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春雨綿綿,盡管潮濕的空氣使淑女們的頭發(fā)失去光澤,地上的泥濘也讓人不便,卻都不影響人們趕赴韋家宴會的高昂興致。
在這占地百坪的別墅里,燈火通明,彷若白日。
走進如城墻高的雕花大門,穿越鵝卵石路徑,玫瑰花園和修剪整齊的翠綠草坪,在雨夜里宛若一幅畫。
走過花園,穿越拱門,映入眼簾的是維多利亞式的白色豪宅,它的門外有著大理石階梯,門內(nèi)則是鋪著酒紅色地毯的宴會廳,在水晶燈照耀下,展現(xiàn)著一股上流社會的豪氣與華麗。
韋安德——歐洲商界三大龍頭之一。不同于一般富商巨賈的虛榮霸氣,他的性格保守、思想傳統(tǒng),像是活在十八世紀(jì)的古人。
他的長子繼承父志,隨時準(zhǔn)備接班;次子則投身醫(yī)界,在外科享有盛名,如今,最讓他煩心的只剩么女韋青霓了。
有一頭美麗褐發(fā)的青霓,十五歲就已經(jīng)是社交圈中著名的美女了。
白皙的鵝蛋臉上,有著完美的五官。雖從小受禮教的約束,但深綠色的眼眸依然流露俏皮;小而豐潤的唇,巧妙結(jié)合了純真與性感。
除了美貌之外,她身材高挑,比例完美,尤其是一雙長腿,不知牽動多少男人的幻想呢。
青霓很清楚自己的魅力所在,但她卻從不賣弄。
十五歲,她就發(fā)誓要像表姊茉莉一樣,離家開創(chuàng)屬于自己的事業(yè)。
保守的韋父知道女兒的想法后,不但將她訓(xùn)了一頓,還不斷耳提面命,要她遵循家族傳統(tǒng),在二十一歲生日前訂婚,兩年后舉行婚禮。
而為了徹底斷絕青霓反叛的念頭,韋父除了不讓青霓單獨外出,更時時舉辦盛宴,廣邀上流社交圈中的適婚男性,好從中挑選她未來的夫婿。
這晚,已數(shù)不清是第幾次宴會了。
青霓按照慣例,遠(yuǎn)離大廳,坐在最角落的單人沙發(fā)上,抗議父親的專制。
她獨自喝著酒,拒絕任何人的邀舞。
身上這件湖綠色的低胸禮服,是茉莉特別幫她挑的,細(xì)致的荷葉邊將她豐滿渾圓的胸部襯托的粉嫩誘人,微鬈的褐發(fā)垂泄肩頭,耳上的翠綠色珠子襯著那雙美眸,在燈光的照耀下,如星辰般閃亮。
不過這一身令人屏息的裝扮,卻和她臉上積怨的神情格格不入。
“你還好吧?”穿著銀白削肩禮服的茉莉走到她面前,說:“今晚是你的Party,怎么垮著臉像是參加葬禮?”
“你說的沒錯,這確實是我人生的葬禮。”她絕望的嘆了一聲。
“我的大小姐,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俗語說,既來之則安之,去跳個舞快樂一下!彼。
“不,我要在這靜坐抗議,讓他知道我絕不屈服!彼﹂_茉莉的手,忿忿的說。
茉莉輕笑一聲,優(yōu)雅的調(diào)整脖子上的長絲巾,嘆了口氣說:
“這樣抗議哪有用,你干脆把自己灌醉,然后在場中央跳段艷舞,我保證……從今以后不要說巴黎,全世界的男人都會遠(yuǎn)遠(yuǎn)地躲著你的。”
“真的嗎?”她揚起臉問道,“我怎么沒想到。只要讓老爸丟臉,他一定會把我趕出家門的。”
“哎喲,我是胡說的,你可千萬別當(dāng)真。”茉莉不顧淑女姿態(tài),逕自坐在沙發(fā)扶手解釋道!澳愀l過不去都好,干嘛折磨自己呢?看看這些男人,閉著眼隨便一指,都能挑到個才貌雙全的好夫婿,你這腦袋瓜到底在想什么?”
