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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草美人 第九章

  郭家大廳前集合了一群人,鬧烘烘的議論紛紛,香綺被擄走的消息很快就在下人之間傳開,因為情況不明所以流言四起。

  “聽說香綺小姐是被歹徒綁走!”一個打掃后花園的老媽子說。

  “才不是呢!應(yīng)該是傷心過度離家出走了。”飛竹苑的小廝猜測。

  “搞不好香綺小姐是和意中人私奔了也說不定,聽說香綺小姐很反對高家的婚事,昨天高家夫人還來逼親呢!”揚花水榭的小丫環(huán)充滿幻想的神情說。

  “才不是呢!高家夫人是來退親的!”一個門房插嘴道。他剛巧聽到高夫人在門口和丫環(huán)的對話。

  “統(tǒng)統(tǒng)閉嘴!”春燕制止這些人胡亂推測,忿忿道:“紫云軒的人最清楚事情的始末,咱們一個字都沒吐出來,你們別盡在那邊胡亂瞎猜,若是傷害了香綺小姐的名譽,你們誰要負(fù)責(zé)?”

  “算了,讓他們?nèi)グ!贝厚{制止她再說下去。

  “可是……”春燕還想說,卻看到耀平像尊神只般站在大廳門口。

  原本亂烘烘的人因為他的出現(xiàn)立刻安靜下來,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見眾人安靜下來,耀平朗聲道:“相信大家都已經(jīng)聽到香綺小姐失蹤的消息,根據(jù)我的判斷,香綺小姐和若兒應(yīng)該是昨天晚上就不見的。”他頓一頓后,繼續(xù)說:“我相信府里門禁森嚴(yán),盜賊不可能那么容易就將人擄走,所以府里一定有人接應(yīng),將香綺小姐擄走!

  聽完他的話,眾人立刻又議論紛紛。

  “安靜!”震平斥喝道。

  “不管現(xiàn)在大家的想法是什么,我希望大家先冷靜下來,仔細(xì)的想一想,從昨天晚上到今天為止,府里是不是有發(fā)生什么不尋常的事!币江h(huán)視眾人,希望得到一些蛛絲馬跡。

  見大家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耀平再次道:“若是有發(fā)現(xiàn)任何不尋常的事,請大家立刻說出來,這可能是救香綺小姐一命的重要線索!

  “你快去呀!”排在后頭幾個小丫頭齊齊推著小杏上前。

  “不要啦!你們會害死我的!”小杏哭喪著臉嚷著。

  耀平見后頭有動靜,毫不遲疑的走下石階,直接走到她們面前,“你們有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尋常的事嗎?說出來不要緊!

  “小杏昨天晚上沒有回房睡,她說她昏倒在廚房。”

  “哦?”耀平揚起一道眉毛,“誰是小杏?”

  眾丫環(huán)把穿著綠衣服畏畏縮縮的小杏推到耀平面前。

  “告訴我,昨天晚上發(fā)生什么事,我保證你不會受罰!

  “我……我昨晚因為肚子餓,所以跑到廚房找東西吃。”她遲疑的看著他,不知道該不該說下去。

  “繼續(xù)說!币焦膭畹目粗。

  見他沒有責(zé)怪的意思,小杏大著膽子說完昨晚的事。

  “所以你吃完小紅給你的粥后就失去知覺,什么事都不知道啰?”

  “是!毙》顸c點頭。

  “很好!币脚呐乃募绨颍缓筠D(zhuǎn)身回到臺階上。

  “大家注意,所有男丁每十二個人成一小隊,分別將城里所有茶樓灑肆、市井大街、風(fēng)月場所等地,徹底的搜查,如果有發(fā)現(xiàn)香綺小姐和若兒的蹤跡,立刻將人帶回府里,夫人自有重賞。另外,如果發(fā)現(xiàn)紫云軒的丫環(huán)小紅的蹤跡,不論死活,捉拿回府,另有重賞!

  聽到有賞金可拿,眾人無不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一隊人跟著我,另外三隊分別跟著二少爺、大總管和二總管,現(xiàn)在立刻出發(fā)找人!”

