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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昱的Emily 第七章

  海邊。

  無星無月的夜晚,烏云蔽空,連一向波濤洶涌的海浪也顯得平靜,晦暗難明的天色恰似她暗澹無光的心情。小墨苦澀地扯動嘴角,模糊的笑還未成型,就被冷空氣凍結(jié)了。

  氣象報告說,今天晚上很冷,是入冬以來的最低溫,攝氏十度。她剛剛坐在車?yán)锫牭。原來已?jīng)是冬天了,她恍然地想,難怪她覺得好冷,有股寒意,不知打哪里來,冷颼颼又冰涼涼,凍得她連心痛的感覺都麻痹了。

  車?哦,這是阿昱第一次開車到海邊來。稍早的時候,一大群人全散了。大師和Emily他們先離開,虎仔和滴滴送夏媽媽回家。阿昱不知為什么堅持和她一道,把她帶到海邊來吹風(fēng)。

  是希望低溫麻痹她的痛楚嗎?小墨坐在堤岸上,對著無垠的海浪苦苦地笑。還是希望冰冷的空氣凍結(jié)她奢戀的心?

  “可惡!”夏昱人突然低吼一聲,伸腳踢得一顆小石子咕隆作響,連帶驚動了小墨。

  她緩慢地仰頭看他。

  “對不起,”夏昱人說,矯健地坐到她身旁,“對不起。我應(yīng)該說兩次才對。一次是為我媽咪的冒失道歉,一次為現(xiàn)在。你在想什么?好入神的模樣!

  小墨傻傻地瞪視他,好一會兒才回答:

  “我在發(fā)呆!彼唵握f,“你呢?”

  發(fā)呆?夏昱人皺起眉頭,“我真的很抱歉,把你卷進(jìn)這件事里,還害你曝了光!彼职脨雷约旱乃紤]不周!靶∧,答應(yīng)我,從現(xiàn)在起,你要萬分小心自己的安全。”他鄭重地提醒。

  小墨還看著夏昱人,她眼底一定透出了疑問,夏昱人跟著解釋:

  “小心大師、梅老和Emily三個人。我的直覺告訴我,他們?nèi)酥校幸粋是這件宗教殺人案的兇手,”他忿忿地握緊拳,“甚至,我懷疑,他們?nèi)齻人是一夥的!”

  下意識地,小墨把自己的手覆在他握緊的拳頭上。

  “謝謝你,小墨!彼词钟秒p手握緊她的小手。說來他該感謝上天,不管什么時候,小墨都會往他身邊安慰他!艾F(xiàn)在,因為媽咪的莽撞,那個兇手已經(jīng)注意到你的存在。答應(yīng)我,小墨,你會非常非常小心自己的安全!

  小墨楞楞地看著他。原來,原來阿昱執(zhí)意和她一道,是為了瞥告她。她還以為──笨蛋!艾墨荔,你的夢早就碎了,你還在奢望什么?她笑罵自己。

  “小墨?”她在笑什么?笑得好傷心。傷心?夏昱人隨即對自己皺眉:你神志不清了,笑是愉快的情緒,怎么曾和傷心扯上關(guān)系!

  但是小墨怪怪的,他覺得怪,卻又說不出哪里怪。

  “小墨?”他再叫,這次音量大了點。

  “我會。”她強迫自己出聲。

  “哦!辈粚!他突然警覺到,“小墨,你的手好冰,天!你整個身子都好冰涼!你很冷嗎?你怎么都不說!”夏昱人急急跳起身,沖回車上抓了件大外套,把她緊緊裹住,又摩挲著她冰冷的小手,捧到自己面前輕輕呵氣!艾F(xiàn)在還冷嗎?”

