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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找麻煩 第一章

  “嗚!哇——嗚嗚——”啜泣聲由遠而近,一路來到書房前,似乎有益發(fā)加大的趨勢。

  “表小姐,你怎么了呀?”書房門緊閉著,守在外頭的家丁只得先將哭哭啼啼的人兒給攔了下來。

  哭哭啼啼的人兒這才察覺到書房外還站了人,“讓開讓開,本小姐要進去找少爺!”

  “不行呀表小姐!”家丁面有難色,《方才少爺進去時便吩咐了,除非是他自己出來,否則誰也不許進去的,所以我們才在這兒守著呀!”

  “等‘她‘出來,我未來的相公早讓狐貍精給騙走了!到時誰賠給我相公啊?你們說呀!嗚嗚——都是你們這些沒良心的害的!嗚嗚——我命苦。 北患叶》Q作表小姐的邵晴晴又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鬧了起來。

  “表小姐……”家丁臉上布滿黑線條,一邊是少爺?shù)拿睿贿厖s是吵得耳根無法清靜的表小姐,真是一個頭兩個大啊!“少爺?shù)拿睿〉慕^不能違背呀!你行行好,就再稍候一會兒吧,別為難小的了!

  “不管不管!我不管啦!”邵晴晴扯開嗓門,朝書房門尖嚷著:“君立中!開門!快開門啦!人家有很嚴重很嚴重的事情啦!”

  “表小姐!”家丁簡直是在哀求了,“求你別這么嚷嚷呀!會吵到少爺?shù)!?br />
  “你們不讓我進去,我當然要叫她出來了!喂!君立中!聽見沒有?你出來呀!”

  書房門霍地打開,一位膚色白凈、面如冠玉的少年公子,手里抓著帳冊,半瞇著眼看著門外吵吵鬧鬧的一群人。

  “這是在吵什么”真是的,他屁股都還沒坐熱呢!

  家丁噤聲,面有愧色地恭敬道:“少……少爺,表小姐她……”

  君立中做了手勢,示意自己已經(jīng)知道了。

  邵晴晴也瑟縮了一下,不過想起那令她又愛又恨的未來相公,就算挨罵,她也要巴著君立中想想辦法呀!

  “立中,人家有很嚴重……不,是非常非常嚴重的事要找你商量啦!你定要幫人家想想辦法呀!這事兒要遲了……嗚嗚……我也不想活了!”邵晴晴又開始扮可憐、裝哀怨。

  “你又怎么了?”

  “哎呀,這么多人,人家不好意思說啦!咱們到里頭,人家再一五一十的說給你聽!”邵晴晴蓮步向前,挽著君立中往書房里頭走,還自動自發(fā)地關(guān)上了書房門。

  “嗚嗚……這事兒簡直是氣死我了,你定要替人家出口氣才行呀!”

  “好了!本⒅幸黄ü沙巫由献聛,一只手放扶手上,懶洋洋地撐住下巴,“說吧,信宏他又哪里得罪你了?”

  晴晴是君家的遠房表親,她的母親在她小時候便過世了,而在她及笄時,父親也因病辭世,君立中見她孤苦無依,便將她接過來君家大宅一起住,晴晴雖然有時三八了些,但她善良天真、心無城府,是君立中唯一的知己,也是唯一知曉她性別秘密的人。

  而晴晴所說的信宏,便是在縣衙里當捕頭的傅信宏,她與信宏因為生意上的調(diào)查而相識,進而成為朋友,一年前,她見信宏老實內(nèi)斂,是值得依靠終身的男人,便居中牽線,介紹信宏與晴晴認識。

  到底是一見鐘情?還是日久生情?君立中也搞不清楚,總之,這兩人就這么在一塊兒了,她知道信宏待晴晴極好,可惜因為公務(wù)繁忙,沒有太多時間陪晴晴,所以他們一直找不到適當時機成親,親事便這么一直擱著,而擱久了,這兩個當事人似乎也不甚在意了!

  晴晴頑皮,兩人偶爾會吵吵鬧鬧,但最后通常信宏會依了晴晴的意思。這樣的好男人,要去哪兒找?偏偏這小妮子老不知足,吵信宏不夠,還老是將她拖下水。

  “咦……妳怎知是信宏?”

  “你呀,眼里、心底就只有信宏而已,還有我這個當媒人的表哥嗎?”

