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前的恐怖記憶太過于深刻,恍惚中她還以為它們又要來掐她的脖子了。她嚇得尖叫,雙手趕忙護著脖子在床上瑟縮成一團。
她、她果然怕他了!南宮沛的眉眼痛苦的皺成一團,自責(zé)的情緒重重籠罩了他。
「呃,你……」許慈想說什么,可是她的喉嚨痛得很,只能發(fā)出一些沙啞的單音。
南宮沛無言的盯著她,過了一會,轉(zhuǎn)身狂亂的沖出草廬。
凌海見狀,也跟著他的爺離去,深怕爺在自責(zé)之下,做了傷害自己的事情。
強烈的勁氣使得他們身后刮起了一陣小旋風(fēng),草廬里的許多東西被吹得一團亂。
看著他們接連跑掉的背影,許慈怔怔的坐在床上,忘了害怕,半天回不過神來。
「嘖嘖!」真不知他這可憐的草廬還能抵抗幾次人造旋風(fēng)!草廬主人一邊忙著收拾,一邊為自己居然救了個火爆浪子而哀聲嘆氣。最可憐的是,他還得勸那個比他更可憐的小娘子,「妳就別擔(dān)心了,妳家相公很快就會回來的!
***
凌海原本以為他的爺只是想去外面透透氣而已,孰料他居然越奔越快、越跑越遠,甚至還在樹林里狂笑起來。
「爺,您怎么了?」他顧不了以下犯上,搶上前攔住了南宮沛,問道。
「你知道嗎?她才對我說她不相信是我殺了蘭兒,可是才一轉(zhuǎn)眼我就差點殺了她!你說還有沒有比這更諷刺的事?哈哈哈哈……」南宮沛狂笑出了眼淚,他的笑聲簡直比哭聲還要令凌海害怕。
「爺……您不回草廬嗎?」凌海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只希望回草廬后許慈能夠安撫他的狂亂。
可--
「我還能若無其事的回去嗎?」南宮沛痛苦的朝天大喊,「我差點殺了她啊!就像我殺死蘭兒一樣。」
「爺您并沒有殺死蘭姑娘。」
「你覺得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后,我還能信任自己的判斷力嗎?」他舉起了他的右手,那斷指之處已經(jīng)腫起!肝矣浀梦矣眠@只手扼住她喉嚨時的感覺,我也清楚的知道我扼住的是她,可是我的心中有一個魔鬼在告訴我:『掐下去,只要掐下去她就是你的!弧顾呀(jīng)呈現(xiàn)混亂狀態(tài)。
「爺……」凌海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只能在一旁干著急。
「你有沒有看見,她醒來時看到我時那害怕的目光,我感覺自己好像已經(jīng)死了似的……」說到這里,他這個玩世不恭的大男人竟然哽咽了!肝遗拢艺娴呐伦约簳俅蝹λ!」
「那五少爺?shù)幕槭隆?br />
「老五的婚禮?」對啊!他至少還可以為她做這件事!南宮沛的眼眸稍恢復(fù)些正常,并閃過些光彩。
南宮沛站在凌海面前,不斷的摩拳擦掌兼喃喃自語,可憐的他不但完全掌握不了他爺?shù)乃季w,甚至連插嘴的機會也沒有,只能在一旁干著急。唉!希望這次上蒼能夠垂憐,可千萬別搞得像上次那樣。因為他的爺再也禁不起折騰了呀!
凌海向上蒼默默乞求著。
***
許慈一知道是自己傷了他的心,也想追出去向他道歉,可她還沒追出草廬,他就像一陣旋風(fēng)一樣不見蹤影了。
原以為他只是去外面散散心很快就會回來,可是都已經(jīng)三天了,他還是沒回來。她想他大概不會再回來了,畢竟,誰會愿意看見一個才剛說要信任你,轉(zhuǎn)眼又不相信你的人呢?
她的心情是一天比一天低落,臉頰也是一天比一天消瘦。
「小娘子,妳還是過來吃點東西吧!」
唉!草廬主人很是感慨的大嘆口氣,「情」這一字忒是折磨人呀!眼見原是清秀亮麗的小娘子,才短短三天就被折磨得整整瘦了一圈。
「我不餓!闺m然理智告訴她他不會回來了,可是她的一雙眼還是管不住地直往草廬前面的小路探去。
「小娘子對相公如此情深義重,我相信妳的相公一定會想通回來的。」草廬主人安慰她。
「孟先生,其實我和南宮沛不是夫妻,對您隱瞞實情是情非得已,還請先生不要生氣。」她轉(zhuǎn)回視線,對他坦白道。
「呵呵~~不礙事,因為我早就看出你們不是夫妻了,哪有夫妻同房卻不同床的道理呢!」草廬主人捻須笑道。
「您早就知道了。」原來她每天只靠著桌子打盹的事情,孟三先生全都不聲不響的看在眼里,虧她還以為偽裝得很好,沒想到卻是被人家拆穿了而不自知。
「呵呵呵~~我老人家可是火眼金睛哪!」草廬主人大為開懷,調(diào)皮的對許慈眨眨眼,「不過你們既然是一對情侶,很快就會是夫妻了!
