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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借過 第一章

  閻旭予不是第一次注意到這個女人。

  端坐在賭桌的一端,他的注意力只有三分留在桌上的賭注上,反正輸與贏只有聽天由命,跟技術(shù)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

  這正是他此時需要的,麻痹自己,不要去使用腦袋瓜子。

  既然無須花費太多心神在賭博上面,他就有很多時間跟空檔可以觀察對面那個女人。

  他從來沒見過有比她更背的賭客。

  從她抱著那堆籌碼坐進這一桌開始,她一次都沒有贏過。賭運背到這種程度,還死不肯離開,也算是一種奇觀。

  那個女人有著一頭漂亮的長發(fā),直直地披放在肩膀上,沒有任何人工的過度渲染。柔軟的發(fā)絲圍繞著她精巧的臉蛋,讓她臉上的白晰看起來有幾分脆弱。她的眼底隱隱閃爍著一種決心,一種怒氣,仿佛明知道自己在做意氣之爭,卻仍義無反顧地投入。

  是那雙眼睛,那張臉上的不服輸,攫住了他的目光。

  「莊家通殺!拱l(fā)牌員聲音平板地宣布,引來眾人一片哀嚎嘆息。

  閻旭予沒有嘆息,那是因為贏錢根本不是他上賭桌的目的,他只是需要麻痹自己的腦袋。

  而她也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雖然她比這桌的任何一個都有資格嘆息,但她只是緊抿著嘴,不斷地將一個又一個的籌碼押注下去。

  在她坐進這一桌之前,他就見過她。那時她手里拿著一迭百元美鈔,腳步堅定地朝兌換籌碼的柜臺走去,她將現(xiàn)鈔推出去的模樣,就像玩梭哈的玩家,篤定地要贏這一把。

  可是小姐的運氣不大好,今晚恐怕要輸了這一局。

  果然沒多久,她連最后一個籌碼都落進莊家的口袋中了。只見她面不改色地滑下賭桌,正式退離開這場只輸不贏的賭局。

  「先生,借過。」她的聲音打斷了閻旭予的神游。

  他猛一抬頭,僅能捕捉到她飄過眼前的輕柔發(fā)絲。

  不知著了什么魔,他收起桌上的籌碼,毫不猶豫地跟著她后面走。畢竟賭博從來沒吸引他的注意力過,而現(xiàn)在她卻吸引了他。

  閻旭予不想分析自己為什么會做這種事情。他過去的歲月都花在努力地經(jīng)營家族企業(yè),忙到不知道何謂空閑,而這一切在前兩天有了巨大的改變,讓他這循規(guī)蹈矩的三十年,看起來像是一場笑話。

  他唯一知道的一件事就是,再也不要回去過去的生活模式了。

  「啊,我記得還有一些零錢的。」戴芙寧喃喃自語地掏著包包里面的零錢,果然掏出幾塊錢!妇屯娉越亲永匣桑 

  正當她找了一臺機器,一屁股坐下去時,閻旭予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如果我是你,就會挑你左邊那臺機器!

  戴芙寧聽到一個低沉的男聲響起,馬上轉(zhuǎn)頭過去,剎那間她就呆住了。

  一個男人,又高挺又俊朗,穿著三件式西裝的模樣像個模特兒似的。他看起來屬于勁瘦型的,舉手投足間卻有說不出的優(yōu)雅。那張臉上的笑容淡淡的,仿佛他并不習(xí)慣這么柔和的表情,線條顯得有點僵硬。他的眉眼間有著抑郁的痕跡,沉淀在眼底不易察覺的落寞吸引了她。

  「你說中文?你是臺灣人?內(nèi)地人?」戴芙寧好幾天沒聽到中文了,不禁雀躍了起來。

  看著眼前女子的興奮情緒,閻旭予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人是剛剛那個輸了一堆錢的人,她似乎很能調(diào)整情緒。

  或許他該跟她學(xué)學(xué),那么他心里頭那個很大的空洞或許可以慢慢填平。

  「你坐的那臺機器稍早才開過大獎,所以短期內(nèi)應(yīng)該不會出現(xiàn)令人期待的好結(jié)果。」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再度重復(fù)了剛剛的話題。

