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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扣 第六章

  “流光!你又在寫信?”

  “嗯!毙∨⒎谧郎,手里拿著一枝筆毛分岔了的毛筆,沾著淡淡的墨水,在紙上算著筆劃。

  “我看看!”大一點(diǎn)的女孩兒從她身后抽走了那張紙,邊看邊笑。“你這哪叫信?你只寫了你跟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好難寫,筆劃好多,總是記不住!

  “我的也不好寫呢,任霏霏,筆劃也不少!迸号窟^來桌上,拿起筆寫了兩個字,笑著:“如果改叫做這個非非就好了!”

  “我喜歡爹取的名字,我不要改!毙∨⒄J(rèn)真地說著。

  “笨蛋,又沒叫你改,說著玩罷了,我也不改!”女孩兒拿筆沾了墨,在小女孩蒼白的頰上畫了一朵花!澳愀陕锢辖o那個臭臉小爺寫信?你很喜歡他嗎?”

  小女孩點(diǎn)點(diǎn)頭,“嗯”了一聲!八呛萌,我喜歡他。他說我煮的粥很好吃,跟娘煮的一樣好吃。他還給我蝴蝶扣當(dāng)信物,叫我一定要回蘇州還他!

  “是是是,你說過好多遍了,這么愛現(xiàn)。你亂拿人家的東西,萬一那是個傳家寶,凡收了它的人就得嫁給他作娘子,你要不要?”

  小女孩臉上笑花一開!耙,臭臉小爺說他喜歡我,我也喜歡他,等我長大,他就要娶我,還要送我個寶貝。”掏出了衣領(lǐng)里的蝴蝶扣,小女孩很滿足地說:“我真希望他說的寶貝就是這個,我喜歡蝴蝶!

  “瞧你一個小姑娘家,這么不害臊!他說的是玩笑話,你當(dāng)真啦?”女孩兒又在她額上畫了個上弦月,愛笑的臉卻黯淡下來!拔乙埠孟牖靥K州,陜西這兒一點(diǎn)都不好玩,好悶?zāi)!學(xué)堂里的同學(xué)講的笑話我都聽不懂,還是咱們蘇州人有趣!

  “娘的病還沒好,成老爺找來的名醫(yī)……怎么好像一點(diǎn)也不厲害?”

  “是啊……”女孩兒嘆著,忽然神秘兮兮地靠在小女孩耳邊!傲鞴,如果娘改嫁給成老爺,讓成老爺當(dāng)咱們的新爹爹,你要不要?”

  小女孩睜大了眼,猛地?fù)u頭:“不要不要!咱們已經(jīng)有爹了,娘說爹每天都在天上看著咱們,我不要新爹爹!”

  “沒錯!我也不要!”女孩兒拍拍小女孩的頭,像是贊賞!白騼和砩,我偷偷聽成老爺跟娘說話,他要娘改嫁給他,說他要照顧我們母女三人,我聽了急得差點(diǎn)哭出來!”

  “娘答應(yīng)了?她答應(yīng)了?”小女孩心急地問,激動的臉兒都發(fā)紅。

  女孩兒驕傲地哼了聲!氨康!娘當(dāng)然不可能答應(yīng)他啦!”

  “喔……那就好!贝笏闪艘豢跉,小女孩臉上的紅潮也逐漸褪去!拔摇幌矚g成老爺,臭臉小爺也不喜歡他。”

  女孩兒“哧”地一笑,小聲道:“噓,別讓成老爺聽到了,我也不喜歡他呢?墒乾F(xiàn)在娘病了,咱們得靠他幫忙……可是娘拒絕他以后,成老爺看起來很生氣地走了,我真怕,萬一……”

  “姊姊不怕!”小女孩軟軟的手圍繞過來,緊緊抱著女孩兒。“流光保護(hù)你!

  “你保護(hù)我?”女孩兒笑了起來!澳阍趺幢Wo(hù)我?你能賺錢養(yǎng)我不讓我餓死嗎?將來我嫁到了夫家,你還能跟在我身邊保護(hù)我不被欺負(fù)嗎?”

  “我會煮粥,跟娘一樣賣粥,賺錢養(yǎng)你,不會餓肚子!”小女孩信誓旦旦的,相當(dāng)認(rèn)真!澳慵蘖巳,我一樣跟著你,保護(hù)你,沒人欺負(fù)你!”

