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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取莽郎心 第三章



  “兩位客棺,請問要住宿還是用膳?”店小二一見生意上門,立刻勤快地迎上前招呼。

  “住宿!毙咸煺康吐暬卮稹

  “那請問要怎樣的房間?”店小二目光直直投向慕容,欣賞她沉魚落雁的美貌,完全忽視一旁低著頭的魁梧大漢。

  “一間上房,一間……”邢天湛的低語讓慕容給打斷。

  “兩間上房,要相連的,麻煩你!彼龑χ晷《Φ馈

  店小二霎時無語,顯然對她的要求有些錯愕。

  兩間上房?這名漢子怎么著都像是保鏢或仆人,給他獨住一間普通房已經(jīng)算是很厚待了,怎么會要求上房?難不成兩人……他機(jī)靈的眼在邢天湛和慕容之間溜呀溜,并在看清楚邢天湛的面容后定住,臉上有一瞬間浮現(xiàn)害怕的神情。但畢竟在人來人往的客棧待久了,見過的事物和場面也算不少,所以他很快就回復(fù)鎮(zhèn)定。

  不對……他迅速推翻之前的臆測。

  不可能是私奔,那么難道這位姑娘是被這名壯漢給挾持?也不可能,他迅速搖頭甩掉這個荒謬的想法。

  看她笑得這么愉悅,哪有一點被脅迫的樣子?

  “兩間上房?”他向慕容確認(rèn)。

  “是的,兩間上房!庇傻晷《查g百變的神情,她迅速明白他的想法,于是在回答的同時,伸手輕輕扯住邢天湛的衣褲。

  即使她的動作很微小,店小二和邢天湛卻都注意到了,兩人不約而同將目光投向她扯著衣褲的手,一個雙眼發(fā)直,另一個則是滿臉不解。

  店小二收回發(fā)直的眼,仔細(xì)端詳慕容。

  長這么大卻從來沒見過如此美麗的姑娘,所以在兩人一走進(jìn)店門之時,他的目光就完全被美人兒的容貌吸引去了,壓根兒沒瞧清這兩個人的樣子。

  現(xiàn)在仔細(xì)一看,才發(fā)現(xiàn)美人兒頭上棺著婦人髻……唉,烏鴉配鳳凰,真是可惜了。

  他在心中感嘆。

  不對!如果兩人是夫妻,為什么還要求兩間房?他迅速自感嘆中清醒。

  等會兒是不是該去向掌柜的或店主詢問,看最近有沒有什么貼榜是尋找搶人大盜還是追回逃妻之類的告示。

  邢天湛終于看清店小二的表情,也因為明白他的想法,所以微偏過臉,將頭垂得更低。

  慕容也看見店小二的眼神了,但令她不舒坦的卻是耶天湛的反應(yīng)。

  當(dāng)下,她立即決定改變主意,于是順勢做出一臉懊惱的表情,略微低頭,語氣委地輕嚷:“夫君,對不起,你這路上一直叮囑,我卻老忘記我們出門在外,花用應(yīng)該,著些,難怪你要別過頭,滿臉不高興了……”

  在店小二與邢天湛都將驚愕的眼光投向她時,她堅定地對桿在面前化為雕像的人口,“不好意思呀!小二哥,請原諒我方才昏了頭一時說錯,給我們一間上房就好,煩你了!

  而后,又綻出了足以傾城的笑容。

  扣扒卜穎昌不算小城,客棧當(dāng)然也就不差,所謂上房,除了舒適外,還另外隔出一廳一傭房,便于讓住客會見外人,也讓住客感受到絕對的隱密。

  在雪停后起程,至穎昌才得歇息,雖然冬雪大致已止,但融雪時節(jié)的寒冷,有時比下雪天更甚。他怕她又受涼,所以叫店家燒熱水供她沐浴凈身。而他就坐在門口,一方面是禮貌地不去聽到沐浴聲響,一方面也意在守護(hù)。

  他一直很注意兩人之間的距離分際,尤其是離開居住數(shù)天的小屋后,兩個人將會重新投入人群,所以對于她的名節(jié),他應(yīng)該更加小心謹(jǐn)慎。

  過了這一段她必須依賴他的時間之后,他們兩人將再無交集,他知道的。

  只是他的心,怎么愈來愈亂?

