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瓦伊倫時常到公寓陪伴我,最近他對著我的時候面色凝重,有一回在鏡子里,我看到他憂慮的臉色。
「李倫維,你有心事?」我問他,仍然習(xí)慣連名帶姓喊他。
警覺我發(fā)現(xiàn)了他的憂慮,利瓦伊倫笑著回頭!笡]事,為什么這么問?」
我看了他半晌!竸e騙我,我肯定你有心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什么不告訴我?」
他笑著揮手!笡]什么大不了的,說了只會讓妳擔(dān)心!
我看著他裝做若無其事,然而他打定主意不肯說,我再問也沒用。
利瓦伊倫這個人,很多時候比我還固執(zhí)。
等到第二天早上,我出門買早點的時候,才在便利商店的報紙架上看到經(jīng)濟日報的頭版新聞--
上市公司理佳電子面臨危機。
理佳電廣,就是利瓦伊倫的父親經(jīng)營的電子公司。
新聞內(nèi)容報導(dǎo),核芯科技以低于市場50%價格之Panel面板,爭奪理佳電子股份有限公司訂單,核芯科技,挾著雄厚之資金財力,正式宣告大舉進軍目前正持續(xù)發(fā)燒的Panel面板市場……
然而報導(dǎo)上引述的消息并不正確,看到「核芯科技」四個字,我已經(jīng)知道原因是什么。
核芯科技屬于江浩南的鼎盛集團名下,轉(zhuǎn)投資的子公司。
當(dāng)日他到公寓樓下與我見面時,曾經(jīng)警告我,將嘗到不可預(yù)料的后果。如果江浩南指的是這個「后果」,那么,他成功了。
早餐不再重要,我打了一通電話回到江家,是李管家接的電話。
「小姐?您究竟上哪兒去了?!」接到我的電話,李管家顯然很驚訝。
我沒有回答李管家的問題,而是直接問她:「我想找……我想找哥哥,他在家嗎?」
「少爺嗎?他還沒回來,今天會晚一點--」
「那么,我現(xiàn)在就回去等他!
我掛上了電話,然后在路口叫了一部出租車,直接到江家。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李管家在門口接我,顯然已經(jīng)等了我很久。
我知道她正以掩不住的詫異眼神,瞪著我隆起的肚子。
然而她謹(jǐn)守本分,不曾多問什么,直接把我領(lǐng)進屋內(nèi)。
我回想起自己當(dāng)初離開時走的很匆忙,于是我要求李管家讓我回到自己住了許多年的房間。
「當(dāng)然可以,小姐。」李管家回答。
從李管家的回答,我得知自己的房間仍舊維持原樣,不曾因為我離開這個家而被拿來做客房或者其它用途。
然而當(dāng)時我以為不會再回來了,我不了解,為何江浩南仍保留我的房間。
我回到自己的房間,發(fā)現(xiàn)自己匆匆忙忙回到江家并未攜帶鑰匙,上鎖的抽屜依舊打不開,而那抽屜里有著我最重要的,忘了帶走的日記。
我回到房間并不想帶走什么,唯一在乎的只有那本遺落的日記,既然還是帶不走它,于是我離開這個再也與我無緣的房間。
也許,在新的女主人搬進來后,終有一天仆人會將這個房間內(nèi)屬于我的東西清除干凈,到時候這本日記將會與其它「垃圾」,一起從這個房間內(nèi)被清除。
盯著房間里的書桌,我苦澀地微笑著,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罷了,都過去了,也就不需再執(zhí)著過去的文字記憶。
我沒忘記「小東西」,然而回到一樓,我仍然沒看見那只小貓的蹤影。
正當(dāng)我尋找著李管家想問小東西的去向時,她剛好走到我面前!感〗悖贍斠呀(jīng)回來了。」
我回過頭,正巧看到站在門口的江浩南。
他看到我,神情沒有太多驚訝。
「這么快就找上門了?」江浩南撇起嘴,英俊的臉孔沒有笑意。
他說話的口氣,引起李管家的側(cè)目。
然而江家的傭人一向訓(xùn)練有素,李管家盡管好奇卻不敢久留,她很快就退下離開。
「你所做的一切,不正是為了這個目的?」我平靜地看著他,淡淡地對他說。
從他問話的方式,我已經(jīng)百分百確定,李家的事業(yè)出現(xiàn)危機的確與他有關(guān)。
江浩南聞言嗤笑。「為什么我覺得--妳現(xiàn)在說話的方式,一點都不像我的『妹妹』?」
我沒有理會他的嘲弄,嚴(yán)肅認(rèn)真地對他說:「請你放過李家,我與你之間的事不應(yīng)該牽扯到第三者。」
「原來妳很清楚,這是我與妳之間的事!」他冷笑。
我沉默不語。
「早知如此,妳應(yīng)該聽我的話留在醫(yī)院,就不必拖那個姓李的下水!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我問他。
「離開姓李的,回到江家,直到妳生下孩子!顾苯亓水(dāng)提出要求。
「為什么?我不認(rèn)為,你的未婚妻子會樂于看到我仍然住在江家屋檐下,并且懷著你的孩子!
