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雪白衣衫的男子行走在庭榭小徑,新植的花木綠意猶新,迎風(fēng)的月李似說年關(guān)不好過,莫要驚擾了它短暫休眠。
威遠(yuǎn)侯爺府里氣象一新,昔日的鶯鶯燕燕改嫁做商人婦了,十三座閣樓在九王爺?shù)囊宦暳钕氯P了,取而代之是為了討好愛妃云日初而興建的日初樓、撫琴樓、觀日樓,顯示鶼鰈情深。
只不過受了兩位惡友影響,愛哭成性的揚州名勝以哭聲來軟化向來冷硬性情的侯爺,新婚不到一個月就買下頹圯的歸云山莊加以整修。
如今歸云山莊是名副其實的凌撥云歸處,大半時間方便夫人去串門子,揚州三奇花雖嫁了人還是離不開揚州,屹立不搖的名勝再度令揚州百姓郗歔不已。
但是,原本純樸的民風(fēng)有些改了,長得越美的女子越是嫁不掉,相貌普通又別具個性的閨女反而搶手,這全拜三個姿色中等的揚州名勝所賜,因為她們所嫁的相公都非池中之物,個個是人中之龍呀!
這年頭不流行婦德、婦容、婦工,一「技」在手才能旺夫旺婆家,還能順便旺娘家,造福鄉(xiāng)里呢!
瞧!一個侯爺、一個堡主、一個莊主帶來多少生意呀!全揚州城的商人或多或少都能因此撈點油水,日漸的繁榮引來不少外來客定居於此,揚州是更加興盛了。
所以呢,山中無老虎,猴子當(dāng)大王,氣勢雄偉的威遠(yuǎn)侯爺府少了當(dāng)家主子,英武雄壯的玄武將軍和精於五行八卦的術(shù)士軍師便成了門口的左右石獅。
看門的。
「喲呼!小漠漠,快來吃糕餅,你躲到哪去,別再害羞了,快出來哦……好事不聽會後悔……」
母雞般的呼喚讓斜躺在枝椏間的黑衣男子顰起濃黑粗眉,閉目養(yǎng)神的寧靜時光全被破壞了,一坨鳥屎差點砸在他鼻梁。
少了叫人心哀的哭聲應(yīng)該過個太平日子,可是整巢的麻雀依舊在,鎮(zhèn)日在耳邊嘰嘰喳喳的吵個不停,連偷得半日閑的機(jī)會都不給。
除雀的辦法不是沒有只是不屑用,刀子一抹不留痕跡,只是怕人家說小題大做而作罷。
像此刻若宰了那只成天亂叫的瘋?cè)缚隙ú粫腥苏f話,難得的平靜是沒人肯舍棄,犧牲一人以成全侯府千百個下人的安靜是值得的。
如果他還是聒噪不休的話,那張媲美西施的絕色容貌可要遭殃了。
「喲——小漠漠,沒死請回個話吧!老鼠洞太小容不下你的雄壯身軀,蛇窩狹窄恐怕擱不下你一根雄偉壯大的……」
「你說什麼?」冷冷的聲音由樹上傳來。
俊美如女子的白衣男子抬頭一瞧,「原來你在這里呀!我是說你的一條腿粗壯雄偉!
真是的,人在也不應(yīng)一聲,害他喊得聲嘶力竭、口乾舌燥,滿宅子的亂跑找人,只差沒磨破那一雙御賜的金鏤鞋。
「貓哭鬼叫了大半天你不累嗎?」真該有人在他嘴里塞一塊騾骨。
「兄弟,你的反應(yīng)太遲頓了吧!好歹發(fā)個聲讓我知道你在上頭看風(fēng)景!箍v身一躍,一黑一白的兩條人影在枝葉茂盛的枝干間相對。
拉開一條眼縫,玄漠的表情是漢不關(guān)心,「我對廢話沒興趣!
「別這樣嘛!給點面子,我要告訴你的這件事將會影響你一生。」深遠(yuǎn)的一生內(nèi)!