  阿昱的溫柔,是她無法割舍的眷戀。為什么她現(xiàn)在覺得這其實是一種變相的殘酷呢?因為阿昱的柔情是短暫的,偏生,柔情過后隨之而來的孤寂,教人無法忍受。呵!致命的溫柔,暖和動人,教她力求解脫又欲罷不能,教她反反覆覆、輾轉(zhuǎn)煎熬。

  “小墨,你是怎么回事?很不對勁耶。”

  “我沒事!彼銖姶蚱鹁瘢咽謴乃莆绽锍槌鰜,蓋在自己臉頰上沒有濕意,沒有淚痕。很好,她沒有哭,她不能哭!“大概是天氣太冷,我的反應(yīng)有點遲鈍!

  “是嗎?”夏昱人懷疑地盯著她。看她緊縮雙肩,不勝寒瑟的模樣,他眉一檸,索性大手一攬,把小墨整個人抱在懷里!斑@樣就不冷了吧?”他得意地笑著。

  “阿昱!毙∧撑さ叵霋昝撍膽驯,夏昱人卻不肯。

  “你別動嘛,這樣就不冷了,對不對?”把她抱得更緊了。

  “對。”他身上的熱氣源源不絕涌來,把她的臉也給薰紅了。

  “瞧,你很暖和,連臉都紅了呢!毕年湃碎_懷地笑,呼出的氣息噴在她臉上。

  “欸。”小墨避開了。老天!她感覺自己連耳根都燒紅了。阿昱到底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你可別忘了自己答應(yīng)過的,見著Emily、梅老或大師,得遠(yuǎn)遠(yuǎn)避開他們。”夏昱人重復(fù)地說。不知為何,不安的種子在他心底萌了芽,他嘗到提心吊膽的滋味,他好怕小墨會因為卷入這件案子而受到傷害。“知道嗎?”

  “啊!”為什么又提這件事?小墨微微一僵,迅速回應(yīng),努力保持若無其事!爸览玻視衽律咭б粯佣汩_他們,遠(yuǎn)遠(yuǎn)看到就趕快落跑。你就別擔(dān)心了!

  “嗯!毕年湃诵α,伸手輕擰她的鼻頭,“你能這樣做,我就放心了!

  小墨深吸氣,為避免自己哭出來,她迅速轉(zhuǎn)移話題:

  “你說你有直覺,我知道你的直覺一向很準(zhǔn),何不先把他們?nèi)硕甲テ饋恚俊币粍谟酪荨?br />
  夏昱人搖頭!叭狈ψC據(jù)!

  “就隨便找個理由,先把他們抓起來!毙∧突⒆幸粯訉凫缎袆优。

  他失笑,抬手敲敲她的頭。

  “事情沒那么簡單,小丫頭。隨便動手抓人,只會讓兇手有所警戒,容易打草驚蛇,反而不妙!

  “哦。”綁手綁腳的好麻煩,“那你準(zhǔn)備如何搜集證據(jù)?”

  夏昱人脫她一眼,搖了搖頭,“還不知道!

  “嘎?”

  他笑了!扒颇泱@訝得嘴巴張這么大,我看看有沒有蛀牙?”

  “哎呀,別鬧!”她嗔怪地打他探來的頭,“我是很驚訝嘛,你怎么會說這種話呢?阿昱,你一向很有自信的,怎么今天說出如此喪氣的話來?”

  夏昱人配合似地長長嘆息一聲。

  “阿昱!”小墨吃驚極了。

  夏昱人又看她一眼,懊惱地坦白:

  “老實說,對這個案子,我真的沒有把握。兇手太狡猾了,他擅於偽裝自己,而我卻不能任意抓人。偏偏,彭老明言,NBD3是極容易流失的一種奇藥,蛛絲馬跡難尋;而我們警察辦案講究例證實據(jù)!彼藓薜貟嗳瓝粽疲翱珊!我沒有證據(jù)證實長者的身分,甚至無法確定含有NBD3的藥物是長者給謝香綺的!

  “阿昱……”小墨心疼地,卻幫不上忙。

  “如果死人會說話,那就方便多了,對不對?”夏昱人打趣道,想緩和氣氛。

  “阿昱!”她又好氣又好笑,“如果死人會說話,那才恐怖呢!