“或許我很蠢,但人生苦短,我不想在別人的安排下過一生。”青霓抬起臉看她,眼中充滿羨慕的說:“我要像你一樣。”
茉莉輕摸她的臉,感慨的說:
“雖然我不聽從安排,選擇跟我愛的男人在一起,那間服裝店也經(jīng)營的有聲有色,但……我也有我的煩惱,你不要只看表面啊!
“我知道,但那些苦跟現(xiàn)在比起來,根本不算什么。我想過了,與其在這死氣沉沉的房子里終老一生,我寧愿用我的一切,換十年的自由生活!
“你真的這么想離開?”
“嗯!
“但離開不是唯一的方法,你可以試著跟姨丈說說,別那么早結(jié)婚……”
“沒用的!彼荒樜八蛱爝警告我,要是再不決定,就要把我送我到圣瑪莉?qū)W院去了。”
“啊,他要送你去當(dāng)修女啊?”茉莉忍不住掩嘴大笑。
“茉莉姊,我都快煩死了,你還笑的出來?”她扯著裙擺,臉上有股堅決的神情,“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得找機會逃出去才行!
“逃?你老爸早布下天羅地網(wǎng)防你這一招,你還是少動歪腦筋了!
“百密總有一疏,我不信他守的這么嚴(yán)!
青霓認(rèn)真的神情讓茉莉開始緊張。
“小丫頭,你可別亂來喔,有任何決定記得先跟我商量,知道嗎?”
“嗯!鼻嗄撄c點頭,但心里卻另有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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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不知道何時停了。
青霓趁茉莉在場中跳舞時,起身往花園走去。
濕潤的空氣混著淡淡花香,讓人感覺好舒服,她沿著鵝卵石小徑走向白色涼亭,忍不住張臂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后坐上藤椅,無聊的四處張望。
突然,她撩起裙擺,大步的往墻邊走去。
她發(fā)現(xiàn)在一棵傾倒的大樹后竟有個窟窿。這才想起,幾天前,在風(fēng)雨中被吹倒的巨木,壓垮了這一帶的墻垣,而重建工程因為連連春雨又遲遲無法進行。
這真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青霓謹(jǐn)慎的再往四周瞧瞧,確定沒人后才脫下高跟鞋,將手攀上殘破的墻壁邊緣。
只要翻過這面墻,自由就在眼前了!
成功的喜悅讓她忘了一切。雖然堅硬粗糙的磚塊邊緣不斷刺痛她的手,但青霓毫不在乎。
確定手抓牢后,她便把腳踩在堆疊的磚塊上,然后一撐,三兩下就爬上墻了。
但一坐上去,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陷入了困境。因為外墻沒有任何斷垣殘壁能讓她爬下去。她坐在那,望著約一層樓的高度,不敢亂動。
“糟了啦……”她自言自語著,“要真往下跳,就算腿沒斷,也一定會受傷,這樣一來,可能幾百公尺的山路還沒走完,我就被抓回來了!
左思右想,她還是決定先回去,等做好了準(zhǔn)備再行動。
但糟糕的事情還不只這一樣——青霓發(fā)現(xiàn)自己沒辦法照著原來的路爬下去。
試了幾次,因為四周漆黑看不到任何立足點,害她差點摔下來,嚇得她不敢妄動了。
正當(dāng)她懸在墻上不上不下時,身后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你在干什么?”
“你……你是誰?”青霓想回頭,卻又怕失足,只好僵在那。
“這話應(yīng)該由我來問才對吧!蹦腥诉呅呑呓
“我……”
青霓知道自己的姿勢一定可笑極了,但這會兒她要是松手,后果肯定更慘……
最后她還是拋開窘迫,顫抖的說:
“如果你不幫我……就請你走開好嗎?”
“幫是可以,不過我想知道你穿著這么漂亮的禮服,在這個時候爬到墻上,究竟是想干什么?莫非你是要偷偷跑進來參加宴會?還是……”
男人的聲音似乎越來越近。
為了阻止他的接近,青霓只好扯著嗓子說:
“別猜了!都不是!
“那你快說明來意,我洗耳恭聽!
