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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海咒情 第九章

  昨夜一夜的細(xì)雪,使得行宮穿上一層薄薄的銀裝。

  天玉撐著下巴,嘴角始終合不攏,帶著癡傻的笑,透過鏡子的反射,看著外面蒼茫又美麗的世界,她忍不住又打了個呵欠,呵欠打完后又是那癡傻的笑。

  幫她梳頭的李宮玉趁其他人捧著盥洗用具退出時,忍不住推了推她的肩膀,“怎么樣?當(dāng)新娘子的滋味如何?”

  “嘻……”天玉抱著鏡臺前的銀鼠毛護手套,趴在上面又羞又癡地傻笑起來。

  這表情不用說,是甜得要死了。

  李宮玉把趴著的天玉拉起來,為她的頭發(fā)做最后固定的工作。

  天玉把雙手伸進護手套中,眼睛盯著潔白的銀鼠毛,腦海里凈是昨夜纏綿的畫面,想啊想的又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

  三次,他愛了她三次,最后一次是天快破曉時,她很累,卻很喜歡。記不清耶律熙那時在她耳邊呢呢喃喃的說了些什么,現(xiàn)在她只覺得整個身體都滲入他的味道,呼吸時都能嗅到那爽朗陽剛的味道,心里比喝了蜂蜜還甜,真的很甜啊……

  她將臉埋進護手套里,又是一連串傻呼呼的細(xì)笑。

  這時,耶律熙大步走進帳內(nèi),無聲地?fù)]退李宮玉。

  臉還埋在護手套里的天玉正奇怪著怎么會突然嗅到他濃烈的氣味,抬起眼望見鏡中背著雙手,藍(lán)眸正炯炯俯視她的耶律熙時,不禁羞叫一聲,把整個護手套捧起來遮在自己臉上,由耳朵通紅的情況看來,可以想見那張臉有多么紅了。

  “你這是干嘛?”耶律熙好笑的彎身,將手肘抵在鏡臺上,托著腮,想看她能遮多久。

  “你……你走開啦!”

  “咦?這是我的宮帳,我干嘛要走開?”其實他很想看看她的表情呢!伸手去扯那個護手套,驚得她立刻逃跑,跑到牡丹花鳥屏風(fēng)后面躲起來。

  耶律熙跟到屏風(fēng)前,探頭看她。

  “天玉,你打算就這樣躲著,一輩子都不見我嗎?”

  “當(dāng)……當(dāng)然不是,只是……只是……”天啊,她的心跳得好快,她的臉也好熱喔,這樣一定會被他笑死。

  “怎么?還想著昨天晚上的事?”

  耶律熙故意壓低的性感聲音,使得她更加羞窘,他的身體擋住了她的路,她只好面向墻壁,一句話也不肯說。

  “呵呵……”他自背后抱住她,下巴抵著她的頭頂,語氣里有說不出的寵愛!罢媸切∩倒,有什么好害羞的嘛!”被他這樣抱著真有說不出的滿足,天玉放下護手套,轉(zhuǎn)身將臉靠在他穿著貂毛衣的胸前,神情極為陶醉。

  “對了!”趁她放松戒備,耶律熙惡作劇地將臉湊到她耳邊呢喃:“你還沒告訴我,昨天晚上你到底喜不喜歡呢?”沒有聽到答案,只得到重重的一拳,耶律熙頓時哈哈大笑起來,把懷中的她摟得更緊。

  天玉皺鼻,卻發(fā)現(xiàn)他大笑時比自己還像個孩子。對了,他好像很少這樣縱聲大笑,禮貌性的微笑是有,但那是為了表現(xiàn)一國太子的風(fēng)范而發(fā)出的微笑,那種笑是有距離感的;而現(xiàn)在這樣卸下沉重的外衣、像個普通人一般的笑,讓人頓覺親切許多,而且他笑起來真是好看呢!

  “喂,你到底笑夠了沒!”她仰頭,臉上已不復(fù)嬌羞。

  “沒有,有你在啊,笑聲肯定不會少!彼H昵地輕啄她一下。

  “哼,你的意思是指我常常會出饃吧!”

  “哪有!”

