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開、滾開,妳別擋路,妳沒瞧見我很忙嗎?」她忙得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是很忙,所以她才想幫忙。「我能擦能抹能提水,妳不讓我?guī)兔κ菉叺膿p失!
「妳……」曹瞞喘了一口氣擦擦汗。「妳可不可以別來煩我,妳想害我挨堡主的罵呀!」
明明是梅子的錯,為什么倒霉的總是她。
「不會啦!只要妳不說、我不說,堡主沒那么神通廣大知道我在做什么!共恢绬?她沒什么信心地往后瞧,怕看見如影隨形的家伙。
「我聽妳在唱大戲,上一次妳不也說沒事,結(jié)果我才把工作分妳一半,堡主的吼聲立刻在我耳邊響起,害我耳鳴得連著三天聽不清楚管事的吩咐。」
「呃,這個……」不算她的過失吧!
曹瞞滿是酸味的抱怨讓羅梅衣有苦難言,她比她更火的想毒殺某人,可是找不到下手的機(jī)會。
她真的不曉得哪里露了餡,還是龍衛(wèi)天吃錯了藥,自從那天她在膳食中動了點(diǎn)手腳后,他突然變了個人似嚴(yán)令她不準(zhǔn)再做婢女的工作,而且得遠(yuǎn)離廚房至少十尺遠(yuǎn),不可以接近任何一盤食物。
平時忙得像陀螺直打轉(zhuǎn),沒一刻停歇地忙里忙外,她都快以為自己真成了下人,整天只有做不完的事。
心里不知咒罵那該死的家伙多少回,一想到他故意試探她的行為就火冒三丈,恨不得把抹布塞在他手上叫他自己動手。
沒想到一空下來反而煩躁得像天下人都欠了她似,閑著沒事做也挺磨人的,害她手癢地想弄道鎖來開。
賊家之手不用來盜竊真的很痛苦,她有多久沒在人家的屋頂賞月了,想想真有點(diǎn)不值得,何必為了一尊血玉觀音困死自己。
可是窩了大半月又不甘心放手,她把精力都耗費(fèi)在這衛(wèi)天堡里,不拿點(diǎn)補(bǔ)償有損四君子的盜名。
但是誰想得到一堡之主竟閑得拿一名婢女取樂,有他在的地方她一定要隨侍在側(cè),而她不能有怨言,只能當(dāng)他的幽靈侍婢。
為什么稱為幽靈侍婢呢?
因為她什么也不用做,就只是跟在他身邊,他問一聲她答一句,他走一步她跟一步,好像影子一般無法擺脫。
好幾回她前腳才一開溜,他像有通天本領(lǐng)似馬上知道她在哪兒,后腳很快的出現(xiàn)她面前,然后不顧及她顏面地將她拎回原處。
這是她盜過太多財物的報應(yīng)嗎?
真要應(yīng)驗也該找她外公才是,他惡行諸多罄竹難書,不該坐擁美眷逍遙法外,一大把年紀(jì)還四處行竊,不知人老了要頤養(yǎng)天年,諸事莫理。
「梅子,求妳行行好別靠我太近,我已經(jīng)被妳害得夠慘了,妳不要再拖雖我。」她真怕了她。
羅梅衣死皮賴臉地?fù)屩鍪。「真的與我無關(guān)嘛,我也很可憐吶!隨時要換防堡主的陰謀詭計!
「陰謀……咳……詭計?!」嗆了一下,曹瞞差點(diǎn)要和閻羅王打照面。
她是不是瘋了呀!堡主要什么有什么干么圖謀她,她根本一下子太好命才會楓說八道,天生的奴性作祟。
想想有多少人羨慕她的好運(yùn),能被堡主收在身邊又不用做事,光領(lǐng)干薪地晾著。
要不是她怕死了堡主反復(fù)無常的嚴(yán)厲,換成是她早包袱一收去當(dāng)太平婢女,啥事也不做的發(fā)呆、發(fā)傻,妄想有一天飛上枝頭當(dāng)鳳凰,撈個妾室之名也好過嫁個莊稼漢。
「妳也認(rèn)為堡主對我有企圖對不對?他一定是覬覦我的美色!顾室庹f得憤慨,一副所遇非人的模樣。
在她身后的柱子旁,一位神情困惑的冷然男子也如此自問。他真瞧上她的「美色」了嗎?