  “好啊,那姊姊就等流光長大,保護(hù)我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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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姊姊不怕!流光保護(hù)你……

  流光猛l睜眼,先是感到后頸劇烈的疼痛,接著發(fā)現(xiàn)自己手腳被縛,嘴里給堵實(shí)了,困在一間柴房里。隱隱約約聞到外面有飯菜香飄了進(jìn)來,她忽然覺得餓。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她昏睡了多久?這里是哪里?

  “擁有兩千兩的身價、大名鼎鼎的任廚娘真是個難纏的角色,本爺特地派人去請你,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像是不對你狠一點(diǎn)你就不滿足似的。”輕佻的聲音隨著腳步聲飄進(jìn)了柴房。

  流光抬眼一看--

  “還認(rèn)不認(rèn)得我啊,小姑娘?”李子遙拿掉了塞在她嘴里的粗布,風(fēng)流邪氣的臉靠近了她的耳邊,感受到她微微的發(fā)顫!拔沂悄莻買了你初夜的小李爺呢!

  流光撇開頭,不愿見到他眼底的那抹輕浮,就像是--

  “你知不知道你那一腳踢得差點(diǎn)讓吳勇從此絕后?看不出來你楚楚可憐的,下手真是狠毒!”就像他當(dāng)初被她狠狠揍了一頓,害他幾乎以為自己年紀(jì)輕輕就要英才早逝一樣!新仇加舊恨,李子遙愈看這個任流光就愈火大!

  “給你一個贖罪的機(jī)會!只要你愿意來元福樓,替我煮絕世好粥,我不但付你比衛(wèi)尋英高十倍的薪俸,而且還既往不咎,原諒你之前將本爺打傷的過錯。否則……我不但對你下客氣,還要把帳算到蜜玉園頭上,讓蜜玉園關(guān)門大吉,把里面全部的人都掃地出門!”

  全部的人?包括碧水姐?“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衛(wèi)當(dāng)家替宛在軒煮粥!

  “我知道,不過答應(yīng)了還是可以反悔啊!

  “做人,要守信用!

  “那也得看對象,不然人生多辛苦?”李子遙坐回椅子上,懶懶地說著:“活在世上,還是自己的利益最重要,為了一句的承諾放棄更好的機(jī)會,那就太笨了!

  流光聽了眉毛一皺,沉默半晌。

  “就連……對很重要的人,作出的承諾,也可以反悔嗎?”

  很重要的人?一個明眸皓齒、神采飛揚(yáng)的女子立刻出現(xiàn)在他腦海里,他用力眨眼,卻依舊看到那抹巧笑倩兮--他對她作的承諾,從來不曾忘記,不敢反悔!只是還沒實(shí)現(xiàn),她就先放棄他,離他而去。承諾……又算什么呢?

  李子遙猛一甩頭,甩開了腦海中的幻影,惱羞成怒起來!爸匾娜耍亢,是對自己重要,還是對別人重要?你謹(jǐn)守著承諾,人家又不一定領(lǐng)情!”

  “衛(wèi)當(dāng)家對我……是很重要的人。所以,我不能去你的茶館,我要守信用!

  李子遙臉上露出了森冷的微笑,語帶曖昧。“喔喔,三弟說的沒錯,你跟衛(wèi)尋英之間的關(guān)系果然非比尋常。這下更好,我不但要搶走他的大廚,還要讓他也嘗嘗看痛失所愛的感覺!”

  “痛失所愛?啊,你--別過來!”流光見李子遙站起身,欺近自己,她驚慌地想躲,卻動彈不得。

  “你為了衛(wèi)尋英不肯來元福樓,真是忠心啊?上@個偽君子虛假過了頭,錯失了占有你這寶貝的先機(jī),讓你落到我手里。如果讓你變成我的人,你是不是就會心甘情愿地為我效勞?”

  流光看見他眼里的侵犯之意,心中驚懼!被綁起的雙手撐著地,拼命拖著自己的身體往后退,直到后背撞上了墻,再無退路!她想奮力掙脫麻繩的捆綁,卻是徒勞無功。眼見著他的手伸向了自己胸口,拉住衣領(lǐng)猛然一扯--

  極光閃爍,流光的眼忽然盲了片刻,只剩一片刺眼的空白!那些熟悉、可怕的景象,再度滔天怒浪般席卷而來!

  不要。

  流光猛然回頭!是她的聲音!

  救我、救我!

  用力閉上眼,她死命地?fù)u頭。不要、不要、她不要看到--

  “這--”李子遙忽然愣住,不可思議地盯著她胸前的璀璨瓔珞!昂?”