  「喔!」她回過神來,掩飾掉自己的失態(tài)。雖然這是拉斯維加斯,很多人是來這里狂歡的,但像她這樣緊盯著一個男子猛瞧,還是很不禮貌!笩o論我坐哪里都沒差別啦,反正我橫豎是要輸?shù)。?br />
  話雖如此,她還是聽話的挪動了一個位子,坐到他建議的左邊那臺機器前。

  「橫豎都要輸?那干么還賭?」閻旭予早該走開去,卻發(fā)現(xiàn)自己竟在她旁邊的位子坐下。

  「因為只要牽扯到運氣的東西,我從來沒好運過。抽獎沒中過也就算了,賭博更不可能贏,自從我小學(xué)時把壓歲錢通通輸?shù)糁,我大概十幾年沒賭博了!勾鬈綄帉⒘沐X投進機器,隨手按了一下,沒想到機器嘩啦啦地叫了起來。

  「哈哈哈!」閻旭予大笑出聲,這幾個禮拜來第一次真心的笑出來。

  戴芙寧則是手忙腳亂地跳了起來!冈趺崔k?機器被我玩壞了嗎?慘了啦,我的錢通通輸光了,我賠不起……」她東張西望著,仿佛正在考慮畏罪潛逃。

  閻旭予卻笑得更大聲了。

  她惱怒地瞪了他一眼!溉绻悴灰Φ眠@么夸張,或許我可以找機會偷偷的離開,而不引起工作人員的注意。」這男人是跟她有仇嗎?他長得那副尊容已經(jīng)夠引人注意了,還這樣大笑,只怕老板很快就會派人過來逮她了。

  「小姐,你贏了!顾χ牧讼滤绨。

  「贏……贏了」她呆呆地看著他不知從哪里拿來的一個小桶子,把機器里面的零錢掃進桶子里面。

  她足足呆滯了好幾秒,這才醒了過來。「你是說我贏了?剛剛那是零錢的聲音?」

  怎么可能?

  她長這么大從來沒交過這種好運。

  她是出了名的衰耶!以前就連系上公告考試日期錯誤,助教雖然在五分鐘內(nèi)就更換了正確版本,她都能在這五分鐘之間去看到公告,繼而缺考被當,成了系上的年度笑話。

  還有就是她很少逃課,但是每次逃課都會遇到教授點名,所以她的室友們每次發(fā)現(xiàn)她要逃課,就趕緊爭相走告同學(xué)要去上課,看得她都快要吐血了。因為這樣,她大學(xué)再也無法逃課了。實在不是因為她格外認真的緣故,她是被逼的!

  就連交往了三年的男朋友都能莫名其妙地飛了,卷走了跟她借去的二十萬,消失無蹤。這就是她為什么看破一切,拿出她打工多年的積蓄,直奔拉斯維加斯「墮落」的原因。

  這樣的她,居然贏了?

  「有這么難以置信嗎?」看著她瞪大大的眼睛、張開開的小嘴,閻旭予忍不住動手將她下巴合回去,以免有沒長眼的蚊子莫名其妙葬身于此。

  「你不會相信的,這跟天下紅雨的情況差不多!勾鬈綄幈е麕退b好的那桶零錢,感動到差點沒熱淚盈眶。

  倒霉了二十三年,她終于也交了一次好運啦!

  甚至還遇到一個友善的帥哥,這不是交好運是什么?倒霉的她也有這一天啊,說不定老天爺終于良心發(fā)現(xiàn),要把她以前缺乏的好運通通補回給她。這樣一來,她豈不是要比別人幸福很多倍嗎?畢竟她過去是比正常人衰很多倍呀!

  「這是你為我?guī)淼暮眠\,走,我請你吃飯!勾鬈綄幈е峭傲沐X,義氣地說。

  「先去把零錢換掉,你總不會要抱著這桶子出門吧?」閻旭予笑著指指她手里的小桶子。

  看到她開心的模樣,他竟然也被感染了。這段時間以來的陰霾情緒一掃而空,讓他有種自由了的感覺。

  「啊,對喔!」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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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閻旭予斜靠在座位上,閑適地看著對面吃得很起勁的女人。

  「你怎么停了?這里是算人頭的,吃多一點才劃算。這個生蠔很新鮮,還有牛排也煎得很嫩,你都吃過了嗎?」戴芙寧一手拿刀子,一手拿叉子,叉子上面還有一塊切好的帶血牛排。

  「我吃飽了,你慢慢吃!拐f話時,他的嘴角不禁含著一抹笑意!缚茨愠燥堃彩且环N享受,感覺很……振奮!

