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卻飛也似的沖向倒地的玄粲,伸手探得他死亡后,整個人怔怔地跌坐回腿上, 目光呆滯地?fù)u著頭。不可能的,她的玄煬大哥不可能做出這種事的,他們是兄弟。〔 可能的!
看著她呆滯無神的反應(yīng),玄煬既擔(dān)心又氣惱地上前拉住她,對著她吼道:“我要你 待在客棧的,你為什么就是不聽?!”
他就是不要她看到他冷血無情的一面啊,她為什么就是硬要來呢?
“為什么……”陳意磊失神的低喃聲愈來愈大,最后竟也對著他吼了起來,“他… …他是你的兄長。槭裁矗繛槭裁茨氵能下得了手?”
受不住她的指責(zé),玄煬氣憤地推開她:“當(dāng)他殺死自己的生父時,我與他就已恩斷 義絕了,兄弟?哼!”
陳意磊不敢置信地連連搖頭,站在她面前的人不再是那個總對她噓寒問暖的大哥了 ,而是一個殺紅了眼的惡魔,一個挑著劍眉、沁著嗤笑,冷眼下令屠殺的修羅。
“你——”陳意磊心灰意冷的話還未出口,就被另一個驚恐的尖叫聲給打斷。
鐘靈珊狂叫著奔向早已斷氣的玄粲,哀慟不已地趴在他身上悲泣:“玄粲……玄粲 ……你別死啊!別丟下我一人!玄粲……”
“哼!還差點(diǎn)忘了你這不守婦道、人盡可夫的蕩婦!毙䶮渎曌I諷著。
“我……”鐘靈珊抬起頭,含淚的雙眼霎時變得陰鷙冷沉,“是的,也許對于你, 我是不守婦道、我是人盡可夫,但這也是你逼我的!”她咬著牙再次進(jìn)出聲音來,“我 是你的未婚妻,不是個裝飾品,任你展示在朋友面前,我也有我的情緒,也有我的想法 ,可你在乎嗎?不,從頭至尾,你就只在乎你自己一人而已。”
轉(zhuǎn)身垂首注視著懷里的玄粲,她一改狂惡的神情,柔柔地?fù)嶂哪橗嫛?nbsp;
“但玄粲就不同了……他重視我的感覺、在乎我的想法,讓我深深感受到被需要、 被寵愛。”再次對上玄煬的雙眼,鐘靈珊態(tài)度漸趨和緩,“我知道自己對不起你,但… …我就是不能自己地深愛著玄粲,如果……你還心疼我、憐愛我,就讓我跟他一起去吧 !”
一臉陰沉的玄煬還未做出任何反應(yīng)時,陳意磊已先行動。
“不行!”她緊靠向鐘靈珊,一起面對玄煬,“你不能一錯再錯,殺死你父親的人 已經(jīng)死了,這事就算了結(jié),你別再濫殺無辜了!
“小姑娘,別阻止他,我是心甘情愿受死的。”鐘靈珊拉住她的手說道。
玄煬冷哼了聲,雙臂環(huán)胸,好整以暇地反諷著石頭兒:“聽到?jīng)]有?你的多事根本 沒人感激!
而知道他的人都明白,當(dāng)他愈顯冷靜的時候,就是他愈發(fā)生氣之時,可偏偏就只有 死到臨頭的陳意磊還搞不清楚狀況。
“我……哎呀!不管啦!反正就是不能殺她!惫芩遣皇嵌喙荛e事,她就是不要 玄煬大哥再殺人。
她要她那溫柔多情的玄煬大哥再回來!
但盛怒的他怎會讓她說了算呢?
“讓開!”他惡聲命令道。背叛他的人都得付出代價!
“不讓!”陳意磊不怕死地雙手叉腰,決定跟他耗上了。
“小姑娘,你別管我了。”從沒見過玄煬如此生氣的鐘靈珊動手想要拉開她,但陳 意磊怎么可能妥協(xié)呢?
