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疑的,她是他眼中最絕美的情人、他是她眸心唯一的依歸,至于嘴里吃了什么,他們幾乎食不知味。
他看著她的一顰一笑,心中情潮醞釀得幾乎滿溢,迫不及待要與這個紛鬧的世界隔絕,將她帶回自己獨住的公寓。
而他也的確這么做了!
整齊而溫馨的公寓中,桑恬舒適地窩在他客廳中那座柔軟的布沙發(fā)上。
他為她煮了杯咖啡。以他偏好的那只咖啡杯,盛裝他滿滿的相思,奉上他擱在心坎上的依戀。
“想起你的時候,我用這只杯子喝曼特寧。”他在她身邊坐定,傷感卻又同時滿足。
她這樣翩然的存在他的公寓、他的眼前,是他數(shù)了多少日子才盼到。
為她加入一匙砂糖、悉心攪拌,他心中滲著絲絲甜蜜。
“想念你的時候,我也喝曼特寧。”桑恬抿唇微笑,低頭拿起奶精,沿著杯口緩緩注入杯中。
鮮白的奶精,邂逅了深褐色的曼特寧,它們珍惜般融合輕舞,一如他們當(dāng)下體會彼此的心意。
她啜飲一口溫?zé)岬目Х,曼特寧獨有的苦澀在口中蔓延,她滿心相信這次一定會回甘。
一杯咖啡的情意綿長,盡在不言中。直至剩下一只空杯,兩人已依偎著彼此。
他凝視紅顏,深深著迷了,輕扯她靠近他的耳畔廝磨。
“桑恬啊、桑恬,你為什么可以教我牽掛這么久?”他喃喃問著。
桑恬苦笑:“你何嘗不是讓我念念不忘!睅锥认嗨嫉目酀,讓她自怨自憐。
向滄海捧著她的臉蛋:“告訴我,為什么你驕傲又閃亮的眼睛變得黯淡?”他憐惜一嘆,在她頰邊親吻。
“我還有什么值得驕傲的?我什么都沒有……”別提令她難堪的往事,現(xiàn)在面對他,還是萬分自卑又情怯。
“有!你還擁有許多。你的驕傲應(yīng)該來自于你的美麗、你的思想!彼灰晃侵拿夹摹⑺念a。
“現(xiàn)在開始,還會來自你的男人,他會給你愛情及幸福!
輕輕啃舐著她細(xì)白的頸子,第一次見到她的那份莫名蠢動又襲上心頭。
但這次,那份蠢動不再是莫名與不解,他很確定知道,他要她!
桑恬更是難抑渴盼,主動湊上了自己的唇。洶涌的情欲進發(fā),他在那一瞬間封住她的口。
再也不要克制了,他克制個什么勁兒?他就是野獸,一只為她瘋狂、為她著迷的野獸。
濃烈的相思爆發(fā)在契合輾轉(zhuǎn)的唇瓣;萬般的依戀如天雷勾動地火狂野無邊;緊緊的擁抱幾乎無法呼吸,為了填補長久來的失落。
舌尖濡滿了甜蜜,桑恬滿足地落淚。
愛情,正驚心動魄而采……
X X X
一發(fā)不可收拾的愛戀,一番排山倒海的纏綿……
夜深人靜,溫柔的音樂流泄整個屋子。她整個人伏在他胸前,讓他胸膛的起落給催化得柔情,對他訴說著濃濃的愛戀。
“我那天在微風(fēng)百貨看見你!彼种秆刂靥诺妮喞p劃。
他輕撫她光潔背脊的動作停頓,愕然訝異!澳恪病匆娢伊?!”
“你的意思是……”桑恬抬起下巴,枕在他胸上望著他。
“我也看見你,但是后來沒追上!彼嘈。曾經(jīng)錯過,才知道現(xiàn)在牢牢握在手中的有多珍貴。
“我也沒追上,以為再也不可能見到你!边好那不是命定的遺憾!一股感恩彌漫心田。
“為什么出現(xiàn)在微風(fēng)百貨?”向滄海愛憐地?fù)芘~前的瀏海。
他去微風(fēng)百貨,是因為穆清風(fēng)的女友,偕他陪同為清風(fēng)挑選生日禮物,沒想到會在那里看見她。
“上班。”桑恬眨眨眼。
“上班?”他意外!拔乙詾槟闳ス浣盅础!
“總要生活的啊。我在財務(wù)部門當(dāng)個小職員!彼@,有些難為情。早已不是血拼敗家女,哪有本錢揮霍。
“準(zhǔn)備辭職吧!你有我了,不需要那份工作!彪p臂將她一提,完全攏住那具纖柔的身子,他將下巴擱在她頭頂輕輕摩挲。
“嗯……”桑恬偏頭枕在他肩膀思考著。“再說羅,讓我考慮、考慮。”
“隨你!睋砭o了她,他用力深呼吸,用力感受她真實的存在。
“還有什么可以‘隨我’?”她問。她喜歡他語調(diào)中對她的寵溺。
“只要你提出來。”向滄海咬著她的耳朵說道!斑怼切遣恍,那我做不到。不過……‘再來一次’絕對可以。”
他的呼息拂在耳邊,斷續(xù)挑逗,桑恬笑彎了雙眼:“但是我不行。我要補充能量!