  “不是表哥,是表姊。”晴晴說的理所當然。

  “表哥!本⒅屑m正她。

  “表姊!”晴晴可不服輸。

  “表哥就是表哥。”君立中再次糾正。

  “才怪!明明就是表姊,咧——”晴晴吐舌,調(diào)皮地扮了個鬼臉。

  “唔……瞧你心情好得很,看樣子事情應(yīng)該不嚴重,那‘表姊’我去忙了!甭龡l斯理地坐直身子,君立中一副要起身的模樣。

  “哇!”晴晴立刻撲了過來,扯住君立中的袖子不放,“討厭討厭!你不能這樣啦!好啦好啦,表哥就表哥嘛!這事兒你定要幫人家想辦法啦!”她可憐兮兮,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

  “姑奶奶,你已經(jīng)瞎攪和了半天,到底是什么事呀?”君立中只好又坐下來,扶住隱隱發(fā)疼的額際。

  想起要說的事兒,晴晴是又氣憤又難過,“信宏……信宏他……他竟然背著人家上青樓去!嗚嗚……壞男人、色鬼!他怎么可以這樣!”

  “是誰告訴你信宏去青樓的?”君立中眼皮又下垂了一些,顯然覺得這事兒一點也引不起她的興趣。

  晴晴握緊粉拳,像只母老虎,《是我親眼瞧見的!半個月前我瞧見一次,十天前又讓我撞見一次,五天前我也遇到了一次,昨兒個上街,竟然又讓我逮著了!而且他每回進的都是‘春意閣’,人家迂回著問他,他卻一個字兒也沒提起……哇!他好壞!人家定是遇人不淑了!”

  君立中打了個呵欠,“你想太多了,信宏一定只是去查案子罷了!

  “查案子需要常常去嗎?被我瞧見的就已經(jīng)有那么多次了,背地里的,還不曉得有幾次呢!我猜——他說不定天天上門報到,才會老說沒時間陪人家!

  啊……對了對了,有一次啊,人家還無意中聽見縣衙里其它官差聊起,說什么信宏和芙蓉好得很,可惡!”

  君立中頓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別有深意的光芒。

  晴晴瞧見了君立中的眼神,急著追問道:“喂,你常在外頭走動,人脈廣闊,定是聽過芙蓉,甚至是識得她的,是吧”

  “好吧,這事兒我會幫你去問問!彼恢圹E地轉(zhuǎn)移了話題。

  晴晴可沒那么容易便讓她蒙混過關(guān),“等一下,你還沒回答人家呢!芙蓉是誰?”

  “不認識。”她索性來個死不認帳。

  “騙人!我瞧你的眼神,就知道你一定知曉芙蓉是誰!為什么不敢告訴人家?”

  君立中暗忖,她當然知曉芙蓉是誰!芙蓉可是個名滿蘇杭,無論是姿色或才藝均是上上之選的花魁!這丫頭此刻已經(jīng)大吃飛醋了,再讓她知道自個兒的條件無論如何都不比過芙蓉時,她不放聲大哭才怪!

  所以了,她臉上只好維持一貫的自若,《你又不是不曉得我身分,吃、喝、賭我還足以應(yīng)付,但說到嫖……女人能嫖女人嗎?”

  “喂,你說話非得這么直接不可嗎?”晴晴因為她的話而略紅了臉。

  “那就對了,既然不能嫖,我去那種地方做什么?”君立中攤攤手,“只會對我的身分造成危機而已。所以,芙蓉是誰,我自然是不清楚了!

  “好吧,那這事兒就托給你了,你定要幫人家想想辦法喔!”

  “好、好、好!

  “你可別公事兒一忙又忘了,有什么消息一定要快些告訴人家。”

  “是——晴晴姑奶奶!

  “那妳忙吧,我出去了!笔虑橛腥藥退鉀Q,晴晴識相地轉(zhuǎn)身走了出去,還邊走邊碎碎念:“哼!可惡!這個大色鬼傅信宏,你給我記著,從現(xiàn)在起到真相大白前,人家都不理睬你了!”

  晴晴的話一字不漏地進了君立中耳里?礃幼舆@小妮子這回可真是鐵了心了……唉!也就是說,為了這對小冤家著想,她非得快些將這事兒做個解決不可,否則還不知道會再生出多少麻煩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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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啟稟主子!

  “翠嬤嬤,有事嗎?”

  “君家少爺中秋夜時想在咱們這兒設(shè)宴,說是欲邀主子您一同賞月!

