孟華說。
“不必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會處理。”余孟華不領(lǐng)情地說。
真是遲鈍的女人,我在暗示,難道你聽不出來嗎?羅臣斌無奈地輕嘆了一口氣,追她的確是很辛苦。
余家的女婿個個品貌出眾,對妻子更是細(xì)心呵護(hù),羅臣斌當(dāng)然也不落人后。上菜后他就體貼地幫余孟華夾菜,剝蝦殼,去魚刺,吃得余孟華別扭極了。
“我自己來就好了!碑(dāng)羅臣斌又抓了一只蝦子要幫余孟華剝殼時(shí),余孟華伸手阻止他。
“沒關(guān)系!你姊夫們也都這樣做。”又一個迷人的笑容。
“那是因?yàn)槲益㈡⑹撬麄兊睦掀,我又不是你老婆。你可以不用這樣做!庇嗝先A搶過他手上的蝦子自己剝了起來。
唉!又是一次失敗的暗示。
※ ※ ※
好不容易晚宴終于結(jié)束了,眾親友們份成了兩批,一批是由年輕人組成的,在新房之內(nèi)鬧洞房;另一批是由長輩組成的,正對羅臣斌做鉅細(xì)靡遺的拷問,余孟華她無力做任何澄清,抓住一個空檔。干脆溜到外面去透透氣。
碧海園之所以叫做碧海園,乃是社區(qū)內(nèi)擁有一大片綠油油的草地而得名的。這片草地白天在陽光下像一片碧綠的海洋,晚上卻有著大漠的蒼涼。
余孟華面對著草坪。伴隨著徐徐吹來的晚風(fēng),一種凄涼的感覺竟讓她覺得泫然欲泣,而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好笑極了?奁皇撬谛械模膊皇撬玫,可是今晚隨著外表的女性化改扮,她的心境似乎一下子也顯得女性化了。
這兩天她承受了比過去二十五年來所承受的更多的壓力,只因?yàn)榱_臣斌在她家人面前的出現(xiàn),只因?yàn)樗裏o論怎樣解釋,也沒有人相信他們是兩條永遠(yuǎn)不可能相交的并行線。就在她傾盡所能地向眾人解釋他倆是沒有關(guān)系的關(guān)系時(shí),他卻輕而易舉地將她推入更深的泥沼中,然后再看著地出糗、受窘,難道他不明了他一時(shí)的玩笑帶給她的是什么?當(dāng)他離去后。當(dāng)他的新娘不是她時(shí),她所承受的難堪有多大,而她心里的傷痛又如何去平撫?
她不是不想談感情,也不是不想被人愛,像她這樣一個像男人的女人,她怎敢企求他這樣的男人會鐘愛她一生。也許他現(xiàn)在好奇,也許他覺得有趣,所以跟著她回高雄來,所以在她身邊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可是一己新鮮感消失時(shí)。她怎么辦?
其實(shí)她也不是沒有人追,陳偉強(qiáng)不就一天到晚纏著她。說她是他的新娘嗎?但是他那個可笑的理由。若要說他真愛她可就沒人相信了。林洋岳,她和他從小一起打架長大的,天!他可真是對她“死忠”,不過是“哥兒們”嘛!她也是很愿意為他兩肋插刀的,其實(shí)人生有他這樣的知己。她又夫復(fù)何求呢?
又一陣晚風(fēng)吹來,將余孟華散落在鬢角上的一撮發(fā)絲往她臉上吹送,她輕輕地?fù)荛_發(fā)絲,不經(jīng)意地輕觸到自己的唇,這讓她想起了羅臣斌的吻,那個吻那樣熱烈,不像是玩笑,但又是為了什么?
余孟華輕嘆一口氣。思緒煩雜得使她透不過氣來。她原來簡單的生活經(jīng)羅臣斌一出現(xiàn)整個都亂了,她不知道當(dāng)他離去后。她是否能回到原來的平靜。
走著走著不經(jīng)意來到了河堤旁,這里是社區(qū)內(nèi)的青年男女喜愛逗留的地方,也是她和林洋岳英雄事跡最多的地方。
“阿岳?”她對著河堤上的人影不確定地喊著。
“孟華!惫皇橇盅笤馈
“還沒回去?”余孟華向他走過去。
“是!夜景不錯來散散步,你呢?”他笑著問她。
“出來透透氣,里面悶死了!
