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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幻甜心 第九章

  日子過了一天又一天,楚柔難得可以見到梁克文,他總是房門深鎖足不出戶,她總是聽不到他、看不到他,也許他是有意要避開她。

  她覺得自己像個飄蕩的游魂,在這房子里孤單的生活著,更像是遺世獨立了。她感到孤獨無依,更為他的自我封閉而沉痛,卻也無能為力去改善。

  午后,楚柔獨自在客廳里織毛線衣,不知從何時開始,編織成了她打發(fā)時間的方式,她時常安靜地沉浸在一個漫無目的的編織世界中,也許她也自我封閉了吧!

  “你在做什么?”突然梁克文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嚇了她一大跳,但真正使她受到驚嚇的是他的出現(xiàn),以及客氣而溫和的語氣。

  她愣愣地看著他,他英俊的臉一掃陰霾,白色的T恤和淡藍(lán)色的牛仔褲令他看起來很有精神。

  “我……我在打毛線衣!背嵋幌伦訜o法反應(yīng)過來,說起話來都結(jié)巴了。

  “悶嗎?要司機送你去逛逛街!彼尤贿@么說。

  楚柔低垂眼簾,唇上有一絲淡然到不容易發(fā)現(xiàn)的微笑!安,我哪兒也不去!彼龘u頭,她怎能獨自逍遙,又怎會有那樣的心情。

  他的心情難得好些,她倒有個不錯的提議,只是——不知他愿不愿意。

  “我推你到院子里走走好不好?”

  “也好!

  “你今天氣色很好。”她對他微笑,推他在院子里走,院子圍墻上紫羅蘭盛開著,花壇里開著茂密的不知名的花朵,紅的粉的橘的黃的都有,遠(yuǎn)遠(yuǎn)看去很是美麗。

  “是嗎?”

  “以后每天我都推你到花園里來散步好嗎?”

  “散步?!”梁克文自嘲。

  楚柔心一驚,她犯了大忌了!她連忙改口!吧⑿囊埠冒 

  梁克文沒有多說什么,楚柔將他推到大樹下,繞到他面前,看見他臉上的表情比她想像中的平靜。

  “好嗎?”她十分珍惜此刻得來不易的安寧和諧。

  “都好!绷嚎宋淖屑(xì)看了楚柔一眼,發(fā)現(xiàn)她瘦了。

  他有多久沒有關(guān)懷她了……

  他太自私了,只想到自己的缺陷,只知道愈是深愛她,愈是想避開她——這不是愛的表現(xiàn)!

  有時他內(nèi)疚著,但自尊心令他無法對自己的行為自圓其說。

  “你看那花多美。”楚柔指著花園里一叢叢耀眼的花兒。

  “再美的花也比不上你的美。”梁克文說出了真心話。

  楚柔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聽過他的恭維了。心頭一陣酸澀,眼淚盈在睫毛上。

  “我去端茶和點心,我們在院子里享受陽光,好不好?”她柔柔地對他說。

  “好。”他答應(yīng)了。

  她急忙要去張羅,他卻拉住她的手。

  她一回眸淚水灑了下來,他將她拉過來,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她瞅著他無法言語,淚如雨下。

  “對不起!彼⒕蔚貙⑺o擁。

  她仍是搖頭。

  他吻去她的淚,吻住她的唇,她不敢輕舉妄動,只是任憑他吻著她……她害怕他又會推拒她,令她無地自容。

  楚柔的退怯卻令他更憐惜地吻她,她暈眩了,情不自禁地給他含蓄的回應(yīng);而她的反應(yīng)就像星火點燃了干草似的,一時風(fēng)吹野火熾烈的燃燒起來。

  一股熾熱的暖流從熱吻中的唇傳遞到彼此心間擴散到全身。

  他激烈地吻,讓她終于不再矜持也給他熱情的回應(yīng)。

  他的手移進(jìn)她的衣內(nèi),探索她細(xì)滑如絲的肌膚,往上移到她雪柔似的嬌嫩酥胸。

  她的唇是火燙的,心也是火燙的,但她不敢表現(xiàn)出自己的情愫。

  “坐上來!彼竽懚鵁崃业亓闷鹚娜,在她耳畔低語。

  她羞澀地瞧著四下,大樹遮蔽著陽光,樹干后是隱密的,可是……

  他笑看著她通紅的小臉及紅滟的唇。

  她低頭發(fā)現(xiàn)他英俊的笑臉是那么迷人,眼中充滿愛意。

  “我不敢!

