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二老兩雙猶如法官審犯人般的利眸將周文森從頭看到腳,再從腳掃回到頭部,最后將視線定在夏曉嫻身上。
夏父青筋暴跳,臉紅脖子粗,想張口卻又發(fā)不出聲音,以致嘴角抽筋似地微微抽動。
夏母一對眼睛亦冒出熊熊的烈火看得兩人釘在原地動彈不得、心驚膽跳,
周文森、夏曉嫻互相審視著對方,不禁倒抽一口氣,此刻兩人竟衣衫不整,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狠狽,莫怪夏家二老會有異常神色,他們倆就像是饑渴得大戰(zhàn)幾回合后的疲倦模樣,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夏曉陽連耳根都燒紅了,宛若犯錯的人是她,她羞愧的低著頭。
夏曉露吃吃地笑出來,“你們倆在草地打滾啊,也不用這么激烈吧!”
夏家二老以殺人的眼光掃向夏曉露,再直直射向衣衫不整的兩人。
夏曉嫻咽了咽口水,囁嚅著說:“不……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剛才……”
夏母氣呼呼地?fù)尠祝骸皠偛拍銈冊谲嚿系氖,我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br />
夏父抬起一只手指著她,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完了、完了,他們在車上纏綿悱惻的熱吻全部被看在眼里,夏曉嫻尷尬地想找個洞鉆進(jìn)去。
良久,周文森收起驚愕,好整以暇地開口:“夏伯父、夏伯母,你們好,我是……”
夏母尖聲地打斷他:“你就是那個……周……周什么的?”
夏曉陽適時的補(bǔ)充:“是周文森!
“老二,沒你的事,誰教你多嘴!毕哪赋夂戎。
夏父、夏母直勾勾地盯住他,一瞬也不瞬的,看得周文森不禁汗流浹背,今天一身的狼狽,他們對自己的印象一定很差。
他忍不住拿出手帕,拭去豆大的汗水。
天哪!夏父簡直不敢相信,他的寶貝女兒竟然會做出這種事,下午對老二的話還半信半疑的,現(xiàn)在他親眼目睹,讓他不相信也難;他的臉漲紅一直不退,惱怒地想掄起拳頭狂毆這占女兒便宜的男人。
一向足不出戶的女兒,不正是自己洋洋得意的大家閨秀嗎?她的知書達(dá)禮正是自己引以為傲的。夏母猶如保護(hù)羽翼下小雞的母雞,全身充滿了攻擊的電流,就要一觸即發(fā)。
別慌、別慌,周文森不斷地安慰自己,拜見準(zhǔn)岳父、岳母大人是必要的過程而已,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不過他千算萬想也料不到會是在如此狼狽的情況下和他們見面。話雖如此,但周文森還是忍不住地一再拭汗。
該來的總是要來,夏曉嫻反而松了口氣,她無聲無息悄悄的坐在雙胞胎中間。
這詭異的氣氛一直持續(xù)著。
夏曉陽忍不住開了口:“爸、媽……”
“閉嘴!”二老大聲喝阻她。
夏曉陽摸摸鼻子,趕快噤聲。
夏曉露則一臉看好戲的凝視著全家人。
夏曉嫻無言地喝著早已冷卻的咖啡。
周文森硬著頭皮,仍僵在原地。
夏父盡量克制自己沸騰的情緒打量著面前的男人。一百八十幾公分,器宇軒昂,濃眉在眼卻不失斯文,全身上下流露著王者的風(fēng)范,還帶著貴族的氣質(zhì)。他一眼便看出這個男人并非池中之物,不禁暗自對女兒的眼光喝采。他向老伴使了個眼色。
夏母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平心靜氣地重新評估眼里的男人。嗯!是還不錯,相貌堂堂頗有個樣子,身高、外型、年紀(jì)和女兒是滿登對的,丈母娘看女婿是愈看愈有趣,這句話一點(diǎn)也不假,夏母還真的愈看他愈順眼呢!她滿心歡喜的回以夏父一個滿意的眼神。
周文森呆杵在那兒,不知過了多久,他覺得僵硬的雙腳微微地發(fā)麻,猶如他那一顆狂亂的心,被夏氏夫婦盯得全身不自在,撲通地直跳著。
夏曉露悠哉的蹺著腿。一個跨國企業(yè)的亞洲區(qū)總裁如今卻是一副落魄相,他那哭笑不得的表情,令她忍不住想笑;她再瞄了瞄身旁的大姊,唉!周文森遇到她,只能怪他時運(yùn)不佳吧!