  她的名節(jié),好像只有他在意,她卻一點也不在乎。

  在離開小屋前,她結(jié)起髻,說如此才能隔絕騷擾,他由著她,反正她決定什么,他一向不加以干涉,只要是她的希望,他只會盡力為她完成。

  在付出的背后,他隱約明白自己的心,可是他其實什么也不求,也不要她回報什一句“夫君”,卻叫得他心慌意亂……店小二要猜測,要誤會,隨他去吧,何必理會呢?

  她是玩笑嬉鬧,或是替他抱不平,他無法判定,只能竭力壓抑不該產(chǎn)生的想盼。

  敢拿自己的名節(jié)開玩笑,她還真是特別的姑娘呀。

  只是……他配不上!

  閉眼假寐,試圖減輕連日來的疲憊,思緒卻亂糟糟的,讓他不得空閑。

  剛沐浴完,慕容穿妥出發(fā)前要求邢天湛為她張羅的棉布衣里后,專注審視銅鏡中的身影。

  嗯,很好,與一般民婦沒有差別,只除了這同樣引人注目的花容月貌外。

  這樣的容貌,一向只帶給她麻煩呀!

  嘆口氣,她走出前廳,拉開房門。

  “天湛?”她輕喚,而后低頭著見閉目休息的他。

  “睡著了嗎?”她蹲下身,審視他低垂的測驗。

  一眼便望見他修長濃密的眼睫,這雙長睫,大概是他整張臉上,唯一值得稱許的地方吧?

  只是多少人在受他的容貌驚嚇過后,還能注意到這對比女子還美麗的眼睫?

  比她的還美哪!

  望著他沉睡的側(cè)臉,她的心底逐漸泛上疼惜。

  他的警覺心一向很高,怎么她開門的動作沒有驚醒他呢?

  這幾天來為了趕路,兩人餐風(fēng)宿露,他為她買了一輛馬車,讓她夜晚能宿于車內(nèi),自己卻在車外挨寒受凍,她知道他一直沒能好好休息。

  所以他是累壞了嗎?才會睡得這么沉。

  從前,她總是埋怨上天的不公,現(xiàn)在,她則是真心感謝命運(yùn)的安排。

  何其有幸,讓她遇見這樣的男子。

  在沒有月光的暗夜,讓她直接穿透他的外貌,望見他純凈的本質(zhì)。

  而后,他的貼心,他的付出,他的無求,真真實實地感動了她。

  她曾經(jīng)以為離開那種靡爛繁華、送往迎來的環(huán)境,已是她今生最奢侈的夢想,所以她粉碎自己曾有的柔軟情意,曾有的動心溫情,也準(zhǔn)備徹底毀棄自己的人生。

  契機(jī)卻來得如此突然,令人意外,也令人欣喜。是她命不該絕,還是上天終于開眼,她并不清楚,也不必去弄懂,只知道要趕緊捉住這得來不易的機(jī)曾,為自己走出生路。

  過去,好似已經(jīng)離她恨遠(yuǎn)很遠(yuǎn)了,未來,正是新生初始。

  突然希冀起她的末來有他陪伴呵!

  輕輕地,她在他黜黑的頰上印下一吻,而后驚覺地測過頭,對正要送晚膳上樓,因看到她的舉動而膛目結(jié)舌呆立在樓梯口的店小二比了個襟聲的手勢。

  強(qiáng)壓下心底因被撞見如此大膽行為而產(chǎn)生的羞澀,示意仍是一臉無法置信的店小一一將飯菜端入廳內(nèi)。

  廊上,狀似沉睡的閉目大漢,眉頭悄悄皺起,唇角卻微不可見地上揚(yáng)成幸福的弧度。

  扒卜卜“天湛,我們的目的地在哪兒?”出了穎昌城后,馬車在官道上平穩(wěn)前行著。

  現(xiàn)在天氣仍帶寒意,但已有些許暖日照射,令人覺得舒服。慕容在馬車內(nèi)悶得發(fā)慌,于是探出頭來詢問正專心駕車的邢天湛。

  “回我居住的山頭。”邢天湛頭也不回,眼神專注地望向前方,以及身前馬匹。

  慕容聞言皺了皺眉,而后帶著笑意,半調(diào)侃地說出心中所想,“山頭?這詞兒怎么聽起來像是土匪窩的模樣?”