  “是啊!毕年湃诵χ瑳]有再說什么。

  “阿昱,”小墨警覺地問:“你是不是還有什么沒有告訴我?”

  “啊?有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他還想裝傻。

  “少來,我太了解你了。快說,你是不是還擔(dān)心什么?”

  “欸,你真是我的紅顏知己、知音。 彼麌@息。“這不知是我的幸,還是不幸!

  紅顏知己?小墨握緊了拳,竭力保持平靜。

  “你到底要不要說啊,夏昱人!”

  “嘿,不要學(xué)我媽咪這樣連名帶姓的叫我好嗎?我們沒這么生疏,這樣叫我會很傷心的!彼b模作樣地捂著胸哀泣。

  “那你就快說呀!彼粷M地嘟著嘴,“又不是小姐,每次都要人家三催四請!

  “唉!毕年湃耸掌鹞ばδ,沉重道:“我是擔(dān)心兇手會再次行動!彼u頭,修正自己的話:“我相信他會再次行動!

  小墨倒抽一口氣!“你是說,還會有命案發(fā)生?!”

  他頷首。

  “為什么?”

  “因為我以死因尚待調(diào)查為由,扣留謝香綺的死亡證明書,使她的遺產(chǎn)無法順利贈與神圣教會。你知道,長者之所以殺人,目的是為了得到對方的遺產(chǎn)。如今謝香綺的遺產(chǎn)被我扣留,他必定會另尋方式來謀求錢財!

  “而他求財?shù)姆绞骄褪菤⑷耍俊毙∧斎唤涌凇?br />
  夏昱人咬牙不語,顯然同意她的話。

  “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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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同意!”

  另一方面,在中正路上的清嵩樓密室里,長者正和人為同一件事發(fā)生激烈爭執(zhí)。

  憤怒的女聲高叫著:“我不同意!你不可以再殺人!”

  “為什么不可以?!”長者的聲音更高,“不殺人,錢要從什么地方來?”

  她深吸口氣,努力壓抑忿怒和厭惡的心情。

  “我是說,暫時不要再殺人,暫時!可以嗎?”

  “為什么?你給我一個理由!

  她好想尖叫  “因為警察已經(jīng)注意到我們了!

  “他們查不到什么的!”

  “他們已經(jīng)知道,謝香綺他們?nèi)巧袷ソ虝某蓡T。”她握緊拳,控制自己不要放聲大叫。

  “那又如何?”

  “你是笨蛋嗎?”她再也忍受不了,纖細(xì)的身子猛然傾前,暴露在燈光下,高挑的身材赫然是Emily。

  “神圣教會的成員,一個接一個死亡,警方不是笨蛋,遲早有一天會查到你這個負(fù)責(zé)人頭上!”

  “到那時候,我們早就遠(yuǎn)走高飛了。”

 。牛恚椋欤偷鼗仡^,“什么意思?”

  長者嘿嘿笑了起來,陰冷詭異的笑聲教人不寒而栗。

  “你以為我真是傻瓜嗎?我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準(zhǔn)備,就算警察找上神圣教會的負(fù)責(zé)人,也找不到我頭上。”

  她蹙眉看他,“你……你是說你找了代罪羔羊?”

  “呵呵!”他仰頭笑著,顯得得意洋洋,“你別擔(dān)心,反正本山人自有錦囊妙計!

 。牛恚椋欤忝减镜馗睿袅撕靡粫䞍翰耪f:

  “我還是覺得你暫時不要行動的好。雖然你說有萬全的準(zhǔn)備,可我還是很顧忌夏昱人警官。我總覺得,他看我們的目光帶著探測,帶著懷疑!