「呃……其實我們也不是情侶!乖S慈只覺得她的臉火辣辣的發(fā)燙。
「小娘子這話可就是誆我這老人家了!共輳]主人有些不悅。
「可是,我們真的不是……」她羞愧的還想辯解呢!
「事實怎樣,小娘子照照這面鏡子不就知道了!共輳]主人遞給她一面銅鏡。
「照鏡子?」許慈很是不解的接過鏡子,翻來覆去的看了老半天,不過就是一面很普通的鏡子而已呀!
「是!還請小娘子看看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每次在想起妳相公時,呃,不,是公子時就特別晶亮呢?」所謂旁觀者清,他看得比誰都清楚!
許慈聽話的再瞧一次,好像是有這么一點耶!
「還有呀!小娘子妳再看看自己的嘴角,想他的時候是不是比平常揚得更高些呢?」
咦!好像也有耶!
「再請小娘子捫心自問一下,是不是每次靠近公子或想起公子時,就覺得心里有些不一樣呢?」草廬主人循循善誘的,彷佛在教導(dǎo)一個牙牙學(xué)語的幼童。
「孟先生,您說得沒錯,我的心是跳得很厲害,有時候還會覺得心悸,還有面對他時我總覺得自己怪怪的,就連手腳好像也沒地方擺……」她慢慢的回憶起接近南宮沛時的所有癥狀。
「呵呵~~這就是證明小娘子妳喜歡他呀!」草廬主人一語點破夢中人。
「喜、喜歡?您說這是我喜歡他的征兆?!」許慈張口結(jié)舌,小臉不自覺的布滿紅暈。
亂了、亂了,一切都亂了!
她一直都以為自己是因為討厭他,才會有這樣反應(yīng);雖然她后來不討厭他了,可是每次接近他仍覺得不自在。沒想到這居然不是厭惡,而是一種截然相反的感情--愛。
如果她對南宮沛的感情是愛,那么她對旭大哥的感情又是什么呢?是愛,還是其它的--是單純的少女迷戀?純粹的依賴?或是對親情的渴求?
天哪!莫非她將旭大哥當成了哥哥的替代品了嗎?
許慈的整個人頓時混亂至極,腦子里繞著復(fù)雜的思緒。
「妳還是先吃點東西,再好好想想吧!」草廬主人將這一切都收在眼底,語重心長的道:「妳可要想清楚,有些人錯過了一時,就是錯過了一世喔!」
她沉默不語,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
這天夜里,她躺在南宮沛曾經(jīng)睡過的床上,聞著枕衾間屬于他的味道,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著,于是她索性披衣來到草廬外。
月涼如水,她覺得有些冷,瑟縮著拉攏衣領(lǐng),不料冰涼的手指竟觸到了頸間掛著的小東西。
這是--
許慈拉出來一看,才發(fā)現(xiàn)這是南宮沛硬丟給她的碧玉令。她還記得那時她咬牙切齒的發(fā)誓,一定要將這東西砸到他的臉上呢!
呵!雖然他們的第一次見面就給彼此留下壞印象,可現(xiàn)在回想起來,似乎不再覺得無法忍受,甚至還有些甜蜜的滋味!
許慈羞紅了臉,低頭擺弄起手上的碧玉令,不知道這玩意能不能發(fā)出聲音?
她試著吹氣,碧綠的小哨子居然真讓她吹出聲音了!她才被這聲音嚇了一跳,就又被自黑暗中閃出來的黑影嚇到了。
「你。你們要做什么?」她緊張的站起身,戒慎恐懼的看著他們。
「屬下聽候主人吩咐!箖蓚黑衣人單膝跪地,恭敬的道。
「我--你們的主人?」許慈指指自己,又指指他們,他們是不是認錯人?
「持有碧玉令者就是我們的主人!购谝氯艘话逡谎鄣幕卮,既恭敬又謹守本分。
驚嚇之后,許慈有一點頭緒了,「你們都是南宮沛的手下?」她認得其中幾個人,包括凌海在內(nèi)。
「是,爺臨走時要我們在暗中保護許小姐!沽韬4鸬。
「哦!原來是這樣!顾穗m然離開了,可心里卻依舊掛記她呢!她的心頭一陣暖意流過。
此時漫漫長夜終于過去了,東邊出現(xiàn)一線魚肚白。然后--旭日東升,而她那顆一直晦暗不明的心也在這一瞬間豁然開朗。
不過嘛!那膽小的家伙居然敢丟下她跑掉,那就怪不得她要……呵呵呵呵~~
晨光中,許慈的笑容有幾分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