她那靈活的雙眸繼而轉(zhuǎn)到親愛的爹娘身上,這兩個老謀深算的老狐貍,氣歸氣,倒也不至于真的會將這個乘龍快婿給趕跑吧!
周文森偷偷摸摸地打量著眾人的臉色。嗚!好餓啊!你們這樣老眼瞪小眼,瞪來瞪去要瞪到民國哪一年,等你們看飽了,我也餓了。
夏曉嫻眨了眨無辜的眸子,小小聲的說:“可不可以先中場休息十分鐘?”
“哈哈哈!”夏曉露大笑出聲。
夏曉陽一口茶哽在喉,一時嗆住,不停地拍打胸口。
夏父好不容易稍稍平復(fù)的情緒再一次往腦門上沖,他遲早會因此而氣得中風(fēng)。
夏母高八度的聲音響起:“中場休息?你以為在看球賽啊?”她送給大女兒一個大白眼。
夏曉露笑不可抑。
夏母氣得手腳發(fā)軟,咬牙切齒地喊道:“老三!”
夏曉露不得不給她媽一點(diǎn)面子,她極力想收斂起笑聲,卻在忍不住,只好掩嘴竊笑著。
夏曉陽埋怨地看著夏曉嫻,而當(dāng)事人仍是滿眼的無辜。
終于,大家長決定打破僵局。
他清了清嗓子,沉聲問道:“老大,你說這事是不是真的?”
“什么?”夏曉嫻莫名其妙地反問。
“就是……就是……”夏父活到這把歲數(shù)了,這事要他向女兒開口,他還真的說不出。
“是什么?”夏曉嫻仍是一頭霧水地追問。什么都沒說,問我是不是真的,玩猜謎游戲呀!
夏曉露神秘地一笑,“爸問你,是不是Sam的情……”她故意保留最后一個字,怕老爸、老媽打擊太大。
沒想到夏曉陽卻像是玩接字游戲——般,又快又清脆地接下去:“婦!
這個字剛說完,夏家二老倏地臉色大變,臉色凝重地凝視著夏曉嫻。
這已經(jīng)是事實了嘛!夏曉嫻不解地看看雙胞胎,再望向周文森。隨即她想到,對了!忘了知會爸媽。
夏曉嫻轉(zhuǎn)向二老,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用力地點(diǎn)頭。
完了、完了,這——該如何是好?夏父捶胸頓足,差—點(diǎn)老淚縱橫,自己寶貝了二十幾年的乖乖女兒,怎么會……
※ ※ ※ ※
臺北都會的夜晚,萬家燈火,街燈和霓紅燈交互閃爍,加上川流不息的車陣,整個大臺北地區(qū)像是座不夜城。然而,夏家的空氣卻像是凝滯住,令人感到窒息。
周文森大步向前一跨,他覺得自己有義務(wù)挺身而出,他操著略帶廣東腔國語,慎重而嚴(yán)肅地開口:“夏伯父、夏伯母,請聽我說……”
夏父揮揮手打斷他的話,神情疲憊。“沒有什么好說的!
“我……”周文森張口結(jié)舌。
夏母飛快地用手肘頂了老伴一下,和顏悅色地堆起不太自然的笑容!爸芟壬
“叫我Sam就可以,伯母!