  “是!”家丁齊聲回答。

  “爹!爹!”元熙大聲呼喊。他擠過眾人,沖到耀平的馬旁拉著韁繩,“讓我和你一起去找香綺。”

  “不行!這事太危險了,你乖乖留在府里!闭f完,震平甩甩韁繩震開兒子的手。

  “可是香綺不見了,我總該出點力呀!”元熙對于父親老把他當(dāng)成小孩子很不滿。況且若是不能為香綺做點什么,他會覺得對朋友不夠義氣。

  “總之你留在府里就是了!”震平揮揮手示意他快回府。

  耀平聽見父子兩人的爭執(zhí),連忙說:“二哥,你讓元熙畫幾張香綺和小紅的畫像,送到官府好讓他們方便找人,這樣也算為香綺的事盡到一份力了。”

  震平點點頭,“沒錯,元熙,你聽到你小叔叔說的了,快點去辦吧。”

  “出發(fā)!”耀平上馬后一聲令下,郭府家丁兵分四路,開始展開搜索行動。

  看到耀平的馬上英姿,元熙覺得自己輸?shù)眯姆诜,“香綺就交給你了,小叔叔!你一定要把她給救回來!”他對著耀平的背影放聲大喊。

  ※※※

  香綺疲倦的睜開眼睛,望著這個陌生、簡陋的房間,四周隱約傳來女人的嘻笑聲及男人的劃拳聲。

  “是什么地方?她又怎么來到這里?

  她從床上坐起身,推著睡在旁邊的若兒,小聲的叫喚:“若兒,你快醒醒!

  “!”若兒夢見自己正站在懸崖邊,一踏步就會摔得粉身碎骨,而香綺正好推她,她嚇得驚叫出聲,同時也清醒過來。

  “噓!小聲點!毕憔_趕忙捂住她的嘴。

  若兒這時才發(fā)現(xiàn)是作夢,不禁松了一口氣,但隨即注意到周遭陌生的環(huán)境,她瞪大一雙眼,戒慎恐懼的打量四周,低聲的問:“小姐,這是哪里?我不會還在作夢吧?”

  “如果是在作夢就好了,我想我們被人綁架了!

  若兒張大嘴巴,驚訝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不要擔(dān)心,府里一定會派人來找我們,我們只要想辦法離開這里!闭f完,香綺正想翻身下床,卻聽到前面的門咿呀一聲的打開,她和若兒迅速倒回床上裝睡。

  香綺側(cè)耳傾聽,判斷進門的約有三、四個人。

  “哎喲,怎么還沒醒呀!你下的藥是不是太多了?”穿著大紅錦袍,梳著盤鴉髻的老鴇說。

  “可能是吧!毙〖t尷尬的笑答。

  “這樣我怎么驗貨?天知道這兩個昏睡姑娘是不是啞子或瘸子,買了會不會賠錢哪!”老鴇叼著一管水煙桿,用力吸了幾口。

  “這個你大可放心,我可以跟你保證,她們既不是瘸子也不是啞巴,而且保證是處子之身。咱們?nèi)北P纏,就便宜些賣給你!毙〖t保證道。

  旁邊兩個一高一矮的男人也敲邊鼓,“沒錯,保證還是處子,咱們兄弟倆動沒動過她們一下!

  “你們兩個給我閉嘴!”小紅怕這兩個家伙誤了好事,厲聲訓(xùn)斥,開始懷疑當(dāng)初怎么會跟這兩個笨蛋搞上。

  “看起來細(xì)皮嫩肉,五官也挺精致!崩哮d拉起香綺的手仔細(xì)端詳,“手上沒有粗繭,不錯!至于頭那個嘛……模樣差了點,皮膚也黑,調(diào)教起來恐怕要費一番工夫!

  “你真是好眼力!毙〖t諂媚道。

  老鴇撥撥掛在胸前的小算盤,“這樣吧,外頭那個三十兩,里頭那個五兩,扣除你們昨天晚上兩間上房和兩個姑娘的夜宿費共十兩,加加減減全部二十五兩,要不要賣隨便你們!彼銣(zhǔn)這三人人急需盤纏,肯定不會花太多時間和她討價還價。

  “你昨晚還叫了姑娘?”小紅轉(zhuǎn)身瞪著身材較矮小的男人。

  “嘿嘿!慶祝一下嘛!”那男人搓搓手道。

  “你好艷福!”高個子男人一臉艷羨,咕噥道:“早知道昨晚也叫幾個姑娘,不必老是對著一只母老虎!

  “你給我閉嘴!要不是老娘,你哪來今天?翅膀長硬了是吧?”小紅忍不住用手指戳著他的腦門。

  “要不要賣一句話,我還有生意要做,沒工夫聽你們幾個閑扯!崩哮d不耐煩的說。

  “好,就二十五兩賣了!”小紅豪爽的說。有油水好過沒油水,能撈就撈,反正還有一包錢的珠寶。

  “那就跟我到帳房領(lǐng)錢吧!崩哮d鎖上房門,并吩咐外頭兩個大漢好好看守。

  ※※※

  聽到腳步聲走遠(yuǎn),香綺從床上爬起來。“原來是小紅!