“不行啦!我……”她整個人趴在有些呆愣的鐘靈珊身上,不肯離開。
就在三人推拉之際,陳意磊突然像被雷擊般停住了所有動作,僅是拉著鐘靈珊的右 手,目瞪口呆地望著她。
“小……小姑娘?”她的突然改變讓鐘靈珊一下子不知所措起來。
“你……”可能嗎?
而不想再讓她胡鬧下去的玄煬上前拉開她,準(zhǔn)備順鐘靈珊的意,了結(jié)掉她的性命時 ,又被身后突來的抓力給阻止。
陳意磊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整個人跳上玄煬的后背,自身后緊緊環(huán)住他的頸部,大聲 叫道:“不要,玄煬大哥,不要?dú)⑺,不要!?nbsp;
“放手!”玄煬皺著眉想掙脫她。
“不放,不放,別殺她啊!”
老羞成怒的玄煬向一旁的法觥示意后,一個扭轉(zhuǎn)把她拉下自己的背部,并將她丟向 法觥,要他好好看著她。
就在他運(yùn)氣于掌中、抬手即將發(fā)功時,陳意磊不顧一切地突然放聲大叫:“不要啊 !那位姑娘有身孕了啊!”
這個消息震停了所有人的動作。
包括玄煬!
“什么?!”玄煬沉聲問道。
“她……她懷孕了!标愐饫趩÷曋貜(fù)。
“那……”轉(zhuǎn)向還為這消息發(fā)怔的鐘靈珊,玄煬目光一沉,冷聲笑道,“那就更留 她不得了!迸e在半空中的手重新運(yùn)氣。
“不要啊!你……你……”陳意磊急中生智,對著他大聲叫道,“你說你還欠我一 命,現(xiàn)在我要用那條命來換她!”
她的話又讓玄煬停了動作,緩緩回身面向她,揚(yáng)起眉頭無聲地質(zhì)問。
“我……我……要你放過她,那可是一尸兩命的事。「螞r小孩是無辜的!迸 他不答應(yīng),她連忙再說道,“你是堂堂的顓頊親王,可別說話不算話。
他寒著臉緊睇著她:“你執(zhí)意如此?”
“嗯!”陳意磊重重地點(diǎn)頭,好支持自己的想法。
玄煬垂下雙眼,收回掌力,不發(fā)一語地轉(zhuǎn)身想離開,但被一旁的冷樗攔阻。
“主子,小心養(yǎng)虎為患。
“你要我言而無信?”微揚(yáng)眉梢,玄煬冷聲反問。
一對上他鷙猛狠戾的眼神,冷樗連忙低頭作揖:“屬下不敢。”
“全都退下,至于她……”看了眼鐘靈珊,他倏地轉(zhuǎn)身離去,“是石頭兒的責(zé)任了 !
還搞不清楚這兩人關(guān)系的法觥一臉興味地來回咀嚼著兩人的對話,直到主角之一的 玄煬離開后,他才將全部注意力轉(zhuǎn)向自己懷里的小丫頭。呵呵!他可從沒見過有誰可以 影響玄煬的決定哩!
拍了拍石頭兒的肩膀,他親切地招呼道:“走吧!”