  邢天湛沒有答腔,半垂的眼臉好似在注意路況,也像在思考什么。

  她盯著他濃密的眼睫,在黜黑的臉上形成美麗卻又不易辨識的暗影。

  后來她才明白,昨夜不知道他是被她開門的聲響驚醒,還是始終沒有真正睡著,總之,他一直是醒著的。

  所以她直盯著他瞧,最后印下那輕若棉絮的一吻,他都知道,只是不曉得該怎么反應(yīng),只能繼續(xù)假寐。

  她之所以會明白,是因為他在之后對她的態(tài)度,除了原有的體貼外,還多了些許溫柔與不知所措。

  這魯男子呵,也許不知道該怎么表達(dá)自己呢!

  仿佛被她盯得有些慌了,也仿佛終于下定決心一般,他啞聲開口,“慕容……“何事?”她笑問。

  她的笑容,靈美奪魂,讓他迷失,也讓他自卑。只是她那句“我們”說得如此自然,仿佛他們本來就該在一起的語氣,又讓他矛盾地欣喜。

  “我……”他咕儂了聲,字句在他天生的沙啞嗓門下隱默,令她聽不真切。

  “什么?”她想凝神細(xì)聽,卻讓遠(yuǎn)處的聲響給引丟注意力。“天湛,前面好像有婦人的哭喊聲是不?”

  “嗯。”他也側(cè)耳傾聽。

  “我們快過去瞧瞧是怎么回事,也許有人需要幫助!弊械杪牪虐l(fā)現(xiàn),除了婦人的哭喊外,還有男人的咒罵和小孩的啼哭聲。

  “那你先回車內(nèi)坐穩(wěn)!彼容^擔(dān)心她可能會捧著。

  “放心,我還沒暈車的記憶!彼p笑,知道他的關(guān)懷,也就順從地縮回頭扶穩(wěn)窗框。

  馬車加快行進(jìn)速度,而后在爭執(zhí)處前停下。

  “怎么回事?”邢天湛側(cè)頭問道。

  兩名形貌猥瑣的男子著見馬車上的彪形大漢,神色本來顯得有些懼怕,但著清馬車的樸實與大漢身上再普通不過的衣著后,料想對方也不過是個普通的莊稼漢,于是囂張的氣焰再度回到臉上。

  “私事啦,識相點就別管。”男子手上拿著皮鞭,示威地在空中甩了甩,發(fā)出虎虎聲響。

  “這位大爺,求你發(fā)發(fā)善心,救救我們母女倆!北挥餐系竭@荒郊野地,婦人好不容易見到救星,有如溺水之人看見浮木一般,不論其功用多大,都要先緊緊抱住,以求一線生機(jī)。

  “怎么回事?”邢天湛皺眉,又是一樣的問句。

  “欠債還錢,你想插手嗎?”猥瑣男子不屑地笑了,指著婦人道:“她的丈天愛喝酒又愛賭,在我們的賭坊里面輸?shù)靡晃牟皇#妄想翻本,就將他的妻女押給我們,結(jié)果還不是輪到什么都沒有。還不出錢來,我們就抓這兩個人到鄰縣杏紅閣抵債,這你也想管嗎?”

  “大爺,救救我們吧,我的丈夫就算愛賭,也不能把帳算在我們頭上!更何況……更何況他前兩天就因為喝了太多酒,跌到水缸里淹死了,我們都還來不及幫他處理后事,他們就來討債,說我們還不出錢來,就要將我們賣到妓院!眿D人聲淚俱下,是委屈,也是不甘,跪在馬車前,又拜又叩頭,好不凄慘。“我們窮得連吃飯都成問題,處理丈天身后事也還得靠善心村人的同濟(jì),哪來的錢還這筆賭債。 

  “沒錢,就認(rèn)命去賣身,不要只會在這里求人,也不瞪直眼看清楚,他們肯幫你付嗎?又付得起嗎?”

  婦人看著眼前的馬車,又看了看穿粗布衣的邢天湛一眼,臉上閃現(xiàn)絕望,轉(zhuǎn)而低著頭對兩名男子說道:“至少,我女兒是無辜的,她才九歲,大爺您們就行行好,放了她吧,我跟你們走!

  “嘖!你能值多少?等過了兩年,你女兒才值錢例。”男子著著長相清秀的小女孩,臉上漾著邪笑。

  小女孩被嚇壞了,只能躲在母親身后。

  “她們欠了多少?”慕容在馬車內(nèi)詢問出聲。

  “四十兩!绷硪幻凶娱_口!霸趺矗銈冋嬉(dāng)冤大頭?”

  “天湛,我想將那一天典當(dāng)衣服首飾所得的銀兩,拿一些出來幫幫這封母女,你說如何?”

