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粉撲在臉上仔細地化著,看著鏡中的自己,直挺的鼻梁下是一張櫻桃小嘴,彤云并不覺得自己是別人所說的大美人,既不屬于貴妃型的艷麗迷人,也不像飛燕的楚楚動人,但卻有股不落紅塵之美。
一走進公司彤云就被雅如鬼鬼祟祟地拉到一邊,嚷著說:“彤云,告訴你天大的消息。”“什么事那么神秘?”彤云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
對彤云而言,除了被開除、失業(yè)之外,就算是天塌下來也有高個擋著,根本犯不著她擔(dān)什么心,何況她自己的問題都處理不完了,哪有此閑情雅致。不過,雅如是這間公司里最照顧她,也最談得來的朋友。
“今天根本不是什么大客戶要來拜訪,而是幕后老板親自出巡。”
“出巡?”什么時代了?不過是新老板要來,何必這樣見不得光?還要大家盛妝以待,該不會是心理變態(tài)吧!彤云滿腦子狐疑和不屑。雅如哪管彤云一臉嘔心樣,照樣像私家偵探似的,巨細靡遺報告調(diào)查結(jié)果!拔衣犝f,新老板年輕有為、風(fēng)流倜儻,又剛從美國來,以前還曾經(jīng)上過雜志的封面呢?而且最重要的是——‘未婚’,嘿!嘿!嘿!……”說到這里,雅如還露出一副惡虎撲羊的流口水樣。
“你哪來的小道消息,上過封面?!會不會是Playgirl?”
“你少死相了,是美國‘名人’周刊,跟你說正經(jīng)的,你真當(dāng)我吃飽沒事干啊。”
“當(dāng)然是吃飽沒事干,管他是禿子、麻子、缺胳臂、還是邪眼歪嘴,只要咱們小伙計本分做事,他大老爺按時付薪水就好了。”
“呸呸呸,人家可是四肢健全,不管拆開來看,還是合在一起看,保證貞潔烈女也招架不住。”雅如一臉媒婆樣。“不過,你實在遲鈍得‘有剩’,沒看過麻雀,也該聽過麻雀變鳳凰吧!我要是像你一樣天生麗質(zhì),早就飛上枝頭作鳳凰了,也不用還在這里混‘事多、錢少、離家遠’的工作!
“你錯了,我看過麻雀,卻可真的沒見過哪只基因突變的麻雀成功!
看彤云不為所動,她繼續(xù)加料。“你就算不為自己,也為我這位好朋友著想吧;我是自己沒希望才寄托于你,何況人家英俊又瀟灑!你也沒吃虧,要讓別人搶先一步,我們的金蓓蓓小姐早就連骨帶湯吃干抹凈了。”
“干么!你們是食人族投胎啊?”彤云一臉反感,繼續(xù)說著!岸疫@種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公子哥兒,哪一個不是被媒體捧成‘年輕有為’?我看就算是馬文才再世,都可能被說成梁山伯吧!何況這紈绔子弟脾氣一定不好,難以伺候,不知民間疾苦,我看大家以后的日子不好過了,還是把皮栓緊一點,認分些,免得遭遇不測!
她一想到所謂這些企業(yè)第二代,不都是嬌嬌男樣兒,哪里禁得起商場上的競爭,充其量不過是弄個公司玩玩,說好聽就是歷練、歷練。
“我知道你那‘反金’的情緒又上來了,真不知道是哪家有錢人得罪了你!還是你曾經(jīng)與有錢的公子哥兒海誓山盟,卻又除去巫山不是云?”不等彤云說完,雅如一副了然于胸的樣子,活像包公斷案。
彤云無奈地看著雅如,被她那一臉裝著癡迷的眼神弄得簡直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唉!美人啊,美人!多少風(fēng)流韻事盡在你心中!毖湃鐚ν茝堥_臂,搖晃著自己一身的排骨,正準備發(fā)揮她即興舞臺表演的絕活……
“林雅如——”襄理從會議室出來喊著。“是不是你昨天把會議室弄得亂七八糟,還不趕快去整理。待會要是被徐副總看到,你可吃不了兜著走——”
尾音猶在耳際,雅如已經(jīng)一個箭步直奔肇事現(xiàn)場。
彤云走回工作崗位,搖搖頭想著,對于雅如這種死命的樂觀派,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還好公司里有這么一位開心果,處處照顧自己,也只有她的不計較和主動,才能容忍彤云孤高的個性。
彤云專心處理手邊工作,一晃已經(jīng)十點多了。
門口傳來一陣騷動。
只見前后左右的女同事動作一致拿起口紅、鏡子、粉盒,拼命地涂抹,巴不得把鼻子涂高一點、眼睛畫大一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來了。看來大家為了給年輕、多金的老板留下“深刻”印象,都中了茱莉亞羅勃絲的毒,夢想“麻雀變鳳凰”,從此飛上枝頭。
彤云直搖頭,大嘆世風(fēng)日下,怨女比曠男多。
在高級主管的簇擁之下,靳世杰如獅王般掃視全場,帶著不可一世的冷漠和威嚴。
每個人在人事經(jīng)理的介紹下,都極力獻出最好的表現(xiàn),尤其是徐副總的秘書金蓓蓓,在一身粉紅絲綢洋裝緊緊地包裹下,還不時努力地張著她那畫著五彩眼影的大眼睛,癡癡地看著靳世杰,就像他是一塊到嘴的肥肉,鮮嫩多汁。
“文書科,韓彤云!