  “君家少爺?是許久前常來的那個君什么之的嗎?他不是早掛了?”

  翠嬤嬤解釋著:《的確,那君賢之原是君家的大少爺,后來不知怎么的染病死了,一年后君老爺也病倒了,而旗下有兩家布莊、兩座繡坊、一家客棧、一座酒肆、一間賭坊,家大業(yè)大的君家當時還因為失去了管理的主兒,造成一干親戚為了家產(chǎn)而爭得你死我活哩!

  “唔!的確,這事兒當時鬧得挺大,不過這是君家的家務(wù)事,誰也插不上手。后來呢?”

  “沒人料到君老爺原來還有個流落在外頭的私生子,當他以休養(yǎng)身體為由引退時,其實已將這私生子給迎了回來,那私生子君立中也忒是了得,才經(jīng)過四年,便讓那君家維持著微妙的平衡,事業(yè)也蒸蒸日上!

  “那么,要見我的就是那君立中?”

  “是的!

  “為何我得見他?說不定這君立中也是個只想奪得花魁初夜的急色鬼!

  “不不,主子,君少爺絕不是那樣的人!”

  “哦?翠嬤嬤,你倒是對那君立中挺有好感的?”

  “主子,咱們閣里最受客人青睞的好酒‘飛瀑流泉’,便是來自君家的酒肆。四年前春意閣方成立時,財務(wù)上正是吃緊的時候,那時君少爺給咱們的酒價,幾乎是釀酒的成本了,而這些年來春意閣生意扶搖直上,成為蘇杭一帶首屈一指的青樓,君少爺卻從沒有開口調(diào)高酒價。”

  “可能是他太忙了,沒時間注意這種小事兒!狈埶菩Ψ切Φ仨鋴邒撸拔以趺从X得是你較想見君少爺?翠嬤嬤,不如你代我去和那君立中賞月好了!

  “主子呀!”翠嬤嬤發(fā)出無奈的呻吟,“您就別折騰我這老太婆了,君少爺要見的可是您,又不是我。不過,話又說回來,我要能再年輕個三十歲,不用主子您說,我也會自告奮勇的!

  “他這么有魅力?”

  “君少爺溫文儒雅、俊逸非凡,而且談吐謙遜有禮,與他說話,給人一種受到尊重且如沐春風(fēng)的感覺,與那些故作風(fēng)雅的人是不同的。

  君少爺生活極為自律,雖未娶妻,但這些年來,除了宴請客人外,他可從來不曾獨自上春意閣來找姑娘玩樂。

  而且,就算是宴請客人,他對姑娘們也是舉止有禮,一點也不會像其它人那般摟摟抱抱,對姑娘們占盡便宜!

  “美色當前卻沒興趣,他以為他是柳下惠?”伏龍微笑著,故意找碴。

  翠嬤嬤更加把勁兒地鼓吹著,《是不是柳下惠,主子您親自去瞧瞧,不就一清二楚了?”

  “那——你認為咱們該在哪兒招待這位佳賓才好?”

  “主子您這飄柳榭便是最佳所在了,要不,湖心亭那兒,也是非常好的賞月地點。”

  “翠嬤嬤,萬一這位讓你贊賞有加的君少爺,也對我這花魁一見鐘情,我該如何是好哩?”

  “噗——”翠嬤嬤掩嘴怪笑了起來,《主子呀主子,這些年來您礙于那個‘約定’,才一直沒遇著中意的對象,若那君少爺真的對您一見鐘情,而您也不反對的話,這種驚世駭俗的斷袖之癖,我也樂見其成!”

  “得了!我隨口說說,你還真當真了?妳主子我平常雖然扮女人,但骨子里還是貨真價實的男人,我對男人沒興趣的!狈垺簿褪恰盾饺亍遍_口道。

  “是、是!我了解了。那我現(xiàn)在就去回復(fù)君少爺了。。α!”

  “還有什么事兒?”

  “昨兒個跟您說的那件事!

  “放心,這兩天我就會處理的。說到這個,等會你出去后,先去替我安排個轎子,我等會兒要出門。”

  “?主子,您要上哪兒去呀?”

  “昨兒個信宏說井街分堂那兒有點事,希望我過去一下!