“森?”管他“參”還是“深”的,夏母客套地仔細(xì)盤問起周文森的祖宗八代、身家背景、血型和星座等
周文森有禮貌地一一回答。
二老是愈聽愈心驚,老大是打哪兒找來這號人物的,夏父不禁脫口而出:“我們夏家雖不是什么名門望族、富貴人家,但也算是家世清白,正正當(dāng)當(dāng)?shù)娜思摇!?br />
猛—聽下來,好像老大似乎——似乎配不上人家,夏母皺著眉頭暗忖著,不行,那也不能委屈地淪為……情……婦啊!一想到那兩個字,夏母的心就一陣刺痛。
夏母不服地反駁:“我們家老大是模特兒,模特兒也算是明星的一種!毕雭硐肴,好像勉強(qiáng)只能拿模特兒的身分來炫耀。
久久未能開口的夏曉陽,趕緊向爹娘說明:“爸、媽,嫻拍的廣告就是Sam他們公司的產(chǎn)品,而且……”
正要往下說之時,夏曉露已經(jīng)捂住她的嘴,示意她看一看老媽風(fēng)暴欲來的臉色。
自家的女兒怎么樣都是優(yōu)秀的,夏母就像老王賣瓜一樣,“我們老大,不說別的,刻苦耐勞、勤勞節(jié)儉,所有中國婦女的傳統(tǒng)美德她都有,這是多么難得啊!”
夏曉露一只手捂住夏曉陽的嘴,一只手捂住自己的,不這樣的話,她一定會狂笑出聲。
“刻苦耐勞?勤勞節(jié)儉?傳統(tǒng)美德?”夏曉嫻吶吶地說:“媽,你說的是曉陽!薄
夏母沒好氣地瞪她一眼!安徽f那些好了,老大真的聰明伶俐,是個能干又自主的新女性,追她的男人從街頭排到銜尾,沒有幾牛車也有一打!
夏曉嫻忍不住怯地糾正:“那是曉露,不……不是……我!
周文森非常有紳士風(fēng)度地面帶微笑,保持緘默。
雙胞胎兩人,一個是一再忍住想要開口的話,一個是笑到肚子痛得流下淚來。
真是被你氣死!我怎么會生出這種女兒來,自己拆自己的臺。夏母摸著自己的額頭,直哀聲嘆氣。
夏父著實打從心里欣賞這個男人,但是一想到他對自己的女兒竟是如此地輕率與不負(fù)責(zé)任,他就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丟到海里喂魚。
夏母頹然地癱坐在那里。就算女兒有一點(diǎn)點(diǎn)配不上他,也不能當(dāng)他的情婦啊!夏母忿忿不平地沖口而出:“老大好歹也是個博士,博士耶!這年頭雖然大學(xué)生滿街都是,但是博士有幾個,一個博士怎么可以做情……情……婦……”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理直氣壯的理由,夏父夏母好像總算揚(yáng)眉吐氣地長吁一口氣。開玩笑,整個社區(qū)誰不知道他們夏家有個博士女兒,一個博士去當(dāng)人家的情婦,這教他們老臉要往哪里擺呀!
周文森驚愕地望著眾人,“博士?”
※ ※ ※ ※
周文森像是中了第一特獎似的驚喜莫名。
皇天不負(fù)苦心人,他終于找到了個內(nèi)外兼?zhèn)涞呐,周文森莞爾一笑。他尋尋覓覓了這么多年,沒想到這個佳人竟會是口口聲聲嚷著要做情婦的女人。
雖然,他早已依戀著她,除去她那可笑的情婦身分,他對她不只是身體原始的欲望,而是對其他所有的女人一點(diǎn)興趣都沒有。
她就像是天使一般,有著純凈、高雅的氣質(zhì),沒有心機(jī),更沒有時下女性的現(xiàn)實與做作或愛耍手段。她是心無城府、實話實說、敢作敢當(dāng)?shù)呐.和她相處,是那么的自然而無負(fù)擔(dān)。
她的個性單純可愛,盡管她是個小迷糊,卻傻得令人疼惜,她是一個充滿學(xué)問的哲學(xué)家,總是突發(fā)奇想地出現(xiàn)一堆怪理論,但是卻不會咄咄逼人,相反地,還滿有趣的。
你是我的Baby,永遠(yuǎn)的寶貝,沒有人、沒有任何事能從我的手中把你奪走。周文森發(fā)自內(nèi)心的呼喊。
夏曉嫻瞥了一眼掛鐘,都快十一點(diǎn),真的快受不了了。他們到底要怎樣?爸媽神游太虛,陽目瞪口呆,露盯著自己的腳指頭,而周文森從剛才就一直在那兒傻笑。好吧!她暗下決心,既然沒有中場休息,那么缺席總可以吧!她悄悄地想退席,以為神不知鬼不覺。
眼尖的夏母,依然是中氣十足地喝斥著:“你到哪兒去?還不好好的給我坐著!
