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社團辦公室時,顏旭還沒來,她等了一會兒,有點無聊,便從書包拿出還沒看完的小說來看,她很快融入劇情,連顏旭何時到的都不知道。
顏旭來到社團辦公室,打開門,看到花晏涵已乖乖坐在里頭,淡哼了聲,總算稍覺滿意了。
不過這花晏涵到底在看什么?看得這么專心,連他來了都沒發(fā)現(xiàn)。
他也不急著叫她,徑自靠在門邊,好整以暇地打量她。
這個花晏涵并不如老師所說是個美女,但其實也長得不差,戴著一副乖乖牌的學生眼鏡,清清秀秀、白白嫩嫩的,烏黑的短發(fā)整齊地攏在耳后,在其它女生身上顯得土氣的呆板發(fā)型,在她身上感覺就是不同,愈是簡單的發(fā)型,愈能襯托她秀致無瑕的臉龐。
不過就算她清秀可人,也不過是眾多女生中的一個,對他來說毫無意義。這世上唯一對他有意義的女性只有兩個──一個是他的母親,另一個就是十歲那年相識的小涵。
只可惜小涵搬走了,如今人在哪里也不知道,不過他會永遠記得她的!他下意識撫摸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他最重要的東西。
這時,花晏涵不經(jīng)意轉過頭,看見他立刻緊張地站起來喊道:「顏旭學長,你什么時候來的?」
「剛到!」顏旭若無其事地走過去,拉開椅子坐下!肝覀冮_始吧!」
他取出老師昨天交給他的晚會節(jié)目表,將其中一份交給她。他們不但得自行設計對白,還得想出一段精采的串場表演。
「學長──你有什么好點子嗎?」花晏涵翻著節(jié)目表,偷偷抬起頭,小心翼翼地問。
「這應該兩個人一起想吧?」顏旭冷冷掃她一眼。她不會想偷懶吧?「如果什么事都交給我的話,就不需要妳了!」
「說得也是!箤W長好兇喔!花晏涵偷偷吐了下舌頭。
「現(xiàn)在我們花半個鐘頭的時間腦力激蕩,每人提出五個點子,再從里面篩選出合適的。懂嗎?」
顏旭或許是天生的領導家,短短幾句話就展現(xiàn)出他的領導魄力,花晏涵只有乖乖點頭的份。
「好!箤W長那么兇,他說的她也不敢不聽。
接下來就只有令人窒息的沉默。
花晏涵咬著鉛筆,皺著秀氣的眉頭又猛拉頭發(fā),卻還是想不到什么好點子,反觀顏旭卻是刷刷刷地,迅速在紙上寫下好幾個簡要的大綱,她看得好羨慕,好想要他分她一點。
「妳老看著我做什么?」顏旭抬起頭,發(fā)現(xiàn)她直盯著他看,臉又拉了下來。
「唔……我想不出來……」她嘿嘿傻笑。
她生平第一次擔此大任,根本嚇傻了,腦中一片空白。
顏旭無奈地搖搖頭!赶駣呥@樣,我們可能到校慶結束都還討論不出結果。算了!我們先就我想出的部分討論好了!
「謝謝學長!」花晏涵感激又崇拜地望著他。得救了!
顏旭很快提出他的幾個構想,還在紙上畫出大略的舞臺布置圖,簡單地講解給她聽,他的腦子似乎不錯,每一個點子都令花晏涵贊嘆得想拍手。最后,他們從顏旭想出的五個提案中,挑選出最棒的一個拍桌定案。
「你好聰明,學長,你真的好厲害喔!」花晏涵生平最崇拜的就是聰明的人。
顏旭沒被她的贊美沖昏頭,相反的,他微蹙起眉頭直盯著她。
她剛才那句話還有晶亮的眼神,竟詭異地讓他想起小時候最要好的朋友──小涵。
而且她的名字里也有個「涵」……不過不可能!小涵早在七年前就搬到臺中去了,不可能再回來了。
他又下意識地撫摸胸口,眼神一黯,短短幾秒又恢復平靜。他看看手表,抓起書包起身道:「今天就先到此為止,其它的下禮拜一再討論!