  一個吻是不夠的,她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馨香令人迷醉,他今早出去辦事時,總是會嗅到身上殘留的她的氣息,那味道已經(jīng)完全迷惑他,現(xiàn)在懷里抱著她,他迫不及待想汲取她的芳香。

  “啊……”天玉的身體逐漸熱了起來,推著他不規(guī)矩的手,“現(xiàn)在是白天……”

  耶律熙哪里有空去理會白天黑夜,他抱起她便往床帳而去。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辦到的,記得宮玉在幫她穿衣服時費了好大一番工夫,現(xiàn)在竟三兩下就被他剝干凈了,而且他濕熱的唇?jīng)]有離開過她的身體,還游刃有余地也替自己褪去衣服。

  重觸昨晚鮮明的記憶,他精實的胸膛仍是那么的令人感到溫暖,她喜歡這種肌膚與肌膚相觸的感覺,仿佛回到母親懷抱一樣的溫馨。

  那雙俯視的藍(lán)眸充滿寵溺的溫柔,柔得教人心神俱醉,溫?zé)岬拇笳乒∷哪橆a,低頭深吻……

  “啊……”天玉半睜的眼在被他充滿之后逐漸變得迷亂……

  =====

  五月,上京行宮外圍,草長馬肥,涼爽的風(fēng)自更遠(yuǎn)的北方吹來,麥浪翻滾上片夏季好風(fēng)光。

  著紅衣的珊瑚軍沿河一字排開,守護他們的太子妃出獵。

  掌獸官正在命令幾個人披上鹿皮扮成公鹿,潛伏在鹿群出沒的草叢中,吹木筒學(xué)公鹿叫聲,好讓母鹿以為公鹿求偶,待母鹿靠近時再以箭射之,此即為“哨鹿法”。

  天玉在馬上看著掌獸官發(fā)號施令,一時心動不已,表情躍躍欲試。

  “我也要扮公鹿!”她翻身下馬,徑自拿起一張鹿皮。

  “太子妃,您不行!”掌獸官急忙搶回。

  “為什么?”

  “這可是很危險性的,一不小心就會中箭呢!”

  “不會啦!”天玉又搶了回去,興致勃勃地披在身上,一面嚴(yán)正地下達命令,“就這樣啦!你們別再啰唆了,我要扮鹿,你們等一下眼睛睜大點別射中我就行,我相信你們喔!”

  “這……”掌獸官十分為難地望向一旁的李宮玉,希望她能幫忙勸說。

  李宮玉揮揮手,讓掌獸官向前,她附在掌獸官耳邊低聲道:

  “你們別惹太子妃生氣了,她愛扮就讓她去扮,等會兒你們照射,不過全往其他方向射就行了!

  掌獸官聽完恍然大悟,高興地去下達命令。

  另一處叢林,騎馬的宮廷禁衛(wèi)軍簇?fù)碇晌蹙彶蕉小?br />
  耶律熙與耶律紂并轡共進。

  “春風(fēng)滿面!币杉q嚴(yán)肅到就算是贊美也冷硬無比,所用的詞匯不離精簡原則。

  “是嗎?”

  其實耶律紂并不是第一個這樣說的人,他也覺察到自己因天玉而產(chǎn)生的變化了,可那并不代表他心里封存的感情已經(jīng)徹底釋放。

  耶律紂沉默地盯著前方,在腦海里組織了一段話,耿直地道:

  “天空其實已經(jīng)很藍(lán)了,雖然有一小片烏云擋住,但是很快烏云就會散去,這就是你目前的心境;但是如果你拒絕去仰望天空,你就不會看見這一片藍(lán)!

  “嗯……”

  耶律紂這番話是很值得去思考的。他這個人不輕易開口,一開口卻又直指重心,耶律熙不禁抬頭仰望湛藍(lán)的天空。

  這時,半空中一群大雁驚飛向天,這是有人在射獵的征兆,不用說,當(dāng)然是今天早上浩浩蕩蕩領(lǐng)著一隊珊瑚軍出獵的天玉。

  耶律熙微微一笑。自從他第一次教她射獵之后,就再也沒有時間陪她一起出獵,今天訓(xùn)練完宮衛(wèi)騎兵隊剛巧碰上,于是他立刻掉轉(zhuǎn)馬頭,往河岸而去。