還是因為她隱而不宣的身份?
曹瞞又嗆了一口氣,臉色發(fā)青的猛敲胸口才順過氣,「妳不害死我不甘心呀!堡主會看上妳這顆澀梅子?!」
說出去沒有人相信,她真的閑得開始作夢了,不可能的事還當(dāng)一回事地忿忿不平,堡主真要對她有意思才真是他的不幸。
「天下事無奇不有,誰曉得他心里在想什么,說不定我身上有他所沒有的特質(zhì),所以他忍不住要親近我。」她不知道自己說得有多貼切事實。
是嗎?她所沒有的特質(zhì)。
龍衛(wèi)天思索地?fù)釗嵯骂,想他為何特愛找她麻煩,她的隨性和不拘小節(jié)老讓他的威儀蕩然無存,但他竟由著她胡鬧而不制止,甚至是縱容。
他喜歡上她了嗎?
「梅子,妳會不會想太多了,妳別忘了堡主有個如花似玉的未婚妻,和她一比妳根本是地上的泥,誰都可以踩妳一腳。」她連替人家掀轎簾都不夠資格。
羅梅衣眼神一斂,一股酸味流過胸口!改嗄茉猿霾蝗疚勰嗟那搴桑龅玫絾?」
未婚妻很了不起嗎?她人皮面具下的容顏可令武林掀起一場腥風(fēng)血雨,只為博她一笑而拚個你死我活,她隨手一招個個是英雄。
就算她嫁個十次八次仍炙手可熱,只有她不要的份,沒有要不到的男人,龍衛(wèi)天算什么東西,她才不希罕呢!
「看妳單純才給妳忠告,堡主那種活在云里的大人物不是我們高攀得起,妳得死心別對他存太多希望,小心得不償失!
心若失了可要不回來。
她露出屬于羅梅衣的媚態(tài),眼尾一挑地酥軟了嗓音!改腥耸桥有≈干系囊桓,只要挑呀挑就失了魂地趴在腳下喘氣,咱們用不著費(fèi)力氣去高攀。」
「梅……梅子,妳的語氣……」怎么變得好媚,讓她差點(diǎn)軟了骨頭!笂吺遣皇巧×?」
曹瞞先是不安的躊躇了一下,難掩關(guān)心地探探她額首,怕她呆呆地受了風(fēng)寒猶不自知。
「喔!我是跟隔壁花姑學(xué)的,妳看學(xué)得像不像,是不是很嬌媚呀!」表情一變,她又一臉?gòu)珊┑赝嬷p子,像什么事也沒發(fā)生過。
殊不知她剛才的風(fēng)情全落入一雙黑瞳之中,猛地在他心底激起一道漣漪,心弦一動地了悟何以對她特別縱容。
原因無他,只為他的心中植了一株多變的紅梅。
「花姑是誰?」正經(jīng)人家的女兒不會賣弄風(fēng)騷。
「咦!妳不認(rèn)識她?花姑她在鎮(zhèn)上最大的一間樓里做事,門外還掛著紅燈籠……!她改名叫艷娘了!够ㄆG娘,她的青樓知己。
「什么?!那是妓院……」臉一紅,曹瞞連忙噤聲怕被人聽見。
「阿瞞姊,妳剛說什么我沒聽見?」送往迎來的花娘并非人人貪財好利,有薄。
賣身不賣情,艷娘的心已隨早逝的愛人死去,她是為了照顧心愛男子的雙親才入了青樓。
沒聽見最好,她絕不會重復(fù)一次!肝沂钦f做人要自愛,妳千萬別學(xué)那個花姑,未來的堡主夫人可比花姑美多了,妳不要自取其辱。」
巫家小姐嬌艷動人的容貌連姑娘瞧了都心動,梅子是一點(diǎn)希望也沒有,不用比較也知道結(jié)果。
「是不是自取其辱要試過才知分曉!顾植恍⌒牧髀冻鲎约汉脛俚囊幻。
柱子旁的龍衛(wèi)天笑了。
「嗄?!」她嘀嘀咕咕地低喃什么,看來怪神秘的。
「阿瞞姊,妳有沒有見過人偷心?」她沒試過,應(yīng)該挺有趣的。
她沒耐性的一瞪!溉藳]有心還能活?不要一直纏著我說些怪話!