當(dāng)彤云的名字被念到時,她禮貌性點頭,卻頓時感覺眼前的空氣凝結(jié)成冰,讓人不禁打了個寒顫。她小心翼翼地抬頭直視,卻見靳世杰一雙銳利如鷹的眼睛,帶著一抹嘲弄、不屑,直透彤云射來。
是撒旦?一個專門嗜女血肉的惡魔?
不然怎么會生出如此誘惑女人的長相?
彤云的腦中一片空白,熟悉的感覺似曾相識,那個長久以來侵擾她的夢魔;不,不可能,一個姓單、一個姓靳,不會這么巧吧!
人事經(jīng)理說什么,似乎靳世杰與韓彤云都沒聽到,這樣冰冷的對峙雖不過數(shù)秒,卻讓人感到有一世紀之久,仿佛要把人凍僵了。正當(dāng)彤云滿腹疑時,靳世杰已揚長而去,帶走這股寒意。
“他真帥,比照片還迷人!
“他好酷,好邪惡,我的魂已經(jīng)被勾走了!
雅如甫經(jīng)過茶水間,就聽到一群女人嘰嘰喳喳的聲音,滿是興奮、驚嘆。
“你們有沒有注意到世杰看我的眼神?多么令人陶醉,我就知道這一身的打扮會博得他的青睞!苯疠磔砜鋸埖財⑹鰟偛诺那榫,左一句世杰、右一句世杰的好不親熱。她得意洋洋地說著:“告訴你們,我早就知道今天是新老板要來,上禮拜特地央人從國外帶來這件名家設(shè)計的衣服。唉!人家終歸是見過世面的,他的眼神充滿贊嘆,真是英雄識美人!”
真不愧是金肉彈,什么話從她口中說出來都覺得嘔心芭樂加三級!敖鹑鈴棥笔茄湃缃o金蓓蓓的外號,這個名號用在她那三十八寸的上圍,可真一點也不夸張。
“我看不是吧!人家大概在奇怪這個季節(jié)怎么會看得到‘粽子’,而且是粉紅色的!毖湃缌⒖虧娏溯磔硪淮笈枥渌,她實在受不了這個女人老愛擺譜,說穿了還不是善用自己的本錢和上司“交關(guān)”,又不是憑真本事。
“我知道你是嫉妒我天生麗質(zhì),身材傲人,不像你一身排骨,再晃也只晃得出叮叮咚咚的骨頭聲!苯疠磔碚f著,還不時露出撩人姿態(tài),展現(xiàn)自己的大波;其他人都忍不住偷笑。
“唉呀!你可要搖慢一點吶,可別木蘭飛彈彈出來,把矽膠摔破了,那可不得了!毖湃鐚嵲诤軕岩伞袄锩妗钡膬(nèi)容是真,還是假,不然怎么站著、躺著,都還能保持“原型”,也不知道會不會凝固了。
“我這可是如假包換,我看你才真的需要去訂做呢!現(xiàn)在的男人,誰愿意自己的老婆摸起來就像洗衣板上的兩顆葡萄干一樣,干干癟癟的!