  流光又驚又怒的臉緊皺著,睜開剛剛因?yàn)闃O度害怕而閉上的眼。她全身發(fā)抖,眼角已經(jīng)逼出了淚!澳悖瓌e碰!”

  “你怎么會有這個蝴蝶扣?這是衛(wèi)家的家傳信物,代代只傳長媳--”李子遙抓住流光的肩,仔細(xì)認(rèn)著眼前這張蒼白無血色的臉!奥,你該不會是那個野丫頭吧?你真的從陜西回來了?”

  “你--放手!別碰!”流光帶淚的怒目瞪他,低軟童音大聲喝斥。

  李子遙一愣,不知不覺松了手。

  “你小時候看起來很溫柔的,怎么長大了變成這樣?”

  流光吸吸鼻子,緊繃著的身子仍然不敢放松。“你以前,也認(rèn)識我?”

  “當(dāng)然認(rèn)識--其實(shí),也不算啦。”只是偷聽過他們講話而已!皼]想到你真的回來了,原來我的詛咒沒成真……”

  “你認(rèn)識我,為什么,還要傷害我?”幽幽的黑眸里,松了枷鎖的往事回憶像渾濁的黑水,不斷翻攪。

  “你--你聽不懂嗎?傷害你,因?yàn)槲乙獔髲?fù)!我要得到我需要的利益!”

  “可是,你知不知道,被認(rèn)識的、親近的人傷害,造成的--不只是身心上的創(chuàng)傷,更毀了--對人的信任!绷鞴獗且舫林兀糜昧Φ卣f著。

  李子遙呆住,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回答。兩人間沉默許久后,李子遙卻又忽然跳起來喝道:“我--我知道!就像衛(wèi)尋英對我做過的事一樣!我把他當(dāng)親兄弟看,結(jié)果他--”

  “請問,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了?”流光甩掉臉上的水珠子,忽然問。

  李子遙被打斷,一臉的莫名其妙!皯(yīng)該--早過了午時吧,怎么?”

  “既然,咱們認(rèn)識,你放了我吧!毙l(wèi)尋英應(yīng)該等她回去用午膳等得火氣都冒上來了,再不回去,她八成會被他吼到耳聾。“他還在等我!

  “那就讓他等啊,我不在乎。”李子遙臉上又恢復(fù)了那種慵懶的表情,狹長的鳳眼一挑,笑得邪氣四溢!八闶裁礀|西?不過是家茶館的老板,我可是堂堂南安郡王府的小爺,我要的東西他敢跟我搶?要不是看在他爹跟我爹是義兄弟的份上,他能活到今天?”

  “你不也是……他的義兄弟?”

  “我才不承認(rèn)!他先不仁,我才不義的!他狠心奪我所愛,我也要搶走他最重要的東西!我現(xiàn)在知道了,除了宛在軒,還有你這死丫頭,你對他意義非凡!我才不管你剛剛說那些什么鬼話,今天就算是要我做出傷天害理之事,我也要讓你離開苑在軒、離開他!”李子遙眼露兇光,又朝流光撲去。

  可是流光在感覺到一股疾風(fēng)迎面后,緊閉著的眼卻又睜開了,她看見這個男人眼里的淫欲和意愿互相矛盾,嚴(yán)重地僵持不下。

  好奇怪啊,是他自己說要侵犯她,為什么又好像在勉強(qiáng)自己做一件他打死也不想做的事情?看他扯落了她的外衫,死瞪著她蒼白如雪的肩部肌膚,卻怎么也不能逼他自己再靠近她。他根本……不敢,也不想侵犯她吧?

  李子遙咬著牙,勉強(qiáng)移動身體靠向流光,勉強(qiáng),勉強(qiáng)把臉貼近她的身子,勉強(qiáng)、勉強(qiáng)、再勉強(qiáng)--“啊!不行!”李子遙像是忍耐到極限地跳了起來,狼狽萬分地退到門口。

  不行!他還是辦不到!就像他雖然大肆搜訪病姑娘,在富貴溫柔鄉(xiāng)間帶動了潮流,可是外面的人誰知道,當(dāng)他與那些楚楚可憐、或真或假的病美人共處一室,彼此間的互動程度竟僅止于言語間的調(diào)笑、小動作的輕浮,整晚唱歌跳舞只求一醉。春宵一刻值千金,春宵?哪來的春宵!