  “喔,這幾天事兒好象比較多哩!主子您真是辛苦了。”

  “不辛苦,都是小事罷了。我可不能讓你老以為我只是個光會躺在軟榻上、蹺著二郎腿,看書兼嗑瓜果的米蟲花魁而已。”

  “冤枉啊主子!我可從來沒那么說呀!”

  “你是沒說過,那是我自個兒說的,呵——”

  “主子!”翠嬤嬤怪叫一聲,“您做什么耍弄我呀”

  “我是主子,偶爾開個玩笑,讓大家開心開心,應(yīng)該不為過吧?”

  什么讓下人開心,明明就是主子自己開心而已……翠嬤嬤在心里嘀嘀咕咕,嘴上也只能認命地道:“是,主子說的都是!

  “好啦,開心過了,也該去忙了。”

  “是,我這就去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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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十五日,夜。

  適逢中秋,月圓人團圓,廟里有廟會、街上有燈會,煙火和沖天炮在天空中交織出了絢麗的光彩與震人的聲響,大街上人來人往,比白天還要熱鬧數(shù)倍,而賭坊、酒樓、青樓這些風(fēng)花雪月的場所,人聲之鼎沸,自是不在話下。

  君家宅邸內(nèi),晴晴跟在君立中后頭跑,《噯噯!你要出門啦?”

  君立中回過頭,“怎么?你終于決定要跟了嗎?”

  “不是啦!我是說,跟芙蓉約定的時間不是還沒到嗎?你那么早去做什么?”

  “我要先和芙蓉玩?zhèn)小游戲。”

  “嗄?什么小游戲?怎么都沒聽見你跟人家提起過呀?”

  “跟你說了就不好玩了,反正你在家乖乖待著,好了,我出門去了!本⒅蓄^也不回地擺擺手,繼續(xù)往前走——

  “什么嘛!干嘛神秘兮兮的呀?害人家好奇死了!”望著君立中背影,晴晴不依地嘟起了嘴。

  一頂四人小轎在春意閣偏門前停下,轎簾掀開,一名頭戴黑紗蓑笠的神秘人物下了轎,趁四下無人之際,很快摘下頭上的黑紗蓑笠,交給轎夫。

  黑紗蓑笠底下,神秘人物竟還蒙著黑色的蒙面巾,足見這人完全不想讓人瞧清他的真面目。

  只見他手勢一揚,揮退轎夫后,便施展輕功輕松一躍,上到高聳的圍墻,接著,一個縱身,神秘人物伏到一處屋瓦上,仿佛在確定著什么般,不一會兒,便朝著芙蓉居住的“飄柳榭”飛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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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主子,君少爺應(yīng)該快到了,請您快去偏廳里候著吧!哎呀!我得趕緊到偏門那兒去接君少爺了!

  哎呀!翠丫頭,你端那是什么?不是、不是!不是這個!是放在酒窖里最后邊架子最下面的那個!

  對了,珠丫頭呢?快,快去叫她把水果端過來……等一下!順便叫阿昌把‘翠玉珠茶’的茶葉拿過來!

  哎呀!我真的得走了,讓君少爺?shù)忍每删妥镞^了……”

  “小姐!泵M忙出的丫鬟們?nèi)滩蛔¢_了口。

  “嗯?”

  “嬤嬤今天情緒似乎格外高昂哩!”

  “那是當然的。”

  “為什么?那君少爺真是那么得罪不起的人物嗎?先前京里頭來了大官,也沒見嬤嬤這么熱絡(luò)哩!”

  “不是這個原因!

  “那么是因為?”

  “心上人要來了,當然格外緊張呀!”

  “嗄”嬤嬤喜歡君少爺

  “好了,去忙各的吧!免得嬤嬤待會兒又河?xùn)|獅吼了!

  “是——”

  “嘴巴要記得合上,小心蒼蠅飛進去了!

  “是——”

  “小姐,要不要我留下來供差遣?”翠丫頭問道。

  “不用了,剩下的我來就可以了!

  “是,奴婢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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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幾個縱身起落后,蒙面人——也就是君立中來到了后花園,也瞧見了那獨立于后花園中的建筑物。

  飄柳榭獨立在春意閣后花園的中央,四周由翠竹做成的欄桿形成回廊環(huán)繞著,雖是僅有一層的建筑,但若是以芙蓉小姐獨自一人居住而言,這飄柳榭的占地已經(jīng)是太過遼廣了。

  君立中抬眼,看著眼前的飛檐斜瓦、雕梁畫棟,在通明的燈火照耀下,卻沒有一絲華麗俗氣,反而有股渾然天成的氣勢,古意盎然中帶著典雅,仿佛遺世獨立,完全不受塵囂影響……這讓君立中不由得有些怔忡了,她突然有種感覺,住在這樣的房子里,她也許能好好睡上一覺、也許能忘卻所有煩惱。

  飄柳榭的另一邊,隱隱傳來人聲。

  莫非今晚要招待她的地方是在那兒!