  “我就知道她昨晚送來的粥有問題,我吃完后覺得頭暈。咱們到底哪得罪她,她居然這么狠心……”若兒想到再次被賣到妓院,忍不住失聲痛哭,“都是我這賤命拖累了小姐,害小姐陷身危險,嗚嗚……”

  “你別哭了,這不是你的錯,我想小紅是沖著我來的。況且現(xiàn)在不是哭的時候,要快點想辦法讓四哥知道我們在這里才對!绷私馐虑榈臓顩r后,香綺反而冷靜下來,她相信耀平一定會將她們救出火坑。

  “哼!費了這么大工夫只拿到二十四兩,那老鴇簡直是專吸人血的老妖怪,坑人!”小紅喃喃咒罵。原本說好二十五兩銀子,后來又被帳房扣除一兩銀子的手續(xù)費。

  “算了,至少還有從郭府拿來的珠寶,我看那些珠寶少說也值一千兩,那幾兩碎銀不過是讓咱們?nèi)揽p罷了!

  “說得也是,等我們逃到蘇州,就可以過好日子啰!”矮個子男人—雙老鼠眼直勾勾的看著小紅。

  小紅在心悶哼一聲,抓緊包袱左顧右盼,她打算等渡船一過來立刻上船,按照計畫沿著水路到蘇州,甩開這兩個已經(jīng)沒有利用價值的草包。

  “我看還要好一會兒船才會過來,你們先到那邊的茶水亭坐坐吧!彼昧藥族V碎銀給兩人。

  “你不一起過去嗎?”高個子男人問道。

  “你們先過去叫壺茶和點心,我再等一會兒看看,若是船來了我再過去叫你們!

  “是嗎?”他瞧了小紅一眼,眼里有著不信任。

  “大哥,我們就先過去吧!卑珎子男人拉著高個子男人走到不遠(yuǎn)處的茶水亭。

  “你干嘛一直拉我!”高個子男人不悅道。

  “要和你商量件事!

  “啥事?”

  “難道你想一輩子看那母老虎的臉色做事嗎?”矮個子男人瞇著一雙老鼠跟問道。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咱們兄弟倆冒著生命危險,理所當(dāng)然要好好享用那些錢財珠寶,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要幾兩銀子還得經(jīng)過那女人的同意!

  “等到了蘇州,變賣了那些珠寶,到時候咱們有了錢,愛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是嗎?”

  “大哥,你相信那女人真的會把白花花的銀子拱手讓人嗎?她一定恨不得快點甩了咱們兄弟倆!

  “你的意思是?”

  “不如咱們……”矮個子男人說出他的計劃。

  “好,就這么辦吧,反正我也受不了這娘們的氣了!备邆子男人想到小紅頤指氣使的模樣,立刻下定決心。

  “奇怪,這船怎么還不來?”小紅著急的喃喃自語,看看時辰船應(yīng)該到了才對。

  “依我看船是不會來了。”矮個子男人的聲音從她背后傳來。

  聽到兩人的聲音,小紅回過身,勉強笑道:“你們喝完茶啦,我正想過去找你們呢。”

  “我是怕你丟下咱們,所以過來看看!备邆子男人意有所指的笑著。

  “哎喲!你說的是哪兒的話,都是自家人了不是?”小紅緊張的抓牢手上的包袱。

  “我看這包袱拿久了也挺重的,不如由我來替你效勞吧!卑珎子男人涎著臉堵在小紅面前。

  “不用!毙〖t斷然拒絕。

  “你就讓他拿吧。”高個子男人伸手欲拿過包袱。

  “你干什么,找死呀!”小紅怒不可遏的拍落他的手。

  “我說小紅,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啊。”

  “你這話什么意思?”

  “我是叫你識相點,乖乖把包袱交出來,不要逼咱們哥兒倆動手,這樣可就傷感情啰。”矮個子男人發(fā)出最后的警告。

  忽然,小紅使出吃奶的力氣,出其不意的撞開矮個子男人,朝茶亭子的方向跑去。

  “搶劫!救命!有人搶劫!”她邊跑邊大聲嚷著。

  “站!別跑!”