夏曉嫻唯唯諾諾地垂頭喪氣乖乖坐回去。
夏父拿出大家長的樣子,作出最后的仲裁。他斬釘截鐵地說:“我絕不容許老大做你的……你的……”
夏曉陽快言快語地接道:“情婦!
周文森神色自若,不疾不徐地說:“我從沒想過要她做我的情婦!
夏父聞言,一個箭步?jīng)_上前去揪住他的衣領(lǐng),如火山爆發(fā)般地吼道:“你敢不負(fù)責(zé)?”
周文森依然氣定神閑地緩緩說道:“我沒有不負(fù)責(zé),這輩子我非她莫娶!
“你說這話的意思是——”夏母連忙上前拉開夏父的手,滿臉的期待。
“我要和她結(jié)婚!
夏曉嫻餓壞了,腦筋一片空白,只覺得滿眼都是星星在眨呀眨的。
雙胞胎目睹這求婚記不下百次,實在已經(jīng)沒有任何的感覺。
夏氏夫婦如釋重負(fù)地相擁而泣,這也算是個完美的結(jié)局。
夏母感慨萬分地拉住大女兒的手,不舍的說:“女大當(dāng)嫁,嫁到人家那里后,你要恪守婦道……”
夏曉嫻搔著頭,無辜地問:“誰要嫁?”
夏父瞬伺心情大好,微笑寵溺地說:“傻孩子,還問,當(dāng)然是你!
“我?”夏曉嫻張著O型的嘴。
夏曉露習(xí)以為常地說:“對,別懷疑,就是你。”
這下子夏曉嫻可清醒了,她氣急敗壞地抗議:“我不要結(jié)婚!”
生怕別人聽不清楚似的,她大聲的重申一次:“我、不、要、結(jié)、婚!
除了夏家二老外,眾人早有心理準(zhǔn)備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畢竟他們早已經(jīng)歷多次。
這是怎么一回事?夏家二老互視一眼,莫名地望向眾人。
※ ※ ※ ※
炎炎夏日,沒有任何的聲響,靜得教人發(fā)慌。面對這一連串的“驚”卻毫無半點(diǎn)“喜”可言的夏氏夫婦,此時此刻,夏家的客廳好似下起冰雹,重重地打在他們夫妻身上,教他們又冷又疼。
夏父閉上眼,揉了一下太陽穴,不僅感到頭痛,也差一點(diǎn)嚇到心臟病發(fā)。從小她們?nèi)⒚秒m然性格特異,也沒真的教他擔(dān)心受怕過,沒想到向來悶著看書的老大竟會如此挑戰(zhàn)世俗,行為荒誕。
夏母的臉色立即轉(zhuǎn)為慘白,聲音也變調(diào)了!袄洗,你在開什么玩笑?”
夏曉嫻看著變臉的父牙,嗅聞到他們身上不尋常的氣息,她拂了拂凌亂的長發(fā),堆起無辜的笑臉,卻掩蓋不了她的不安與慌張。
夏父一向放任女兒自由發(fā)展,卻也比任何人都了解,雖她們?nèi)⒚脗性截然不同,唯一共同之處,就是她們一旦下定決心之后,任誰都無法改變。
夏母亦是深知她們的個性,她絕望地低咆著:“老大,你是不是讀書讀得糊涂了?”
雙胞胎則是默默無語。
此時,乍響的門鈴聲打破了滿室的沉寂。
夏曉陽逃也似的飛奔去開門,卻帶進(jìn)來一個像尊石雕般的男人。
夏曉嫻澄亮如星光般的眸子閃爍著驚愕,她脫口叫出:“大木頭!”
夏曉露身子微微一顫,蹙緊了秀眉。
周文森的神情立即為之一震,他為何會來?