看來以后的日子——好玩了。
玄煬的“生還”當(dāng)然在皇室里引起不小的騷動,皇帝對他無情地殺了自己手足一事,礙于其祖父是開國元勛,其父又與自己有著同袍之誼、手足之情,也就睜只眼閉只眼的算了,畢竟也是玄粲犯錯在先的。
得回爵位的玄煬開始重新忙于朝政,而石頭兒也忙著照顧懷孕的鐘靈珊。兩人各忙 各的,每每碰面也是匆匆打聲招呼而已。聰明的石頭兒當(dāng)然發(fā)現(xiàn)了,她只要不在玄煬面 前提到任何有關(guān)玄粲與鐘靈珊的事,那么基本上,玄煬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以為自己終于找到了與他和平相處的方式,也認(rèn)為這件事應(yīng)該就此告一個段落。誰 知道鐘靈珊小孩的誕生之日,卻是顓頊王府里平靜日子毀滅之時——“什么?!不行! ”石頭兒緊緊擁著自己第一次接生的小寶寶。
“可是王爺交代,無論如何小孩都?xì)w他!”王總管惴惴不安地解釋道,“王爺知道 你會拒絕,所以他要我轉(zhuǎn)達(dá):他的一命,你已用來換鐘靈珊了,所以這個小孩子就歸他 所有。”
“叫他自個兒來跟我要!”背對著王總管,石頭兒就是不肯交出小孩。
“這……小姐,你就別為難小人了!敝劳鯛斒謱氊愡@石頭兒姑娘,王總管說 什么也不敢惹火她。
“不管,他要小孩,叫他自己來要!”她就不信他真會如此絕情。
“這……唉!好吧!小的這就去傳話。”王總管無奈地退下,準(zhǔn)備向法觥親王搬救 兵去。
而一直處在內(nèi)室的鐘靈珊待王總管退下后,才出聲:“意磊。”
“來了!标愐饫诒е『⒆呦蛭輧(nèi)。
抱回小孩兒,鐘靈珊雙眉緊皺、不發(fā)一語,眼淚卻潸潸流下。
剛剛石頭兒與王總管的話,她不是沒聽到,只是如今自己這種身份,能為孩子出什 么頭呢?
其實(shí)如果不是因?yàn)閼蚜诉@孩子,想為玄粲留下子嗣,她絕對是會為他殉情而自盡的 ……可如今看來,生下這孩子是不是反而害了他呢?
“珊姐姐,你別難過!沒事的!
抬頭對上石頭兒聰敏靈黠的黑眸,鐘靈珊原本沮喪至板的心情倏地有了轉(zhuǎn)機(jī)!
是啊!玄煬一直十分縱容石頭兒,也很疼愛她,所以若要說有誰能扭轉(zhuǎn)她心肝寶貝 的命運(yùn),就只有她了。
“珊姐姐只是為我這苦命的兒子難過罷了,沒事的!
“你放心,我會保護(hù)昭瑋的。”石頭兒信誓旦旦。“昭瑋”是玄粲生前為自己兒子 想好的名字,鐘靈珊順從他的心愿,為兩人的兒子取了這個名字。
哭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她柔柔地?fù)嶂^兒的頭發(fā):“我知道你會幫珊姐姐照顧好昭瑋的 ,所以珊姐姐一點(diǎn)也不擔(dān)心,昭瑋能遇到你這個好姨娘,是他前輩子修來的福氣!
“是啊!他可真是好福氣呢,有你這個愛他的娘,還有我這個疼他的姨,想苦命都 難呢!你說是嗎?珊姐姐!
逗弄著小娃兒,石頭兒幾乎已完全被這小孩兒給吸引住了,因此一點(diǎn)也沒有注意到 鐘靈珊異樣的表情。
“是啊,是啊……”鐘靈珊像是要把兒子的模樣烙在心底似的,輕輕撫摸、刻畫著 懷中兒子的輪廓。
既然玄煬不能容忍的人是她,那么就用她這條賤命換取愛子美好的一生吧!
兒!你一定要幸福。
“不好了,小姐,不好了……”陳意磊的小丫環(huán)——珀兒邊跑邊大聲嚷嚷。
在后院種植藥草的陳意磊探頭望向她:“什么事不好了。跨陜!
“靈珊姑娘她……她……”蒼白著臉的珀兒吞吞吐吐地,不知如何說出那驚人的消 息。
“到底怎么了嘛,你快說。
“靈珊姑娘她……她在房里上吊自盡了……小姐——”
聽聞這個令人驚愕的消息,陳意磊完完全全地愣住了:“什……什么?!”