“你今天好美!绷盅笤乐孕牡刭澝馈
“是嗎?這裙子是我姊姊們硬逼我穿的,別扭極了。”余孟華拉扯著她身上的裙子無奈地說。
“很適合你!彼脺厝岬难酃饪粗
余孟華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今天的林洋岳和住常不一樣,他曾幾何時(shí)用這樣的眼光看過她,這樣輕聲細(xì)語地對她說過話。今天真是很詭異的一天。
“你和那個羅臣斌認(rèn)識多久了?”林洋岳低聲地問。
“快三個月了吧!”余孟華想了一下說。
“我們認(rèn)識了二十幾年,比不上他三個月嗎?”他的聲音中有些沙啞,彷佛在壓抑著什么。
“你說什么?”余孟華不大明了他為何說這樣的話。
“本來我以為我穩(wěn)操勝算,本來我以為只有我懂得欣賞你,可是現(xiàn)在……”林洋岳凝眸看著她,眼里滿是深情。
“阿岳,你今天是怎么了,為什么這么奇怪?”她實(shí)在不能適應(yīng)這樣的林洋岳,以前大聲說笑,時(shí)而動個手腳她還習(xí)慣些。
“你不明白嗎?我一直很喜歡你。”
“嗅?”余孟華一時(shí)呆楞住,不能理解他話里的意義。
“我說我愛你!彼种匦赂姘滓淮,語氣真誠得令人感動。
“可是……可是……我們是哥兒們呀!”余孟華一時(shí)之間不知要說什么。
“早就不是了,在你讀高中時(shí)就不是了。”言下之意是說他已經(jīng)暗戀她快十年了。
余孟華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我本來不打算這么早說的,若不是那個羅臣斌出現(xiàn)——”他本是打算過兩年等臺北分館開了,再對她說的。
“這又關(guān)他什么事?”余孟華實(shí)在不解,為什么大家總愛把他和她擺在一起,他們從外表看起來就已經(jīng)不相稱了。
“他喜歡你。”他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出自己的看法。
“胡扯,他喜歡的是嬌小惹人憐愛的女人!彼@樣的女人他是不會放在眼里的,她心里這么想著但嘴里并沒有說出來。
“是嗎?”他并不認(rèn)同。但他也不打算幫情敵解釋。
“我們別提他了好嗎?我今天已經(jīng)受夠了每個人見到我都要問他的事。”余孟華不耐地表示,她出來這里就是不想再被人盤問。
“好吧!那談?wù)勎覀。?br />
“我們?”
“是的!你覺得我怎樣?”他堅(jiān)毅她看著余孟華,等著她的答案。
“你?你不就是你嗎?高大、熱心助人、好打抱不平!庇嗝先A低著頭不敢直視他。“就只是這樣?”林洋岳對她的答案不大滿意。
“不然還要怎樣嘛!”余孟華不耐煩地叫著。她真的不會處理這種狀況。
“你難道對我沒有一點(diǎn)點(diǎn)感情嗎?”他雙手抓住她的雙臂讓她直視著他。
“我……”余孟華一抬頭就迎上了他多情的眸子,一時(shí)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林洋岳輕輕地將她拉了過來,俯下頭在她唇上輕輕地印下一吻,余孟華沒有抗拒,他的吻和羅臣斌不同,溫柔、不令人討厭,但卻激不起她任何感覺。
“沒有反應(yīng)?激不起你的熱情?他能嗎?”他稍拉開余孟華,定定地看著她。
“阿岳,不能只是朋友嗎?”余孟華有些哽咽地說。
“在沒有愛上你以前,也許還可以;可是現(xiàn)在,不行!”他的聲音有些飄渺,但聽起來卻很肯定。
“你又何必……”余孟華說不下去。她的思緒凌亂,她從來沒想過她最好的朋友會愛上她。林洋岳輕輕地將她擁入懷里,輕撫著她的秀發(fā)說:“如果有什么辦法能讓我不再愛你,我愿意試,但是卻沒有辦法能夠終止我對你的這分愛!
他的表白是那樣的動人心弦,可是余孟華卻不能接受,是什么原因,她自己也不明白。
“咳!”一聲輕咳聲由背后傳來,余孟華忙推開林洋岳轉(zhuǎn)過身去看清楚。
“抱歉!打擾你們了!绷_臣斌有些不悅地說。
余孟華一看清是羅臣斌,忙驚慌地站離林洋岳。天!他來多久了?看到了什么?