「噢,好!學長等我──」花晏涵趕緊背起書包,快步跟出去。
顏旭沒等她,不過花晏涵不在意,很快地追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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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花晏涵想到明天就是周末,可以放假不用上學,心情頓時好了起來。
「學長,明天就是周末了耶!」
「嗯!诡佇衩銖姾吡艘宦暎闶腔卮。
「你周末會出去玩嗎?還是都在家看書?」花晏涵非常好奇,他的聰明優(yōu)秀是天生的?還是努力拼出來的?
「這好像不關妳的事吧?」這回顏旭賞她兩個大白眼。這女孩也管得未免太多了吧?
「喔。」花晏涵吐吐舌頭,知道自己又不小心踩到地雷了。
走到校門口,一陣面香撲鼻而來,花晏涵的肚子立刻咕嚕響了起來,外頭天全黑了,難怪她肚子餓了。
「學長,你要不要去吃面?那間面店的餛飩面很好吃喔!顾悬c不好意思地說:「昨天我爽約,我請你吃一碗面當賠禮!」
「不用了!」顏旭冷淡地直接拒絕!肝乙然丶遥绻麏呄氤,就自己去吃吧!」
說完,他也不等花晏涵回答,徑自轉身朝公車站走去。
他若不吃,花晏涵一個人吃也沒意思,所以想了想,她干脆也回家好了。
她又追過去,到了公車站,顏旭已經(jīng)把她當成陌生人,徑自拿出書來看。花晏涵也不吵他,跟著拿出看到一半的小說,開始看起來。
不久,她的公交車來了,花晏涵趕緊收起小說準備上車,這時她發(fā)現(xiàn)顏旭也收起書本,跟在她后頭上車。
「欸?學長,你也坐這班車啊?那表示我們住得很近啰?真巧耶!」她轉頭熱絡地和顏旭說。
但顏旭的態(tài)度實在冷得可以!笂厯醯胶竺娴娜肆耍禳c上車!」
「噢!」花晏涵縮縮脖子,不敢再多廢話,趕緊上了公交車。
車廂里擠滿了人,連站的位置都所剩不多,顏旭無可避免的只能和花晏涵擠在一起,不過他壓根沒打算跟她說話,一雙不似一般高中生的冷靜眼眸直盯著窗外,矮他一個頭的花晏涵,他根本連瞄都沒瞄一眼。
公交車往新店的方向搖搖晃晃地駛去,花晏涵的個子嬌小,可是偏偏身旁又沒有柱子,她只好努力伸長小手,勉強構到上頭的吊環(huán)。
她嬌小的身體隨著公交車左扭右擺,說真的──看起來就像吊單杠的猴子,非常好笑,顏旭緊抿著嘴,掩飾自己快忍俊不住的笑意。
忽然,一輛機車從路旁沖出來,公交車司機在咒罵聲中緊急煞車,這時最倒霉的就是整車擠得像沙丁魚一般的乘客,差點跌成一座沙丁魚小山,尤其是花晏涵──劇烈的沖擊力讓她根本無法抓緊吊環(huán),整個人呈「撲」出去的姿態(tài),直往前方一名中年男人懷里沖,幸好顏旭及時抓住她的手臂,否則就要便宜某人了。
若有清秀女學生投懷送抱,那個中年男人今晚大概會樂得睡不著。
「謝……謝謝你!」
花晏涵余悸猶存,而公交車又開始行駛,她望著高懸在上的吊環(huán),不由得苦著小臉,不知道等會兒是否還會有類似的緊急煞車?她可不想再「撲」一次呀!
「抓著我的書包!」顏旭突然開口道。
「欸?」花晏涵愣了好一會兒,然后左右張望。他不會是在跟她說話吧?