“我說……靈珊姑娘在自己房里……上吊自盡了!边@回珀兒的嗓音帶著哭意。
“為什么……她……為什么呢?”陳意磊怔怔地低喃。
“小姐……”看著她難過悲慟的模樣,珀兒也跟著掉眼淚。
然后,想也不想地,陳意磊丟下手中的工具,飛也似的跑向鐘靈珊所住的宅院去。
“小姐,等我!”還來不及喘口氣的珀兒提著裙擺也跟了過去。
當(dāng)石頭兒沖進(jìn)鐘靈珊所住的房間時,玄煬早已在屋內(nèi)了。
他一聽到她的到來,馬上上前攔截住她,不讓她再往前去:“別過去!北緛砺! 上吊死亡的人能有多好看?
“放開我,我要去看看靈珊姐,搞不好她——”
“她死了!”不等她說完,玄煬馬上知道她的意思而直接回答了她,“我已經(jīng)看過 了,她早巳氣絕多時!
一聽完他的解釋,石頭兒雙腳倏然無力,完全支撐不了自己的身子而癱軟下來,幸 而有玄煬強(qiáng)壯的雙臂支持住她,才免去跌倒在地的難堪。
“為什么?”至今她仍是無法接受這件事。
“你回去休息吧!她的后事我會處理的!彼灰谶@兒多待一刻鐘,因?yàn)樗麚?dān) 心……“為什么?為什么她要自盡呢?”陳意磊一改怔忡的表情,紅著眼情緒激動起來 ,“為什么……她才剛生下昭瑋啊!她怎么忍心丟下昭瑋一人?她怎么忍心……”
“夠了,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事我來處理。”他擁著她說道,一雙手還頻頻拍撫著 她的后背。
就在石頭兒被玄煬輕推向門口時,忽然聽到昭瑋的哭聲傳出,她情緒一振,連忙自 玄煬的懷中轉(zhuǎn)身,從一名婢女手中搶過小嬰孩,然后抱在懷中輕聲安慰著:“不哭喔… …乖……別哭喔!姨姨抱抱。”
玄煬不想讓她在這兒待太久,所以將她硬帶向門口:“好了,連孩子都帶去休息吧 !”
“好吧!我——”她本想交代他要好好安葬靈珊姐姐的,但就在轉(zhuǎn)身之際,發(fā)現(xiàn)他 腰間一封已開的書信,信封上隱約寫著自己的名字,于是她想也不想地就直接抽了出來 ,閃出他的懷抱。
“還我。”玄煬心一急,上前想搶回來。
“這明明是寫給我的。”
連連閃開他的搶奪,石頭兒被逼退出房間。她閃到傭仆身后展信閱讀,不看還好, 這一看臉色立刻發(fā)白。
“不要看了。”推開面前礙眼的傭仆,他態(tài)度強(qiáng)硬地?fù)屜聲牛灰娝l(fā)白的臉 色,就知道為時已晚。
“是你……”緊抱著懷中的小孩兒,石頭兒一步步地后退。
“石頭兒!毙䶮荒橌@慌與擔(dān)憂地向她伸出手。
“是你……竟然是你……”
“石頭兒,別這樣,是她自己多心,才——”解釋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石頭兒的吼 叫聲給打斷。
“是你!是你逼死靈珊姐的,是你!”