「怪?」嘴角微勾地?fù)P起一抹淡笑,羅梅衣說出令她更詫異的話!笂呌X得偷走堡主的心如何?」
曹瞞見鬼似地微怔,繼而感慨地拍拍她,「別說傻話了,妳連堡主妾室的位置都撈不到。」
不是她對她沒信心,而是她根本是癡人說夢,多少名門閨秀、北方美女任堡主挑選,他眼光再不濟(jì)也不會找顆梅子充數(shù)。
「寧為屋上鳥,不為房里妾。阿瞞姊妳大可放心,像堡主那種規(guī)矩一大堆的怪人我才不要呢!人家比較喜歡小狗子大哥。」羅梅衣咯咯笑的裝羞。
「小狗子?」怎么又跳到守門的,不過,小狗于的確是和她比較相配。
神色一沉的龍衛(wèi)天目露兇光地似要將某人撕成兩半,不讓那張可惡的小嘴盡說些令人想扭斷她頸子的話。
什么寧為屋上鳥,不為房里妾,堂堂衛(wèi)天堡的堡主會比不上小小的門衛(wèi)嗎?
欠教訓(xùn)的丫頭,他不該放任她暢所欲言,明天他就命人將小狗子調(diào)到鋪子幫忙,看她如何拿他當(dāng)借口來搪塞。
正要現(xiàn)身將滿口胡言亂語的丫鬟帶回去,門一關(guān)他鐵定要她收回曾出口的一番戲言,一道笨拙的身影先一步奔到她面前。
「小狗子大哥,你不用當(dāng)值呀!」瞧他滿臉通紅氣喘如牛,還真是老實人。
「我……呃,呵……小梅,這個給妳。」他將一只不算新的竹籃子往前一推。
「是什么東西?」她已經(jīng)聞到香噴噴的肉味,卻還佯裝無知的逗弄守門小哥。
「是沈大娘的包子,妳最愛的那一種,剛出爐的還很燙,妳別一下子吃得太大口。」小狗子憨憨的搔著頭,一臉無措。
羅梅衣適時的表現(xiàn)出驚喜。「小狗子大哥你對我真好,我真喜歡你.」
他的臉一下子紅得像煮熟的蝦,笑得靦眺。「我也……喜歡……」
「小狗子,你不到門邊守著跑到這里干什么?」他敢喜歡她?!
一聲怒斥突地響起,驚跳一步的小狗子嚇得臉發(fā)白,全身僵硬的不敢動彈,兩顆眼珠子微凸差點(diǎn)掉下來,不知該不該下跪求饒。
「我……我……」
「我什么我,吞吞吐吐不像男人,我記得此刻應(yīng)該輪到你看守大門!蛊鋵嵥静恢勒l當(dāng)值,眾多家丁他喊得出名字的不到一半。
「這……是的,堡主!顾婧雎毷刈锊惠p。
「一座大門關(guān)系著衛(wèi)天堡內(nèi)外安危,無人留守等于私放賊人進(jìn)來,這個責(zé)任你擔(dān)得起嗎?」而他竟有閑情討姑娘家歡心。
賊?他指的不會是她吧!羅梅衣用力瞪他后背。
小狗子身子一矮地雙膝跪地。「我知道錯了,請堡主降罪!
「知錯不代表不會再犯,你的行為已嚴(yán)重危害到堡里每個人的身家安全,我翁天堡留你不得……」他借題發(fā)揮的鏟除可能的「敵人」。
「等一下,堡主要不要吃包子,熱騰騰的正好嘗鮮,是小狗子大哥特意買來孝敬你的。」吃人嘴軟,她只好借花獻(xiàn)佛為他求情。
龍衛(wèi)天的視線看向搭在他臂膀的小手!肝乙詾槟鞘撬非髪叺囊稽c(diǎn)心意!