「我就是在跟妳說話!」顏旭咬著牙低吼。
「噢……」花晏涵趕緊轉回來望著他,乖巧且恭敬地問:「那你可不可以再說一次?剛才我沒聽清楚耶!
「妳──」顏旭突然有想用頭去撞車窗的沖動,他翻翻白眼,勉強捺著性子,咬牙再把剛才的話說一次,而且刻意放慢說話的速度,好像當她是理解能力很差的小孩!溉绻幌氲沟脑挬ぉぞ妥ブ业臅!」
「喔,好。」對于他污辱人的語氣,花晏涵倒沒想太多,只聽話地趕緊抓住他的書包,避免自己再次成為「小飛俠」。
公交車搖搖晃晃的繼續(xù)往前行駛,花晏涵卻奇跡似的安心起來。
學長看起來很兇、很冷淡,其實人還不錯呢!
幾站之后,公交車上的人變少了,花晏涵可以攀得到金屬的扶手,不過因為她覺得抓著顏旭的書包背帶很有安全感,所以還是站在顏旭身旁,乖乖抓著那條綠色的背帶。
顏旭一直望著窗外,沉默不語,后來不經(jīng)意掃過車廂,突然眉頭一皺,直瞪著后方的某一處,大步走過去。
「等等!顏──顏旭學長,你要去哪里?」因為手還掛在他的書包背帶上,花晏涵只能乖乖被他「拎」著走。
顏旭走到公交車后門旁邊,那里有博愛座,可是卻有一名穿著高中制服、兩腿伸得老長的男生坐在上頭看漫畫。
顏旭瞪著他,直接命令道:「請你起來!這個位置是博愛座,你沒看到有孕婦站在這里嗎?」
聽了他的話,花晏涵才發(fā)現(xiàn),果然有一名孕婦就站在高中生面前,正抓著公交車上方的吊環(huán),可憐兮兮地隨著公交車的擺蕩搖來晃去,從她肚子的大小分析,應該再過不久就要臨盆了。
那名他校的高中生不但沒羞愧得立即起身讓位,反而惡狠狠地瞪著顏旭,怪他多管閑事。
顏旭才不怕他,依然用堅定的語氣,大聲地說:「這里有孕婦,請你讓位!」
顏旭的舉動引來眾人的注目,這會兒大家的視線全落在那名不讓位的高中生身上。每個人眼中都帶著輕蔑與鄙視,那名高中生被人盯著看,總算開始感到不好意思,最后他受不了眾人譴責的目光,面色窘紅地起身對孕婦說:「位子給妳坐!」然后倉皇躲到后面去。
只不過他在離開前,又偷偷瞪了顏旭一眼。都是他害的啦!
對于他的白眼,顏旭視若無睹,像這種明知自己錯了,卻還死不認錯的人,根本不必理會他!
花晏涵兩眼晶亮亮地,一臉崇拜地看著顏旭,彷佛又回到九歲那年,對生物知識比她豐富的小旭哥哥崇拜不已的感覺。
「顏旭學長,你好有正義感喔!那個人看起來那么兇,你也敢叫他讓位,真的太勇敢了!」
「這是應該的,沒什么敢不敢!诡佇裼X得自己沒那么了不起,這不是應該做的嗎?
「總之,你還是好厲害喔!」花晏涵崇拜不已,雙手不自覺拉緊背帶。
「放手!」顏旭擰眉瞪著她的小手。
「咦?」花晏涵愣愣地眨眼。
「我的書包──」他瞪著幾乎扭到她身上去的背帶,隱忍住不耐!肝乙萝嚵!」
花晏涵順著他的目光往下一看,霎時羞窘地放開手!膏!對不起!
公交車到站,顏旭下車了,花晏涵望著他瘦削的身影下了車,步入一條小巷中。她不自覺傻傻望著,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為止。
「顏旭學長……」
輕念著他的名字,她的粉腮悄悄染紅了。
她似乎有點明白,他受女孩子歡迎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