聽到了什么?但不一會兒意念一轉(zhuǎn)。她做了什么關(guān)他什么事,何必怕他看到,于是又站近林洋岳一點(diǎn)。
“你來做什么?”余孟華毫不客氣地質(zhì)問他。
“大家看不到你就要我出來找找!彼膊粣偟鼗卮鹚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要你來找。況且這里我比你熟多了!甭牭剿粣偟目跉猓嗝先A更加不高興了。
“好吧!既然如此,我不打擾你們談情說愛了。”說完他轉(zhuǎn)身就要走。
“站!”余孟華不高興地大步走向羅臣斌:“你什么意思?”
“不對嗎?他不是正在向你示愛嗎?”羅臣斌回過頭來嘲弄地看著她。
“你……”余孟華無法反駁,這是事實(shí),但她就是不愿聽他這樣說。
“他的真情真是令人感動,不是嗎?”他貼向她耳邊冷冷地對她說。
余孟華呼吸急促,臉因氣忿而脹紅。
“好一個浪漫的吻啊!”語氣里有掩不住的酸意。
余孟華手一舉就要朝他臉頰上揮去。不料卻被羅臣斌一把抓住。
“你這算什么?你也吻過我,那你的吻又是什么?”余孟華恨恨地甩開他的手,恨他一副看好戲的模樣,他憑什么資格在這里嘲笑她,他自己也吻過她,他怎能在這里笑另一個男人吻她這半個男人。
“我吻你是因?yàn)槲仪椴蛔越!绷_臣斌收斂語氣確切地說。
“男人總是可以把情不自禁拿來當(dāng)借口!彼浜摺8静幌嘈潘幕卮。
“這不是借口,你真的令我心動!绷_臣斌輕聲說出,眼中有無比的柔情。
余孟華呆愣了半晌,隨即又恢復(fù)了理智:“你覺得這樣戲弄我很好玩嗎?”
“我沒有戲弄你,我是真心的!绷_臣斌心急地解釋。
“你有,你從昨天開始就一直在戲弄我,不!是從一見面開始,你不斷地戲弄我,看著我出糗,你覺得這樣很好笑是不是?”余孟華不自覺地提高了聲量。
“我若不是真心的,何必大老遠(yuǎn)的和你到這里來,讓這一大群人盤問我?”羅臣斌也跟著提高了聲量。
“還說呢!我四姊結(jié)婚關(guān)你什么事呀!你來湊什么熱鬧,嫌我不夠亂是嗎?還一直語帶雙關(guān)的誤導(dǎo)人家,你分明就是來扯我后腿看我笑話的,現(xiàn)在還跟我說什么真心,你明明就是聽到阿岳對我說的話故意笑我的。羅臣斌,我警告你,不準(zhǔn)再接近我,不準(zhǔn)再戲弄我,不準(zhǔn)你再擾亂我的生活!币环N滾燙的液體由余孟華的臉頰滾下,余孟華伸手一抹。訝異地發(fā)現(xiàn)竟是淚水。她有多久沒掉過眼淚了?打從有記憶以來,她就不曾記得流過淚,而她現(xiàn)在竟哭了,為了林洋岳動人的告白,為了羅臣斌擾亂了她的生活,為了心頭那一汁混亂的迷思,淚水竟不受她控制地掉了下來。
直覺的,余孟華覺得她要跑,她不能讓人看到她掉眼淚的樣子。她不能讓羅臣斌再一次看她出糗取笑她,她轉(zhuǎn)身跑了出去。丟下兩個男人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背影。
“你真行。我認(rèn)識她二十幾年來不曾看她哭過,就算她與人打架被打得遍體鱗傷,也不曾看她掉過一滴眼淚;而你,三言兩語就讓她哭了,真有你的。”林洋岳丟下話后就追著余孟華而去。
羅臣斌用力地耙了耙頭發(fā),他太急躁了,因?yàn)榱盅笤赖母姘锥,結(jié)果卻壞了他幾個月來辛苦經(jīng)營的關(guān)系。他知道余孟華現(xiàn)在還無法接受他。她還沒認(rèn)同自己,但是林洋岳二十幾年的感情像海濤似的排山倒海而來,他無法不心急,可是現(xiàn)在他卻讓他們的關(guān)系退回到了原點(diǎn)。
重新再來過,他能有勝算嗎?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