“嗯?”他好像聽到她的肚皮咕嚕一聲。
“沒錯,我的肚子很餓!鄙L癯姓J(rèn),的確是她的肚皮在說話!罢f真的,我已經(jīng)忘記我們晚餐吃了什么!
她干笑幾聲。只顧著相看兩不厭,東南西北都搞不清楚了,哪曉得嘴巴吃的是豬肉還是牛肉。
“說真的,我只記得你這張臉,還有眼睛、鼻子、嘴巴,連刀叉長什么樣子都忘哩!”他幽默自嘲。
“呵!鄙L袼市Τ雎暋
“不過,我的冰箱空空如也……”他說。
“我們出去吃吧?剛來之前,我看見路口有間小餐館!彼嶙h。
“小姐,現(xiàn)在是深夜十一點多,餐館可沒供應(yīng)消夜,早關(guān)門了。”
“喔。”她滾動眼珠子,腦筋轉(zhuǎn)著。
“甭想了,你在這里待著,我出去買回來!彼呐乃哪橅,準(zhǔn)備起身。
“好!鄙L駶M意笑了開,在他額上一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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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外出了,在等待的時間里,桑恬在他的屋予里晃了晃、順便洗了個澡。
叮咚——門鈴響,她以為他回來了,欣喜地奔去開門。
“你……你是誰?”門外,一名女子傻楞愣地看著她。
桑恬沉默著,不知道如何回答。
見她不說話,元明月自顧自地踏進屋來。
她的愛人回來,將在兩個鐘頭后抵達機場,她迫不及待想見到他,所以想偕向滄海載她去接現(xiàn),給愛人一個意外驚喜。
沒想到……會目睹這令她意外的場景。
眼見屋內(nèi)女子濕漉漉的頭發(fā),與身上沐浴后的香息,就知道她與向滄海的關(guān)系非比尋常。
“你找滄海?他不在!鄙L駥λf道。
“你是他的誰?”元明月仍執(zhí)意不走。
她打量著桑恬,不禁有幾分排斥敵意。這女子怎么可以待在這里?她元明月心目中的情癡,怎能背叛他自己!
向滄?墒钱呭羞b、靳行云,與男友穆清風(fēng)口中的癡情種。
據(jù)說他戀著春天走進旅店的美麗女子,至今不能忘懷。元明月以為,這年頭這樣的男人已經(jīng)不多了。
桑恬遲遲難以開口,她要說自己是他的誰?而這位小姐,又是他的誰?
“不行、不行、不行!”明月愈想愈火大,連忙搖頭揮手。“他心里面已經(jīng)有人了,怎么可以接受你?噢,不;這個打擊太大了,讓我幻想破滅……”
她超級崇拜他的深情,以為他永遠(yuǎn)不會改變他對“傳說中的香奈兒美女”的依戀。元明月總是天真,對“忠誠”那回事十分偏執(zhí)。
桑恬更是沉默了。
天知道才剛享受過甜蜜的愛情,就迎面給她一記殘忍重拳?
她認(rèn)得面前的女子。前些日子在百貨公司看過,她的特征太容易辨識,圓圓的臉、甜甜的眉眼、甩著馬尾。
深夜來到他家、對她還懷著敵意,加上剛剛那番話——她可以確定這女子與向滄海的關(guān)系匪淺。
桑恬啊、桑恬,怎么凈顧著他的滿眼柔情,忽視了這名女子?
她始終沒講話。
見元明月一徑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坐定,似乎不打算離開。
桑恬心碎了,她索性自行離去……
X X X
是的!她生氣了!
桑恬走在回家的路上,不斷想著今晚的種種。怎么老天要這樣捉弄人,讓她以為幸福唾手可得?
好痛苦啊!她痛得哭不出來! ,不敢回家,怕被丁微微看笑話,她在街上逛了幾圈,無處可去,才返回公寓樓下,窩在樓梯間暗暗的咒罵自己、咒罵老天、咒罵他。
失戀的女人總是多愁善感又自憐。
冬天的雨讓她覺得寒冷,像是存心看她笑話;冷風(fēng)吹著,從窗口灌進樓梯間,讓她覺得分明是給殘酷的老天助勢。
夜?jié)u漸深了……
施施腳步在公寓大門之外徘徊,一直持續(xù)著,沒有間斷。
桑恬聽著,更覺得惱怒。
這么晚了,誰還在外頭走來走去,打擾她悲傷!
氣憤奔去開了鐵門,她想遷怒斥罵外頭那人一頓,卻在見到了那張臉孔啞然失聲。
“原來你回來了?先前去了哪里?”向滄海神色疲憊地問她。他在附近繞了幾圈、無數(shù)次撥著她的手機號碼,都撥不通,這才又返回此地等待。
“你不在家陪你的女人,跑來這里做什么!”桑恬負(fù)氣譏諷! ∵是他讓人給“抓包”了?女友轟他出門,他無處可去引 “在這里等著!毕驕婧?囍,拋了句話便轉(zhuǎn)身。
他就知道,該死的元明月闖了這禍讓他收拾。他從車?yán)锞境鲈髟,一路把她拎到桑恬面前?br />
桑恬詫異看著,而且非常生氣。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還讓她們兩個女人這樣面對面?