那低沉的嗓音雖然誠懇,但青霓已聽出他話里夾雜的嘲笑意味。
天。∷媸蔷逃勺匀⊙!
男人見她不應(yīng)聲,便道:
“你要是再不說,我就要報警了!
“ㄟ……千萬不要!”青霓大聲求饒,“我會說、一定會,但……你得先讓我下來才行啊!
男人考慮了一下,腳踩上堆砌的磚塊,無聲地貼近她。
在他的手碰觸到她時,青霓感覺一股電流穿越全身,忍不住一顫。
他環(huán)住她的腰,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她攬進懷里。
那厚實的胸膛一貼上來,青霓就感覺他的體熱正席卷她全身的每個細(xì)胞,她忍不住扭動身軀。
男人喝斥一聲:
“你再動!我們倆都會跌下去!
青霓一聽,乖乖的不敢再動。
當(dāng)男人將她抱回到地面,一松手,青霓立刻癱軟在地。
靖杰繞到她面前,細(xì)細(xì)盯著她看。
“韋小姐,原來是你!”靖杰拍拍手上的灰塵,好奇又驚訝的問:“你在這干什么?”
青霓故作鎮(zhèn)定地低頭不看他,忍著手掌的疼痛,冷冷說:
“我只是出來透透氣!
男人只是笑,沒有回話。
稍稍恢復(fù)體力后,青霓起身,一抬頭,才發(fā)覺他有點眼熟。
“你沒事了吧?”
“沒……我很好,謝謝你。”她低頭避開他探詢的目光,轉(zhuǎn)身想跑。
靖杰卻抓住她的手,“等等!
“你想干嘛?”她怯怯的退了一步。
只見他走到墻邊,彎身拾起她的鞋還給她,說:
“走之前……你該解釋解釋為什么爬到墻上!
“我說了……我只是出來透透氣!
“透氣需要爬到墻上?”
“關(guān)你什么事?我喜歡坐在墻上,不行嗎?”
“你就是在墻上倒立也不關(guān)我的事。但我這個人一向討厭人騙我,有時氣一來,就會口不擇言,萬一不小心被你父親聽到,不知會作何感想?”
“你敢!”
“這世上還沒我不敢的事。”
他的狂妄自大雖然讓人聽了討厭,但那股不可一世的傲氣,卻散發(fā)一種迷人的魅力。
靖杰見她不語,又逗著她說:
“除了你父親,我想那些八卦記者一定也很想知道,韋小姐為什么暗夜翻墻。”
青霓抬頭狠很的瞪著他,男人也不甘示弱的迎視著。
四周燈光昏暗,幾乎看不清身旁的景物,但藉著銀色月光,青霓隱約還是發(fā)現(xiàn)他原來有張俊美至極的臉。
他整齊往后梳理的發(fā),突顯了立體的五官;微蹙的濃眉下,是雙澄澈的藍(lán)眸;雙頰削瘦的線條拉到下巴,是另一種陽剛的展現(xiàn);而那融合了堅毅和性感的豐唇,更令人無法轉(zhuǎn)移目光,他就像是文藝復(fù)興時期畫作里的人,兼富武士的英氣和貴族的氣質(zhì)。
“我們認(rèn)識嗎?”青霓上前一步問。
男人退了一步,“這真像是六十年代的老電影里,男人搭訕女人的臺詞,你在勾引我嗎?”
“我勾引你?下輩子吧!”青霓瞪他一眼,氣呼呼的穿上鞋就走。
她走了兩步,靖杰也跟上來。
這會兒他收起笑,攔住她認(rèn)真的問:
“你以為這樣就能蒙混過去?你不說,那我來猜。你爬上墻既然不是賞月,那就是想跳墻了。”
“你……你胡說什么?”青霓嘴上否認(rèn),但眼睛已經(jīng)泄漏所有秘密。
“如果說錯你盡管否認(rèn)就好,干嘛臉紅?莫非被我猜中了?”