  君立中身影飛躍上飄柳榭的屋檐,踏著屋脊,無聲無息地朝傳來人聲的地方欺近。

  她伏在屋頂,聽著那些人進進出出,為了她而忙碌,等到芙蓉揮退最后一名丫鬟時,她這才輕巧地落到地面上,而后緊貼著大窗旁的墻壁,等待時機,好將屋里頭的情景先瞧個明白——

  半晌,芙蓉不知想到了什么事而走進內(nèi)堂,待芙蓉進了內(nèi)堂,君立中微微探出了頭,將里頭瞧個仔細——

  那是一個很大的偏廳,入口處沒有門板,只垂下了布幔,一座面對人工湖的大窗,也就是她目前緊挨著地方,是沒有窗欞的,只有往上卷成一大捆的竹簾,整座屋子全是木制的,四周飄著一股淡淡的、清爽的木香。

  墻上嵌著四顆拳頭般大小的夜明珠,夜明珠散發(fā)著柔和的光暈,光暈灑下來,讓滿室籠罩在一股朦朦朧朧的意境里。

  靠大窗的地方地板筑成了一個平臺,上頭鋪上了軟榻,擺上大茶幾,茶幾上隨意置放著茶具,還有一座價值不菲的古箏,而真正令君立中感到驚奇的,是分立于大茶幾兩旁,那兩個由橫梁上垂下來的粗麻繩所固定住的弦月形藤籃。

  藤籃里,還擺著君家繡坊所制的鵝黃色軟墊,看到這里,她真迫不及待地想坐上去,體驗體驗?zāi)鞘鞘裁锤杏X?

  唔……明兒個定要差人在書房和睡房里各做一個!那種看起來那么舒服而且有趣的椅子,說不定可以降低她對那些公事的厭煩程度,也說不定會讓她好睡些。

  這飄柳榭不僅是建筑物的外觀,就連偌大的偏廳里,也透露著一股清幽靜謐的感覺。她不得不承認,這是她最歆羨的生活環(huán)境。

  同時,她也暗暗好奇起來,這芙蓉小姐,究竟是什么性子?雖有著賣藝不賣身的清譽,但一個眾人捧在掌心中的花魁,應(yīng)當是非常忙碌的,怎還會有那種閑情逸致,將偏廳布置得如此優(yōu)雅舒適?她這飄柳榭,為何又能像遺世獨立般,不受打擾呢?

  難道都沒有一些宵小趁機侵入嗎?還是這兒其實有著她所看不出來、固若金湯的防衛(wèi)之道呢?但想想又覺得不對,從方才潛入到現(xiàn)在,壓根兒連個護衛(wèi)也沒有,更別說有人發(fā)現(xiàn)她了!唔——如果待會兒還有空的話,定要拿這事來請教請教芙蓉小姐。

  內(nèi)堂門被打開,芙蓉走了出來——

  只瞥了一眼,君立中便趕緊頭縮了回去。

  雖然只是短暫的一瞥,但已讓她瞧見了芙蓉那秾纖合度的身段、絕美的姿容了!

  果然是絕色花魁呀!就連她這個假男人看過后都不禁失神。

  不過,總覺得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樣……

  !是走路的模樣!

  君立中回想起許久前見過的另一家青樓的花魁,好象叫憐秀什么的,人家走起路來,像迎風(fēng)搖曳的柳枝般婀娜多姿,而這芙蓉卻反而像男子般沉穩(wěn)大方。

  阿娘常說,女子步伐若沉穩(wěn)大方,性子上便是嘴不甜、亦不擅撒嬌,莫非這芙蓉的性子便是如此?

  哎哎,可不能凈杵在這兒想些有的沒的呀!人都已經(jīng)出來了,是該開始進行她的小游戲了!

  “你是誰?”

  就在君立中轉(zhuǎn)頭,準備要現(xiàn)身時,芙蓉竟已佇立在大窗前,發(fā)現(xiàn)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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