  「振奮?」戴芙寧瞪大眼睛!肝沂菨M開心的,你不知道我今天是破天荒的無敵好運。你多吃點,還想吃什么,等一下我們再去,我還有錢。」

  不去管她把十幾萬的積蓄輸光光的事情,她光想到她剛贏的那五百多塊美金,嘴巴就合不攏了。

  不是為了錢,而是那給她一種人生出現(xiàn)曙光的感覺。這二十幾年來,她的那口鳥氣終于有出來的一天,光想到她就爽翻了。

  「你真的要請客?可是我看你之前在俄羅斯輪盤那邊輸?shù)舨簧馘X。」閻旭予還是覺得這女孩樂觀得過分,雖然如此,他現(xiàn)在可是非常歡迎她的開朗與樂觀。跟她在一起,他常常都忍不住不斷地微笑著。

  「十幾萬啊,嗯,不多不少,剛好是我的總財產(chǎn)!顾呐目诖f。

  「總財產(chǎn)?」他挑起眉毛!改闶钦f你輸?shù)袅怂械腻X?」這樣還笑得出來?還吃得下嗎?

  「我還有剛剛贏的五百多塊啊,所以我請你吃飯是應(yīng)該的。如果不是你幫我?guī)砗眠\,我連晚餐都沒得吃!箍吹剿康煽诖舻谋砬,她忍不住補充!府斎换爻痰臋C票跟酒店錢我都付了啦,不用怕我流落街頭!

  閻旭予瞠目結(jié)舌之后是大笑著搖搖頭。

  這女人真是讓他見識到了。如果她破產(chǎn)了都還笑得出來,沒道理他要這么憂郁吧?充其量他也只能算失業(yè)了。

  「沒有人說過你很樂觀嗎?」他從來沒有認識像她這樣的女人。

  「樂觀?也還好啦,如果你從小衰到大,不樂觀行嗎?你不知道,我的衰是上港有名聲,下港有出名的,衰了二十三年,也習(xí)慣了啦!」戴芙寧當然也會哭也會難過,只是日子總是要過,不能因為天生倒霉就要自暴自棄,天天在臉上畫陰影過日子吧?

  「喔,你一直說你很衰,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雖然他剛剛也親眼見證過她在牌桌上的可怕霉運,但還是忍不住好奇。

  「這個要說清楚就很困難啦!就拿最近的來說,嗯,存了幾年的打工費用,本來要跟男朋友一起出國玩的,結(jié)果被男友以創(chuàng)業(yè)為由借走,然后這個交往三年的男友忽然移情別戀,卷款潛逃,這樣算不算衰?」

  「所以你才會破產(chǎn)嗎?」他不敢相信地問。

  「到這里還沒破產(chǎn)啦,是因為本姑娘大大不爽,哭了兩天之后決定要大肆揮霍。于是把我剩下的財產(chǎn)全換成美金,買了到這里的機票,就飛到拉斯維加斯來墮落了。反正橫豎都要敗光,那還不如我自己來敗。」想到那個沒用的前男友,她真的不知道是氣自己多,還是恨他多。

  「聽起來確實滿灰暗的,那這樣吧,為了回報你的晚餐,我請你喝酒!顾氲揭氐嚼淝宓娘埖攴块g,忽然覺得難以忍受。

  「真的嗎?」她眼睛一亮!改憧,我今天真的滿幸運的,現(xiàn)在還有人請我喝酒呢!」她笑著把盤子里面的食物掃干凈。

  閻旭予大笑起來!嘎犉饋硎菨M幸運的!

  兩個人說走就走,很快結(jié)了晚餐的帳,找了家熱鬧的Pub就喝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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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我說閻……」戴芙寧喝了兩杯酒,人微醺,身體很輕松,腦袋瓜子卻連他全名都記不得。

  「閻旭予。」他冷靜地接口,看起來比她清醒,實際上也喝了好幾杯烈酒了。

  「我說了我這輩子發(fā)生的那么多糗事,你還不敢把你的事情說給我聽嗎?難道你比我更慘嗎?」半攤靠在桌上,座位間相隔的熱帶樹林隔起了隱私,讓她更放松了自己。

  她覺得腦門熱熱的,身子輕飄飄的,原來喝了酒的感覺這么贊,她早該嘗試的才對。

  「我?」他眼神一斂,自我調(diào)侃地一笑!钢皇切那椴缓昧T了!