“不是我。”
“是!是你!是你要搶走昭瑋,才讓靈珊姐決定用自己的性命換取昭瑋生存的權(quán)利 ,是你,是你這個劊子手!”淌著淚,石頭兒像是要發(fā)泄出內(nèi)心全部的悲憤,她嘶吼不 止。
“我不是。”不管她的排斥與拒絕,他仍是一步步靠向她。
“是你……是你害死靈珊姐姐的……是——”她失控的話語還未說完,就被靠向她 的玄煬隔空點(diǎn)穴昏了過去,整個人忽然癱軟下來。
玄煬眉頭深鎖地一手?jǐn)堊∷,一手抱住她懷里的小孩兒,凝睇著她,久久不發(fā)一語 。
“王爺……”一旁的王總管走向他輕聲叫道。
玄煬沒有回答,只是將小孩子遞給他,然后抱起石頭兒轉(zhuǎn)身離去。
望著王爺?shù)谋秤,王總管搖著頭頻頻嘆息。
他實(shí)在不懂,為什么事情會演變成這種地步?昨兒個王爺才交代他,要換間大宅院 給靈珊姑娘住的啊!而且原本要把小孩子抱走,也只是要將他交給奶娘帶的,意磊姑娘 拒絕后,王爺也說算了的啊,這事情……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唉!怎么會搞成這樣咧!唉!
清醒之后的石頭兒不再開口與玄煬說話了!正確的說法應(yīng)該是,除了懷里的小昭瑋,現(xiàn)在她是誰也不理了。
每每面對周遭的人,石頭兒更是一副驚疑的表情,兇狠狠地瞪視著每個想接近她或 昭瑋的人不管對象是誰。
“這樣……好嗎?”法觥望著園內(nèi)輕搖小娃兒的石頭兒,輕聲問著背后的玄煬。
“不這樣,我又能如何?”玄煬苦笑。
“要不,我先帶她回我府里住一陣子吧!”
“不!”玄煬想也不想便一口回絕。
他不要石頭兒離開!這……這是他對老爺爺?shù)某兄Z。
他一點(diǎn)也不敢細(xì)想自己是如何的依賴石頭兒,就如同她以往依賴著自己一般。
“你……”法觥有些惱怒地回頭想斥責(zé)他,但一對上他滿是憂慮的神情,他很難說 出口。
石頭兒受苦的當(dāng)口,玄煬又何嘗好過呢?
他嘆口氣上前拍了拍玄煬的肩:“唉!什么都別想了吧!今兒個老哥我陪你喝一杯 !”
“謝了!”這時候法觥的支持對玄煬來說,無疑是彌足珍貴的。
夜闌人靜,無月也無風(fēng)的后院里,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忽左忽右地閃動著。
仔細(xì)一瞧,原來是石頭兒背著小娃兒昭瑋,手拿包袱想偷溜出王府。
原以為是神不知鬼不覺的行動,怎知背上的娃兒忽然嚎啕大哭起來,不只驚動了巡 邏的侍衛(wèi),更把還未入睡的玄煬與法觥引來。
“石頭兒,你要做什么?”見她站在屋瓦上,身形岌岌可危,玄煬就是忍不住擔(dān)心 。
“我……我要走了!
“走?去哪兒?”
“去……我不知道,但我就是不要再留在這兒!彼荒樉涞赝
“不行!我答應(yīng)你爺爺要照顧你,你不能就這么出府去!”
“我……我不管!”情急的石頭兒怕玄煬會出手?jǐn)r她,話未說完,人已轉(zhuǎn)身想往外 跳去。
“別走!”玄煬身形一提,飛上屋瓦想攔阻她。他怎能讓她就這么離開呢?!
玄煬的執(zhí)意挽留完全得不到石頭兒的認(rèn)同,反而讓她逃得更急、更快。
“石頭兒!”他急忙上前一手抓住她的手臂,說什么也不愿放走她。
“放開我!”石頭兒將他使力擒住的手用力掙開,聚內(nèi)力于一掌之上,轉(zhuǎn)身擊向玄 煬的心窩,毫無防備的他霎時倒下,引來地面上侍衛(wèi)的驚叫。
“王爺!”他的近身侍衛(wèi)冷樗一驚,立即躍至玄煬的身邊。
查看了主子的傷勢后,冷樗怒氣頓現(xiàn),揮舞著手中的鐵扇殺向石頭兒:“真是養(yǎng)虎 為患,我殺了你。”
“住手!”玄煬不顧自己紊亂的心脈,急忙喝道。
他一手捂住胸口,只手撐地地想站起來,但才半坐起身子,卻又因挨不過胸口上的 劇痛而倒了下去。
“玄煬,你還好吧?”見情況不妙的法觥趕忙來到屋頂上把他扶正。
“我沒事。叫冷樗把鐵扇放下!毙䶮淅溟_口。
說什么他也不能讓她有事。
法觥聞言一怔,實(shí)在不懂他為何毫不氣惱那石頭兒,但氣歸氣,仍是照著他的吩咐 做。
“夠了,冷樗,王爺要你住手!