  “有嗎?我倒以為,那個夏昱人最明顯的特徵就是笑。他無時無刻都在笑,令人厭惡的笑。”

  “不是他。”她不耐地申明:“是坐在他旁邊那一男一女。夏昱人根本完全不動聲色,對!他除了笑,沒有多余的表情,可是看著他,我就是有種心驚膽顫的感覺。”

  長者伸手搔弄下顎,沒有說話。

  “你不要覺得我想太多。夏昱人會出現(xiàn)在這里,肯定是已經(jīng)查到了什么,懷疑起我們了。難道你不覺得,他們看我們的眼光不尋常?”

  “夏昱人的確不是簡單人物!遍L者同意,微微獰笑,“不過他再如何神通廣大,也不會聯(lián)想到我就是他千方百計想找的──安德森博士!

  自大又傲慢的貪婪鬼!Emily喃喃地罵。

  “你倒非常有自信,但凡事還是小心些好,雞蛋再密也有縫,做任何事前,最好給自己留下后路,預(yù)防萬一!

  長者不耐煩了,火大地吼:“你就跟你母親一個樣!你們女人家,做事總是畏畏縮縮的,怎么成得了大事!”

  Emily臉色愀然一變,擰著眉,不再言語。室內(nèi)氣氛一下凝重起來。隔了好一會兒,長者才自覺失言地低聲道歉:

  “我知道你的顧慮,可是──”他起身,走到新買的筆記型電腦前,“你過來看。”

  她皺著眉走過去,長者打開電腦,秀出那張他精心策畫的圖表。

  “你看,只差一點點了,只要再入一筆帳,我就可以完成我長久以來的夢想,那也是你媽媽的夢想啊。只要再一筆就可以了。”

  “媽媽的夢想?”Emily諷刺地笑,“為了這個夢想,她付出了一生,甚至付出了生命!”夢想?狗屁!

  “我們就快成功了,如果不是那些該死的警察扣住謝香綺的遺產(chǎn),我們已經(jīng)成功了!”他急切地重申。

  “我們可以等。死亡證明書遲早會下來,我們還是拿得到那筆錢。”

  “我痛恨等待!”他火大地?fù)]手,“既然謝香綺這條路行不通,我可以另外找人哪!狈凑龤⑷藢λ麃碚f輕而易舉。他緩下口氣,說道:“我答應(yīng)你,只要拿到錢,我們馬上離開臺灣,永遠(yuǎn)不再回來!

  “可是你要再殺人!”她寒心地說。

  “又如何?”他不在乎地輕松攤開手,“你放心,警察絕找不到我身上來!

 。牛恚椋欤鶕u頭,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殺人是天理難容的罪行,會被槍斃的!”

  “哼!遍L者不屑地恥笑道:“你知道什么?是那些愚蠢的女人自動來送死,她們一個個都蠢到極點,只要隨便哄個幾句,就上當(dāng)受騙,根本死有余辜!”

  “你完全不認(rèn)為自己有錯!心心念念想的還是殺人!”她像被毒蝎子螯到般迅速彈跳起來,尖聲地、一句比一句重地問:“殺人!殺人!殺人!你造的孽還不夠嗎?你雙手染的血腥還不夠嗎?到底你還想殺多少人你才甘心?你難道都不曾作惡夢,夢見那些無辜被你殺害的人回來找你索命?!”

  “住口!住口!你現(xiàn)在是在指責(zé)我是不是?你怎么不想想我是為了誰?為了誰去殺人?!”長者咆哮道,面目猙獰,“我是為了你母親的夢想,為了她臨死前的心愿。 

  “你是為了你自己!”Emily高聲叫道,“不要拿我媽媽當(dāng)藉口!她是為你而死的,她臨死前的最后心愿,是希望你達(dá)成夢想、功成名就!”

  “這就對了,所以我們要更努力啊。”

  她眼眶含淚,啞聲道:“可是她沒有要你去殺人!