  “這是我們家。”

  他的那句“我們”說得她心窩暖烘烘的,而他雙腿間男性的堅挺,更令她心慌慌的。

  “可是……”她的話沒入他性感的、誘惑力十足的唇中。

  他的手探入她的裙中,溫柔的褪下她單薄的防線,修長的手指在她深幽的花園中巡禮,她的嬌柔令他心悸,她的美麗令他渴望。

  他強壯的臂膀分開了她的雙腿,邀請她包裹住他為她心醉的瘋狂。

  “啊……”在鼓脹的一瞬間,她發(fā)出顫抖的嬌吟。

  他吻上她雪白雙峰上的美麗蓓蕾,輕輕吸吮,細(xì)細(xì)啃咬,品嘗她雪融般令人著迷的完美。

  靜寧的午后,花香悠悠蕩蕩,綠葉婆娑,情人互訴情哀,蝶兒也翩翩起舞。

  但花朵展現(xiàn)的無邊春色,都不及愛侶共同編織的熱情夏艷。

  ※  myeid  ※  myeid  ※  myeid  ※

  “你不必天天悶在家里!

  “那我該去哪里?”

  鳥語花香的花園里,楚柔席地而坐和梁克文暍著玫瑰花茶,愉快地談天。前些日子的裂痕像是從來沒發(fā)生過一般。也許生命中的不愉快常常在快樂時光中被遺忘;也許灰色的記憶敵不過鮮明的彩色。

  “你可以計劃計劃,去參加社區(qū)活動也好啊,還是到大學(xué)選修些課程都好,而我預(yù)備寫作!绷嚎宋墓膭畛,也說明自己未來的方向。

  “寫作?!”楚柔驚喜著,眸子閃亮。

  “是啊!绷嚎宋泥艘豢诓瑁瑢⒈游赵谑中。“有出版商找我出書,我預(yù)備寫下這些年來的醫(yī)學(xué)心得!

  “太好了,我支持你!背衢_心得像個小孩似的歡呼起來。

  梁克文盯著楚柔開心的笑臉,忍不住揉揉她的腦袋。

  楚柔心里甜甜的,懷念他這個親密的舉動。

  一切恍若云開日栘,晴天乍現(xiàn),小草活了過來,星星閃閃動人。

  喜悅終歸是喜悅,但喜悅的背后危機是不是不再來了?

  ※  myeid  ※  myeid  ※  myeid  ※

  “開飯了,太太!迸芗疑蠘莵硗ㄖ

  “好的。”楚柔應(yīng)了一聲。

  她下樓進(jìn)了餐廳,但餐廳里空蕩蕩的,不見克文的人影。

  忽然她遠(yuǎn)遠(yuǎn)地聽見梁克文的吼聲!安怀!”

  接著管家愁眉苦臉地進(jìn)了餐廳。

  “怎么了?”楚柔問。

  “我去請先生,先生說不吃,又發(fā)脾氣了。”管家說。

  “為什么?”

  “不知道。”管家莫可奈何地道。

  楚柔的心一沉,滿桌的飯菜香再引不起她的食欲。

  下午不是才好端端的,是不是她做錯了什么惹他生氣?楚柔左思右想,想不透。

  “我去吧……也許他想在房里用餐。”楚柔要管家準(zhǔn)備一只托盤,她把飯菜和湯都準(zhǔn)備了一人份置于托盤上,親自為他送去。

  書房的門沒有上鎖,楚柔也沒有預(yù)先敲門,她旋開門把走了進(jìn)去。

  書房里竟然沒有開燈,一片漆黑。在她的眼睛適應(yīng)了黑暗后,才發(fā)現(xiàn)梁克文坐在書桌后頭,他低著頭,黑暗中她看到他頭也沒抬低聲地說了句:“出去——”

  “是我,克文。”楚柔溫柔地說。

  才跨進(jìn)一步就聽到他嚴(yán)厲地重復(fù)道:“出去!”