夏氏夫婦恍若置身于阿里山的云霧之中,一片茫茫然。
那個男人如雕刻般的五官有著一雙受盡折磨的眼睛。他趨身上前,砰的一聲跪在夏家二老面前。
再多的驚嚇也比不過今晚的高潮起伏,二老一時間完全反應(yīng)不過來,只能呆愣愣地望著跪在面前的男人。
“伯父、伯母,我知道這太過唐突,但請相信我,我一定會讓她獲得幸福。”他的聲音是如此的誠懇有力,一如他肅穆的神情。
夏曉陽動容地低泣,不知情的人還會以為新娘正是她。
夏曉嫻贊賞地細(xì)細(xì)打量著他。
周文森不禁在心中暗自吹了聲口哨,好小子,夠魄力。
夏曉露則挑高了一邊的眉毛,冷眼旁觀的態(tài)度教人捉摸不定。
這話是什么意思?他怎么完全聽不懂。夏父無聲地以眼神詢問著老伴。
今天是四月一號嗎?我們是不是被愚弄了?夏母反過來投以求救的眼光。
一時之間,他們懷疑是否家里隱藏著攝影機(jī),等一會兒就會有工作人員跳出來,大叫著說他們正在錄影。
那個男人還是一動也不動地跪著。
片刻,夏母恢復(fù)過來,她飛快地轉(zhuǎn)著腦袋,激動地指著夏曉嫻,以發(fā)顫的聲音問:“老大,你到底是誰的情婦?”
夏父只覺得一片混亂,他真的快腦溢血了。
夏曉嫻、周文森、夏曉陽都爭相要辯解,卻讓那個男人搶了先。
“我要娶的是曉露。”
“曉露?”異口同聲叫出來的是身子搖搖欲墜的夏父和夏母。
就像一顆原子彈突如其來地在夏家爆炸。爆炸的威力震得客廳里人人面面相覷,夏氏夫婦直感天崩地裂。
夏母撫著胸口虛癱在沙發(fā)上,一個女兒的驚嚇尚且不夠,現(xiàn)在又丟來這更大的驚駭。
夏父宛若木頭人似的呆坐在兒,揮汗如雨地說不出話,直搖頭:
他們不過去一趟歐洲旅游,怎么會……
這個男人從容不迫的氣度,讓周文森不由自主地心生相惜之情。
夏曉嫻完全忘卻自身的問題和她引起的風(fēng)暴,兩眼圓睜睜的凝視跪在地上蓄短發(fā)、一臉剛毅的男人。
夏曉陽向來淚線發(fā)達(dá),她百感交集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既是慶幸露的寶寶有爸爸了,又是白怨地感嘆:這樣忠厚老實、肯負(fù)責(zé)任的男人,為何自己就是不能遇到?
夏曉露仍是面無表情,令人猜不出她的心思。
“我答應(yīng)你完全是看在肚子里小孩子的份上,我不想他以后成為私生子而怨恨我。”
爆炸的威力余波猶在,猝不及防地,又來一個超級大地震,震得夏家二老暈頭轉(zhuǎn)向。
那翻江倒海的話語如同一盆冰水,由頭至腳將夏家二老給淹沒,他們倆凍得直打哆嗦!
約莫三分鐘后。
如夢初醒的夏父,惱羞成怒的臉倏地漲紅,怒發(fā)沖冠地狂聲怒吼:“小孩?”