「這是我跟妳之間的事,我可以做一切決定。」他沉聲說。
多么自私的答案。
即使我知道自己不能拒絕,然而無論如何,我不會再回到江家,只為了等著離開。
「你真的要孩子嗎?」我問他,但其實并不需要答案。
即使他在意親情,然而江浩南永遠(yuǎn)不會像我一樣愛孩子,就像江浩南不會像我一樣愛他。
「孩子本來就是我的孩子!顾鸬靡馕渡铋L,卻充滿自私占有。
我垂下眼,悲哀地微笑。
這是典型的,屬于江浩南式的答案。
「我答應(yīng)你,離開利瓦伊倫,」瞪著地面,我一字一句地說:「但是離開他后,我只會住在屬于我的小屋,而不是屬于你的江家!
「妳沒有選擇的余地--」
「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你離開他,李家與我之間再也沒有關(guān)系,」我抬起眼看著他說:「我已經(jīng)盡力,倘若你再以任何方式傷害一個毫不相干的第三者,我沒有意見,也不會再干涉。」
他瞪著我,英俊的臉孔布滿陰霾。
半晌后他沉聲道:「現(xiàn)在,妳終于知道怎么談條件了?」
「我的條件只有這個,唯一的一樣。而你會得到你要的孩子,只希望……」我凝望著他,心痛起來,壓抑、低促地道:「你會珍惜!
說完話,我轉(zhuǎn)身離開江家。
答應(yīng)把孩子給他后,我的心口只剩下一片荒蕪。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事實上我并未繼續(xù)住在原來的公寓。
三天之后我?guī)е鴥H有的簡單行李,搬離了小公寓,因為我沒有其它選擇,如果不搬離舊公寓,就無法阻止利瓦伊倫繼續(xù)對我付出。
離開小公寓前,我寫了一封信給利瓦伊倫,除了感激他對我的付出,還有深深的歉意。
這回我搬到臺北市郊區(qū),這里的房租便宜很多,房子也略為寬敞,不僅有兩房兩廳,還有兩套衛(wèi)浴設(shè)備。
選擇住在地價較便宜的郊區(qū),是因為我希望盡可能在生產(chǎn)前節(jié)省花費,以避免欠江浩南太多。
搬到市郊同時,江浩南已經(jīng)替我辦了轉(zhuǎn)院手續(xù),未來我必須要到他指定的醫(yī)院進行產(chǎn)檢,生產(chǎn)時也必須讓他指定的醫(yī)師接生。
對這一切安排,我沒有意見。
我知道他安排的必定是最好的,即使不是出自于愛與感情。
這天早上十點,江浩南親自開車到我住的地方,準(zhǔn)備陪我到醫(yī)院產(chǎn)檢。
「其實我自己到醫(yī)院就可以了。」我淡淡地說。
「對孩子,我也有權(quán)利和義務(wù)!顾卮鹞摇
打開車門后,我發(fā)現(xiàn)座位上有兩個柔軟的抱枕,我疑惑地瞪著那兩個突兀、卻看起來很舒適的小枕頭,懷疑自己眼花了……
這不像是會出現(xiàn)在江浩南車上的東西。
「給妳用的!顾蛔匀坏亟忉。
趁我發(fā)呆的時候,他催促我上車,然后把抱枕往我腰后一塞。
「這是為了孩子!顾谅曆a上一句。
我無言。
其實我很了解、也很清楚,現(xiàn)在他對我的好,一切都只是為了孩子,其實他無須對我解釋。
到了醫(yī)院,在醫(yī)師指示下,他扶著我躺到床上開始照超音波。
透過屏幕,我頭一次清楚看見孩子的小手和小腳,這一刻淚水激動地涌進我的眼眶。
「是男孩還是女孩?」
我聽江浩南沙啞的語調(diào),我轉(zhuǎn)眼看他,錯愕地發(fā)現(xiàn)他緊盯著超音波屏幕,眼神從未如此溫柔。
我怔怔地瞪著他,直到聽見醫(yī)師含笑的聲音!甘莻男孩,帶把的!
他突然轉(zhuǎn)頭問我:「妳早就知道了?」
我輕輕點頭,他的眼神濃烈起來。
離開醫(yī)院后,他突然在車上打了一通電話吩咐李管家:「記得燉好燕窩,晚上讓老黑送到小姐的住處!