  “我已經(jīng)向你解釋過很多次,這一切都是為了夢想──”

  “說來說去你就是要殺人!”她跳起身,沖著他叫:“好哇!你盡管去殺好了,我等著看你被夏昱人抓住,等著看你被槍斃!”話說完,她哭著跑了。

  “雪月!”長者叫著她的中文名,但她頭也不回,很快消失在走廊盡頭!跋年湃耍靠蓯!”長者恨恨地說:“等著好了,總有一天,找他會教你嘗嘗恐懼和死亡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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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風(fēng)又開始呼呼吹起,夏昱人於是把小墨帶回車?yán)铩?br />
  小墨把厚外套脫下來,拿梳子梳理自己被海風(fēng)吹亂的頭發(fā),一邊悄悄觀察夏昱人。

  她已經(jīng)從震驚中恢復(fù)過來,但阿昱顯然還沒有。他呆呆坐著,迷離的目光落在不知名的一點上。又衣衫不整,頭發(fā)凌亂,下巴經(jīng)過大半夜的折騰,冒出短短的青胡,一副落拓失意的模樣,完全不像她平日認(rèn)識的那個風(fēng)流倜儻的夏昱人。

  看來這回的案子十分棘手,讓阿昱傷透了惱筋。那個可惡的兇手,真該下十八層地獄!她惱怒地想,終於再也忍不住伸手替他梳理七橫八豎像雜草似的發(fā)絲。

  夏昱人一震,像是突然驚醒過來,意識到小墨的動作,抬頭對她短暫一笑,喃喃道謝,接過梳子,自己梳理頭發(fā)。

  “阿昱,你不要太難過了。我相信你的能力,你一定可以很快找到證據(jù),緝拿兇手到案!彼参康靥嫠驓狻

  他微笑,笑容苦澀,“謝謝。真希望我有你的樂觀。”

  “阿昱!”小墨好心疼、好討厭自己幫不上忙,“難道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夏昱人偏頭看她。

  “你好好想一想嘛,不然你說,你是基於什么理由,確定Emily、梅老和大師三人涉有重嫌?”

  理由?“很多。美國傳來的照片、虎仔的報告、大師的造型,還有彭老的說詞!

  “你說的這些,我也都看過、聽過?墒牵覅s不能因著這些例證去聯(lián)想、去推理啊!”她急切地說:“可是你能!你的機智、你的反應(yīng),全都異於常人。阿昱,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偵破兇案,抓到兇手的!我相信你!”

  夏昱人定定地望著她,久久不語,然后慢慢伸出手,小墨會意而驚喜地露出笑容,急忙將雙手放進(jìn)他的大掌里。

  “謝謝,謝謝你!”夏昱人握緊她的手,聲音沙啞,最后禁不住澎湃激昂的心情,將她抱個滿懷。

  “啊,阿昱!”

  “別動,一下就好。”

  “噢。”小墨呻吟一聲,脹紅了臉,小手悄悄摸索,環(huán)抱住他的腰身,讓他將自己抱得更緊些。不論是為了什么理由,只要阿昱愿意親近自己,她可以無怨無悔地敞開懷抱,包容他受傷、需要歇息的心。

  她把頭輕靠在他肩上,想道:這些短暫而甜蜜的親匿,她會一點一滴仔細(xì)收藏,留待往后歲月里回憶緬懷。她希望能多些這樣的親密,讓她在未來失去阿昱的日子不會太難受。

  夏昱人松手放開了她,“謝謝你。”

  她感到微微的失落,坐直身子,搖頭不語。

  車內(nèi)陷入短暫的沉默。

  “我是根據(jù)許多資料,判定大師三人涉案的可能。但是,這些全是間接證據(jù)。”

  她眨眨眼,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夏昱人在說什么。

  “任我想破了腦袋也找不出更有力的證據(jù),指證他們?nèi)。”夏昱人用手抓扯頭發(fā),愈回想愈感到挫折,“要說聰明,兇手比我聰明百倍!”忍不住握拳敲打頭顱。“可恨我這顆笨腦袋!”