「有空做些娘兒們的事,不如想辦法讓爺兒回府來,你我也輕松!顾囊簧恍枰Q於爛卦術(shù)。
在官言官,在野言野,像他們是身在官中心在野,許多事不該由他們管轄,該由正主兒自己去發(fā)落,權(quán)力大過了頭可會引來民怨。
先前十三皇子鬧得那檔事著實讓皇上頭疼了一陣,但畢竟是龍家骨血,稍加懲戒送往邊界反倒是另一種放縱,更加無法無天的魚肉鄉(xiāng)里。
礙於鳳儀公主莫迎歡的緣故,十三皇子是不敢明目張膽找九王爺麻煩,可是其馀孽仍不時有小動作擾事之嫌。
皇室宗親的內(nèi)斗他們這些為人手下的是插不上手,動輒有可能引發(fā)兩方?jīng)_突,官與民將無所適從,不知該維護(hù)封邑或是皇室。
一句「撥云見日初」,爺兒當(dāng)真遇見了令他癡狂的云家女兒,一結(jié)成良緣就怠忽應(yīng)負(fù)的責(zé)任,將一切交給他們。
一個玄漠,一個玉浮塵就能頂著一片天嗎?
「呃,這個……好男不與女斗,揚州那位皇姑手段可厲害了!顾卵!
推托之詞,無用的陰陽術(shù)士!赣勉y子砸,砸到她頭昏眼花為止!
「對哦!我怎麼沒想到……」等等,他哪來的銀子?「兄弟,你要上哪生銀子和揚州首富比闊?」
「皇上。」難不成皇上的寶庫會遜於民間女子。
「。 褂窀m當(dāng)場目瞪口呆地猛咬舌頭。「你……你要我……我去皇宮大……內(nèi)搶……銀子……」
一臉蠢相!刚f說而已,尊師沒教你聚財之術(shù)嗎?」
例如點石成銀,金子人家還挑剔呢!
「違反正道之事不可為之,修行之人自該五念皆空!共淮骐s念。
反正他用不上什麼銀子,錦衣玉食是一天,兩袖清風(fēng)亦逍遙,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何必記掛在心。
所以他沒錢。
「狡辯,你何不直接說拿『揚州名勝』沒轍。」一個比一個難纏,而且靠山都很硬。
「貪婪嗜銀、竊癖成精、好哭成性,我就不相信你有本事制伏她們。」想想都心寒。
玄漠硬生生的打了個冷顫!竸e再提起她們,現(xiàn)在一想起來都覺得像惡夢一場。」
怕是難以消滅由心底發(fā)起的冷意,三名無法叫人輕忽的驚世奇女子。
「你還好逃過一劫,光我的『美色』就夠引起她們的妒恨!箛槪”臣褂悬c涼。
啊!入秋了,是季節(jié)替換的涼意,害他以為被探子——乞丐——盯上。
天下有多少乞丐呀?每個街口總有那麼一、兩個衣衫襤褸的乞兒躺著,不細(xì)看還真分辨不出是真乞還假乞,丐幫的乞子乞?qū)O真是無所不在,深入民間。
「叫你別提還觸霉頭。」玄漠黑眸一冷,他不想再和那幾個女人扯上關(guān)系,尤其是小氣財神。
非常無辜的玉浮塵眨眨眼,「不能怪我,我本來想要破天機(jī)的!
「和我有關(guān)的事就別說,我最近會很忙!固釟庖卉S,他飛離枝椏落地。
「是很忙!顾勐洞侏M的也跟著往下一跳!该χK身大事!