  著紅色服裝的珊瑚軍整齊地排開在太陽下,遠(yuǎn)遠(yuǎn)望去,像是一片紅色的旗幟。

  見耶律熙奔馳而來,珊瑚軍紛紛跪地,耶律熙在馬上揚手讓他們免禮,領(lǐng)著他的貼身禁衛(wèi)軍直板射獵場。

  箭矢漫天亂飛,母鹿卻在箭網(wǎng)下優(yōu)閑地與公鹿調(diào)情,這是在玩什么把戲?耶律熙在馬上搓著下巴,一臉的不解。那公鹿似乎受不了這么多母鹿的騷擾,白鹿群中擠出來想要跑走,這一跑撩起了耶律熙的獵興,他迅速張弓搭箭,想也不想便放箭朝公鹿射去。

  “太子不可以!”耶律紂陡地大叫,他早就瞧出端倪,但耶律熙的箭還是比他快了一步。

  天玉慘呼的聲音傳來,耶律熙就知道自己已經(jīng)鑄成大錯了。

  看著披鹿皮的身軀彈起往樹干上撞去,之后便毫不掙扎地沿著樹干滑落,他的呼吸瞬間停止,只覺四周在旋轉(zhuǎn),頭頂上烏云籠罩、劇烈卷動。

  那一年,他新寵的一個妃子在射獵過程中遭流箭射中,當(dāng)場死亡……

  難道這真是詛咒?!不——他還沒喜歡上她,還沒有!

  “啊——”李宮玉尖銳的嘶喊聲劃破天際,慌忙向前查看的耶律紂剛好來得及接住她倒下的身體。

  掌獸官沖上前去,其他的珊瑚軍也一擁而上,把天玉團團圍住,他們遮住了耶律熙的視線。

  耶律熙拖著顫抖的步伐艱難地向前,“滾開!”

  珊瑚軍驚得自動退向兩旁,讓出一條小路,小路的盡頭是天玉一動也不動的身軀,他沒有勇氣再向前了。

  所有的悲傷哽在喉嚨,最后化成一句痛徹心扉的怒吼——

  “我要把你們?nèi)細(xì)⒘!?br />
  一聽到這句話,所有珊瑚軍都面無血色,哀號著跪地猛磕頭,“太子饒命,太子饒命啊!”

  昏昏沉沉的天玉被呼天搶地的聲音吵醒,模糊地挑開眼皮,只見一片紅色紛亂地在她眼前舞動,她甩甩頭,舉了舉右肩,又動了動左肩,背部的疼痛讓她像個孩子般叫了出來:

  “好痛喔!”

  大伙兒轉(zhuǎn)頭,看見天玉一雙眼正責(zé)怪地盯著他們看,霎時一片驚呼聲響起,當(dāng)場有幾個人受不住刺激昏了過去。

  她仍然暈眩的腦袋根本沒有注意到眼前的耶律熙,七手八腳地把鹿皮剝下,一邊問著跪落一地,如喪考妣的珊瑚軍,“怎么都跪下干嘛?鹿呢?我的鹿呢?”

  她四下張望,好不容易被她引來的母鹿全跑光了,又在自己的鹿皮上發(fā)現(xiàn)一枝白羽箭,她將箭抽出來站起,氣呼呼地用箭指著他們。

  “叫你們射鹿呢!你們射我干嘛?這下可好,前功盡棄了,又得麻煩我再扮一次鹿;再扮一次是沒有關(guān)系啦,不過這次你們可得看準(zhǔn)喔!”她邊走邊數(shù)落仍跪在地上的珊瑚軍,“好啦,還跪著做什么?快起來繼續(xù)啊!”兜轉(zhuǎn)著手中的箭,還不知大難臨頭的她終于一頭撞進耶律熙懷里。

  咦?這味道分明就是!

  天玉剛想呵呵笑,就被他的咆哮聲給吼得呆愣住。

  “你這個該死的!”仿佛蓄積在胸腔的力量頃刻爆發(fā)似的,聲音之大,震得馬匹都不安的嘶鳴起來。

  天玉嚇得縮成一團,不敢看他的臉,只好小小聲地道:

  “你這……這么大聲是要干嘛。俊

  乍悲又喜還怒,這么劇烈起伏的心情轉(zhuǎn)折,使得耶律熙渾身發(fā)抖,藍(lán)眸隨呼吸而怒睜。

  不穩(wěn)定的氣息狂掃天玉頭頂,她低著頭,知道自己又闖禍了,只好發(fā)揮顧左右而言它的本領(lǐng)!疤臁鞖庹婧茫阋瞾泶颢C。磕恰且黄鸫虬!我先走了!”