“至少我不會像人家發(fā)花癡一樣,緊盯著老板直流口水!毖湃绶粗S著!肮植坏糜芯涑烧Z叫——‘波大無腦’,真是一點也不錯。我看不但無腦,還有點阿達!”雅如把雙手放在胸前,作了一個波霸的動作,然后一扭一扭地走開,留下金蓓蓓在茶水間七竅生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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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氏集團從香港地產(chǎn)事業(yè)起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發(fā)展成跨國企業(yè),所涵括的業(yè)從地產(chǎn)、資訊、貿(mào)易、金融到傳媒,幾乎各種明星行業(yè)都有涉足。
集團的創(chuàng)始人是單驥的父親,卻是在單驥的手中發(fā)揚光大,他是個相當(dāng)有威嚴的人,呼風(fēng)喚雨,無人不從,商場上莫不尊稱一聲“單老”。
單驥雖然只正式討過兩個太太,但身旁永遠不缺少女人,而且個個都是絕色美女。
他與大太太梅姨自小指腹為婚,談不上濃厚的感情,加上單驥正值年輕,事業(yè)有成,他就像只獅王,有用不完的精力,一個梅姨當(dāng)然無法滿足他的需要,所以單驥到處拈花惹草,風(fēng)流快活。大太太出身傳統(tǒng),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靳世杰的外公靳汝定是單驥在香港分公司的老員工,一次單驥至香港視察,剛好遇見前來送便當(dāng)?shù)慕闾O,也就是世杰的母親。
那年筱蘋才十八歲,剛從學(xué)校畢業(yè),單純又可愛,就像一個小蘋果一樣,充滿年輕的氣息。這股清純的氣息深深吸引著單驥,他望著她紅紅的臉蛋,嬌嫩的肌膚,心里麻癢癢。
他轉(zhuǎn)過身,給何貴一個眼神,這個神情看在何貴的眼里自然心知肚明。
何貴是單驥的秘書,跟隨老板已有二十多年的經(jīng)驗,他擅于察顏觀色,又懂得投其所好,這些年來經(jīng)過他牽成的風(fēng)流韻事不知多少。他自嘲是歌劇中的“弄臣”,專門負責(zé)君王的后宮性事。只是這差事不好做,有時擺不平,還會惹來一身騷。
這次事情有點麻煩,靳汝定與他老交情了,雖不算看著筱蘋長大,但從小也常常抱著筱蘋去玩。這個丫頭一出生來就像蘋果一樣,臉蛋紅不隆咚的,沒想到長大之后出落得更加美麗,而且還被老板相中。如果假裝不知道,老板那邊一定很難交代,更何況老板已經(jīng)下達命令?磥碇挥袪奚闾O了,反正靳家沒啥錢,他若能幫他們爭取福利就算仁至義盡了。
一下班,何貴約靳汝定出來喝酒,靳汝定是個老實人,沒念過什么事,對公司可是必恭必敬、忠心耿耿,在何貴舌燦蓮花下,竟也答應(yīng)把女兒帶出來。
他先讓十年沒升過官的靳汝定升官,然后以慶祝晚宴的藉口安排在餐廳不期而遇。
單驥是情場老手,怎么哄小女孩歡心,對他而言易如反掌。
筱蘋沒有心機,在單驥每天甜言攻勢下,又是送禮、又是約會,不出個月就讓單驥得手。
甜蜜的日子過了一個月,單驥因公事飛回美國,留下筱蘋一個人在香港飽受相思之苦。當(dāng)然,家里的生活費、補貼還算豐厚,這一點單驥很舍得,也因此為他減少許多麻煩。此后,單驥偶爾到香港,還是會找筱蘋溫存一番。
在單驥的芳名錄里,筱蘋算得上是個善體人意、懂得犧牲自己的女孩。她打心里愛著單驥,單驥對家里的大方,不但減輕了許多負擔(dān),更讓弟妹們得到比較好的教育機會,這分對單驥的感激,更讓她無怨無悔地付出。
她從不要求單驥給她什么,但永遠會等著,以她最美的面目。
這份心意單驥懂。
縱橫商場、情場多年,什么樣的女人沒見過,但筱蘋毫無保留、不求的態(tài)度讓他備感珍惜。即使懷下世杰,她并未奢求為自己正名,單驥還是在筱蘋懷孕七、八個月才知道有了孩子。
世杰從小跟著母親,過著沒有爸爸的日子,只知道母親如何度著等待的日子。一直到六歲,母親生病逝去,她才告訴世杰要認父歸宗。
靳世杰繼承母親堅毅的個性,在復(fù)雜的單氏企業(yè)中,沒有母親可以作靠山的環(huán)境下,他從小就懂得自我要求,沒有著富家子弟的紈绔。