“你懷孕了?”夏母那略微臃腫的身軀微微的顫抖。
她再也承受不住接二連三如青天霹靂的震驚,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驚懼和不安充斥在心里,夏母終于忍受不住昏厥過去。
※ ※ ※ ※
一個月后
五星級飯店的宴會廳,布置成紅色的玫瑰花海,五彩繽紛的汽球點(diǎn)綴在其中,偌大的宴會廳充滿了玫瑰花的浪漫,處處洋溢著喜氣卻又不失溫馨。
夏曉嫻、夏曉陽兩姊妹負(fù)責(zé)當(dāng)招待。
艷麗不可方物的夏曉嫻特地挑選了一襲式樣簡單、高腰剪裁帶點(diǎn)復(fù)古味道的白色宮廷服。她一出現(xiàn)馬上引起騷動,一些人爭相要求拍照合影、索取簽名等等,為了避免喧賓奪主,搶盡主角的風(fēng)采,她只好躲避至新娘的休息室中,將場外的種種事務(wù)交給夏曉陽和姚玉去張羅。
夏曉嫻對上夏曉露的雙瞳,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出人意料之外。對于露和大木頭的事她不了解也插不上口,但是,她由衷地希望妹妹能獲得幸福。
“露,我……”
夏曉露微頷首,一直以來她們?nèi)⒚枚蓟ハ嗝髁藢Ψ,話有時不必說得太白,對方就能懂。
她放松似地笑了開來,一種溫和寧靜的風(fēng)韻顯露于外,明亮的人眼眨呀眨的。
那個大木頭叫什么來著,哎呀!算了,名字不重要,雖然人長得高大壯碩,不若周文森的斯文俊秀,沉默寡言的個性恰如一根木頭似的,怎么看都是一臉的正氣凜然,但她知道他是一個好男人。
只是露向來最討厭的便是這種不解風(fēng)情的硬石頭,如今要下嫁的對象竟是這樣的人,她心中不禁暗暗地替露擔(dān)心和掛慮。
夏曉嫻望著身著雪白婚紗的新娘,一心期望她萬萬不可意氣用事,委曲求全地勉強(qiáng)自己。
收到大姊發(fā)出的訊號,夏曉露窩心的嫣然一笑,“雖然這結(jié)果不是我所預(yù)期的,但是人生嘛!不可能心想事成的,或許這樣的Ending是最完美的大結(jié)局!
夏曉露拍拍她的手,投給她一記一放心一的眼神。
本來結(jié)婚這檔事,彼此看不看得對眼是很難說得準(zhǔn)的,可是人總有私的心態(tài);這件事來得太過于倉促,就算大木頭是天下最好的男子,但在夏曉嫻的眼里,最重要的還是曉露本身的意愿和感受。
“你……”夏曉嫻的目光轉(zhuǎn)向她,美麗的臉龐浮現(xiàn)一絲迷茫和不安。
砰的一聲,急驚風(fēng)的夏曉陽拎著長裙一陣風(fēng)似地闖進(jìn)來。
夏家三朵花難得有志一同地齊穿白色的禮服。
夏曉陽身上那件無領(lǐng)無袖削肩的連身長裙,襯得她古銅色的肌膚更顯出陽光般的健康。
“噢!累死了,你可好了,躲在這兒陪露就行。”邊說邊灌下一杯水。
她極不優(yōu)雅地拉過一張椅子,一屁股坐下。目光一轉(zhuǎn),盯在新嫁娘身上。
“露,說真的,你穿過不少名牌的服飾,平時那些奇裝異服不及你今天穿的婚紗來得漂亮!毕臅躁栆浑p眼溜溜地往夏曉露身上轉(zhuǎn)呀轉(zhuǎn)的。
“你還不是,平常一件牛仔褲走天下,難得見你這么淑女!毕臅月兜哪樕狭髀吨男σ。
悄悄地尾隨夏曉陽溜進(jìn)來的周文森,開懷地露出一口白牙,滿眼驚嘆地瞧著夏家三姊妹。
一個爽朗、活力十足,一身飛揚(yáng)的朝氣,是屬于夏天的女郎;一個則像是時裝雜志里走出來的儷人,渾身上下帶著都會的氣息。
至于他的最愛,美艷得令人不敢正視,身材豐腴得教人幾乎要流鼻血,白皙柔嫩的肌膚泛著粉紅色的光澤,無瑕純美的氣質(zhì),魔鬼的身段,看得他的瞳孔不受控制地冒出火光,喉間因此而感到有些干澀。
周文森不由自主地向夏曉嫻靠過去,一只大手輕攬住她的腰,粗嗄的說:“寶貝,你好美……”
夏曉嫻嬌羞地低下頭。
夏曉陽則輕咳了幾聲,親熱也要看看場所、時機(jī),動不動就表演給大家參觀,她頗不是滋味地瞪了他們倆一眼。
周文森不在乎地一逕兒傻笑,夏曉嫻用手肘撞了撞他,暗示他收斂些。
夏曉陽如太陽似的臉蛋一垮,嗚咽地抓緊夏曉露的手,泫然飲泣的說:“我們是雙胞胎,二十多年來從未離開過對方,沒想到不婚主義的你居然會……會先出嫁,我……舍不得你……”
夏曉露輕撫著大她一分鐘的姊姊背部,嘆了一聲,“我也舍不得你和嫻。只是結(jié)婚嘛!又不是以后見不著面,不要這樣子!