  耶律熙一把圈住她的腰,不由分說地將她扛上肩膀,丟到黑龍駒身上。

  他一手指著她,因為仍在盛怒狀態(tài),聲音還是令四周的人為之一震!澳憬o我聽清楚了,從今以后不許你再打獵!”

  天玉一聽,慌忙從另一邊翻下馬,隔著黑龍駒與他對峙!盀槭裁?我不要!”

  “你……你敢說不要?”耶律熙氣得臉色發(fā)白,繞過來要捉她,卻被她機伶地又繞到另一邊去。

  天玉踱腳朝他吼著:“我又沒有怎么樣,為什么要禁止我打獵!”

  “還敢說你沒有怎么樣,你看你剛剛做了什么?居然跑去扮鹿,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險!幸好我那一箭沒有射到你,要是射到你的話……”他閉了閉眼,完全不敢想象,到現(xiàn)在仍然余悸猶存。

  天玉一聽這話,像捉到兇手般直指著他!班,原來是你!你干嘛沒事跑來射我一箭?”

  什么!?耶律熙登時臉都綠了,氣得扶著額頭,一手顫抖地指著她,“你不要給我扯離話題喔,你這不知輕重的家伙,老是做些不知輕重的事,你以為你有幾條命可以這樣玩?就算你玩得起,我的心也負(fù)荷不了!”

  這句話倒是甜得很,天玉在心底偷笑,原來他是在擔(dān)心她,才會氣得這么厲害,她語氣一轉(zhuǎn),撒嬌地道:

  “好啦好啦,你不要這么生氣嘛!我娘說我像根草,看起來脆弱,其實命韌得很,絕對不會動不動就死去,所以你不用擔(dān)心啦!”

  她撒嬌的表情的確化去耶律熙心中不少怒氣,但事情不是這樣就可以算了,他今天一定要讓天玉知道這件事的嚴(yán)重性。

  他轉(zhuǎn)頭向已經(jīng)站起身的珊瑚軍喝令:“都給我跪下!”

  珊瑚軍聽令個個咚的一聲跪地。

  耶律熙語氣非常嚴(yán)厲,“太子妃年紀(jì)輕不懂事,你們居然也不知道輕重,現(xiàn)在都給我掌嘴三百下,掌獸官鞭刑一百,下次再有類似情形發(fā)生,我就把你們?nèi)細(xì)⒘!?br />
  語畢,刑罰立即執(zhí)行,當(dāng)下響起劈哩啪啦的巴掌聲,在耶律熙的厲眸注視下,每個人都使盡力氣往自己臉上摑掌。

  這種處罰對他們來說是前所未有的輕。

  耶律家族的成員大都嗜殺成性,以主人的身份殘酷地對待他們的侍者,像耶律直發(fā)起脾氣來,一次可以殘殺近百人,今天這樣,珊瑚軍們其實都以為自己一定會被處死。

  耶律熙之所以象征性的處罰,其實是不想天玉純真的心靈抹上他好殺的陰影。

  然而天玉不能明白,以自己也是平民的心態(tài)來看待這件事,她認(rèn)為是自己連累了他們,所以蹲下身愧疚地哭了起來。

  耶律熙照例不敵她的眼淚,繞到她面前,語氣已經(jīng)明顯和緩。

  “我還沒處罰你呢!你哭什么?”

  “我寧可你處罰我啦!”她抽抽噎噎地抹著淚,“是我硬要叫他們讓我扮鹿的,他們又不能不聽我的話,而且,人家他們已經(jīng)把箭射往別處,沒有傷害到我啦,你還處罰他們……那一箭又不是他們射的,是你射的耶!你還怪別人,嗚……是你自己說沒時間陪我,教我有空就出來打獵的嘛,現(xiàn)在又這樣……哇……”

  “唉!天玉……”耶律熙還能怎么樣?只好先把她按入懷中,免得讓其他人看笑話。

  李宮玉的神智不知何時清醒了過來,還賴在耶律紂身上,見機不可失,連忙拍了拍他的胸膛,讓他把視線調(diào)回來。

  “喂,那個隊長!彼ξ氐,“有沒有興趣賭一把?”