  “阿昱!阿昱!不要這樣!”小墨慌忙地阻止他,“你別這樣,這不是你的錯!”

  “你懂什么!”夏昱人火大地?fù)]掉她的手,憤怒地打開車門,下車咆哮:“兇手從兩年前就開始犯案,而我卻毫無所覺!一百等到李紅綺來報案,我還自大的以為,她只是一個歇斯底里的女人來報皮包失竊!”

  “阿昱!”小墨追著他的腳步,驚慌地伸手想抓他朝空亂舞的大掌,安撫他激動失控的叫聲,“冷靜點。埃弗伊女士在醫(yī)院死亡,章杰太太死於紐約,這些都不在你的管區(qū),不能全怪你啊!”

  “……兩年來,兇手已經(jīng)殺了五個人可能不止;還有無辜的受害者沒有被查出來,而我卻只能眼睜睜看他一再殺人而無力逮捕他歸案!你知道我有多恨嗎?我恨我自己的愚蠢,恨我自己的自大,恨我自己竟不能抓人!我好恨我自己的身分!明知他極可能再度犯案殺人,我卻只能放任!”

  “阿昱,阿昱……”小墨反覆地叫,終於哭出聲來,“嗚……阿昱!”

  夏昱人的怒吼突然停止了,他楞楞住了口,傻傻盯著小墨淚流滿面、哭得不能自已的模樣。他看著,感到既驚訝又不舒服。他不喜歡小墨痛哭流涕的表情,非常不喜歡。

  “你哭什么?”他啞聲問,不自覺替她拭淚。

  小墨搖著頭,偎進(jìn)他懷里,索性肆無意憚地放聲痛哭。

  “小墨?”夏昱人習(xí)慣性地?fù)砭o她,伸手拍撫她的背,邊頭疼地蹙起眉,實在對她的哭泣感到莫名其妙!皠e哭了!”

  小墨在他的安撫下慢慢止住了淚,從他懷里抬起頭,還是抽抽噎噎的,淚痕未乾。

  夏昱人看了好笑,用袖子替她擦凈淚水。

  “你也真是的,犯錯的是我,你哭個什么勁兒?”

  她哭,是心疼地,也是心疼為單戀而苦的自己!

  “人家是替你哭嘛!彼街煺f。

  “你喔!彼χ,又輕擰她小巧的鼻尖。

  “阿昱!”小墨慎重地拍他的掌合在自己小手里!澳懵犖艺f,不要灰心,也不要失意,更不需要恨你自己。我相信你!你也該對自己有信心,善惡到頭終有報,我相信你會抓他歸案的,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我知道!毕年湃颂寡裕拔抑皇强炷筒蛔⌒宰恿。事情發(fā)生都快一個月了,我卻還站在原地摸索,毫無進(jìn)展。其不知要到什么時候才被得了案!

  “有點耐心嘛,阿昱,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毙∧荒苓@樣安慰他。

  夏昱人凝視她堅定的表情,感到萬分不解。

  “我真不明白,你為什么可以這么有信心?”連他自己都沒有把握了,小墨哪里來的自信呢?

  因為我愛你!小墨無聲低語,臉上笑道:

  “說的是啊,我都有信心相信你能破案,你自己怎么可以灰心喪志呢?”

  夏昱人回她一笑,默然不語。

  “阿昱!”一定要讓他振作起來!小墨咬咬唇,“你不是已經(jīng)知道大師、梅老和Emily有涉案的可能,怎么還說自己在原地踏步、毫無進(jìn)展呢?你已經(jīng)在推理、在努力破案了!

  “那樣并不夠。”他搖頭。

  “阿昱!”小墨急切地、搜索枯腸地想鼓勵他:“別這么快灰心嘛,一定還有別的辦法,你再想想──咦?”她突然激動地抓住他的手臂!鞍㈥,你說Emily有涉案是嗎?”

  夏昱人看她一眼,頷首道:“我是有這個想法!