  跟她比起來,他要處理的只是自己心態(tài)的轉(zhuǎn)變,倒不是遭遇到什么倒霉透頂?shù)氖虑椤?br />
  「你看你,眉頭又皺了!顾斐鍪秩ト嚅_他的眉。隨著他眉頭被撫平,她的唇邊也泛起了一抹夢幻似的笑靨。「這樣才對,眼睛里面不要藏有那么寂寞的神色,至少我現(xiàn)在在這里吧,可以陪你喝酒解悶?zāi)摹?br />
  看著她暈紅的臉蛋,溫柔的笑容,他忽然覺得自己的目光無法移開。

  她是個陌生人,卻關(guān)心他眉頭皺不皺,眼底的寂寞有多深。

  他為了得到父親的認同,拚命工作了這么多年,把公司經(jīng)營得這般出色,但是他的父親卻從來不關(guān)心他腦子里面的想法,或者是他心里頭的感受。

  相處了三十年的家人,遠不如眼前的善良陌生人。

  他心里頭一陣溫暖流淌,一個伸手將她連人帶椅的拉了過來。

  「怎么……」她一個重心不穩(wěn),趴靠在他肩膀上,一抬頭,卻跌進了他眼眸的深潭中。

  她的頭更昏了。

  他靠她很近,近得她看得到他下巴的胡髭,聞得到他身上的刮胡水味道。他的氣息吐在她臉上,一個轉(zhuǎn)頭,他銜住了她的唇。

  四片唇貼靠在一起,沒有人動,沒有人出聲。

  她仰著腦袋,感覺到他退開一吋,然后他修長的指滑過她光滑的臉蛋,掃過她的肩膀,穿過她的肘,末了?吭谒滞髢(nèi)側(cè)的脈動上。

  她的心跳加快,眸色慌亂。

  他的指扣住她的,用一種親密的方式握住她。

  她喘息,但喘息未竟,就連著唇瓣被吞噬進他的熱情之中了。

  她看不到東西,只覺眼前一片花白,接著多種繽紛的顏色在眼前爭先恐后的冒了出來。他席卷著她口中的溫暖,帶來一波又一波奇妙的感受。

  直到他放開了她,她還無法讓自己坐直。

  「喔,天哪!」她拿起桌上的酒杯,也不管那是他的,就直接喝了下去。接著就嗆咳了起來。

  「妳喝到我的威士忌了。」他拍撫著她的背,趕緊給她一杯冰開水,這才解救了她。

  「天哪,這種東西你也可以喝這么多杯?」她不可置信地指著眼前的杯子!改憔屏空婧茫俏液冗@么烈的酒,大概早就醉了。」為了掩飾那個吻帶給她的莫大影響,她話多了起來。

  「我是不怎么清醒!顾_一抹性感的笑容。如果是平常的他,才不可能這樣吻一個剛認識的女人,還吻得不想放開她。

  「是嗎?」她捧起他的臉想要近一點仔細研究,卻發(fā)現(xiàn)這是個蠢主意,她一看到他的唇就又整個人熱了起來。

  她倉卒地放開他站起來,卻腳步不穩(wěn)地跌坐回去。

  「你動作慢一點!顾兆∷募绨,以防她跌下去。

  「我看我們結(jié)帳離開好了,我需要吹點風(fēng)!顾呐臒岷艉舻哪橆a。

  「吹風(fēng)?好主意!顾衼硎陶呓Y(jié)了帳,這才扶起她走出Pub。

  「好一點了嗎?」他轉(zhuǎn)頭看她,卻見她像只烏龜似的,落在后面。

  他回頭去找她,發(fā)現(xiàn)她又開始對他綻放那種夢幻的笑容,讓他肚子一陣騷動,直想直接將她壓進最近的床上,跟她做愛。

  甩去腦子里面的綺思,他低頭問:「要回去酒店了嗎?你住在我們相遇的那家酒店,對嗎?」

  「我不要回去,我要散步,還要喝酒,要狂歡,要享受人生!」她揮動著雙手,放肆地笑著。

  「妳醉了吧?」他的神智其實也不怎么清醒,只覺得渾身很放松,沒有什么拘束的感覺真好。

  他這三十年來都沒有這樣的感覺。

  如果喝醉能換得自由的感覺,那么他或許該多喝一點。

  「我們走走,今天不醉不歸!顾蟀l(fā)豪語!冈僬乙患液染瓢!我們喝……喝遍拉斯維加斯的美酒!