「玉陰陽——」他倏地抓住他白色衣襟往上提。
「兄弟,你是惱羞成怒嗎?」他總是這樣容易害羞,火摺子才一開就冒火。
「我說過別拿我當(dāng)你的逍遣,你是聽不懂還是聾了?!」他簡直是半夜里盜墓——找死。
他笑著拍開好友的手,不太正經(jīng)地繼續(xù)說:「男大當(dāng)婚羞個什麼勁,討杯喜酒喝不為過吧!」
「喝自己的喜酒去,我祝你多妾多妻多福氣,最好一年娶十個、八個!购顮敻畱(yīng)還養(yǎng)得起。
「嗟!好心當(dāng)驢肝肺,我是閑來無事為你卜上一卦……」!好可怕的臉色。
「閑來無事?」冷哼一聲的玄漠真想在他美麗的臉上留下拳印。
「呃,你也曉得百無一用是書生,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看你鎮(zhèn)日為侯爺府忙碌實在過意不去,所以……」玉浮塵一步步往後退。
「武林譜中榜上有名的陰陽先生幾時這麼客氣,你的身手不在我之下!狗遣荒埽遣豢蠟椤
他雙肩立即垮下,「你想以我這張臉信服的能有幾人,不被生吞活剝才怪!
不是他愛當(dāng)縮頭烏龜不敢見人,實有難言之隱,全因「貌美如花」之故。
從小到大他真的為這張臉吃了不少苦頭,男人當(dāng)他是女人強(qiáng)著要求歡,一計不成又生一計,非要他為妻為妾當(dāng)賢妻良母,千金拋卻毫不可惜,可他要真生個子出來才叫稀奇。
女人們更是癡狂,他走到哪跟到哪,若是天公不作美缺雨水,往他身後一接是一湖口水,不用擔(dān)心稻作收不了成。
平常出門他一定得和冷面漠或冷血爺并行,不然會一身清爽的出去,破爛全身地像喪家之犬一般落荒而歸,發(fā)亂如寇地地被嚇得魂不附體。
女人可比土狼可怕,別說是使君有夫的小嫂子、小嬸子,連未出嫁的閨女都追著他跑。
其中更別提大戶人家的千金、知府小姐等等財大勢大的「惡勢力」,逼得他必須投靠九王爺來躲避她們的氣焰,想來他真是令人同情呀!
天生這副面容非他所愿,總不能要他自殘顏面、毀去絕色吧?!
「那是你的事,看不順眼就用布包著,愛招搖活該被女人撕了!估鲜且桓弊悦甯卟艜莵砺闊。
他……他……好毒呀!「玄漠,要不要我把自己包得像全身潰爛的垂死病人?」
「最好如此,不過離我遠(yuǎn)一點!顾哽杜c他同行,有智無謀。
「哇!你這人心腸真壞,虧我昨夜排了好幾時辰的紫微斗數(shù)算你的命盤。」唉!交錯朋友是他識人不清。
「玉、陰、陽,你要我把你變成女人嗎?」他適合當(dāng)魅惑眾生的女人。
「嘖!你怎麼老忘了我的名字,敝人姓玉名浮塵,意思是美玉浮於塵世間!龟庩枴㈥庩,叫久了容易讓人誤解是陰陽同體。
「玉若碎了就喚下人掃一掃,埋於塵土之中不浮於世!剐畱械煤退勑䦟W(xué),頭一扭往芙蓉院走去。
不甘心一片苦心白費的玉浮塵糾纏不放,「喂!你的紅鸞星已現(xiàn),不日即能遇見命定之人!
「到廟口擺個算命攤,向寒翊調(diào)幾個兵去護(hù)駕!顾恍判。
「東方。只要往東方行必能成就好事!怪徊贿^卜卦中的卦數(shù)怪怪的。
并非良緣有錯,而是他推算不出玄漠另一半的命盤,感覺像烏云遮住了十五月,忽明忽暗叫人看不清原來的顏色。
這種情形他只遇到過一次,那個人是……嚇!不會吧!一定是巧合,不可能是她,兩人南轅北轍的性子是磨不出一丁點小火花,一定不是。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是術(shù)數(shù)不精,絕非如他所想的那般,命盤相似的陰女比比皆是。
玄漢冷冷一笑,「就沖著你這句話,我偏要往西行破你的格局。」
「你……天意不可違,我和天比相差甚遠(yuǎn),你不要拿自己的未來開玩笑。」他哪那麼厲害能設(shè)姻緣陣,又不是那個老愛逆天而行……
呵!怎麼又想起她,肯定近日睡得少傷了神智,他得去休息休息。
「我有嗎?」東方?那個他快遺忘的地方。
不想他錯過姻緣的玉浮塵笑咪咪的道:「姻緣天注定,你想跑也跑不了。」
「陰陽,你該改行當(dāng)龜公,去青樓門口站著拉客!箍隙ǹ驮礉L滾。
「你真的很瞧不起人,要不要我將你不為人知的過往說出來?」他太不合作,怨不得人。
倏地,玄漠眼底迸出凌厲戾色,「你知道什麼?」
「天闕宮……」他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鎖喉的手幾乎要了他的命。
「誰告訴你的?」這是他心中最沉痛的陰影,不曾告知過他人。
真要命,他的反應(yīng)未免太大了!甘悄阕约焊嬖V我的,就是現(xiàn)在!