  茶亭子里的客人都是一般平民百姓,一聽到搶劫避之唯恐不及,怎么可能有人拔刀相助。小紅見沒一個濟事的,只得提著裙子往前逃命,眼看就要被兩人迫上時,前頭出現(xiàn)一隊巡邏的官差。

  “大人救命!”她加快腳步,揚聲大喊:“有人搶劫!”

  “搶劫?給我抓起來!”捕頭朗聲命令道。

  “是!”七、八個官差提著亮晃晃的大刀,追捕閃避不及的兩兄弟。不一會工夫,兄弟倆就被架到小紅面前。

  “是這兩個人沒錯嗎?”捕頭抓起兩人的辮子讓小紅認(rèn)人。

  “是他們沒錯!”小紅肯定的說。

  “你這臭婊子!”高個子男人吐了口口水在她臉上。

  小紅忿忿的打了他一巴掌,“你敢罵我臭婊子?我才是養(yǎng)老鼠咬布袋哩!”

  “把這三個人統(tǒng)統(tǒng)帶走!辈额^下令。

  “是。”

  “大人,怎么連我也要綁?”小紅花容失色的嚷道。

  “廢話少說!”捕頭毫不留情的斥喝。

  “大人,饒命!”小紅用力掐著大腿,逼自己留下幾滴眼淚。“民女只是個善良的老百姓,他們兩個才是殺人放火的強盜啊!”

  捕頭冷笑一聲,“你還想裝胡涂是嗎?”

  “民女真的不知道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啊!”她哭得一副梨花帶雨、可憐兮兮的模樣,企圖博取同情。

  捕頭從懷里取出一張畫像,攤開在她面前,“這個人你認(rèn)識嗎?”

  “這……”小紅看著自己的畫像啞口無言,怎么會這樣?

  “你干了什么好事你自己應(yīng)該很清楚,這兩個小子想必就是你的同伙吧!”捕頭大笑,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怎么會……”她搞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錯。

  “大人饒命!我們是冤枉的,我們和這個女人沒有任何關(guān)系!”見事跡敗露,兄弟兩人嚇得屁滾尿流,拼命否認(rèn)和小紅有任何關(guān)系。

  根據(jù)大清律法,搶劫的罪名和擄人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況且郭府在地方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nèi)舫姓J(rèn)和小紅是同黨,肯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廢話少說,統(tǒng)統(tǒng)帶走!”

  “是!”幾個官差押著呼天搶地的兩人上路。

  “還有,你最好立刻說出郭家小姐的下落,或許可以從輕發(fā)落!辈额^對著表情呆滯的小紅說。

  “你少作夢!”小紅啐他一口。

  “不識好歹的家伙!辈额^用力甩了她一巴掌,“帶回衙里嚴(yán)刑拷打,我看她還敢不敢嘴硬!”

  ※※※

  傍晚時分的秦淮河畔,華麗的畫舫輕悠悠的蕩過河面,岸上與船上燈火相互輝映,整條河照得流金蕩銀;向晚的秦淮河就像是個濃妝艷抹的歌女,幽幽地唱著哀怨纏綿的小調(diào)。

  雖然小紅被逮捕的消息傳來,郭府的人稍微提振了士氣,但無論如何逼供,小紅硬是不肯承認(rèn)擄走香綺與若兒,他們只好繼續(xù)四處尋找香綺兩人。

  “四少爺,前頭就是天香樓,咱們要不要進去找找?”阿福詢問道。

  “天香樓?”耀平想起高家二少爺心儀這里的花魁,想至此,他心念一動,“進去看看,說不定香綺小姐就在這里!

  天香樓大門兩旁站著幾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一見到耀平一行人進門,就像蜜蜂見了蜜般撲過來招呼。

  “公子,您這邊請。奴家叫翠蝶,還請公子多多指教!币粋穿著翠綠色衣裳的女人挽著耀平的手獻媚。

  “我看這位公子是第一次來,你也該讓他看看其他姊妹嘛!一個人獨占不太好吧!绷硪粋紅衣女人挽著耀平另外一只胳臂,向翠蝶示威。

  “先占先贏,不然你想怎樣?”

  “什么先占先贏,你還真敢說喲!”