  離開京城后,她為了不想引人注目,曾請邢天湛為她張羅尋常人家所習(xí)穿的衣物,而她身上所穿的華服、所佩戴的珠翠以及邱老爺所賞賜的首飾,全交給他拿去典當(dāng)。

  典當(dāng)而回的銀兩,她沒有太大的概念,但聽說足夠一般人家生活好幾年了。

  邢天湛聞言低頭,想掏看看身上的銀兩夠不夠,若不夠,還得回車內(nèi)拿。

  兩名男子互著一眼,賊笑開口,“我們是說她的丈夫欠了四十兩,可沒有說這封母女這么便宜,如果將她們買到妓院,搞不好我們還可以賺到更多!

  “那你們開價多少?”慕容又在車內(nèi)詢問。

  “兩百兩,你們拿得出來嗎?”

  “你們分明獅子大開口!”她有些惱怒。

  “沒那個能力就別妄想要當(dāng)冤大頭,要不你們?nèi)粽娴陌l(fā)了善心,車內(nèi)的姑娘留給我們,一個抵兩個,這交易很劃算,要不要考慮?”聽車內(nèi)那姑娘的聲音,好聽得讓人骨頭都酥了,實在等不及想見見她長得是什么樣子。

  “算了,我們跟你們走就是了,不要為難人家!”不想見到兩位善心人士因她們而被惡霸刁難,那名婦人帶淚怒喊。

  “現(xiàn)在有你們說話的余地嗎?”男子鄙夷道,而后著向邢天湛,放肆笑道:“認(rèn)真想想吧,我們爺兒倆保證會好好疼她,如何?”

  邢天湛聞言,原本往后轉(zhuǎn)向,準(zhǔn)備至車內(nèi)拿取銀兩的身子焉地一僵,而后回轉(zhuǎn)過身,直直瞪著那兩名男子,緩緩開口,“欺人太甚!”他語調(diào)低沉,滿心的怒氣再也藏不住。

  本來就已經(jīng)相當(dāng)兇惡的容貌,配上因怒氣而顯現(xiàn)的掙濘,讓在場的人全部嚇直了眼。

  原本以為只不過是個普通的莊稼漢,誰會知道惹上的竟是一名兇神惡煞!

  兩個原本盛氣凌人的男子,頓時縮為鼠輩,雙腳猛打顫,連站都站不穩(wěn)。

  就連那對母女,也嚇得忘了哭泣。

  “說清楚,欠款多少?”邢天湛沉聲詢問。

  “四……四……四……十兩!彼麄儑樀眠B話都說不好,互相對視后,由一名男子硬著頭皮,代表發(fā)言。

  “錢給你們后,不會再找她們母女倆的麻煩?”他必須確認(rèn)。

  “不……不……不會了。”

  “確定?”

  “確……確……確定!

  “敢向我保證嗎?”他偏頭倪視兩人,大有準(zhǔn)備一刀砍了他們的架式。

  “!WC!”在這種目光下,誰還敢說出其他意見?

  “最好記住你們自己的話。”他將錢袋拋向那名開口的男子,男子不敢接,任其掉落地上。

  兩名男子呆立在原處,猶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yùn),不僅全身完好,還拿得回銀兩。

  他們剛剛還以為,自己寶貴的生命就要保不住了。

  “還不快滾!”他怒喝。

  “是,是……”兩名男子迅速撿起錢袋,飛也似地逃逸。

  邢天湛著著他們跑遠(yuǎn),而后回過頭面對那兩名母女,怒氣轉(zhuǎn)瞬消失無蹤。

  “你們還好吧?”

  “還……還好,謝……謝謝大爺您的救……救命之恩!蹦菍δ概脖粐槾袅,連話都差點說不完全,低頭調(diào)調(diào)說完,就是不敢著坐在馬車上的大漢。

  邢天湛見那對母女互相擁抱瑟縮的模樣,偏過頭,不置一詞。

  “天湛,扶我下車好嗎?”就在氣氛僵凝的時刻,慕容突然于馬車內(nèi)出聲。

  她的語調(diào)和雅,卻漾著如水一般的柔。

  邢天湛下車,牽扶著她的手,讓她安穩(wěn)落地。

  慕容手中拿著藍(lán)色劣質(zhì)荷包,荷包不大,卻顯得鼓脹。

  “這里有五十兩銀子,省著些用,足夠你們好好生活些年了。不然經(jīng)營個小生意,也是足夠的。若可以的話,另外找個歸宿,也是不錯的選擇!彼呦蚰菍δ概,笑意款款,在她們著呆了的直視目光下,將布包遞給婦人!跋嘈拍切┤瞬粫僬夷銈兟闊┝,有這些銀兩,你們也可以過得安穗些!