“我……”
頓時,靖杰發(fā)現(xiàn)那抹潮紅由她臉頰迅速泛至頸肩,而她飄散在空氣中的香味,也隱隱勾起他的沖動。
對看過不少絕色佳麗的靖杰來說,評鑒女人,他自有一套高標(biāo)準(zhǔn)。
而非常擅于控制情感的他,曾以為不會再有女人能讓他動情,但此刻,他竟被這丑態(tài)盡出的小妮子,撩撥起內(nèi)心深處的悸動。
強烈的好奇驅(qū)使他急欲探究原因。
當(dāng)他正想將她拉近自己時,青霓又說話了——
“算了算了……反正你都看到了,我否認(rèn)也沒用。我是想逃,不過……我求你,能不能當(dāng)今晚的事沒發(fā)生過?”
“我為什么要幫你遮掩?”
“你想怎么樣?要錢嗎?”青霓求饒的說:“好,你要多少?”
“價碼可以商量,不過你還是先說說為什么要走!
“說之前,你必須先答應(yīng)我一件事!
“什么都能答應(yīng),唯獨要我娶你……”
“拜托!”青霓不但打斷他的話,還嚴(yán)正的聲明:“你放心,我這輩子不打算結(jié)婚!
靖杰以審視的眼神看著這標(biāo)致的小女人——
她若真不結(jié)婚,實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本來帶笑的靖杰見她一臉認(rèn)真,這才收起笑臉,“只要不談婚論嫁,什么都好說!
青霓屏住呼吸,說:
“請你帶我走,好嗎?”
靖杰望著那不知人間險惡的純真臉孔,冷靜思索她的語意。
“上哪去?”他問。
“哪都行,只要能離開這里!鼻嗄夼滤芙^,只好抓著他,大膽的說:“只要帶我走,你說什么我都答應(yīng)你!
“這是你家,你怎么反而要我?guī)汶x開?難道……你犯了什么錯,所以被限制行動?”
青霓面有難色的說:
“我……哎呀,你的問題怎么那么多?你能不能收起你的好奇,等離開后我再慢慢告訴你!
他深呼吸,用意志力抗拒從她身上飄來的香氣。
但最后,靖杰還是收緊手臂,將她圈進懷里。
在凝視著她的那一秒,他驚覺她身上確實有讓男人為之瘋狂的魔力。
“你真大膽,竟敢要求和一個陌生男人同行,不怕被我賣了?”
靖杰已有準(zhǔn)備她會驚慌的逃開,卻沒想到她不但不怕,反而甜甜的笑著,一臉天真的說:
“你不會的。”
“你憑什么相信我不會?”
“憑……”青霓咬著唇,被他冷酷的表情給嚇到了。
她尷尬的想低頭,不料靖杰的食指已經(jīng)抬起她的下巴,并以唇輕松擄獲她嬌嫩欲滴的小嘴。
青霓直覺的想轉(zhuǎn)頭,也試著要推開他,“你不可以……”
靖杰卻趁機將舌尖探進她微張的口中。
青霓輕嘆一聲,只能用急促的喘息來回應(yīng)這前所未有的甜美滋味。
靖杰不斷在試探她,從舌尖、手掌、到指尖……每一個接觸都試圖撩撥起她潛藏的熱情。
當(dāng)他把大腿抵在她雙腿間輕輕摩擦?xí)r,更感覺到她全身像是著了火。
青霓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臂竟已經(jīng)攀上他的頸,而整個人也依附在他身上。
她趕緊推開他,努力站穩(wěn)腳步,雙頰的紅連夜幕都無法遮掩。
靖杰不著痕跡的將頭側(cè)向一旁,花了一分鐘才控制住自己激動的情緒。
“你怎么可以這么無禮!我們才剛認(rèn)識,你竟然……”
“是你自己說只要帶你走,什么都愿意做!本附芑謴(fù)鎮(zhèn)定的望著她!皠倓偰莻吻只是個測試而已!
“測試……”青霓臉又紅了。她不想爭辯,只想得到承諾,“好,測也測過了,那現(xiàn)在該你履行承諾了吧!