夏曉嫻收起黯然的神情,強(qiáng)自歡笑地說:“陽,我們應(yīng)該祝福露有一個好的歸宿,況且,大木頭看起來雖木訥了些,但看得出他很愛露,他不會讓露吃苦的!薄
周文森附和:“是啊!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依然把婚禮打點(diǎn)得有聲有色,從小地方就可以窺見他是一個有魄力、果斷的男人,你應(yīng)該為露感到高興才對!
夏曉陽就像小孩子一般,烏云來得快,散去亦是迅速。聽了他們你一言、我一句的哄勸,馬上破涕為笑。
她也不管是否會弄皺夏曉露的禮服,反身摟著她,不見平時大剌剌的個性,非常感性地說:“露,大木頭是一個老實可靠的男人,他一定會好好待你的,這次你沒有選錯人!
氣氛是如此感人,眾人莫不是淚盈于睫,此時敲門聲倏起。
夏曉陽用手背粗魯?shù)啬四ㄎ词┲鄣乃仡,白眼一翻,咕噥地說:“難得我們姊妹話別一番,是誰那么不識相來打擾我們。”
周文森見她前一分鐘還十足地感性,下一秒?yún)s馬上變成逗趣的表情,“變臉”快速、自然而且好笑,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夏曉陽雙眉挑高,雙手叉著腰,“你怎么改行賣起牙膏來了!
“賣牙膏?”周文森不解地轉(zhuǎn)向偎在自己懷里的夏曉嫻。
夏曉嫻語帶笑意地解釋:“陽的意思是你老是露出白牙笑個不停!
周文森恍然明白“賣牙膏”之意,佯裝委屈的模樣,“我把露當(dāng)作自己的妹妹看待,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我為她感到高興嘛!”
姚玉敲了幾聲門后見沒人應(yīng)門,逕自打開門進(jìn)來。
夏曉嫻一見到她,趕緊發(fā)問:“姚姊,你怎么也進(jìn)來了,外面的事怎么辦?”
姚玉慌亂地走到她們姊妹跟前,“不是的,原來訂的桌席可能不夠!”
夏曉嫻一副沒什么大不了的神情,“不夠就再加開幾桌就行了!
姚玉苦笑地說:“現(xiàn)在外面來的人數(shù)可能開一百桌都還坐不夠呢!”
“不會吧!”夏曉陽驚呼出聲。
夏曉嫻不可置信地望著夏曉露再轉(zhuǎn)至?xí)躁柹砩稀?br />
突然間,夏曉陽跳了起來,驚慌失措地問新娘子:“露,大木頭算不算有錢?”
夏曉露側(cè)著頭想了想,“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夏曉陽著急地說:“這是算有還是沒有?一百桌酒席耶!這里是五星級的飯店,他有這么多錢可以付嗎?”
周文森連忙出聲:“錢方面不用擔(dān)心,我的金卡是沒有限制額度的。”
“一百桌都還不夠,哪來這么多人?”夏曉嫻懷疑地問。
“對呀!我們怎么算也沒有這么多的親朋好友啊!他們是不是走錯地方,跑到我這兒來了!毕臅躁柊庵种割^,將一些親朋好友的人數(shù)數(shù)了一遍。
“我們有認(rèn)識什么大人物嗎?”想來想去,夏曉陽都快想破頭了。她抓了抓短發(fā),沖口而出:“露,該不是你以前的男朋友全部都跑來了吧!”
“陽!”夏曉嫻不滿地制止她。
接收到大姊百年來難得嚴(yán)厲的目光,夏曉陽自覺說錯話,心虛地小小聲抗議;“不然,從哪兒冒出這么多人來呢?”
對于夏曉陽的話,夏曉露并不以為意,好像眾人正在討論天氣似的事不關(guān)己,不時用手碰碰頭紗,拿著粉撲補(bǔ)妝。
她一邊補(bǔ)妝,一邊不經(jīng)意地說:“或許,真的是因為某個大人物的關(guān)系吧!”
夏曉嫻和夏曉陽兩姊妹不約而同地出聲:“大木頭?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