  “那你有幾分把握?”小墨急問。

  “唔……”他考慮了下,“應(yīng)該有七成的把握吧!

  “那你就去試探她呀!”她嚷道。

  夏昱人擰起眉,不解地問:“你說什么?為什么要我去試探Emily?試探什么?”

  “阿昱!”小墨匆促解釋:“你不是說你有七成的把握?”

  “然后呢?”

  “俗話說,作賊心虛。”小墨急切地?fù)]舞著手勢加強說話的語氣:“你就去試探她,就說你已經(jīng)掌握了證據(jù),確知她也涉入這件宗教殺人案,若她愿意及時悔過,坦承其罪,便可以轉(zhuǎn)作警方的污點證人而減輕刑罰!

  夏昱人聽得笑了起來,“小墨,你是電影看太多了,突發(fā)奇想是不是?”

  “阿昱!”她叫道,又氣又急又項又惱,“人家是很認(rèn)真的在跟你討論!”

  “抱歉!彼f,又忍不住想笑。

  “你好可惡!”小墨氣結(jié),差點讓他氣哭!“我不要理你了!”她吸吸鼻子,轉(zhuǎn)身就想返回車上。

  “嘿,等一下,小墨!毕年湃嗣∷,使力又將她抱在懷里!皠e生氣嘛,我不笑了就是。”

  “你這個人最討厭了!”小墨嗔道,握拳輕打他胸膛。

  “對不起!毕年湃肃溃刂亩C輕輕吹氣。“你說的方法確實可行!

  “什么?”小墨深吸口氣,好困難才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說的話上。

  “在無路可走的情況下,逼兇手自曝其短,的確是最好的方法,但前提是我們必須握有足以使對方動搖的證據(jù)。”

  “你沒有嗎?”小墨懷疑地蹙眉,“你不是有七成的把握?”

  “那是就她涉案的部分。但就她個人,我并沒有掌握她致命的弱點!

  “還好沒有!庇芯驮愀饬耍⌒∧闪丝跉。

  “你說什么?”夏昱人懷疑地看她。

  “沒有!彼杆俚溃骸澳悄阏J(rèn)為什么會是Emily致命的弱點?”

  “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蚵蟲,哪會知道!”他有點好笑,道:“倒是你,和她同是女人,你猜,什么是她的弱點?”

  你啊!你就是我最大的弱點。小墨無聲地說。

  “情人啊,如果Emily有情人的話,她的情人一定不能容許地做這樣犯法的事。”小墨當(dāng)然是以自己的心情為準(zhǔn)。

  夏昱人抿著唇搖頭,“你忘啦,她剛跟我母親表示過,她目前單身,沒有情人!边@項宣告還為他惹來不小的麻煩。

  “她也許是騙人的!毙∧故侵孕南M牛恚椋欤缫研挠兴鶎伲妹獬詈蟮囊蓱]。“反正女人是感情的動物,只要你掌握了她心之所系,她就一定會就范的!彼f,極有把握地。

  “小墨!彼毁澩?fù)u頭,“俗話說,一樣米養(yǎng)百樣人,人心千百款,不能一概而論。你不能因為自己是重感情的人,就認(rèn)定Emily也是,這樣太武斷了!

  “你說什么?討厭啦!”小墨不依地叫,討厭的阿昱,把她的秘密全說出來了。

  “本來就是。你像裘海正唱的那首歌──像我這樣重感情的人,唱歌總是特別地大聲……”他唱起歌來,“……嘿,別打!你想謀殺。俊

  “你還說!那么久的事了……”小墨為往事羞紅了臉,握起拳頭追著他打。“快住口,聽見沒有?!討厭!”

  “可是我還記得呀,那時──”

  “阿昱!”小墨尖叫著,沖過去捂他的口,夏昱人笑著躲開了。

  “哈哈哈……”

  他們嘻笑怒罵著,就像往昔一樣在海岸上追逐,度過溫馨又開懷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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