世杰不時透露出領(lǐng)導(dǎo)者的風(fēng)范,在父親縝密的計劃和刻意的栽培,語言、電腦、藝術(shù)、文學(xué)都有相當(dāng)造詣。高中到美國、大學(xué)到日本、研究所到歐洲,一切都是為了成為跨國企業(yè)領(lǐng)袖而打算。在他的生活中,只有不斷的學(xué)習(xí),沒有童年,也沒有歡笑,他只知道要表現(xiàn)最好,完成母親要自己爭氣的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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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世杰點著煙,望著大落地窗外黃昏的景致,思緒卻不住地回飄著。
韓彤云。
她一點也不像書懷皮夾中的女孩,那個混幫派,削著短短的赫本頭,一臉機靈古怪,穿著露肚子裝和滿褲子補得亂七八糟的小太妹。相反的,她長發(fā)飄逸,素凈的臉上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在他的注視下,顯得那樣驚慌失措,倒讓靳世杰有點不忍。
“不,我不能心軟!”世杰自言自語,韓彤云,這個差點毀了書懷一生的女人,應(yīng)該受到懲罰,而他就是這個計劃的執(zhí)行者,他絕對不能有一點點的心軟,他非常清楚在那一張看似清純的臉龐下,有著怎樣的蛇蝎心腸和過人的演技。
書懷和世杰差十歲,從小就喜歡黏著世杰,兩人感情甚篤。但書懷不同于世杰的獨立自主,也許是父親老來得子,對兒女的教育已不像從前嚴苛,養(yǎng)成了書懷溫文的個性,加上是老么,更集三千寵愛于一身。
書懷念大學(xué)時,被一個叫彤云的女孩迷得神魂顛倒,她破壞書懷與家里的關(guān)系,帶書懷成天在外鬼混,抽煙、喝酒、飆車、打架樣樣都來,他整整一年沒回家,甚至連父親住院開刀都未曾探視,書懷的行為傷透了單驥的心,逼得單驥千方百計拆散他們。
自古多情難過美人關(guān),單驥縱橫商場多年,卻也不敵彤云,弄得書懷不惜與父親斷絕關(guān)系。當(dāng)書懷準備與單家絕裂的時候,彤云卻突然失蹤——當(dāng)然,代價是一筆為數(shù)不少的補償。
書懷傷心之余,把正事拋在腦后,過著紙醉金迷、行尸走肉的生活。在荒唐的歲月里,一次的車禍使書懷在醫(yī)院昏迷了三年,直到最近才漸漸地蘇醒。然而在這段空白的日子,世杰知道書懷并未全然忘情,他在睡夢中仍不止一次呼喊彤云的名字。
在一次偶然的機會里,靳世杰檢視旗下程式設(shè)計公司為臺北市稅務(wù)機關(guān)開發(fā)一套最新的管理軟體,在成果測試中,他不經(jīng)意地敲下“韓彤云”三個字,卻清清楚楚秀出她詳細的個人資料。
世杰查了一下彤云的公司——“鑫凱”,是一家精密機械制造公司,因過去幾年擴展太快,導(dǎo)致成本大幅上升,在景氣未如預(yù)估暢旺下,公司的財務(wù)結(jié)構(gòu)早已岌岌可危。
“這是天意,注定要韓彤云還債的時候了!
靳世杰立刻放下手邊正準備在紐約上市的科技公司業(yè)務(wù),飛回臺灣,收購鑫凱公司,成為公司最大的股東。如過去的慣例,他保留董事長的職務(wù),自己當(dāng)總經(jīng)理負責(zé)公司實際營運。
他要韓彤云嘗嘗被人拋棄的滋味,替單家所失去的一并連本帶利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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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月底公司會有新的人事調(diào)動案。
人心浮動,每個人議論紛紛,討論自己的前途。
金蓓蓓覬覦總經(jīng)理的秘書職位,論資歷,的確沒有人比她經(jīng)驗久;論姿色,她更有自信非他莫屬,所以這幾天總是見她趾高氣昂,嚴然篤定當(dāng)選的模樣。
雅如在員工餐廳一邊啃雞腿,一邊向彤云抱怨。“我真受不了,你看金蓓蓓那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樣子,好像自己已經(jīng)是正宮娘娘了,襥個二五八萬的!
“你管人家,每個人都有作夢的權(quán)利吧!”