靖杰垂下眼,警告自己,玩笑只能開到這。這女人不是他追逐游戲里的曇花。
雖然自己被她那天使臉孔和魔鬼身材所吸引,但理智卻警告他不可妄為。
“剛剛只是初試,出去之后……我會要的更多喔。”
“只要你能帶我走,我當(dāng)然還能給你更多!鼻嗄抟豢诖饝(yīng)。
她不是不怕,只是她不想前功盡棄。
暫時的答應(yīng)只是敷衍罷了,等出了門,她再找機會脫逃不就得了。她心里這么盤算。
靖杰其實也另有安排。
“好,你去換件衣服,收拾簡單的行李,一個小時后在這見!
靖杰說完,便轉(zhuǎn)身消失在樹叢后。
青霓撐著最后一絲力氣回到?jīng)鐾,這才乏力地跌坐在階梯上。
“天哪,我怎么會說出這么不要臉的話?”
她捧著發(fā)燙的臉,掉回剛剛的熱吻漩渦中,一想到兩人緊貼的下半身,她就羞的連眼睛都不敢張開。
不行!不行!一個有教養(yǎng)的淑女,是不能這樣思戀一個男人的。
她用從小學(xué)得的規(guī)矩和禮數(shù)來提醒自己,但只到今晚為止了。
一個小時后,她就是自由之身,那些教條禮儀再也不能困住她了。
想到這……她毅然決然的起身,再望一眼皎潔的月,拍拍裙擺,飛快的朝房間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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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靖杰走進會場,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面色凝重的迎上前來,身后還跟著主人韋安德。
“王子殿下,你上哪去了?好一會兒沒見到你,我以為……”他擔(dān)心的問。
“喔,剛剛有點悶,所以到花園走走!彼I(lǐng)結(jié),順手接過保鑣遞過來的紅酒。
“真抱歉,本來想介紹小女給你認(rèn)識,但不知她跑到哪去了!表f父說。
“沒關(guān)系。”靖杰喝口酒,淺笑的說:“我一向不喜歡參加這種宴會,就連皇室公開的活動都是我弟弟代表出席,今天會來,純粹是因為韋老你的盛情難卻!
“你能光臨,是我韋家至高無上的榮幸!
“你太客氣了。希望不會因為我在,而讓你的客人不能盡興!本附芸纯磿r間,差不多得走了。于是他把酒杯交給保鑣,對韋安德說:“關(guān)于馬場的合作計畫,我想約個時間談?wù)劶?xì)節(jié)!
“好,那……”
“這樣吧,我會請馬場經(jīng)理跟你聯(lián)絡(luò),其他的下次再聊,我走了!
“殿下慢走。來……送客!
韋安德手一揮,傭人立刻清出一條路,恭送靖杰離開。
廳內(nèi)的其他賓客有的微欠身子、有的低頭行禮,淑女們則用愛慕崇拜的眼光目送他離去。
出了門,靖杰一步下階梯,一輛黑色加長型禮車早等在那了,他立刻上車。
保鑣坐進前座,回頭問道:
“王子殿下是回寢宮還是……”
“時間還早,繞到儷行宮,我想去看看母后!
“是。到儷行宮!
保鑣對著司機說完,兩個座椅間的隔板也緩緩升起。
靖杰輕瞥窗外,忍不住回想剛剛那激情的吻……
但隨著車子漸漸駛離,所有景物和記憶也逐一消失在夜幕中。
就和世界上許多皇室一樣,靖杰雖然身為王儲,實際上卻沒有所謂的執(zhí)政權(quán)。但對歐洲許多國家而言,皇室的存在已成為一種榮耀的精神象征。
身為繼承人,靖杰肩負(fù)的是維持皇室和諧,及展現(xiàn)繁盛國力的重責(zé)大任。
雖然生在皇室,他卻盡量避免沾染王室專斷跋扈的作風(fēng),舍棄虛榮奢華的生活方式,選擇清教徒般的單純生活。
他這行為當(dāng)然被皇族視之為異類。
奇怪的是,盡管行事風(fēng)格非常低調(diào)神秘,靖杰還是吸引媒體的注意。這兩年,外界對他的感情生活特別有興趣,大家都想知道誰能成為他的王子妃。
而當(dāng)人們越想探知他的感情生活,他就越跟女人保持距離。
尤其是看夠皇室千金的任性驕縱,要他浪費時間在那些扭捏作態(tài)的女人身上,他寧愿騎著馬,整天馳騁在廣大的草原上,還來的痛快暢意些。
想到馬,他立刻抓起電話撥號——
“杰森,馬場周邊土地的事情辦好了嗎?”