  她和顏悅色且低聲下氣的對他說:“吃飯了!鞭熥猿呷。

  她把托盤放到他的面前,伸手要為他旋開桌燈。

  但她的手被他強而有力的手給攔截了!拔艺f出去!

  “可是你該吃飯!”

  “你聾了嗎?”他警告的聲音在黑暗中聽來分外可怕。

  “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使你生氣?”她謙卑地詢問。

  她沒有得到回答,只感到他握住她的手勁增強了。

  他緩緩的抬起臉,暗潮中她感覺他的目光是憎怨的、悔恨的;他不言不語,但他的情緒卻牽動了她的每根神經(jīng)。

  “原來是因為你……”他射來怨憤的目光令她寒意由心底竄起。

  “我……”她真的弄不懂自己哪里做錯了!

  “我接到了一通越洋電話,澳洲警方的電話!绷嚎宋穆曇舻统恋糜行┍瘧Q。

  “澳洲?”楚柔怔然地重復(fù)。

  “記得那個撞我們車的人嗎?”

  楚柔愣愣地點頭。

  梁克文突然把她的手一扯,將她扯近自己。

  雖然沒有燈光,楚柔卻清楚的看見梁克文眼中的火光。

  “那個人是柴大衛(wèi)教唆的!

  “為……為什么?”楚柔不敢相信。

  “為了你!”梁克文低吼,像恨不得要掐碎她的骨頭似的。“因為他得不到你!

  “而我得到了你,也得到了一雙不能動的腿!”他狂吼著,甩開她的手,憤怒地?fù)]去了桌上的餐盤,所有的飯菜撒了一地,盤子碗筷也全碎裂了。

  楚柔整個頭皮都發(fā)麻了,雙腿開始發(fā)顫,自責(zé)撕裂了她的靈魂,她全身的細(xì)胞都椎心泣血地疼痛著。

  “你怪我……”

  梁克文沒有回答,只是重重地往桌上捶了一拳,爆怒的力量讓桌上的電腦都震動了。

  他沒有開口說明,但他的舉動說明了——他絕對是怪她的……

  楚柔無法原諒柴大衛(wèi),卻更不能原諒自己,因為沒有她,他會是完美無缺的!

  “對不起、對不起……如果能,我寧可代替你!”

  “住口!”梁克文嘶吼!白。”他二話不說地下逐客令。

  楚柔怔愕的淚流滿面,狂顫的腿舉步艱難。

  她想說些什么,但她知道他不想聽也聽不進(jìn),她悲傷的轉(zhuǎn)身奔出他的書房,漫無目的地跑到老樹下,趴在樹干上痛哭失聲。

  她是世界上最愛他的人,她從來沒有一絲一毫傷害他的念頭,沒想到他一生中受到最大的創(chuàng)傷,竟是她間接造成的!

  誰來救贖她無助的心!她是個罪人,她沒有想到她的愛會造成這無法彌補的傷害。

  她恍恍然的看了眼白天風(fēng)光明媚的院子,他們曾在這里共度了一個美好的下午,可是一轉(zhuǎn)眼什么都消逝了!

  如果是她——她也不肯輕易原諒使自己生命失去陽光的人!

  “對不起,克文……”她嗚咽的在茫然無措中低喃。

  ※  myeid  ※  myeid  ※  myeid  ※

  柴大衛(wèi)被判了終生監(jiān)禁!

  楚柔從古綺霞的來電中得知。

  “你過得好嗎?”古綺霞關(guān)懷地問。

  “我過得很好,有時和新朋友出去喝茶聊天、逛街,日子過得悠閑,天天睡到自然醒,儼然的少奶奶生活,媽,你和爸都不必?fù)?dān)心我!

  “克文呢?”

  “他忙著寫書呢!

  “你們的生活一切都好吧!”

  “我們很好,他對我也很溫柔體貼,無微不至!