  “這……你們幫我們母女倆解了圍,大恩大德已經(jīng)不知該如何固報,這筆銀兩,我們實在不能收!逼鋵嵰膊桓沂眨皇菦]膾子說出口。

  “就收下吧,從你的言談,聽得出你曾受過不錯的教養(yǎng),是不?”

  婦人望著她,眼淚再度流下。

  “就算不為自己,也為女兒想想。好好教養(yǎng)她,讓她將來可以找個好人家。”她不由分說地將布包塞入婦人懷里,催促道:“快離開吧。”

  婦人著了女兒一眼,明白如果不收,一時之間,她們也沒有足以維生的能力。

  “謝……謝謝,此恩此德,我們母女倆永世不忘。”她真的沒有想到,世上竟還有如此好心的人,這筆銀兩,她們也許一輩子掙不到呀!

  “別說我,是他救了你們!蹦饺葜蛐咸煺。

  女孩兒縮在母親懷里不敢探頭,那名婦人望向邢天湛后,明知道自己無禮,卻還是無法克制地發(fā)抖,只能低頭,頭聲細(xì)語,“謝……謝謝恩公!

  邢天湛聞言臉色更沉,婦人見狀,抱著女兒倒退一步。

  “快走吧,回村里報平安,相信你們村人一定很擔(dān)心!蹦饺菰僖淮未叽佟

  “謝……謝謝,謝謝……”婦人連聲說討,也一路倒退,最后轉(zhuǎn)身,拉著女兒跑遠(yuǎn)。

  邢天湛望著那對母女跑如飛的背影,神色黯然。

  “你方才的表現(xiàn),可真是威風(fēng)凜凜,殺氣騰騰呀!彼⒁曋某錾,而后突然開口調(diào)侃。

  將她的話聽入耳后,他垂下眼睜,神色很苦。

  “之前我還曾經(jīng)搪小過,是不是每個受你救助的女子,都能得到你如此體貼以待呢?”她偏過頭,似在自語。

  “現(xiàn)在你知道了,沒有人在見到我的容貌后,不被嚇走的。”從小就是如此,他其實也該要習(xí)慣了。

  被推擠,被排拒,他的真心,總是遭到誤解唾棄。人情冷暖,他太過明白。

  “所以對于這種過于明顯的答案,我的疑惑,根本連思考都用不著,是不?”她看著跑到只剩兩個小點的母女,很無辜地問。

  “你這是落井下石嗎?”他輕問,而后閉上眼,無法遏抑心中的酸溜,再一次體會到兩人的不適臺!八裕饺,我們兩人根本不……”

  “所以,天湛,”慕容打斷他的話,笑得很溫柔,輕輕開口,“你說,我該是卡和,還是伯樂呢?”

  她的話春陽乍現(xiàn),快速照入他心底角落蟄伏的陰暗。他倏地睜開雙眼,心中的痛楚奇異地被她的話給撫平。

  “卡和獻(xiàn)玉的過程,并不平順!彼p語,直視在他眼前巧笑倩兮的玉人兒。

  第一次,他直視她的眼神中,毫無回避與退縮。

  “但他卻獨具慧眼地發(fā)現(xiàn)了價值十五座城池的美玉呀!”因他灼然的注視,讓她的笑容更顯燦爛了。“和氏璧,和氏璧,以他為名的完璧,稱頌千古,代表的含意還大過于伯樂識馬哪!你說說,我該是哪個?”

  他凝望著她,銅鈴大眼中閃著激越澎游的情緒。

  這奇特的女子呵!

  他想要擁她入懷,但伸出的手卻在半空中頓住,警覺唐突,又馬上收回。

  “再說,我相信你會保護(hù)我,不讓我受到那些傷害,不是嗎?”她望著他的舉措,溫語輕問。

  “慕容……”他輕嘆,不敢承接她的情意。

  “無妨,我等你走出。”

  她不知道他究竟受過怎樣遭遇,卻看得出來,曾有過的傷害太深,太重,她阻止不及。

  只盼未來,可以助他撫平。

  遠(yuǎn)去的人影已經(jīng)不見,日景西斜,漸漸將兩人的身影拉長,好似要疊合一般。

  盡管天氣仍寒,但溫暖已悄悄進(jìn)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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