「燕窩?」我瞪大眼睛問他。
「孕婦需要隨時補充營養(yǎng)品!顾戳宋乙谎邸
「那不是營養(yǎng)品,那叫奢侈品!刮夜緡仭
他緊抿的嘴角露出驚鴻一瞥的笑容。
「妳應(yīng)該回家住,讓李管家照顧妳!
「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刮夜虉(zhí)地重述立場。
他沒再多說什么,一路上我們兩人之間又陷入沉默。
回到我的新家后,他沒有立即離開的打算。
「你今天不必上班嗎?」我問他。
「等老黑來我就離開。」
「老黑?可是老黑要到晚上才會來!刮覄偛琶髅髀犓陔娫捓锓愿。
「我會陪妳到晚上!
他話很短,但似乎,就是這樣決定了。
然而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了孩子,他的犧牲也太大了!沒有一個準(zhǔn)爸爸會丟下工作,一直陪在孕婦身邊。
何況是像他這樣有工作狂的男人。
我搖搖頭,決定不再傷腦筋,研究不能理解的事。
然后我徑自走進廚房準(zhǔn)備午餐,沒想到他卻一路跟進來!肝乙呀(jīng)訂好餐廳,吃過飯后我會開車載妳到郊外俱樂部走走!
我轉(zhuǎn)過身,拿看怪物的眼神瞪他。
「看什么?」他質(zhì)問我,英俊的臉孔略微僵硬。
「想散步,在這附近走走就可以了!刮夜緡。
其實,我本來想問他,他干嘛這么好心陪我上餐館、還陪我散步?
「這附近空氣不好。」他別開臉,若無其事地回答。
我狐疑地瞪著他的背影,不敢相信眼前如此體貼的他,是否是自己的錯覺?
在我發(fā)呆的時候,他已經(jīng)走到門口,然后站在門口催促我!高發(fā)呆?別餓到我的孩子!」
我倒吸一口氣。
我忘了江浩南的習(xí)慣--他向來習(xí)慣潑我冷水。
「等我一下!」
我趕緊把剛系好的圍裙解下,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在地氈上,避免因為急切而滑倒或者撞到家具……
反正,這一切的小心翼翼,都是為了「他的孩子」!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然而江浩南不僅僅那一晚陪我散步,而是每一天下午,不厭其煩地開車載我到郊外的鄉(xiāng)村俱樂部散步運動,并且吩咐李管家,每天用魚翅、燕窩輪流喂肥我。
這--段時間,我F補充』到的營養(yǎng),簡直夠活一輩子的份量。
我回想起利瓦伊倫與李家雙親,他們一樣對我很好,然而方式卻跟江浩南完全不同……
江浩南簡直是緊迫盯人的,監(jiān)視著我每一分每一秒的作息。
他強烈的占有欲,嚴(yán)防著我出一點差錯,到最后他幾乎每一夜睡在我小屋的客房里。
然而他的時間幾乎完全被我占據(jù),讓我不禁懷疑,他的未婚妻徐若蘭難道都不曾抱怨?
這天下午,當(dāng)他照例準(zhǔn)備開車載我到俱樂部時,他的手機電話響起。
「浩南?」徐若蘭打來電話。
「有事?」
他愣了一下,問話的表情一貫很酷,即使是對他的未婚妻子。
車內(nèi)的空間安靜密閉,徐若蘭的聲音不低,我足以聽得一清二楚。
「這陣子你到底都在忙什么?我已經(jīng)很久沒看到你了!」
「我公司有事--」
「可是你的助理告訴我,你根本就不在公司!」
「妳有事找我?」
「我好想你,很想見你!」
江浩南沉默了片刻,我安靜地坐在一旁,屏息著。
「我現(xiàn)在沒空!拱肷魏,他沉聲回答。
「那你什么時候有空,今天晚上可以嗎?我可以等你……」
我感覺他正轉(zhuǎn)頭看我,我裝做若無其事,轉(zhuǎn)頭望向車窗外的街景。
「我等一下再回復(fù)妳!顾w上電話。
我屏息著,心不在焉地瀏覽窗外風(fēng)景。
「晚上我不能陪妳!顾K于開口,口氣簡短的像交代事情。
「沒關(guān)系,你忙!刮一剡^頭,笑著對他說。
「現(xiàn)在我也不能開車陪妳到俱樂部!