  “兩位姑娘請放手!币妰扇思磳⒊称饋,耀平拉開她們的手。

  “你們兩個做什么?一點規(guī)矩都沒有!還不快點退下!崩哮d從樓上走下來,斥喝著爭風(fēng)吃醋的兩人。

  “是,娘。”兩人互瞪一眼,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下。

  老鴇見耀平器宇軒昂,身上的衣服質(zhì)料與作工都很精致,她立刻堆起滿面笑容招呼!斑@位公子看起來眼生,是第一次來吧,咱們天香樓環(huán)肥燕瘦什么樣的姑娘都有,包您今晚玩得開心。”

  “我是來找人的。”耀平解釋道。

  “公子和哪位姑娘有約嗎?”老鴇瞇著眼睛打量他,一邊猜測是哪個姑娘釣上這條大魚。

  “不知嬤嬤有沒有見過這位姑娘?”耀平取出香綺的畫像,“你仔細(xì)看看是不是有見過!

  老鴇睜大眼睛瞧著他手上的畫像,畫中的人很眼熟,只是時想不起來是在哪兒見過。

  “看了老半天,你到底有沒見過?”阿福按捺不住的問道。

  “你急什么?讓我仔細(xì)想想嘛!”老鴇沒好氣的回了句。

  “若是知道這位姑娘的下落,我有重賞,請你仔細(xì)想想。”

  “有重賞?多少?”老鴇一聽到有賞銀,眼睛馬上亮了起來。

  “五百兩銀子!

  “五……五百兩?!”老鴇瞪大跟,伸出五根手指頭,“這……這是真的嗎?”

  “沒錯!”阿福得意的說。

  或許是在重賞的刺激下,老鴇突然想起畫中人就是今早她買下,不久前讓黑霸天以五十兩銀子買走初夜的那個姑娘!

  一想到更有賺頭的生意,她興奮的拉開破鑼嗓子嚷道:“來人哪!把黑霸天大爺拉出來!有客人出更高的價錢哪!”

  “黑霸天?”耀平心中暗叫不妙,急聲道:“那位姑娘現(xiàn)在人在哪里?你立刻帶我過去!”

  “公子,你先別急,馬上就把你要的姑娘帶下來,保證毫發(fā)無傷!崩哮d用手絹擦擦額頭上的汗,一邊祈禱那個黑霸天不要太猴急,傷了她的財神爺。

  “廢話少說!你不乖乖合作我就叫人一間一間的搜!”耀平沉聲道。

  “別別別!我?guī)闳ゾ褪橇恕!睘榱瞬坏米锝鹬鳎哮d只好選擇開罪老主顧。

  “樓下是誰在吵吵鬧鬧的?”一個手執(zhí)烏木扇,身穿綾羅綢緞的翩翩美少年問道。

  “回少爺,好像是郭府的人!焙蛟趲客忸^的小廝回答。

  “哦?”他臉上帶著難以捉摸的微笑,對簾內(nèi)的女子吩咐,“你繼續(xù)彈琴吧!

  “郭家?是日前差點和你定親的郭家嗎?”簾內(nèi)那名女子注意到他臉上細(xì)微的變化。

  “沒錯!彼α诵Γ叽俚溃骸皬椙侔!

  女于順從的撫琴而歌,如流水的琴音從她修長的玉指下流泄而出。

  ※※※

  “來人!把這丫頭的衣服給我剝干凈!”一個中年婦人吆喝道,

  “黑霸天大爺一會兒就過來了,你們還在那邊磨蹭什么?”

  “你們不準(zhǔn)過來!”香綺怒斥,“我是金陵郭府的大小姐,你們別亂來!”

  兩個老媽子被她的威嚴(yán)震懾住,停下腳步?jīng)]有往前。

  “你們立刻派人到郭府通報我在這里,我娘一定會有重賞!”直到此時,香綺才深切明了自己是多么幸運,有郭夫人當(dāng)靠山,在郭府過著尊處優(yōu)的日子,不像這里苦命的煙花女子必須以色侍人才能生存。

  “如果你是郭府的人小姐,那我就是皇后娘娘啦!”中年婦人抱胸大笑,“你們還愣在那邊干嘛,快點給我剝了她的衣服!

  “是!

  “住手!你們統(tǒng)統(tǒng)住手!”香綺又叫又咬,但畢竟抵不過兩個老媽子的蠻力,不一會工夫,她全身被剝得光溜溜的丟到床上。從小到大從沒受過這等悔辱的香綺,忍不住擁著薄被放聲痛哭。

  “哼!我看你這瘋丫頭還能囂張到何時?”中年婦女對這種場面早已見怪不怪,她丟了一件衣服到香綺面前,“立刻換上這件衣服,待會好生伺候黑大爺,知道嗎?黑大爺可是咱們天香樓的老主顧,若是得罪他,當(dāng)心你惹來一頓好打!闭f完,她傲慢的走出房間。