  “那我就放心了。”

  電話收了線,楚柔把臉埋進(jìn)雙手里,忍不住地哭了出來。

  她對媽媽說的,都是虛有的事……

  她的日子過得十分慘澹,克文根本對她不曾好言相向過。他的情緒化一天比一天嚴(yán)重,她因他的陰晴不定日子過得膽戰(zhàn)心驚,心力交瘁。

  但她不要遠(yuǎn)在澳洲的家人為她擔(dān)憂,因為她該贖的罪,她必須一個人承擔(dān)。

  她仍是梁克文的小草,仍是梁克文的星星……

  只不過,如果她是一株小草,那么她就是一株受了強烈日曬即將干枯的小草,如果她是一顆星星,那么她就是一顆放射著可憐的、微弱光芒的星星。

  若不是因為有愛,她更不知日子要如何支撐下去,但他對她的愛仍然存在嗎?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楚柔!水沒了,你跑去哪兒了?”梁克文狂暴的怒吼從書房里傳出。

  楚柔趕緊擦干眼淚,跑過去——才晚了一步,杯子就已砸到地上,在她的眼前碎了一地。

  “對不起,克文……”她蹲下去一一拾起碎片。

  “最好不要讓我等。”梁克文暴躁的瞪視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收拾殘局的模樣。

  “我會的!背狳c頭,像個卑微的奴婢,她收拾妥碎片扔到垃圾桶,馬上到廚房拿了新杯子倒了水為他端來。

  “水來了。”她雙手奉上。

  “你很委屈!彼]有接過來,刁難地問。

  “沒有!彼龘u頭,一臉無辜。

  “我說有!彼话芽圩∷难鼘⑺蜃约,讓她整個人倒栽進(jìn)他的懷里,她一個不穩(wěn)杯子里的水潑了出來,灑了她一身,他幸災(zāi)樂禍笑得邪氣。

  “那就有吧!”她難過地低下頭附和。

  “你說什么?”他暗沈的語氣在她耳畔響起。

  “我說什么都不對。”楚柔虛弱地說。

  他扣住她的下巴令她回過頭來。他緊盯她憔悴的小臉,戲謔地對她說:“你倒有自知之明!

  楚柔瞥著他緊蹙的眉,深不見底的眼,毫無怨尤地點頭!胺砰_我。”

  “如果我不放呢?”

  “那我就不能再去倒水了!

  他森沈且蠻不講理,無視于她的努力及包容。“為什么你要這么順服?”

  “因為我是你的。”

  “不,你只是想得到我的寬恕!

  “你會嗎?”

  “哈哈哈……”他突然粗魯?shù)膿镒∷拇,用那種攝走靈魂的力量吻她,他扯下她的衣服,撫遍她的寸寸肌膚,他的唇移到她潔白的頸,直下她纖白的背,粗暴地烙下一個個疼痛卻令人快慰的吻。

  驀然他驚見她半閉的眼眸中含著晶亮的淚,他心頭一陣抽痛,猛然地推開她,別開臉去。

  她受傷地斂眉低頭,撫平自己凌亂的衣衫,從房里逃出。

  梁克文默默地盯著楚柔柔弱的背影,心中無限懊悔。

  他離開書房,進(jìn)入陽臺,陽臺上吹著風(fēng),風(fēng)吹落了盆景上枯黃的葉片,吹落了脆弱的花蕾,卻吹不散他心頭的矛盾!

  他是矛盾的——對她。

  他知道她沒有錯,卻無法不遷怒于她。

  不怪她?卻是因為她。

  天知道,他對她的愛沒有減少分毫,但是自暴自棄和憤世嫉俗占領(lǐng)了他所有的情緒,他無法克制自己的對她發(fā)泄!

  每次她可憐兮兮的模樣,百般忍讓的溫柔都扯得他心疼。但他該怎么做才能放過她,也讓自己走出這地獄般煎熬的心境?

  ※  myeid  ※  myeid  ※  myeid  ※

  兩人之間的僵局就這么持續(xù)著,轉(zhuǎn)眼間這樣的日子過了將近一年……

  楚柔以為日子永遠(yuǎn)就要這么絕望地過下去,沒想到有一天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太太,門外有人找你,說是你的朋友。”管家道。

  “朋友?”楚柔很驚訝,因為她在這里沒有朋友,每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社區(qū)活動都不曾參加,她哪來的朋友?