實在不能怪他愛探人隱私,是九王爺怕極了愛妻隨口那句「你不知道嗎?他很有名。」因此命他去收集武林中知名人物及軼事,省得叫人笑話井底之蛙。
於是乎,他立即著手調(diào)查江湖上的各門各派,其中較為詭異的天闕宮引起他的注意,因此多用了一份心。
本來他是不會懷疑玄漠和天闕宮的關(guān)系,前些日子他無意中發(fā)現(xiàn),有一封給玄漠的信箋上有天闕宮的浮印,所以現(xiàn)在才隨口問了一下,沒想到還真讓他蒙到了,好一個意外的收獲,得來全不費工夫。
「可惡,你用話套我。」該死的玉陰陽。
「哇,我說兄弟呀!你真是天闕宮的少宮主冷天闕?」連名字都和宮名取得一模一樣,可見他多受寵。
「這件事你就當(dāng)沒聽過,以後也不許再提起!顾幚涞囊粢怀粒[起眼威脅。
「天闕劍下落不明,老宮主因此一病不起,你不回去見最後一面嗎?」遲了就天人永隔。
「他的死活與我無關(guān),你少多事!挂荒樅宓男哌M(jìn)自己的院落——芙蓉院。
「好吧、好吧!反正不是我的親爹,管他何時下葬,奠儀也不用包了!辜缫宦枺(dāng)是自討沒趣。
「玉陰陽——」他忽地轉(zhuǎn)正身子。
玉浮塵以為他回心轉(zhuǎn)意了!冈觞N,想感謝我的一語驚醒夢中人呀!自個人就不必客套了!
「你踩進(jìn)了我的房間!顾且粌(nèi)一外正跨在門檻上的兩條烏龜腿。
「嗄?!」不能進(jìn)嗎?幾時下了規(guī)定?
「我要睡覺!剐轮鹂土。
「哎呀!大白天睡什麼覺,都沒人陪我聊天好悶。」玉浮塵說話的口氣像個小女人。
臉皮微微抽動的玄漠擋住門口。「兩個大男人不方便一起睡覺吧!」
「睡就睡……」他頓覺不對勁的退了一步!改阏f我有斷袖之癖?」
「不,我說你比女人更像女人。」喋喋不休,愛管閑事。
砰地,他將門關(guān)上。
「死玄漠、臭玄漠,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哪里像女人……」
門外的叫嚷聲飄進(jìn)玄漠的耳卻入不了他的心,腦海里兜轉(zhuǎn)的是不堪的回憶,他該如何說服自己寬心呢?再一次逃避嗎?
十二年了,漫長的十二年,他還回得到過去嗎?