  他沒辦法啊,他是有婚約在身的人!他最恨的就是像爹那樣,對妻子不忠誠,三妻四妾的卻總不滿足。娘的憂郁終老,他不要讓她也嘗到!就算--就算是她已經(jīng)離開,就算她先背棄了指腹為婚的約定……

  流光大松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建議:“既然不行……你還是放了我吧?”

  像是心事被看穿,李子遙又惱怒又尷尬!澳阋詾槲蚁虏涣耸,你就安然無恙了嗎?吳勇、吳謀!”

  將流光綁來的兩個漢子推門而入,兩人臉上尚有流光打的瘀青。“爺兒?”

  “你們兩個,悄悄把她送出元福樓,找個沒人的荒郊野外,或威逼、或利誘,我不管你們用什么手段,只要盡你們之所能,一定要讓她降服,發(fā)誓離開宛在軒,只為元福樓煮絕世好粥!”

  “是的,爺兒!眳怯潞蛥侵\領(lǐng)命,又把粗布塞回了流光嘴里,吳勇舉起了手掌,流光一見,還來不及躲,后頸再度挨了一掌,痛昏過去。

  “順道提醒你們!”李子遙在他們捆起流光準(zhǔn)備抬出去時,冷冷說道:“這死丫頭最大的弱點(diǎn)就是--很怕男人,異常的害怕,懂吧?別說爺兒沒照顧你們的福利,這等快活的差事,可便宜你們倆了?烊グ!沒把事情辦好就別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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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是荒郊野外哪……

  “我不相信爺兒說的話,她會怕男人?那我臉上這傷是誰揍的?”

  “我也這么認(rèn)為!咱們靠近她的時候,她臉上看起來是滿怕的,可是一旦有機(jī)會出手就絲毫不留情,何懼之有?”

  吳勇跟吳謀站在城郊樹林里,望著被扔在地上的任流光,不知該如何下手。

  “利誘她,她不領(lǐng)情;恐嚇?biāo)翊糇右粯記]什么反應(yīng),軟硬都不吃,該怎么辦才好?”吳勇站得遠(yuǎn)遠(yuǎn)的,不想太靠近她。狠狠踢在他下身上的那一腳讓他對這個死丫頭有點(diǎn)懼怕……

  “我看爺兒的意思,像是要咱們--犧牲色相,奪她清白,好以此當(dāng)作威脅,降服她!眳侵\抹了抹冷汗,覺得自己怎么會倒楣到領(lǐng)了這份差事?

  “若是如此--兄弟,我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也知道我的命根子才剛剛被這丫頭給踹了一腳,不但身上的痛楚還沒消除,連心里都還有很大片的陰影在。所以這份差,非得你才能完成了!

  “啊?我?”吳謀搖了搖手,面有難色!拔腋嬖V你,偏偏我跟爺兒的癖好不一樣,我喜歡看來有點(diǎn)肉的女人,又圓潤又富泰,看了就想摟。像這種--嘖嘖,渾身干扁、體弱蒼白,一點(diǎn)味兒都沒有,我--唉,我吃不下去!”

  流光坐在地上,聽著他倆的討論,忽然發(fā)覺自己還滿討人嫌的啊……

  “兄弟,這個時候你還計(jì)較口味?快快完事咱們好交差,你瞧瞧天都暗了,我還要回去跟我老婆吃飯呢!”吳勇催促著,要吳謀趕快從容就義。

  吳謀一邊搖頭一邊嘆氣,只好朝流光喊:“喂!你也聽見了,若再不從,你可別怪我下流,都是咱們爺兒吩咐的,我也不想啊!

  “是啊,還不如你趕快答應(yīng)咱們爺兒的要求,大伙兒都能早點(diǎn)回去!哪,點(diǎn)頭或搖頭,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

  流光像是忽然發(fā)現(xiàn)了什么,望著遠(yuǎn)方呆愣許久,才又慢吞吞地?fù)u搖頭。

  “他爺爺?shù)!敬酒不吃吃罰酒,真是個不知好歹的賤丫頭!”吳謀罵著,走上前來抓住流光:“好吧,老子就勉為其難吃了你這賤丫頭,讓你瞧瞧我的--”

  吳謀甚至還來不及對流光上下其手,雙手就被忽然掃過來的軟鞭狠狠抽了下,痛得他立刻松開了流光,接著又是兩聲清脆的巴掌甩在他臉上,頰邊立刻火辣辣地紅成一片!