  她覺得奇怪,將手上即將編好的白色毛線衣放在籃子里,才滿腹疑問的走出沉悶的大屋。

  寬廣的院子充滿亮白的陽光,走在陽光下,楚柔才發(fā)現(xiàn)原來世界還是明亮的,一雙鳥兒在天空飛越追逐,這和死氣沉沉的屋子是多么強烈的差異。

  她打開半掩的大門,吃驚地看著立在門外那個有著一頭長發(fā)、一身白色背心裙,身材曼妙的女人。

  “顏沁?!”楚柔萬萬沒想到,找她的人居然是顏沁!好多年沒見了,顏沁細(xì)瘦的模樣沒有變,唯一不同的是她變得成熟而典雅,且多了女人味。

  時空改變了,人也會改變,而楚柔是人和心都變了樣。

  “嚇了你一跳吧!”顏沁見到楚柔喜氣洋洋地笑著,她知道自己出其不意的來找她,一定會造成驚喜的效果。

  “你怎么知道我住這兒?”楚柔問,腦海里的時光計時器在急速倒退中,倒退回舊時年少的記憶。

  “我消息靈通。】上铱帐值,什么也沒帶!鳖伹哌是那么幽默,和以前一樣,但是楚柔笑不出來,也許她早已忘了什么是笑!

  顏沁還沒有發(fā)現(xiàn)楚柔的異樣,因為她是喜悅的,剛從澳洲度完蜜月,她沉浸在幸福的新婚生活中。

  “其實我是去澳洲找你,楚伯父才告訴我你出嫁了!天啊,原來你嫁給了‘天空’!而且我就要成為你的鄰居了,今后我們這對失散已久的姊妹淘又可以天天見面了。”顏沁滔滔不絕地說著,從大門往里頭看!澳悴徽埼疫M(jìn)去坐坐嗎?”

  “我……”克文拒絕家里有訪客,楚柔有口難言地看著顏沁,顏沁終于發(fā)現(xiàn)了楚柔為難的眼神,接著她仔細(xì)的打量了她,這才發(fā)覺她的眉間、眼底都有一些和以往不相同的地方——

  以前的楚柔像個用夢編織出來的娃娃,善良多情,純真無邪,眼中總寫滿秋天的詩,春天的歌,冬天的雪,夏天的夢……雖是夢幻卻是那么可愛。

  可是如今,她看不見那些屬于她特有的氣質(zhì)!

  現(xiàn)在的她像是有些悲哀,有些空洞,有些虛弱,全身上下都罩著淡淡的哀愁,她清瘦了些,這讓她看來更加弱不禁風(fēng),像風(fēng)一來就會把她吹散了似的。

  顏沁不安了起來。

  “怎么了?DR.梁欺侮你了嗎?”顏沁清楚地瞧見楚柔眼色暗淡了下來。

  “告訴我怎么回事!鳖伹哒氐溃庇X事情有異。

  許久許久楚柔才緩慢的搖頭,她拉起顏沁的雙手,見到顏沁,就如同見到親姊妹一般!案嬖V我你怎么會來美國的?”

  “你先別管我,告訴我,你——快樂嗎?”顏沁關(guān)心地問。

  楚柔又搖頭,悲從中來。

  “一定有事!到我家來,我要知道,而且楚伯母托我?guī)Я诵〇|西來給你呢!”顏沁拉著楚柔轉(zhuǎn)身就要走,但楚柔扯住了顏沁。

  顏沁一回眸驚見楚柔竟是一臉擔(dān)憂及懼色。

  顏沁放開了她的手!霸趺戳?”

  “我不能離開!背犭p肩瑟縮。

  “為什么?”顏沁弄不懂。

  “克文他隨時需要我?guī)兔,我不能外出!背犷櫦芍?br />
  “什么意思?”顏沁一頭霧水,楚柔不請她進(jìn)去坐,也不去她家,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不,他不能外出!

  “哪有這回事,他不外出,你也不能外出啦?”顏沁的無心之言卻一語剌痛楚柔的心!

  楚柔先是一怔,然后無言地低著頭,垂下雙肩,不讓好友看見她的傷心,但她的模樣卻是悲傷的。

  “不是這樣的,這……說來話長,給我電話,我打電話跟你說!