只怕是難了。
一顆心搖擺著,泛著苦味。
☆☆☆
「東邊?!」
紫騎軍經(jīng)過揚起大片黃塵,十二人一騎隊的追趕著侵?jǐn)_北方的盜匪,一路長途跋涉追蹤下來,路線漸漸地有所偏移。
眼前是繁華的小鎮(zhèn),往來商販聚集在市集兜售著各式各樣的貨物,叫賣聲此起彼落,孩童穿梭在人潮中快樂的奔跑嬉鬧。
林立的店家商號同樣生意興隆,進(jìn)進(jìn)出出的客人讓夥計笑得嘴都闔不攏,絲毫看不出有盜匪經(jīng)過的模樣,人人瞼上安樂祥和,似乎非常滿意目前的生活。
日落西方,正是申酉交接之際,天色尚未晚,半掛著的紅日慢慢往下沉,那方向不偏不倚是西方,正好在一行人的後邊,彷佛直趕著他們前進(jìn),以免錯過了宿頭。
「有什麼不對嗎?將軍。」紫騎軍統(tǒng)領(lǐng)寒翊側(cè)著頭問,以為將軍有所發(fā)現(xiàn)。
玄漠冷沉著臉一望市集人群,「沒什麼,有些意外罷了。」
此時浮上他心頭的是玉浮塵那張謫仙容貌,似在嘲笑他的嘴硬,任憑他特意逆向而行,也兜不出天意的安排。
明明刻意算好路線不往東行,追著追著竟一個不察,方向不知在何時調(diào)轉(zhuǎn)。
是意外或是巧合呢?
一抹怪異的感覺掠上心頭,對女人他向來沒什麼好感,除了偶爾為之的宣泄外,他幾乎可以說完全不近女色,怎麼可能讓女人牽引影響他?!
然而雖然斥之無稽卻隱約感到一股無形力量的拉扯,一寸寸地將他拉往眼前的小鎮(zhèn)。
他不是不相信陰陽玄妙的卦術(shù),只是下意識抗拒即將到來的緣份,爺?shù)拿罎M婚姻即是陰陽事前卜出的卦文,事實證明確有此事。
因此,他想和天搏一回,執(zhí)意走向不同的方位,看看能否扭轉(zhuǎn)他的未來,他不愿成為卦文下的棋子。
「將軍,依你判斷,盜匪有可能扮成小販混入人群中逃逸嗎?」人群是最好的掩護(hù)。
進(jìn)可攻、退可守,以百姓的生命為籌碼,叫人不敢輕舉妄動。
「也許!顾笱踩巳阂谎邸!附凶向T軍分成三人一隊入鎮(zhèn)!
「要進(jìn)行搜索還是驅(qū)散人群?」定叫盜匪無從藏匿。
玄漠看了看他,「盡量做到不擾民,兩個時辰後客棧會合!
「我懂了。」寒翊做了個手勢,讓騎隊三人一行地各自帶開。
「你要跟著我?」
「保護(hù)將軍是屬下的責(zé)任,自然要盡心盡力!购匆桓必(fù)責(zé)任的態(tài)度。
「幾時你變得效忠本將軍,真讓我驚多於喜!顾詭в牣惖囊豁。
輕輕一咳的寒翊微泛靦意!笇④姶苏\懇,友愛下屬,自當(dāng)矢志追隨。」
「誠懇?!」玄漠揚高音調(diào)哼道,忍不住為之失笑,「寒翊,言不由衷很痛苦吧!」
「還好,至少有一半未作假。」他放松地一笑,露出平日的自若神色。
「是陰陽說了什麼嗎?」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伙,一張嘴永遠(yuǎn)閉不緊。
「先生沒透露什麼天機(jī),只說了一句話!棺屗歉鴮④姴豢。
「肯定沒好事,他最愛賣弄三流的小術(shù)數(shù)。」觀天文、知地理,滿口荒唐語。
「要看好戲跟緊他。先生的說法!购虺姓J(rèn)自己有點好奇。
「那個死陰陽,回去非讓他好看不成!拱卜莶涣硕嗑糜肿鞴帧
兩人下了馬一路步行,天生的威儀和不怒而威的氣勢讓人潮自然而然的讓出一條路,如潮浪般退向兩旁。
大概因為他們身上都帶著劍吧!敬畏江湖人士是小老百姓的生存之道,人肉可不敵鋒利的武器,喉嚨割了一口可是會致命。
叫一買聲因兩人的到來明顯弱了幾分,空氣中多了不平靜,因為他們帶來無形的壓迫感。
而且,不買東西。
「將軍,你不覺得板著一張臉很嚇人嗎?」寒翊好笑的看著一個孩童因玄漠多睨了一眼而放聲大哭。
「天生如此!顾稽c也不認(rèn)為有何不對,自身個性本就陰沉,無從改變。
的確,將軍向來冷漠寡言!钢辽賱e嚇壞百姓,是誰說別擾民的?」
「嗯哼!你倒是懂得藉我的口教訓(xùn)!箤⑺f過的話擲回他臉上。
「呃,不敢,屬下是實話實說!谷讨,寒翊裝出一本正經(jīng)。
「好個實話實說,不怕我判你道上的罪名嗎?畢竟現(xiàn)在侯爺府我最大。」只手可遮天。
寒翊大笑地走到賣女子首飾的攤子前,「如果你不怕累死自己盡管下令,我把頸項洗凈等你!