“大致上都沒問題了,只!
“是不是那個小農(nóng)場不愿意賣?”他臆測。
“嗯!彪娫捘穷^,貼身助理為難的應(yīng)。
“聽好,你就用三倍的價錢全部收購回來。最遲后天,我要看到所有完整的過戶資料和地契,知道了嗎?”
“可是……那塊地不值這么多。”
“它是不值,但要是再浪費時間下去,我的損失豈止這幾千萬?”靖杰望向窗外,當(dāng)望見儷行宮的白色圍墻,他便急著收線,“好,不說了,這件事就這么決定。”
穿越月光遍灑的石板路,車子一路駛進了儷行宮。
這二十世紀(jì)初的建筑,在皇室細(xì)心維護之下,仍保有華麗的風(fēng)貌。兩旁整齊的松木高聳挺立,花園里種滿了角葉冬青、胡枝子和洋石楠。
繞過噴水池,車子停在兩扇白色木門前,穿著黑綠相間軍裝的皇家侍衛(wèi)在門口迎接。
靖杰下了車,腳步?jīng)]停的直往屋里走。
進了玄關(guān),玫瑰色的長毛地毯一路鋪到大廳的階梯前,配上柔和的燈光,空曠的空間中彌漫著一股幽靜的氛圍。
繞過大廳,走進起居室,便立刻看見一座黑色的拱形壁爐,旁邊有整排的紅木書柜,里頭放的都是皇后珍藏的書籍、古董。
直到靖杰走近,皇后才將臉從書本中抬起,微笑問道:
“你不是去參加韋家的晚宴嗎?”
靖杰接過她的手,在手背輕吻一下。
“我只是過去露個臉。您知道我一向不喜歡那種場合,與其在那說些不著邊際的應(yīng)酬話,還不如過來陪您聊聊。”
皇后闔上書本,起身移坐到廳中那古典的沙發(fā)上。
在她年近五十的面龐上,依然可見年輕時的美麗風(fēng)韻;黑色的絲綢裹著她白皙豐腴的身型;淺褐的發(fā)雖已見灰白,卻絲毫無損她雍容尊貴的氣質(zhì)。
皇后用藍(lán)眸子望著他說:
“你啊,才應(yīng)該在那多待待。看看靖琦,雖然愛玩,但你要是有他一半的性格,我早就抱孫子啰!
“您真希望我像他一樣,整天游手好閑、無所事事嗎?”
他在皇后的對面坐了下來。
“別這么說你弟弟,他也分擔(dān)你不少的應(yīng)酬,你真該學(xué)學(xué)他,過的輕松自在一點!
“母后,您別擔(dān)心,我很好。”
“你是安慰我還是安慰自己。磕氵@樣有什么好?看看你那些表兄弟、堂兄弟們,成天不是打獵、旅行,就是聽歌劇、參加宴會、公益活動什么的,你就不能悠悠哉哉,像他們一樣嗎?”
“那些玩樂事讓他們?nèi)プ,我有馬場的事要忙!
“又是馬場。你能不能分點時間為自己打算打算,都二十五了,連個女朋友都沒有,你不急,我跟你父王可急了!
“這種事急不來,我得花點時間挑選。”
靖杰搪塞的說完,便跟管家要了杯酒,靠在椅背上淺啜起來。
“你叔父挑的那些女孩,無論身家背景、氣質(zhì)涵養(yǎng),哪一個不是上上之選?要你真不滿意,就直接開出條件,我就不信找不到合你心意的人選!被屎笪罩鴥鹤拥氖,發(fā)出最后通牒,“要不,你覺得貝貝怎么樣?我倒挺喜歡她的!
“貝貝才剛滿十八歲,太小了吧!
“怎么會?我嫁給你父王的時候也是這個年紀(jì)!
靖杰垂眼望著她手指上那只翠綠的寶石戒指,不自覺憶起一雙清澈的綠眸……
“杰?”皇后喚著他,“我在跟你說話,你聽見沒有?”