  顏沁錯愕了,天底下哪有這樣的事!她忍耐著,念了一串號碼。

  “馬上打哦!”顏沁交代。

  楚柔悠悠地點頭應(yīng)允。

  顏沁很快地回家等楚柔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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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他的附屬品,你太善良了,楚柔,你該開拓自己的人生,為自己而活!鳖伹叩弥怂械氖拢陔娫捓锛拥卮舐暭埠。

  “梁克文算什么,我老公我都不怕了,改天我?guī)湍阕崴麅扇蝗瓰槟惚Р黄,另一拳消我心頭之氣!”顏沁氣概不減當(dāng)年。

  “今晚你就來我家,別死守著他了!鳖伹叱隽藗主意。

  “這……不好!

  “沒什么不好,如果你再不自救,那我怎么救你?!”

  楚柔心里很感激,卻沒有立即答應(yīng)!白屛蚁胂搿脝幔俊边@些日子以來,她只知道必須盡心盡力照顧克文,從來沒想過自己,或許是消沉已久的心,也無力去向外探索了。

  “別那么傻了,一心待在他身邊想補償什么,錯的人是柴大衛(wèi),絕不是你!”顏沁就事論事,徹底想解救楚柔要命的死心場地。

  這通電話講了足足三個小時才結(jié)束,但——沒有結(jié)論。

  “和誰講電話?”

  楚柔剛掛上電話,粱克文就出現(xiàn)在客廳質(zhì)疑地問。

  “一個朋友。”楚柔坐在沙發(fā)上力不從心地答,感到身體有些不適。

  “誰?”

  “你不認(rèn)識的,她是我以前的同學(xué),她也嫁到美國來,就住我們這一區(qū)!

  “噢!”梁克文停頓了下,俊美的臉諷刺地笑著。“有了朋友,可以有伴兒到處去玩了!

  “不,我哪兒也不去!背釗u頭。

  梁克文古怪又不盡人情的嘲諷。“你的腿又沒癱。”

  楚柔的臉?biāo)⒌貞K白,一陣突來的暈眩向她襲來,她拚命地穩(wěn)住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往悲傷底沈去。

  耳邊忽地響起顏沁說過的話。她屏息,顫抖的唇微啟,對他說:“既然如此,今晚我想去找她!

  話一出口,她清晰的見到梁克文詫異的表情,以及眸中來不及隱藏的受傷。她突然覺得自己好殘忍……

  “那就去吧!”他冷冷地說,旋即推著輪椅離去。

  楚柔心顫著,她的雙眼教盈眶的淚水給灼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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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風(fēng)微涼,梁克文獨坐在書房陽臺外,他漠然地看著楚柔出門去。

  其實他每晚都期待著她柔順地來和他道晚安,雖然平日他總是用最不在意的語氣打發(fā)她。

  但今晚他沒等到,期待無情地破滅。

  她預(yù)備不再逆來順受了嗎?

  她預(yù)備離他遠(yuǎn)去了嗎?

  他突然有種失去她的惶恐!驀地,他放聲大笑,懊喪且痛苦地大笑,風(fēng)中他的笑聲是凄涼悲苦的。

  在所有的光榮歲月從他的生命消逝之后,連楚柔都要拋下他了!

  失去了雙腿的功能,他也失去了所有,他的生命到底還剩下什么?還有什么意義!

  挫敗、焦躁和絕望不斷的刺痛他,對他而言其實生命只是茍延殘喘,令他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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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柔一踏進(jìn)顏沁以米白色調(diào)精心裝潢的家,就被一室的溫暖歡笑給包圍住。

  “這是我老公,諾斯。在臺灣對我們而言他是老外,但現(xiàn)在我在他的地盤上,換我成了老外!”楚柔一進(jìn)門,顏沁就拉著她帥氣十足的老公介紹。

  諾斯是美國人,紫眸皓齒,笑容充滿陽光的氣息。

  “原來你就是賤內(nèi)的同窗好友,幸會幸會!”諾斯說著很殘破的中國話,嚴(yán)重的英文腔聽來滑稽透頂。

  顏沁鼓起腮幫子,俏皮地用手肘戳了他的胸膛!笆裁促v內(nèi),你才賤外,中國話說得‘語不輪轉(zhuǎn)’還愛說!

  “讓人家練習(xí)練習(xí)嘛!”諾斯揉揉胸口,調(diào)皮的對楚柔說:“賤內(nèi)就是這么粗魯,但她現(xiàn)在好多了,剛見到她時,比現(xiàn)在更spice  girl。”

  顏沁對諾斯做了個鬼臉。“臭老外,中國話說得不好還敢告狀!”