“跟她解釋!毕驕婧R{地瞇著眼,直想把元明月大卸八塊。
“嗨,我是元明月!彼龑ιL裼樞,熱絡(luò)得不太自然,因為她好害怕向滄海會掐住她的脖子,一口氣扭斷!澳憧梢越形颐髟!
桑恬瞪眼不作聲。這女孩什么意思?出現(xiàn)在他公寓的時候,擺明了要攆人,現(xiàn)在又來跟她裝親熱?
“你不要不講話嘛!”元明月急了,向滄海警告過,要是再把事情搞砸就不饒她!澳惚葌髡f中還漂亮耶!”
“傳說中?”桑恬終于出聲,她疑惑蹙眉。
“呵呵!痹髟履Σ岭p掌猛干笑!安缓靡馑,小女子有眼不識泰山,不曉得你就是傳說中的香奈兒美女、大名鼎鼎的艾桑恬小姐!
“你認(rèn)識我?”桑恬詫異?粗荒樌淇岬南驕婧#苛。
還有,“香奈兒美女”又是怎么一回事?
“對啊,逍遙跟行云他們老說你呀!你都穿香奈兒嘛,所以他們這么稱呼你,誰都知道滄海對香奈兒美女一往情深,我心愛的清風(fēng)也常提起你,呵。”元明月又笑,看得出來是為了積極博取桑恬的釋懷與原諒。
“心愛的清風(fēng)?”到底怎么回事?誰來告訴她吧。
向滄海沉沉出聲:“她是穆清風(fēng)的女朋友!
這一瞬間,桑恬愣住,良久回不過神。這誤會很大唉,而且很糗很丟臉耶!
“呃……你好!鄙L癯吨㈩澋男θ,對元明月欠欠身。
“喔,好、好、好!”元明月迭聲回道,也忙朝她鞠躬?磥恚讶酸寫,她可免罪了。
向滄海忿聲攆她:
“元明月,你將功折罪,可以走了!
元明月瞪大了眼睛抗議:“喂,癡情種,你把我載來,就該把我載回去呀!我要趕快去見我心愛的清風(fēng)啦!
“這就是你不分青紅皂白、亂說話的代價。自己坐計程車回去,要不有本事叫你的穆清風(fēng)來載你!毕驕婧F策^臉不理她。
“嘿,你別以為我推崇你的專情,你就可以這樣欺負(fù)我喔!雖然你現(xiàn)在找到朝思暮想的香奈兒美女,不代表你們禁得起考驗,你別得意太早!”元明月氣不過,雙手叉腰、臉紅脖子粗地嚷著。
不過一面斗嘴的同時,她已經(jīng)一面撥好電話:“喂……”聲音甜膩可人。“風(fēng)呀,你已經(jīng)到臺北啦?那你可不可以來載我?我被向滄海丟在路邊了……本來人家想去接機,給你一個意外的驚喜嘛……”
“小聲點,這里人都睡了,你真的很吵,快走、快走!彼蛽]手驅(qū)逐這個大電燈泡。
看著他與元明月廝斗的模樣,桑恬不禁失笑。
原來……她的“癡情種”有那樣的故事流傳在朋友之間?
“還笑!毕驕婧R话炎阶∷碾p臂,怪罪地?fù)u晃她。不知道她剛剛一走,真害他差點失了魂。
“可惡!鄙L裥唪龀馑,還曲起肘彎往他腰間一撞!澳闩笥颜鎵蛞馑迹o我取了那樣的綽號?”
“往后,你還會有另一個綽號!彼罅四笏齼蛇吥橆a,戲謔笑說。
“什么綽號?”她睜大美目! 跋隳蝺阂惶柎蟠淄!”
“喝!好大的膽子,說我醋桶?哼,有看過這么漂亮的醋桶嗎?”
“是沒看過。而且這么潑辣的還是頭一次看到。”
“嘿,你——”
街燈下兩人笑語嬉鬧。
此時不知情的丁微微,被樓下噪音吵得不能睡,火大起床從二樓窗口潑了盆水下來。
嘩啦啦——“吵死了,你家中樂透也別吵人家睡覺哪!”
落湯雞們霎時無聲,錯愕良久,隨后相視一笑!
果然戀愛中的人,是很讓人看不顧眼的。
戀愛中的人喜歡制造噪音、喜歡制造讓周遭都起雞皮疙瘩的電流,甚至總愛妨礙風(fēng)化。
戀愛中的人,都有金剛不壞之身,連餓著的肚皮都可以忘記;戀愛中的人也很變態(tài),一身濕透,卻不畏寒冷。
總之,冬天將去,春天來了。
那個春天,她一身粉藍,在煦日中走進旅館的咖啡店,讓店內(nèi)亮了起來;如春意暖柔,輕風(fēng)般繚繞他周邊。直至一生,都牽絆他戀戀的目光。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