他很不想承認(rèn),小狗子的確比他多了一份用心,不但為了讓她開心而玩忽職守,甚至知道她喜歡吃什么。
「呵……堡主真是愛說笑,小梅長得不美又不嬌,怎么會有人送包子給我呢?小狗子大哥是托我轉(zhuǎn)交給堡主!顾迷捒烧f盡了,他再不識相的放人,包子大哥會替天行道。
「轉(zhuǎn)得很順,要不要我順便給他個獎賞?」她倒說得很順口,毫不忸怩。
「不必了,他的心意堡主收到就好,能在堡主手底下工作是他的榮幸!
他笑里藏刀地覆上她搭著他臂膀的手!嘎犝f妳很喜歡他?」
最好不要給我玩花樣。
羅梅衣假裝沒看見他眼底的威脅。「傳聞不可盡信,我也喜歡阿瞞姊……」
曹瞞一聽驚得心口直跳,很想再裝死一次,心里責(zé)怪她干么又扯上她。
「……王大娘、陳老伯、徐先生、胡管事……喜歡不犯法吧!」全堡的下人她全點(diǎn)過名,就是不提幾個「主子」的名字。
眼中閃著莫名火焰的龍衛(wèi)天冷笑地往她后頸一勒!感」纷,以后不許叫她小梅,要改口喚她一聲梅姑娘。
「還有妳,叫阿瞞是吧!堡主沒有那么高不可攀,偶爾也想啃啃又酸又澀的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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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主,什么叫偶爾也想啃啃又酸又澀的梅子,小婢著實聽得含糊!
逐漸顯露出本性的羅梅衣已經(jīng)有點(diǎn)沉不住氣,盜過無數(shù)珍寶的她頭一回遇上如此棘手的麻煩,她從沒部署這么長時間仍未得手的經(jīng)驗。
以往決定盜取某物時,她會先用三天光景觀察地形、屋子的擺設(shè),以及該戶人家的作息情形,到了第四天便潛入居所進(jìn)行盜寶。
通常一物不二盜,她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到手,然后留下信物揚(yáng)長而去。
記憶中最難盜的翠玉翡翠是溫家堡之物,那回差點(diǎn)失風(fēng)被逮,所幸?guī)酌麑こ鹫哌m時介入,她才能趁亂脫身未陷囹圄。
不過那次是武林人士故意布下的餌,而她明知山有虎偏要往虎山試試手氣,她的不馴和傲氣確實曾帶給她不少危險。
她雖然狡猾多詐、善于謀略,可是天生缺乏耐性不善久戰(zhàn),一旦時間過久便會煩躁不堪,輕易露出破綻。
因此從出道至今,她靠著聰慧巧智迅速盜物離開從不逗留,絕不讓自己延宕過久而自曝其短。
柳絮輕飄不留痕,鴻雁之姿未沾水,梅落江心東流水,一葉扁舟不載愁。
「堡主,你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親嗎?小婢的身子雖輕盈但確實是凡人之軀,你的行為似乎不得體,壞了規(guī)矩!
龍衛(wèi)天以一記行云流水拂去襲來的掌風(fēng),臉上并無笑意地疾步快行,置若罔聞的任由橫扛在肩上的小女子說破嘴皮子也不回應(yīng),令她備受屈辱。
自從龍衛(wèi)天多了一個叫「洪梅」的丫鬟后,他的規(guī)矩早就被破壞殆盡,有時連他自己都忘了立下何種規(guī)矩。
很少有人能輕易地點(diǎn)燃他的怒意,而且全身而退未遭制裁。
她打破了他一向引以為傲的自制,抹滅眾人對他嚴(yán)謹(jǐn)態(tài)度的敬畏,耳邊傳來的竊笑聲大為損及他的威嚴(yán),他想再過不久衛(wèi)天堡的紀(jì)律會因為她而敗壞。