“是啊,可是也不能太過火,你沒看到她今天對會計小葳的樣子,有夠囂張跋扈。”
“這也難怪,她的確是目前最有可能的人選!蓖浦形绯缘貌欢,一碗榨菜肉絲面,往往是把湯喝光光,剩下一堆面。
“我看新老板未必是那種選花瓶的人,而且真的要選,我也會選你,至少你比她來得賞心悅目多了!
“真謝謝你的垂愛,我又不是喇叭花,更不想破壞別人的好事,F(xiàn)在我這個職位,既不用加班又不必和別人勾心斗角,對我來說比什么都重要!
“你不是喇叭花,是牡丹,是幽蘭,高貴典雅;動如脫免,靜如處子。”
“我是有毒兼帶刺,不適合觀賞,小心毒發(fā)身亡!”
“人家可是練就一身金剛不壞,可以把你滿身偽裝的刺拔掉!
彤云從不和異性同仁有任何牽牽扯扯,早已被大家封為“冰山美人”了。如果有人能融化她,大概不是天神下凡,就是曠世奇男子。
“那我也不要插在牛糞上,攀緣富貴。”
“牛糞,鑲金的牛糞?!我寧愿插在上面。”
“你嘔(心)死了!笨囱湃缱晕姨兆淼臉幼,彤云大嘆道德淪喪。
彤云在公司里只是擔(dān)任文書工作,平常就是打打文件,替大家整理公司的簡報,偶爾幫忙到報關(guān)行辦手續(xù),倒也是份不與人爭的工作。
“算了,不跟你說了,你難道沒有一點上進心嗎?我要是有你的三分姿色,早就不容許金肉彈到處囂張!
“你就隨她去吧,鐘鼎山林各有天性!”彤云自顧喝著西瓜汁,毫不切。
“喂!拜托你關(guān)心一下國家大事吧,我可是把一生幸福都押在你身上了!”
“不必了,任大家吹皺春水都與我無關(guān),你啊,小心一點,搞不好真的是金蓓蓓,到時候可別吃不了兜著走!
“少烏鴉了,才不可能呢!毖湃绫煌七@么一說,可真有點緊張,因為金蓓蓓不像別人會坐以待斃,她一定會主動出擊,私下耍小動作,那可就代志大條了。
“開始擔(dān)心了吧,誰要你整天和她斗嘴!
“好啦!好啦!不管了,上班去了。這幾天我會好好留意戰(zhàn)局,必要時使出我的殺手锏——‘夜闖總經(jīng)理室’,偷天換日。”
“你別亂來,我剛剛是逗你的!蓖粕钆卵湃绾浚干细`盜加偽造文書罪,趕忙勸阻。
“我‘現(xiàn)在’是逗你的……哈哈,一報還一報,誰要你耍我在先?”雅如笑著離開餐廳。
“死相!”彤云白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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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一早,彤云前腳才踏進公司,就被埋伏在門口的雅如逮到。
“皇后娘娘在上,請受小的一拜!彼魂囙枇ㄅ纠蚕襁B珠炮似的叫道,順勢打躬作揖,還拉著幾個小女生一起胡鬧。
“不用那么費功夫,你叫娘就好了。是不是早上忘了吃藥,才八點半就抓狂了?”彤云伸手,摸摸看雅如是不是發(fā)燒了。
“彤云,恭喜你獲選本公司‘最佳女主角’,這回兒啊,換金蓓蓓要來巴結(jié)我們了,嘿!嘿!嘿!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回我可要發(fā)三代了!彼^發(fā)三代,就是雅如的父母和侄兒們,斜來斜去剛好三代。
“不可能的,你別逗我了!崩习宓拿貢,一想到靳世杰,彤云的心都涼了一半,還打了個寒顫,直嚷著不可能。
“我騙你做什么,不信,我?guī)闳タ垂紮诳!毖湃缫话牙浦蓖白呷ァ?br />
“彤云恭喜啊——”“韓小姐,恭喜高陛——”
一路上恭喜之聲不絕余耳,不用看也知道。
但,為什么?她疑惑地看著公告。
她被選為機要秘書,下周一述職,待會十點還必須先“面圣”。其他的人事變動不大,金蓓蓓仍任舊職,當(dāng)徐副總的秘書;當(dāng)然另外加上一些空降部隊,使公司頓時熱鬧不少。這些彤云都無暇注意,只擔(dān)心以后要配合老板常加班,再不能去兼差。她需要錢,不能少掉任何一份薪水,也許她應(yīng)該去挽拒這個職務(wù)。
她在座位上反復(fù)地思考要怎么說,她不想提兼差的事,也不敢想像在靳世杰一雙凌厲眼神的注視下,該如何自圓其說。
十點不到,彤云敲門進入總經(jīng)理辦公室。
辦公室已經(jīng)重新布置裝潢,完全使用黑白配色,加上后現(xiàn)代主義的家具,給人一種搶眼又深刻的印象,正如靳世杰給彤云黑白分明、愛恨強烈的感覺一樣,尤其是他莫名的恨意……更讓人不寒而栗。
靳世杰坐在黑色皮椅內(nèi),冷靜地向彤云提出對秘書的要求!拔蚁M隳茈S時配合我的時間作息,加班費照報,必要的時候得跟我一起出差!