  “淫賊!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輕薄小姑娘!要臉不要臉?”嬌聲喝斥著,軟鞭立刻又揮了過來,在吳謀臉上劃了道幾乎滲血的鞭痕。

  “又是個死丫頭!就憑你也敢管老子的閑事?”

  “死丫頭?”執(zhí)鞭的紅衣女子一怔,隨即怒道:“有眼不識泰山,竟然敢說我是死丫頭?你長眼了沒有?”長鞭一甩,紅衣女子立刻躍上前來與吳勇吳謀搏斗。

  想不到,兩個大男人的拳腳竟然不敵那身形窈窕的紅衣女子,她手上的長鞭如水蛇靈動,飛竄之間已在他倆身上、臉上落下無數(shù)傷痕!眼看苗頭不對,吳勇跟吳謀也顧不得尚被扔在地上的流光了,三十六計(jì)走為上策,雨人連忙趁著長鞭再度落下前的空隙,倉皇逃去。

  “兩個不知羞恥的窩囊廢,算你們逃得快!”紅衣女子朝他倆竄逃的方向不屑地嗤了聲,抹了抹鼻子,轉(zhuǎn)身走來,替流光松了綁,拿掉她嘴里的粗布!靶」媚铮麄儧]對你怎么樣吧?”

  “沒有,謝謝你救我!绷鞴馓а劬让魅,不禁有些愣住。

  “唔,很丑,對吧?”紅衣女子指指自己的臉,吐了吐舌,不甚在意地嘲笑自己。“有的時候我早上起來梳洗,頭腦還沒清醒,還會被鏡子里面自己的倒影給嚇到呢!

  流光怔著,心里很疑惑。她這張臉的確很丑,膚色不均、凹凹凸凸的,像是被火燒過的痕跡,丑到讓人害怕?墒悄请p眼睛卻太過明亮了,就像是有熒熒雙星在她眼里一閃一閃的,即使現(xiàn)在是白天。而且……不只她的眼睛不搭她的臉,連她頭上那兩個包包頭都顯得異常古怪。

  “你可別被我嚇傻了,我是好人呢!不是長得不好看的就是壞人,有些人啊,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外面看起來很體面,卻一點(diǎn)內(nèi)涵也沒有,或是凈做些不要臉的壞事。正所謂的‘衣冠禽獸’,那種人你才要小心呢!奔t衣女子一把扶起流光,順手替她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澳銖哪睦飦恚克麄兏陕锝壞?”

  流光約略把經(jīng)過說了一遍,她發(fā)現(xiàn)紅衣女子一聽到李子遙的名字,如星雙瞳便閃爍下定起來,只是愈聽到后面,她就愈火大。

  “好!這個李子遙!竟然連這種擄人妻女的事都做得出來!”紅衣女子長鞭一揮,氣惱道。

  流光聞言一愣!拔也皇切l(wèi)當(dāng)家的妻……也不是他女兒!

  “不是他的妻?我以為你--”紅衣女子指指她項(xiàng)上的蝴蝶扣,笑得一臉親切!斑@個東西啊,你以為是什么普通的玩意兒?這可是衛(wèi)府的家傳信物,代代只傳長媳。我記得這蝴蝶扣流落了好幾年,在一個小女孩身上。啊……難道是那小女孩回來了?否則他哪來的蝴蝶扣給你呢?”

  嗯……好熟悉的話,今天好像聽了兩遍!靶∨ⅲ遣皇侨チ岁兾?”

  “我想想……是去了山西還是陜西?好像就是陜西哪。”

  “小女孩,是不是跟著娘在賣粥?”

  “是。∧阍趺粗?”紅衣女子滿臉驚喜地拉住流光。“難道你認(rèn)識她?她終于回來了嗎?我都不知道!我離開蘇州也好些年了,蘇州發(fā)生了什么事我一件都不曉得,現(xiàn)在有些地方我走著走著啊,還會迷路呢。她現(xiàn)在人在哪?過得可好?”

  這個紅衣女子……雖然臉丑,可是好親切、好溫暖,讓人好想靠近。她以前認(rèn)識過這樣好的人嗎?“我……就是那個小女孩啊!

  紅衣女子愣住,隨即又呵呵哈哈大笑起來!“你在跟我說笑吧?真的是你?”

  流光盯著她那張丑臉,火燒過似的肌膚因?yàn)樗倪肿炜裥Χ粻砍兜猛崞吲ぐ,看起來更可怕了?墒悄请p眼睛卻也跟著笑得--實(shí)在好閃亮!