因為他會第一個帶頭違紀(jì)亂綱,下頭的人自然起而效尤。
「龍衛(wèi)天,我警告你快將我放下,否則我跟你沒完沒了!钩錾两襁沒人敢對她羅梅衣這么無禮。
淡雅的香氣隨她檀口開闔逸出,軟化了他臉上剛硬的線條。
「以妳的身份可以直呼我名諱嗎?」野狐的爪子終于伸出來了。
不枉他耐心的布線,有條不紊的磨去她的銳角。
「是,堡主,我僭越了,小婢怕壞了堡主的名聲,小婢雙腿未殘足以自行行走!巩(dāng)年她應(yīng)該多學(xué)點(diǎn)功夫防身,而不是著重于盜技和輕功。
瞧!她的惰性為她帶來什么麻煩,動彈不得讓錯身而過的下人掩嘴偷笑。
她的面子全丟光了,這要傳回冰封山,恐怕三個妹妹會笑得人仰馬翻,連紅葉小筑外的千株楓木都會引以為恥,羞紅了葉片無數(shù)。
「要讓一雙腿廢了有很多方法,我允許妳『自行』選擇其中一種!顾粫䴗(zhǔn)許她又把爪子縮回去。
他發(fā)現(xiàn)她動怒后的神情最動人,平凡的小臉散發(fā)出詭異的妖艷。
御賜的血玉觀音他一點(diǎn)也不在意,就算丟了皇上也不會怪罪,那原本是先皇賜給儀妃之物,他不過代為收回而已。
而且憑他和當(dāng)朝天子的關(guān)系,遺失御賜觀音只是小事一件,他欠他的卻是永難彌補(bǔ)的憾事。
不管她所為何來,和她斗智取巧之問確實化解他積壓多年的怨懟,讓他在恨一個人當(dāng)中也能了解事關(guān)己則亂的無奈,她的腿只能走向他而不能離開。
他不是沒發(fā)覺她夜里活動頻繁,但他睜一眼、閉一眼地由著她胡搞瞎碰,東西就在眼前她視而不見,莫怪他冷眼旁觀地在一旁取笑。
睨了一眼正廳的泥身塑像,龍衛(wèi)天無視仆從的竊笑目光走向嘯天樓。
「你……」沒有腿的賊要她當(dāng)乞丐不成。
「妳可以喚我一聲衛(wèi)天或是龍大哥,反正妳已經(jīng)壞了我不少規(guī)矩。」多一樁、少一樁沒什么差別。
因為她還會再犯,我行我素。
羅梅衣一臉為難地磨著銀牙。「不好吧!堡主,于禮不合。」
「我就是禮,我說了算。」他難得展露霸氣地打回她的矯揉作態(tài)。
盜賊心中若有禮的存在就不會行竊。
「堡主,天下并非你所有,人言可畏,你想逼死小婢嗎?」管他禮不禮,她才不想被人牽著鼻子走。
他低聲一笑,將她往軟楊一放,而雙臂則往下一壓困住她的身軀!笂呂倚闹敲鲓吺鞘裁磥須v,何必在明眼人面前作戲!
心口猛一跳的羅梅衣霎時雙頰酡紅,聞著他近在咫尺的氣息競有些招架不住,是盜者的傲氣支持她不轉(zhuǎn)移視線地和他對視。
「小婢的來歷堡主不是問過,難道要小婢再說一次?」死咬著不承認(rèn),看他能奈她何。
「聽過四君子吧?愛裝傻的小婢女。」他盯著她不放,不讓她蒙混過關(guān)。
眼神一冽的閃過細(xì)微波動,她依然不松口。「小婢只聽過四書、四神湯,沒聽過四君子!
「梅!
她眼皮跳了一下,坐立不安地回避他的注視。
「梅、蘭、菊、竹,氣節(jié)高潔、風(fēng)骨傲人,故后世之人稱為四君子!顾室忸D一下引起她的慌張,令她亂了方寸。
「但是近年武林上興起一股盜賊風(fēng),自稱四君子的盜賊辱沒了這美名,令天下君子蒙羞,梅之風(fēng)雅貞潔不復(fù)在,徒具歷霜經(jīng)雪之名……」
一朵忽先變,百花皆后香,欲傳春消息,不怕雪里藏。梅乃人間癯仙,凌厲冰霜節(jié)越堅。
「夠了,梅與君子何關(guān)?還不是風(fēng)雅之士閑來打的比方。盜亦有道,君子之名來自道上前輩戲稱,少來一番大道理。」尋常盜賊能與她們相提并論嗎?