  耶律紂皺眉。她怎么那么愛賭?

  “我賭太子妃贏,你呢就——”

  她話未說完,耶律紂便硬邦邦地接口:“一兩是吧!好。”他干嘛每次都要陪她玩這種無聊的游戲?可心里想的跟嘴里說的又完全不一樣。

  “嗚……”天玉被耶律熙悶在懷里,仍然繼續(xù)哭泣!拔以缇驼f我不要當(dāng)太子妃嘛,做什么都不行,以前在外面的時候,根本不會有人動不動就對我大吼大叫,現(xiàn)在做什么都不對,我根本不適合嘛!嗚……”

  “天玉……”耶律熙摟著她,拍撫她起伏的肩膀,語氣比哄一個小孩還要低聲下氣,“你不可以動不動就說你不要當(dāng)太子妃,知道嗎?你是我選的,我選你當(dāng)然有我的理由。我知道你不習(xí)慣這些規(guī)矩,可你要明白,宮廷里有各式各樣的人,他們各司其職,各有要守的規(guī)矩;不合規(guī)矩的事,就算殺了他們,他們也不能做。而你也有你的規(guī)矩,比如說今天的事,掌獸官一定曾企圖阻止你,可是你不聽,那就是不守規(guī)矩;除了這些,還有很多事是你必須學(xué)習(xí)的,你知道嗎?”

  天玉一臉茫然,“我不知道,聽起來好像喔!”

  耶律熙閉了閉眼,無奈地嘆了口氣,“好,我這樣說吧,你現(xiàn)在要遵守的規(guī)矩就是不要去破壞我們的規(guī)矩,當(dāng)別人跟你說不行的時候,你就不能硬來,除非經(jīng)過我的同意,這樣你懂了嗎?”

  “嗯,這樣好像比較簡單了!彼掌饻I,“那,打獵呢?”

  “照打,行了嗎?”他莫可奈何地抹去她的淚。

  “那我的鹿呢?我今天本來可以獵到很多鹿的,還想說可以送一只給你的……嗚……”想到她的鹿,天玉眼淚就又不聽使喚。

  “好好好!币晌鯉缀跏乔箴埖恼Z氣了,“我獵還給你,換我送你,可以了吧?”

  天玉破涕為笑,撒嬌地?fù)ё∷,“?dāng)然可以,還是你最好了!

  遠(yuǎn)處,李宮玉伸出手,興高采烈地收下耶律紂忍痛遞出來的銀子。

  “不好意思,我又贏了!崩顚m玉把銀子收好,再點點耶律紂一直環(huán)住她腰身的手臂,“現(xiàn)在你可以放手啦……噢!你……你干嘛突然松手呀!”

  耶律紂看著自己的手,一張臉漲得通紅。

  =====

  當(dāng)北國再度進入沉睡般的冰封世界時,太子妃懷孕的消息驚動了整個行宮,每個人都像期待春天降臨似的,期待太子妃腹中的嬰兒出生。

  懷孕的征兆使得一向好動的天玉不得不服從身體,連日的食欲不振、干嘔,雖然讓她紅潤的臉失色不少,但即將為人母的喜悅卻也為她添了另一層嫵媚的光彩。

  天玉抬眼,觸及那雙始終俯視著她的溫柔藍(lán)眸,漾出一個無比幸福的微笑。

  耶律熙緊緊握著她的手,另一手愛憐地?fù)嶂念~頭。

  御醫(yī)前腳剛走,述律真后腳跟著走進來,屏風(fēng)外不安晃動的龐大身軀則是耶律敬的。

  述律真寵愛地看著天玉,嚴(yán)肅地向李宮玉交代:

  “今后不許再讓太子妃從事激烈的活動,把高麗國進貢的上等人參統(tǒng)統(tǒng)送到這兒來,還有,加派兩名侍女好好伺候太子妃——”

  耶律敬迫不及待地自屏風(fēng)外探頭,“還有,吩咐‘綾錦院’準(zhǔn)備裁制小孩的衣裳。咦?皇后啊,要做男的還是女的?不管,都做!反正以后都用得到,哈哈哈!”他的語氣完全顯露出他高興的心情,笑完又關(guān)心地問,“媳婦兒,你感覺怎么樣?”