  “沒騙人,真是我,我回來蘇州已經(jīng)好些日子。我本來把蝴蝶扣還給衛(wèi)當(dāng)家了,他今早卻又送給了我!

  “我的天哪,天下竟然有這么巧的事兒!你知道嗎?我從沒想過還能再遇見你!”紅衣女子拉住流光雙手,又驚又喜。

  “請問,你以前也認(rèn)識我嗎?”今天真是個認(rèn)親大會?

  “當(dāng)然認(rèn)識嘍--呃,其實(shí),也不算是啦……”紅衣女子有點(diǎn)心虛地笑了兩聲,隨即又挽起了流光的手!拔业囊馑际牵覜]跟你說過話,可是我知道你。因?yàn)槟亍乙沧≡诒苯郑驮冢愀隳锏闹噤佔(zhàn)雍竺婺菞l巷子,一直走到底,拐右彎走過兩條小路,再拐左彎過一條橋,然后--就到了!我家就在那兒,所以我常?吹侥愀隳镌谀沁呝u粥!

  流光仔細(xì)聽著,扳著手指算,一臉疑惑地抬起臉!澳抢铮皇莻太湖嗎?”

  “什么?”紅衣女子腳底下被顆石子一絆,踉蹌了一下,慌張地問。

  “你說的地方啊,你住湖邊?”流光很認(rèn)真地回答。

  “喔?是嗎?我總是搞不清楚方向,都不記得了!庇质莾陕曅奶摰男,紅衣女子此時看起來一點(diǎn)也不像剛才英姿颯爽的女俠。“不談這個了,不如我送你回去宛在軒吧?我也好久沒去那兒喝茶了,想起來還真是懷念!

  流光點(diǎn)點(diǎn)頭,乖順地讓紅衣女子拉著走。她真該回去了,不知道衛(wèi)尋英是不是已經(jīng)自己氣呼呼地先吃飽了?或是他氣她爽約,氣到吃不下也有可能。唉,那個愛生氣的家伙……“我叫流光,你呢?”

  “喔?我?我本姓李,叫十三。呵呵,很無趣的名字是吧?是我?guī)煾溉〉模沂撬谑齻徒弟,她老人家說名字好記就好,所以給我取作十三。你小我一點(diǎn),叫我十三姐就行了!”李十三挽著流光走著,親熱得再自然不過了,流光不禁相信她們倆一定早就已經(jīng)認(rèn)識。

  “十三……姐,你是俠女嗎?”

  李十三聽問,臉上立刻露出興奮的表情!笆前。∧憧吹贸鰜戆。俊

  “武功高強(qiáng),行俠仗義。你跟說書的形容的俠女一模一樣,當(dāng)然看得出來!

  “那就好,還有人看得出來我是個俠女。我真怕我這幾年武都自學(xué)了,師父老是說我一點(diǎn)江湖人的樣子也沒有!崩钍杠S萬分地笑著,像是很感動流光的慧眼識英雌。

  看到她那么開心,流光也微微一笑。她不想告訴她,若不是她腰際系著的那柄長鞭看來威嚇力十足,她又親眼看見她剛剛展露的那副絕佳身手,瞧她那副老是笑得合不攏嘴的小姑娘模樣,哪里像豪情萬丈的俠女?

  “不是要回宛在軒嗎?快走吧,天暗了,這樹林子過不久就全黑了!

  “好。”

  ……許久。

  “喔--這棵樹有點(diǎn)眼熟哪,咱們是不是走過這兒?”

  “嗯,走過兩回了。”

  “怪啦,我剛才明明是從這兒進(jìn)來的……”

  “十三姐,你是不是迷路了?”

  “啊,有--有可能,我剛說了,我總是搞不清楚方向嘛,呵。”

  流光嘆口氣,無言以對啊。

  “咳,人總是有點(diǎn)小缺陷,像我雖然是個武功高強(qiáng)的俠女,可就是不大會認(rèn)東南西北,老搞不清楚方向……不過這無礙于我俠女的身分吧?”

  “不會,你多心了。只是現(xiàn)在不如--讓我?guī)钒桑俊?br />
  “也好也好,我正想這么說呢。我忘了告訴你,我離開蘇州五、六年了,這次是為了幫我?guī)煾皋k事才回來的,今兒是我回來頭一天呢,就遇上了你!咱們是不是很有緣份?”

  “是啊,幸好有你。十三姐--走這邊!

  “是嗎?可是我覺得這顆大石頭也很眼熟哪,你確定不走這兒嗎?”

  “……走這邊,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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