亂世出賊寇,太平有雅盜,不管在哪個朝代皆有盜賊橫行。
至少,她們的興趣只在于「盜」的樂趣,而非搬光一切財物使人傾家蕩產(chǎn),換是其他同行無不見錢眼開、唯利是圖,絕不會心存仁善予人一條后路。
盜亦有道,她說得可不愧疚!冈噯栙\有善壞之分嗎?盜取他人財物前可曾想過此物對被盜之人有何重大意義,若是先人遺物呢?」
「呃,這……」她倒是沒考慮到這一點(diǎn),單憑一時興起。
「妳想要血玉觀音。」他的語氣中沒有遲疑,篤定而堅決。
「何以見得?」羅梅衣不承認(rèn)也不否認(rèn),清明的水瞳對上他漆黑的眸。
「我有我的消息管道,菊一失手,梅即接手,包打聽的情報網(wǎng)四通八達(dá)、無所不網(wǎng)!刮í(dú)漏了一件事,四君子之梅乃為女子。
「司、徒、長、風(fēng)。」一個耳熟能詳?shù)拿睢?br />
「看來妳對他并不陌生,沒當(dāng)他是游手好閑的浪蕩子!股倭怂谝慌耘d風(fēng)作浪平靜了許多。
他一點(diǎn)也不訝異她知曉司徒長風(fēng)的來歷,賊和情報販時而互通有無,不知曾交手過幾回,彼此應(yīng)該十分熟稔……
熟稔?!
驀地,沉斂、精鑠的眼進(jìn)出利芒,心里生起奇異想法,若她曾和司徒的組織有過交流,那么身為在上位者的首領(lǐng)不可能沒見過,除非……
龍衛(wèi)天抬起手輕觸她平滑臉頰,細(xì)細(xì)地來回?fù)崦,由眉間直下鼻梁,摩挲缺少艷色的朱唇,不可思議的柔軟帶來一陣麻酥感,他心底泛起狂潮地想俯下身一親芳澤。
這張「洪梅」的臉不屬于她。
或者說這是一張巧奪天工的人皮面具,真實的她掩藏在一層偽裝之下,有著不為人知的絕麗,如一朵遺世獨(dú)立的雪中紅梅。
一時間,他竟為了這件事興奮莫名,迫不及待想探索真正的「梅」。
「你……你想干什么?」一開口,羅梅衣驚訝聲音中流露出的柔弱,似摻雜了一絲令她退縮的害怕。
不是畏懼,而是更深的慌亂,那雙莫測高深的黑眸中閃動著令她軟弱的火焰,似乎將焚燒她輕慢的心。
那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令人心慌,胸口緊縮,四肢發(fā)軟地想推開他,卻又不由自主的像朵盛放的梅,只為冬雪展露嫵媚。
她不喜歡受人控制,那會讓她喪失自己,不再談笑風(fēng)生地將別人玩弄于股掌之間。
「我可以給妳血玉觀音!箍粗难郏埿l(wèi)天莫名的笑了。
「條件呢?」天下沒有不勞而獲的事。
任何事都是有代價的,商人不會做出損己利人的事。
「取下妳的人皮面具!
「什么,你怎么看得出……」。∷龅剿摹?
猛一心驚的羅梅衣仰頭一呼,不經(jīng)意擦過溫?zé)岬拇桨,軟而不柔的觸感讓她有想逃的念頭,不安地后悔挑錯下手的對象。
他……靠得太近了吧!近到她喘不過氣來。
「梅兒,妳還想逃到哪去?」氤氳的眼一闈,他的聲音低柔得令她一顫。
「我……我……」
伸出手,意欲撫上他的臉,一道渾厚的低咳聲驟然恢復(fù)她的神智。
論武功,她不及他十分之一,但小人招式,她可練就得爐火純青,在無任何征兆下她抬起繡花鞋,嫣然一笑——
龍衛(wèi)天看迷了,隨后吐出一聲悶哼。
打擾主子好事的胡管事很好心地問:「咳、咳!堡主,需要我扶你一把嗎?」最毒婦人心,他見識到了。
「滾……滾開!
「是的,堡主!剐σ夂诤黹g滾動,他接著說:「巫家千金來訪,堡主是否尚有余力起身接待?」
胡管事頭一低地俯視冷汗直冒的龜……呃,堡主,一抹興味浮現(xiàn)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