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日杰顯然提早到達,很早就站在酒店門口等候。
「楊總?您怎么站在門口?」智珍一下車就見到站在側(cè)門口的楊日杰。
「我剛到。」楊日杰不愧是情場老手,他笑著陪伴美人走進酒店,對于等了半個鐘頭的事,只字不提。
智珍笑顏燦爛,她當(dāng)然明白,楊日杰絕不可能是「剛到」。
楊日杰顯然刻意營造氣氛,現(xiàn)場還有小提琴演奏,晚餐進行的十分愉快。
「我聽說,智珍小姐這一趟到臺灣,主要為了捷運新干線競標案?」餐后,一杯美酒在握,楊日杰巧妙地將將話題轉(zhuǎn)移。
雖然美酒佳人,他實在很不愿意破壞氣氛,但事關(guān)帝華下半年度投資重點,他不得不提。
「楊總的消息真靈通。沒錯,這一趟到臺灣,我的確是為了捷運BOT工程案而來!顾Φ脣趁模Z調(diào)輕盈點水。
她知道楊日杰憋了一個晚上,遲早要提到這個問題。
「這么說,聯(lián)合營造工程的確有意參與競標捷運BOT案?如果真是這樣,想必貴公司的合作伙伴,首選必定是紅獅金控集團?」
「楊總真是料事如神。」智珍笑答:「沒錯,我們董事長與紅獅金控利總不但有私人交情,長期以來在事業(yè)上也合作愉快,聯(lián)合營造確實考慮與紅獅金控聯(lián)手,標下捷運BOT案!
「這么說來,如果帝華對BOT案也有興趣,恐怕會十分吃力,標到案子的可能性也非常低了。」楊日杰干笑。
但他這話是試探。楊日杰是聰明人,知道譚智珍愿意與自己吃飯,表示紅獅與聯(lián)合營造之間表面和諧的關(guān)系,可能有不為人知的變量……
紅獅金控在此次競標案中,是帝華唯一勁敵。如能拉攏聯(lián)合營造這間三年內(nèi)迅速竄起、具有外商背景的公司,對帝華來說無疑增加一位盟友、同時減少一名敵人。
「帝華銀行也有興趣?」智珍故作不知。
「不瞞譚小姐--」
「楊總,別這么見外,您叫我智珍就可以了!顾牡捻忧尚︽倘。
楊日杰吞了一口口水。「智珍小姐……我的意思是,」譚智珍的笑容,居然讓他結(jié)巴起來!傅廴A對于BOT案不只有興趣,而是十分有興趣!如果聯(lián)合營造的合作對象能考慮帝華,那將是我們的榮幸--」
智珍笑出聲。她銀鈴般的笑聲,以及如花笑靨讓楊日杰一時間呆住,連話都說不下去。
「楊總真是太客氣了,誰不知道帝華是臺灣第二大工業(yè)銀行,如果聯(lián)合營造能與帝華合作,應(yīng)該說是聯(lián)合營造的榮幸!
「這么說,智珍小姐認為聯(lián)合營造與帝華有合作可能?」楊日杰眸光放亮。
「當(dāng)然。」她的笑容甜美。
楊日杰興奮莫名。
就算譚智珍運用兩手技倆,他今晚也絕對不虛此行!
原本帝華內(nèi)部評估,帝華與聯(lián)合營造合作的可能幾乎為零,但現(xiàn)在兩造合作露出曙光,這是超乎他期待的妤消息。
「那么我們應(yīng)該進一步深談--」
「楊總,今晚我們只是吃飯聊天,公事就等白天再說。只要您說出一個時間,我在辦公室內(nèi)隨時候教!
「當(dāng)然、當(dāng)然,是我不對。那么在這里我就先敬譚--敬智珍小姐一杯!我先干為敬!」楊日杰仰頭一飲而盡。
「干杯。」智珍輕笑,優(yōu)雅地飲盡杯中的酒汁,舉杯笑酬,不遑多讓。
楊日杰看傻了眼。
再怎么說,譚智珍也是一位千金大小姐,卻絲毫沒有驕奢之氣,而且年紀輕輕便頗富手段,這可是頭一回,他見識到一名年輕貌美、家世傲人的女子,如此深諳致勝之道。
譚智珍的笑容雖然讓他暈了頭,但楊日杰仍有足夠的理性肯定,譚智珍必定十分明白,年輕美貌就是她最好的利器與本錢。
飯后楊日杰十分有風(fēng)度地,開車將智珍送回寓所。
楊日杰車子才開走,智珍剛打算關(guān)上公寓大門,姜文卻突然出現(xiàn)在她眼前--
「他就是這陣子,妳對我這么冷漠的原因?!」姜文的口氣激動,語帶質(zhì)問。
上班時間智珍根本不接他的內(nèi)線電話,等到下班后她已不見蹤影,姜文只好到她的公寓等人,沒想到這一等,就在公寓門外等了一個晚上。
「你喝酒?」智珍在姜文身上聞到一絲酒味。
剛才等不到人,無奈下,他的確在便利商店買了幾瓶啤酒,藉酒澆愁!肝覇枈吺且驗閯偛拍莻男人嗎?!妳回答我呀!」
原不想解釋,但姜文的模樣讓她心痛……
不知不覺地,她放軟了口氣。「楊總是帝華少董,今晚我陪他吃飯,只是正常的商務(wù)往來--」
「商務(wù)往來?我們跟帝華根本沒什么交集,妳有必要陪他吃飯嗎?!」智珍的溫柔,顯然無法讓姜文的語調(diào)稍微冷靜。
姜文的不講理,讓智珍難以再釋放善意!附模埬憷碇且稽c,記住你到臺灣是協(xié)助我,不是干涉我!