  “你們是怎么相識的。俊背岵蛔灾鞯匦α似饋。

  “他是個工程師,不過他花名在外,愛泡美眉,到臺灣參與某項工程建設(shè)時,因為雙眼不老實盯著一個美眉看,不幸受了傷,但他很幸運地成為我的頭號病人,在我的‘細(xì)心’照顧下康復(fù)了,也在我的調(diào)教下‘從良’!

  “從良是什么?”諾斯懷疑地問顏沁。

  “從良啊,就是從前在中國有個叫張良的……”顏沁天花亂墜地胡說。

  “喔,那你是比喻我就是那個張良嘍?”沒想到諾斯還真信了。

  “是啊、是。 鳖伹呱酚薪槭。

  “那張良是做什么的?”諾斯很感興趣。

  “哦,這你得去問張良了,我很久沒跟他連絡(luò)了!鳖伹呗柤,憋著一肚子的笑。

  楚柔看著顏沁作弄她國文程度奇差的老公,禁不住噗哧一笑。

  諾斯發(fā)現(xiàn)不對頭,愣了一愣才不懷好意地看了頑皮的妻子一眼!坝炙N!”

  “沒辦法,秀才遇到兵,隨便說你都信,你還不是常說讓我弄不懂的英文!”顏沁不甘示弱。

  “你們……”楚柔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你們倆戀愛是怎么談的?不會是一個人說中文、一個人說英文吧?”

  “他是會說一點中文啦,一個華裔的高中同學(xué)教他的,但他學(xué)得不精,一開始的時候,他說的我都聽不太懂,我說的他也聽不太懂,于是……”帥哥美女互看一眼,從實招來。

  “她會空手道!敝Z斯指著顏沁。

  “他會柔道。”顏沁指著諾斯。

  兩人看著對方,愛意在眼中流轉(zhuǎn),異口同聲地說:“其實我們是——不打不相識!

  “啊!”楚柔訝異,也很好奇。

  “不過誰要她用廚藝來誘惑我,于是我只好犧牲了!敝Z斯裝作無可奈何。

  “你犧牲了什么,是你自己好吃罷了!鳖伹邔π膼鄣睦瞎铝送律囝^。

  “老婆,別讓楚柔久等了,你不是準(zhǔn)備很多好吃的中式點心招待她嗎,我們開動吧!敝Z斯對顏沁撒嬌。

  “嗯,走吧,楚柔我們?nèi)ヂ短旎▓@里邊吃邊聊,有你愛吃的餃子哦,我們異地重逢,千里相會,今晚我們好好慶祝一番。”顏沁聰明地不提梁克文,有意的要楚柔遺忘,她知道楚柔一定下了很大的決心才會出門來,她希望自己的存在若不能為她挽回什么,至少做到令她快樂。

  花園里不時傳出三人的笑語聲。

  輕松愉快中楚柔居然忘了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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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我到這里就好了,謝謝你們了!背嵯蚺阒宦纷呋丶业念伹呒爸Z斯道晚安,提進(jìn)了一小箱媽媽托顏沁帶來的舊物。

  楚柔關(guān)上大門,也關(guān)上一晚上的愉悅心情,穿越庭院走向大屋。

  如果只是她一個人感到快樂,克文并不快樂,那么這個家仍是沒有幸?裳。留下克文一個人在家,她總覺得對不起他。

  她一恍惚,開門時一不小心鑰匙掉了,掉在云石地板上,在安靜的夜晚像是一聲清脆的巨響。

  她拾起穿進(jìn)鑰匙孔開了門,小心翼翼地進(jìn)了森苑,走到書房,克文總是九點就寢,但她仍想探視他。

  她入內(nèi),見他安穩(wěn)入睡了,才安心地悄悄退了出來,上樓去。

  梁克文睜開眼睛,他沒睡,楚柔的外出及晚歸根本令他無法入睡。

  他在陽臺上吹了一夜的冷風(fēng),直到剛才聽見大門外鑰匙串落地的聲音,才匆匆進(jìn)房來。

  他等了她一個晚上,但他不要她知道。他猜忌卻也擔(dān)心放出去的鳥兒會不會飛回來……他深陷在矛盾的情緒中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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