  香綺見三人離去,趕緊手忙腳亂的換上衣服。

  “這算什么衣服嘛!”她低頭看著身上的衣裳,那是用薄紗料子縫制,只在重點部位繡丁一些牡丹花遮住,其余部分一眼望去春光盡收眼底。

  “這里的女人不會都穿這種衣服吧!”她趕忙用薄被把自己包得緊緊的。

  “不知道若兒被關(guān)在哪里?”她謹(jǐn)慎的打開窗子,外頭尋歡作樂的男女往來不絕,有些在走廊上就按捺不住脫起衣服,其他人似乎也見怪不怪,香綺嚇得關(guān)上窗戶。

  “穿成這副德行怎么出去找人,難怪外頭守衛(wèi)都撤走了。”她無奈的坐回椅子上。

  正當(dāng)香綺一莫展時,房門被人推開,一個穿著黑衣服的大胡子男人走進來。

  香綺由他搖搖晃晃、酒氣熏人的模樣推測,他應(yīng)該已喝得差不多,她估量自己應(yīng)該可以擺平他,連忙抓起旁邊擺飾用的花瓶。

  “小美人,你躲到哪兒去啦?快點出來讓大爺香一個,嘿嘿……”黑霸天一面往內(nèi)房走,一面脫掉上衣。

  香綺拿著花瓶悄悄走到他身后,對準(zhǔn)腦袋用力敲下去,啪當(dāng)一聲,花瓶應(yīng)聲而碎,但黑霸天并未如她預(yù)期的昏倒。

  “你敢攻擊老子?”黑霸天只覺得后腦勺一麻,轉(zhuǎn)身將愣住的香綺抓小雞似的到床邊。

  “你這個不要臉的大淫蟲!放開我!”香綺又踢又嚷,可惜她的身形和眼前壯漢相差懸殊,根本掙脫不開他的箝制。

  “你知道大爺我是誰嗎?我是金陵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黑老大,你居然趕罵我是淫蟲?”黑霸天像丟布娃娃似的將香綺甩到床上,一邊解開腰帶,一邊怒罵,身上肥肉隨著動作顫抖個不停。“天香樓的丫頭越來越?jīng)]規(guī)矩,等會大爺好好教教你應(yīng)有的規(guī)矩!彼Φ纳斐瞿ё,欲將香綺裹在身上的薄被扯開。

  香綺死命的抓住身上的遮蔽物,不顧三七二十一用力咬下伸向她胸部的粗壯胳臂。

  “啊——”黑霸天慘叫一聲,用力抽回手臂,上頭有兩排明顯的齒印。

  “你這個臭婊子!”他用力甩了她一巴掌。

  香綺被打得眼冒金星,整個左臉頰都腫起來,嘴角滲著血絲。

  黑霸天乘機抓住她的小腿,往自己的方向拖,霸王硬上弓的分開她的大腿,正想一逞獸欲時,房門砰的一聲被踢開。

  “是誰好大的膽子敢打擾老子……”黑霸天尚未說完,便被耀平猛突然揮過來的拳頭打昏過去。

  “把這個淫賊拖出去痛打一頓!”耀平怒不可遏的說。

  “是!”四、五個家丁像抬豬公般,七手八腳的把黑霸天抬出房外,痛毆一頓。

  耀平扶起香綺,心疼的拭去她嘴角的血絲。驚嚇過度的香綺意識像是漂浮在云端上,在他的輕聲呼喚下才幽幽的醒來。一睜開眼睛見到他,她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四哥!毕憔_像作夢般輕撫著他的臉,忍不住流下眼淚,“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傻孩子!”耀平抱緊她哽咽道。

  只差一步他的小香綺就要慘遭毒手,他想來仍心有余悸,將她緊摟在懷里,暗自發(fā)誓這輩子再也不會放開她。

  “若兒……”香綺氣若游絲的開口。

  “培茗,若兒就交給你了!

  “是,少爺!

  耀平用被子將香綺嚴(yán)密的裹住,攔腰抱起她.低聲對她說:“你放心,培茗會將若兒平安帶回府的。”

  香綺安心的閉上眼睛,埋首在他溫暖的懷抱里。

  “嘿嘿!公子,這賞金……”等在房門外的老鴇搓著手貪婪的說。

  耀平朝阿福使個眼色。

  “先把另外一個找到再說!卑⒏E。

  “這簡單、這簡單!”有錢是大爺,老鴇立刻帶培茗到另一個房間救人。

  “我們回家了!”耀平輕聲向懷中熟睡的小女人耳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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