  看她說話不順,腳步也凌亂,他索性將她橫抱起來!竵戆桑ツ睦,我抱你走比較快!

  戴芙寧呆楞了一下,這才勾住他的脖子,格格地笑了起來。

  「你真是一個好男人。」她大加贊許地啵了他臉頰一下。「我怎么就遇不到你這樣的好男人呢?」

  她說著臉蛋皺了起來,眼底迅速地聚滿了淚水,這陣子的挫折跟痛苦,被拋棄的、被背叛的苦澀一下子全涌了上來。

  淚水放肆的奔流,轉(zhuǎn)眼間她已經(jīng)哭成一個淚人兒了。

  「噓,親愛的,哭吧……我的肩膀借你用。」他抱著她,腳步穩(wěn)定地繼續(xù)往前走。

  那穩(wěn)定的震動逐漸成了一種節(jié)奏,慢慢安撫了她心口的劇痛……

  她趴在他胸膛上,感覺前所未有的脆弱,仿佛這許多年強自撐著的笑容可以休息了,肩膀的壓力也可以暫時卸下。她全然信任地靠著他,真想要他就這樣抱著她走下去,永遠不要停止。

  「你知道嗎?這是我遇過最棒的胸膛,最溫暖的懷抱。」她的唇抵著他頸邊的脈搏,低喃著。

  他駐足,溫柔地看著她。

  她眼底的脆弱讓他想要呵護她,想要保護這雙細小的肩膀,想要保護之前她唇邊那種放肆的笑容。

  內(nèi)心莫名的沖擊讓他再度低頭吻住了她。

  她像只乖巧的貓咪似的,溫順地靠在他懷抱中,迎接這個綿長的吻。

  他的吻像是最溫暖的海水包圍著她,他的心跳在她手掌底下跳動著,拍動著她的心湖。她感覺到自己胸口仿佛一口不斷冒出新泉的湖水,震蕩著、跳躍著,仿佛要奔出來似的。

  不知為什么,她有種奇怪的感覺。仿佛認識這個男人,即將為自己的生命帶來不同的起點。

  這是一種奇怪的預(yù)感。

  她不知道他吻了她多久,直到有人在附近喊叫著什么,她才緩緩從那團迷霧中醒過來。

  「先生、夫人,登記的地方在這里,十分鐘之后你們就可以去度蜜月了!购σ獾穆曇繇懫。

  她探頭一看,是個穿著黑袍子的白胡子外國人!杆f什么度蜜月?」

  閻旭予抬頭一看,眼前竟然是一座小巧的教堂!肝蚁胨且詾槲覀円Y(jié)婚!

  「結(jié)婚?這么晚了?」她訝異地說!笇︵,聽說這邊結(jié)婚很方便!咕瓦B教堂也開放二十四小時,跟便利商店有得拚。

  「怎么樣,想不想試試看?」他不知道哪里來的念頭,居然這樣問。

  「試試看?真……真的嗎?」她的心狂跳,頭又暈了起來。

  「有何不可?」他笑著回答。這三十年來他循規(guī)蹈矩,認真工作,可是他卻不曾快樂過。

  他再也不要當回去那個人了。

  從此以后他要改變他的生活,改變他對生命的態(tài)度。既然這個女人讓他快樂,那么他選擇這里做他新生命的開始,或許也不錯。

  「有何不可?」她高聲地重復(fù)他的話,覺得他大約是瘋了。

  「哈哈哈……」他大笑著抱著她走進教堂,把她的問題拋在腦后。

  相對于他的興致高昂,她的腦袋則是一團混亂。十分鐘之后,她變成了閻太太。此時起,她的腦袋已經(jīng)完全無法適應(yīng)這團混亂,干脆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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