「你……」
玄漠失笑的搖了搖頭,看著身居高位的紫騎軍統(tǒng)領(lǐng)擠在一群女人堆里挑來摸去,臉上帶著一絲幸福的微笑詢問小販價錢。
不見討價還價,伸手掏銀毫不遲疑,綴著珠花的銀釵煞是可愛,只是拿在一只男人黝黑的手掌中顯得突兀。
「買給小兔兒的?」
「除了她還有誰,兔兒平時節(jié)儉舍不得買!棺屗奶塾趾眯。
威遠(yuǎn)侯的封地里他算是第三把交椅,除卻將軍和陰陽先生,整個封地的安危全由他負(fù)責(zé),薪餉自然不會少於三品官員。
而且爺兒向來對下屬大方,皇上賞賜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大部份會轉(zhuǎn)贈給手底下的人,他獲得的那一部份夠一家子享用三輩子了。
可是他們自幼窮慣了,因此養(yǎng)成不浪費的習(xí)慣,要用才買,多馀的首飾、衣服就能省則省,看在他眼里實在不忍。
他知道兔兒也是愛美的,只是她不貪心,夠用就好,一件衣服要穿到破才肯換新。
「你可真疼妻子,辦公事之際不忘家里的她呀!」玄漠的口氣有點冷。
「呃,我……」他犯了軍紀(jì)!肝沂窃谠O(shè)法融入百姓的生活!
「為什麼聽在我耳中像是在脫罪呢?」他還真融入呀!融入到忘我。
寒翊局促的一笑,「你瞧,將軍,百姓是不是接納了我們,不再排斥?」
人群逐漸朝他們靠攏,交談聲果然放大了幾分,走過身邊還會好奇的回頭一視,知道他們是沒有惡意的外來客。
人會對和自己做著相同事的人有認(rèn)同感,若是一副高高在上不與地方上交流,只會給人格格不入的感覺。寒翊的駐足購買打破人與人的藩籬,百姓才不再帶防心的退避三舍,慢慢地不在意他們。
「你……算你運氣好,這次我不追究!顾闶钦`打誤撞吧!
是呀!他運氣一向很好。「將軍,要不要屬下去打探一下消息!
「嗯,也好,不過你這麼努力是急著回去向小兔兒現(xiàn)寶吧!」成了親的男人都這一副蠢相。
爺兒是如此,名勝的丈夫亦是如此,這年頭男人都不長進(jìn)了嗎?
被看穿心事的寒翊不以為意地將銀釵收好!傅葘④姁凵狭巳酥幔銜私馐颤N叫歸心似箭!
看他志得意滿的說著,玄漠是有些羨慕,但他不認(rèn)為自己會愛上人。
「我不會……」
愛上人三個字還沒說出口,一包米突地飛上半空中,然後灑了兩人一身,滿地的白米像珍珠般的滾動,而他們的發(fā)上和衣襟內(nèi)滿是米粒。
這是怎麼回事?
「寒翊,去查清楚!故钦l那麼大膽敢冒犯他?
同樣有著慍意的寒翊擠進(jìn)一群人中欲教訓(xùn)出手之人,誰知不一會兒竟一臉鐵青的走回來。
「稟告將軍,是一名女子所為。」還是個絕色,容貌不下陰陽先生,只是……
女子?!
心下一驚,玄漠有種掉頭離去的沖動,可是雙腿卻自有意識的走進(jìn)暴風(fēng)點,然後看到她——
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