「我為什么不能干涉妳?」他甚至反常地動手,抓住智珍的手臂!肝沂菉叺奈椿榉,妳隨隨便便跟陌生男人出去吃飯,我不該干涉嗎?!」
「你放手!」她擺脫他,不能再平靜以對!改阒恢雷约涸谡f什么引到臺灣后你完全變了,你變得跟我以往認識的你,完全不像是同一個人--」
「我為什么改變要問妳!」姜文彷佛被激怒,他吼得很大聲完全不管夜色已深!笂呄葐枈呑约,為什么執(zhí)意到臺灣,再問我為什么會變了一個人!」
也許因為姜文大吼大叫,這失控的行為,讓智珍完全沉默下來……
「你的話是什么意思?」半晌后,她打破沉默,一字一句冷冷地反問。
似乎被智珍這態(tài)度警醒,姜文意識到自己說出了什么話--
「我沒有什么意思,」他終于冷靜下來,神色有異。「我只是希望妳不要忘了我的存在,特別是妳到臺灣之后,我感覺到……我莫名其妙地感覺到,妳好象離我越來越遠……我很害怕,我怕妳離開我,這是我們在一起這么多年以來,我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他的聲調(diào)變得溫柔虛弱。
智珍凝望他,她臉上冷漠的神情,漸漸被他脆弱的神色沖淡……
「你太傻了!顾馈!肝以趺纯赡芡四愕拇嬖?我怎么可能離開你?你是我的未婚夫,這是絕對不會改變的事實!
聽見她的承諾,姜文緊張的神色沒有和緩,相反的他居然流出眼淚--
他忽然一把抱住智珍,激動地問她:「智珍,妳愛我嗎?」他問。問得無助、問得軟弱。
「傻瓜……」她怔住,然后笑出聲!干倒,你是我未來的丈夫,我怎么會不愛你呢?我怎么可能會不愛你……」
她白皙的臉頰忽然淌下兩道淚水……
她也流下眼淚,那眼淚不受控制地泛濫成災(zāi),融揉在她蒼白的笑容中。
即使得到她的答復(fù),姜文仍然緊緊地抱住她,彷佛他一放手,智珍就會從他手中逃逸。
「很晚了,回去睡吧!」她無法松開姜文的雙手,于是溫柔地笑著!嘎犜挘犖业脑,回去休息了,好嗎?」
撫摸姜文的亂發(fā),她誘哄的口吻如安撫一名任性的孩子。
他抓住智珍的手,緊緊握在掌中!复饝(yīng)我,盡快結(jié)束臺灣的工作,回到新加坡!」
智珍深深地凝望他!负,我答應(yīng)你!顾郎厝岬爻兄Z。
姜文陰郁的臉色瞬間明朗,終于他慢慢松手……
「回家后好好休息,別再胡思亂想了,好嗎?」她柔聲笑語。
姜文露出笑容,用力點頭,英俊的臉孔上已不復(fù)陰霾。
路邊的停車道上,一部黑色奔馳內(nèi)坐著一名司機,與兩名西裝筆挺的男人。公寓前戀人爭執(zhí)又復(fù)合的一幕,馬國程全看在眼底。
黑暗中,他沉默地轉(zhuǎn)頭望向利曜南,看到后者臉上的神情,異常冷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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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智珍以為,她拒絕紅獅金控的邀約,轉(zhuǎn)赴帝華夜宴,至多會引起利曜南的注意。卻沒想到,他竟然會進一步主動釋出善意,將紅獅金控內(nèi)部關(guān)于BOT競標案之預(yù)算評估草書,直接送到聯(lián)合營造工程公司。
「利先生,我不了解您的意思!褂谇橛诶,她必須回復(fù)一通電話。
「『我的意思』很清楚,我們可以合作,那份送到妳辦公桌上的預(yù)算草書,就是紅獅金控的誠意!
「利先生的『誠意』太大了,實在讓我受寵若驚!
「相信聯(lián)合營造內(nèi)部已經(jīng)做過評估,這份草書應(yīng)該是多余的,譚小姐心中對于BOT案的基本預(yù)算評估,絕對不會陌生。況且,」利曜南咧開嘴!讣词乖佟菏軐櫲趔@』,相信以譚小姐的智能與歷練,想必很快就會回復(fù)冷靜!
智珍瞇起眼!咐壬坪跬蝗桓淖冎饕饬?」
「這個改變,與譚小姐的目的契合,相信妳應(yīng)該感到高興!
「我不能說十分了解您,但我確實研究過您?墒亲詮膩淼脚_灣之后,我發(fā)現(xiàn)即使再萬全的準備,也不足以應(yīng)付您睿智明敏的心思,我必須坦承,您實在不容易捉摸!
利曜南冷銳的眼神掠過笑痕!缸T小姐似乎話中有話?」
「是嗎?」她笑答:「也許是您釋出的善意太大,令我太過于意外,所以話不得體了!顾悦傻难凵駜(nèi)斂深藏,找不到一絲笑意。
「我釋出的善意,并非沒有條件!棺谒即蟮霓k公室內(nèi),利曜南等這通電話已久。
智珍終于等到他的目的!溉魏螚l件,利先生請說!顾龜科鹦θ,語調(diào)卻一徑輕緩。
「條件只有一個!顾晕⑼nD。
她沉默等待。
「關(guān)于這件案子,我指定必須由妳本人負責(zé),除非決標后取得優(yōu)先議約權(quán),在這之前妳必須留在臺灣,親自督導(dǎo)完成本案!顾岢鲆。
「這不是我的工作,我的工作只是促成,自然會有專業(yè)人士接手!
「妳就是最專業(yè)的人士。」利曜南果斷得不容拒絕。「在我眼中,妳是最佳斡旋人材,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不會看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