「我知道,那會花掉很多時間!刮胰耘f笑著說。
他凝神看了我片刻!肝也荒芘銑,因為必須抽時間陪若蘭。」然后說。
我的笑容僵硬!改悴槐馗医忉專抑滥愕臓顩r,何況你想陪誰是你的自由。」我若無其事地說。
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不會再跟徐若蘭吃醋了。
因為我承諾過自己,對于江浩南十多年的感情,我要一點一滴學(xué)會放手。
「妳可以要求,如果妳開口,我會留下!顾料履槪艺f的話好像惹他不高與。
「真的沒關(guān)系,」我靠在車門邊,強顏歡笑面對他莫名其妙的怒氣。「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會照顧自己!
他瞪了我半晌,然后沉著臉說:「隨便妳!」
說完話后,他立刻開門下車。
我呆在車上,直到他繞過來敲我的車窗!高不下車?」
我回過神,趕緊開門下車。
我好心對他說:「我自己上樓就好了……」
「少廢話!」
他沒吼我,只是不耐煩。
我無辜地跟在他的腳步后,他牽著我的手走進電梯。
上樓回家的時候,江浩南的臉一直很臭。
好心有罪嗎?
我實在搞不懂,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惹他生氣?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下午和晚上江浩南不在,于是他找了李管家來陪我,但是我覺得他實在太小心翼翼過頭了。
李管家來的時候,還帶來許多燉補和雞湯,她今晚的責(zé)任就是監(jiān)看我吃完這些食物,看來江浩南存心要把我喂成小豬。
好不容易吃完李管家?guī)淼难a品,我想起自己還留在江家的東西。
「李太太,我……我哥哥要結(jié)婚了,我的房間應(yīng)該已經(jīng)清理干凈了吧?那間房間,以后會拿來做客房嗎?」我問李管家。
「清理?」李管家疑惑地回答我:「少爺沒吩咐要清理您的房間呀!」
我眨眨眼睛!肝业臇|西還留著?」
「當(dāng)然呀!房間還在,東西當(dāng)然還留著,小姐隨時回去都能住人!
我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
江浩南把我趕走,卻一直留著我的房間?
大概是江家房間太多,江浩南不急著整理出一間客房。
我忽然想到,今天晚上江浩南正好不在家。「李太太,我想回家看看,妳能不能陪我回去?」
「好呀!散散步也好,少爺出門前也吩咐了,吃飽飯一定要陪您散步。」李管家欣然同意。
我傻笑。其實心底盤算著,回到江家取回自己的日記。
這回我沒忘記帶著鑰匙,到了房間,我立刻走到書桌前打開抽屜……
然而我翻遍了抽屜,里頭什么東西都不缺,唯獨缺了那本日記!
「小姐,您在找什么東西嗎?」李管家看我翻來找去,十分心急,于是主動走過來問我。
「我……李太太,我的抽屜有人動過嗎?」我問。
然而這不可能,因為鎖沒壞,剛才打開抽屜還鎖著,江家只有我有鑰匙。
「沒有呀!傭人只進來打掃,小姐的東西沒人敢動!估罟芗覓毂WC。
「可是--」我頓住,腦海中突然掠起某種可能。
「小姐?」
我瞪著李管家,半晌說不出話,卻漸漸面紅耳赤……
難道,江浩南留了一把我房間抽屜的鑰匙嗎?
不安的壞預(yù)感,有漸漸成形的可能……
我回想起江浩南的控制欲,但仍不愿意相信這個令我糗到不行的事實。
那日記本里,字字句句填充的盡是癡心愛慕、以及赤裸裸的告白內(nèi)容,那是屬于青澀歲月不可告人的情事留言、難可自拔的深邃秘密……
我無法想象,如果江浩南看過那本日記,那么他每天來跟我見面的時候,到底是用什么眼光看我的?
「小姐,妳還好吧?怎么突然間臉色這么蒼白?」李管家憂心忡忡地問我。
我搖搖頭,只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如果明天江浩南來找我,我一定不見他。
「小姐?」
我一直不回答,李管家開始著急。
「我沒事!刮以囍鴮罟芗椅⑿Α
然而我笑不出來,只覺得腿軟。我在床上坐下,然后問李管家:「哥哥幾點回來?」
李管家看了一眼手表。「應(yīng)該快了,少爺出門前說盡快回來--」
我倒抽一口氣,立刻從床上站起來,大聲說:「我要回去了!」
大概因為我敏捷的身手,迅速得不像個大肚子孕婦,李管家驚訝地瞪了我好幾秒鐘!负谩醚!那我趕緊吩咐老黑,讓他載咱們回您的住處!
盡管李管家的表情充滿疑惑,然而自從我來到江家后,李管家為了適應(yīng)一名新主人的脾性,聰明的她早已學(xué)會沉默是金,尤其是--
伺候這個從小到大,就一直怪里怪氣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