  “很好啊,就是一直想吐,吃什么都想吐。”天玉笑著回答。

  耶律敬一副過來人的口吻,“這是正常的,懷孕的人都這樣嘛!以前皇后也是這樣,每個人懷孕都是這樣的,哈哈哈……”他已經(jīng)高興得語無倫次了。

  再沒有比此刻更幸福的了,天玉望著耶律熙的眼,那雙眼從沒有像現(xiàn)在這么好看過,藍(lán)藍(lán)地散發(fā)出的光芒只籠罩她一個人。

  耶律熙呵護的眼一刻也無法自天玉臉上移開,他心愛的妻子呵!像南國太陽般的妻子,用她的熱力驅(qū)散了他心中的陰霾,融解了他冰封的心,現(xiàn)在又用她強勁的生命力為他孕育了另一個生命;她的幾次大難不死,為他破除了詛咒的迷思,他開始思索著是否該將自己的心完整地交托給她……

  “哈哈哈……”一道凄厲、如怨如哭的笑聲自遠(yuǎn)而近,忽然闖進行宮來。

  由于述律真曾下令不準(zhǔn)傷害她,因此她順利沖過侍衛(wèi)的阻擋,直來到天玉面前。

  “你完了!”極嚴(yán)肅、極認(rèn)真的語氣,天玉看不清她一頭散發(fā)下的臉,但能清楚感覺到那銳利目光的凝視。

  一身的白袍如同鬼魅,留著長指甲的手筆直地指向天玉,灰青的手背,顫抖、聳動的聲音,讓天玉驚嚇而起,縮進耶律熙懷中。

  耶律熙厲喝:“蕭雁,誰讓你進來的?來人,把她架出去,”

  侍衛(wèi)隊立刻沖進來,一邊一個,分架住她的手臂往外拖。

  掙扎間,舞動的長發(fā)露出蕭雁一小部分的臉,那上面布滿大大小小的傷疤,天玉一見,驚得尖叫一聲,慌張地把臉埋進耶律熙懷中。

  “我不要走,我要說話!”她慘烈的號叫,一只手不放棄地指著天玉,“你快要死了你知不知道?你被詛咒盯上了,無頭的男人就要來取走你的性命了,你知不知道。俊

  “蕭雁!”耶律熙震怒地大喝,身體卻不由自主地輕顫。

  “耶律熙,你會害死她的!”蕭雁哭了起來,“你還要害死多少人啊?!木葉山上躺了七個人還不夠嗎?嗚……你怎么不到木葉山看看,那里多了一座空墳?zāi)阒绬幔渴且獊硌b誰的?嘻嘻……不是我,你又不愛我,所以我不會死,那里要裝的不是我,嘻嘻……不是我,哈哈哈……”

  侍衛(wèi)拖著她皮包骨的身體往外走去。

  述律真不忍心地喊住她!把銉骸

  聽到述律真的叫喊,蕭雁恍惚回過神來,怔怔地看著她的姨媽,然后表情漸漸變得有些奇怪。

  “姨媽……”聲音仿佛自很遙遠(yuǎn)的地方傳來般微弱,她的淚流個不停,“姨媽,我不要當(dāng)太子妃了,您叫耶律熙廢了我吧!耶律熙所愛的七個女子都死了,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天玉在耶律熙懷里猛烈地震動了下,抬頭對上一雙回避的眼,“她在說什么?”

  “不許問!”因為莫名的恐慌,耶律熙的語氣不自覺變得很重,“來人,把她關(guān)到木葉山去,永遠(yuǎn)不許放出來!”

  “哈哈哈……關(guān)起來,好,把我關(guān)起來,要派很多很多的侍衛(wèi)看守我喔,這樣那個無頭的男人就不會來找我了,哈哈哈……”

  這令人聞之心驚又不明所以的一切,在蕭雁遠(yuǎn)去的狂笑聲中結(jié)束,每個人臉上都浮現(xiàn)隱晦不安的表情。

  耶律熙轉(zhuǎn)頭看天玉的眼神居然變得怯懦,仿佛不敢再對她投注任何感情一般。

  天玉望向述律真,述律真回避著,耶律敬則面無表情,復(fù)雜閃爍的目光卻透露了他不安的心思。

  天玉只覺得這行宮突然被一股莫名沉重的氛圍給籠罩住了,每個人都知道這氛圍里隱藏的是什么,只有她被刻意地蒙在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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