“我聽見了!彼麑⒈械木骑嫳M,想藉酒精驅(qū)散那突兀的念頭。
“每次跟你談到婚事,你就心不在焉——算了!被屎筝p嘆了口氣。
靖杰手捧空杯,轉(zhuǎn)移話題問道:
“對了,下個月表妹的婚禮,史賓會來嗎?”
皇后原本喜悅的神情瞬間消失,她垮下臉,皺著眉說:
“如果他還有羞恥心,就知道不能出現(xiàn)在這種場合。他污損皇室的名譽不說,還想來破壞他妹妹的婚禮嗎?”
她保持氣度,盡量不用尖酸的字眼來敘述,但那話里隱含的鄙夷和斥責(zé),還是讓人聽了刺耳。
“表哥又不是殺人放火,他只不過愛上了平民百姓。都二十一世紀(jì)了,皇族也該有權(quán)選擇自己愛的人吧!本附懿黄降恼f。
“平民也就罷了,可他偏偏挑個離過婚的亞裔女人,這要皇室的臉往哪擱?”皇后嚴(yán)厲的說,“我只能說他蠢,為這種女人放棄爵位和頭銜,實在不值得!
靖杰雖然理解皇室的保守,但還是不能認(rèn)同。
“若是真愛也不值?”
“當(dāng)然。”她微揚下巴,反問他:“難道你認(rèn)為愛情比維護皇室名譽還重要?”
“母后,時代不同了,這兩樣?xùn)|西是可以并存的。”
“外面世界的變遷與我們無關(guān),我們的職責(zé)就是將皇室傳承下去,任何企圖破壞的人,都應(yīng)該遭受最嚴(yán)厲的譴責(zé)!
“可皇室成員也是人,感情的事哪是教條可以控制的?”
“這話是什么意思?”皇后挑眉問:“難道你要帶頭造反?”
“不,只是古有明訓(xùn),為了愛,生命都可拋棄,更何況是名利、地位呢?”
“靖杰,你今天是怎么了?不但處處為史賓說話,還……”皇后驚疑的望著他。
“沒什么,我只是有感而發(fā)。”靖杰趕忙安撫母后。
“這些話你在我面前說說無妨,但千萬別在你父王或其他人跟前提,知道嗎?”
“我知道!本附茳c頭。
皇后這才松了口氣,拉拉藍(lán)色的絲質(zhì)披肩,神秘的說:
“有件事你父王不讓我告訴你,但我想還是早些讓你知道。就是……他決定要在你結(jié)婚的同時宣布退位,讓你提前登基。”
“這……”這舉國歡騰的消息,靖杰聽了卻一點也不開心。
“這是個秘密,你放在心里就好,千萬別說溜嘴了!
“父王身體還這么硬朗,不需要這么早……”
“你父王在乎的不是這個,他只想你早點成婚,讓我倆早點抱孫子!
聽到母后用少有的嚴(yán)肅語氣陳述這事,靖杰心情也不免沉重起來。
雖然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但靖杰不愿成為豢養(yǎng)在青翠牧場里,毫無謀生能力的動物。因此他不斷試著憑一己之力,另辟一片廣闊天地。
馬場擴展之事已在商議,明年就要在亞洲的香港、新加坡和澳洲動工興建。要是此刻繼承了王位,他的夢想勢必化為烏有,所以他說什么也要阻止婚事的進展。
“好了,時間不早,我看你也累了,早點回去休息吧。”皇后拍拍他的手,讓管家送他出門。
靖杰再次瞥見那顆美麗的綠寶石,突然想起和韋青霓的花園之約。
那個和他一樣想飛出牢籠的女孩,是否還在那等呢?
坐上車,他不覺的笑了笑。自己何時開始,會對這種小事認(rèn)真呢?
嚴(yán)格說來,那不過只是個被慣壞的嬌嬌女,一時興起玩的游戲罷了吧。憑那纖瘦的身軀,任性又刁蠻的個性,就算出去,不出三天就會哭著回家了。
就算當(dāng)真了,也是在她踏入現(xiàn)實世界前先為她上一課,讓她記住這教訓(xùn)——千萬別輕易相信陌生人的話,尤其是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