“這怎么行?!她打傷了王爺!”冷樗氣急敗壞,就是不想放過這不知感恩的惹 禍精。
“王爺自有打算,還輪不到你替他出頭!狈≌谅暤卣f道。
石頭兒見冷樗停止了攻擊,也氣喘吁吁地收了招,輕拍著背后的嬰孩。她機(jī)警地遠(yuǎn) 望著仍坐在地上的玄煬,雖然對他有著心疼,但卻有更多的不安。
不過,緩緩地,她抬起小臉,眸中漸現(xiàn)怒光,紅嫩的小嘴緊抿著,她不容自己心軟 。因?yàn)槿魏问虑槎甲柚共涣怂幼叩男摹?nbsp;
“你執(zhí)意要走,是不想見到我吧?”玄煬沉痛地冷聲開口。
“我不要昭瑋生活在恐懼之中,得不到應(yīng)得的愛,還得隨時擔(dān)心被殺。”
“如果我答應(yīng)你……絕不殺昭瑋,甚至保證待他如親人,你可愿留下?”
“真的?”她質(zhì)疑地看著他。
“我以顓頊親王之名向你保證!敝灰糇∷,他什么都可以答應(yīng)!
“我……”她仍是一臉驚疑,不敢相信事情的轉(zhuǎn)變。
目睹全程的法觥見不得玄煬如此尊嚴(yán)盡失的求著一個女娃兒,忍不住開口喝道:“ 石頭兒,你別再不識好歹!”他的斥喝立刻引得全場侍衛(wèi)向石頭兒拔刀以對。
“收刀!全給我收刀,”玄煬心一急,反而更引發(fā)胸口的疼痛,嘔出鮮血。
“玄煬!”法觥著急地扶住他。
他從不知冷漠孤傲的他竟是如此多情的人。
“教他們?nèi)o我收刀!”拉住扶著自己的手,玄煬大叫。
“夠了!”法觥點(diǎn)住他幾處大穴,不情愿地吼道,“全部給我收刀,不準(zhǔn)對石頭兒 無禮!”
“石頭兒?”幾近昏厥的玄煬咬著唇要自己清醒,因?yàn)椴坏玫绞^兒的親口回答, 他不放心。
“我……”
“石頭兒?”法觥揚(yáng)起眉梢,一副她不答應(yīng)就要她好看的模樣。
“好……好吧!”
“王爺!”
“玄煬!”
就在她同意之時,玄煬揚(yáng)起一抹輕笑,倏地昏厥過去。就在雙眼轉(zhuǎn)黑之際,他似乎 看到了石頭兒一臉的擔(dān)憂。
她,不再怕他了吧?
自從那天起,石頭兒開始刻意地躲避著玄煬。每每迫不得已一定得與他在一起時,那一臉無情與殘酷的玄煬就會不由自主地浮上她的心頭,讓她情緒緊繃,只要玄煬稍有較大的舉動,就常會讓她整個人驚嚇得跳起來。
這事實(shí)讓玄煬非常不能忍受。但他仍執(zhí)意要她與他在一起,不管是用膳也好、看書 也罷,他就是要她在自己身邊,盼的是她能再恢復(fù)成以前那個愛纏著他的石頭兒?墒 日子一久,情況非但沒有改善,反而愈加嚴(yán)重。不僅她愈形消瘦,只要一與他四日相對 ,她就會滿臉驚懼的慌張起來。
受不了兩人之間的緊繃,也不忍心兒她日益消瘦,最后他不得不決定放棄,順從她 的意愿,讓她搬到王府后面一處偏僻的別苑去,也讓自己不用再對她的驚懼而難過失望 。
“王爺!蓖蹩偣芄Ь吹卮蛞締镜馈
背對著他望向窗外的玄煬沒有回身,僅是冷冷地開口:“辦好了?”
“是,屬下照小姐的吩咐,將她的東西全搬到沁心閣去了!
“沁心閣?”那么偏僻?
“是的,可是……她拒絕所有派過去的仆人,只留下珀兒一人!
“是嗎?”
“她……她要屬下轉(zhuǎn)告王爺,說王爺已與她做一命抵一命的交易了,所以現(xiàn)在起, 王爺再也不欠她什么了,反而是她占王爺?shù)谋阋耍操囋谕醺蛔,所以她不要再麻?nbsp; 王爺了,也謝謝王爺給她一個容身之處,其余的……她不奢望也不敢要!
“不奢望、也不敢要……她果真如此說?”
“是。”這聲回答,王總管說得小聲也說得為難,因?yàn)樗牫鲋髯诱Z氣中的傷痛, 主子是真的疼愛著這石頭姑娘的,就像疼自己妹子一般。
“夠了,下去吧!”
“是!
王總管轉(zhuǎn)身準(zhǔn)備告退,但人才走到門口,就又被玄煬出聲攔下。
“慢著!”
“王爺還有什么吩咐?”
“沒,你……看她缺什么就幫我送去。”
“是。”
“唉!”玄煬終于轉(zhuǎn)身看向王總管,“王伯,幫我好好照顧她,麻煩你了!
“會的,屬下一定會照顧好她的!
“下去吧!”玄煬淡然地轉(zhuǎn)身,不再看向王總管。
王總管望著他的背影,不禁為他再度嘆息。
為什么這樣一個卓爾不凡、看似冷酷強(qiáng)悍的男子,竟有著一顆千瘡百孔的心呢?
上天給了他人人欣羨的身世背景,為什么卻又剝奪了他愛人與被愛的權(quán)利與能力呢 ?
這樣的他是讓人羨慕的?抑或是令人可悲的呢?
他沒有答案,沒有——“是。”現(xiàn)在,他所能做的,就是好好伺候主子與照顧意磊 姑娘了!
玄煬雖然看著窗外的庭園美景,心中卻是滿布瘡痍。
為什么他所在乎的人永遠(yuǎn)不了解了、不在乎他呢?
他的娘親因生他難產(chǎn)而受苦,所以自小就不喜歡他、不愛與他親近。他的父王則只 是把他當(dāng)作繼承王位的工具,嚴(yán)苛對待。自己的兄弟姐妹不相親相愛的也就算了,竟還 因繼承權(quán)而相互殺害。更甚的,就連心愛的未婚妻對自己的廉恭與親近也全是假的。
難道……他天生注定孤獨(dú)一人嗎?
好不容易有個石頭兒,完全不怕他的狂傲與冰冷,也不會因?yàn)樗娘@赫身世而對他 虛與委蛇。本以為自己終于為自己找了個“親人”,但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唉……”算了,一切就如她所愿吧!
也許孤傲的自己僅適合獨(dú)自一人生存在這令人厭惡的俗世里,不能有家人相互扶持 吧!
玄煬強(qiáng)忍住陣陣涌上鼻頭的酸楚,兩眼泛紅地勉強(qiáng)眨動著,就是不愿懦弱地流下淚 來。十七歲的他暗暗下定決心,這一生不再愛人。
至于石頭兒,就隨她吧!
她希望自己別管她,那么他就順?biāo)男,對她不聞不問吧?nbsp;
她說不會再麻煩自己,那么他就如她的愿,努力忘掉有她這么一個人吧!
一切都隨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