跟撒旦?出差?光用想的就已經(jīng)頭皮發(fā)麻了。
靳世杰繼續(xù)說道:“還有,我交辦的事項要如期完成,最好今日事今日畢,這一點我會很嚴格!彼馕渡铋L地看著彤云,給她來個下馬威。其實他早就調(diào)查過彤云晚上兼差的事,這么一來,就可以逼她乖乖簽下賣身契了。
“總經(jīng)理,我想,我恐怕不適合擔(dān)任如此重責(zé)大任,是不是可以請您重新考慮。”
意料之中!靳世杰心中冷冷一笑。
“什么?有困難?我想這些只是對員工的起碼要求吧,不然你以為可以光領(lǐng)薪水,不上班?”他皺眉,不悅地看著她,沒有進一步的指示。他早就猜到彤云會吊他的味口,這種欲擒故縱的伎倆只能騙書懷,他是不會上當(dāng)?shù)摹?br />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有困難!蓖祁^低低,一臉無辜,心里暗自咒罵,沒辦法,誰要她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為了生活,已經(jīng)不知多少次忍氣吞聲,自我壓抑;就算真不爽,還是要識時務(wù)裝一下,出去再罵個過癮,這就是她多年來的生存之道。
“你的意思是,寧愿失去工作也不愿意當(dāng)我的秘書?”他深深看著彤云,帶點嘲諷。
彤云心頭一怔,天啊,有這么嚴重要fire我嗎?她一急,怕弄巧成拙!安,我不是這個意思!币驗楣緦影噘M的報支有限度,一旦超過也只能抵休假,可是拒絕之后又得擔(dān)心觸怒龍顏丟了飯碗,一時間叫彤云難以抉擇,只好乖乖站著,聽候裁決。
果然露出狐貍尾巴,好吧,看她裝著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演技還不錯,說穿了還不是為了錢!叭绻阆渝X不夠,我可以私下加你薪水!
“真的嗎?”彤云眼中閃出一抹希望,但又怕加的幅度有限。
“我加你一倍的薪水,一年十五個月,不過必須附帶一個條件,就是你得先簽下三年內(nèi)不得離開的同意書,否則要加倍賠償‘我’!彼室鈴娬{(diào)了“我”這個字。
“好!蓖茮]有聽出來靳世杰話中有話,因為這實在太重要了,前天才接到療養(yǎng)院的電話,要為母親動手術(shù),再加上以后定期治療費用,彤云原正為每個月增加的費用而煩惱傷神,這會兒簡直是天降甘霖,彤云無暇他顧,立刻爽快答應(yīng)。
她高興的表情,在世杰的眼中卻是一種嫌惡。果然,見錢眼開,剛剛的小媳婦,一聽到錢,眼睛都發(fā)光了。
不管如何,他的目的達到了。“很好,你星期一就可以來履職,待會兒我拿合約書給你簽。”靳世杰露出深沉的笑,有了這張賣身契,她更不可能逃出他的手掌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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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云高興地走出總經(jīng)理室,健步如飛,雅如早已在座位上像熱鍋上的螞蟻。
一見彤云出來,滿面春風(fēng),就把她拉到無人的角落。“怎么樣,他近看是不是帥死人了?我要這么近看到他,又能單獨共處一室,包準馬上休克。”
“是啊!如果人家對你再來個口對口人工呼吸,保證你一命歸西,當(dāng)場心臟麻痹。”
“沒錯,我也確信。咦!心情很好喲,看來閉室密談,一個是郎有情一個是妹有意嘍!”雅如一副捉奸在床的樣子。
“拜托,什么‘閉室密談’,我可是穿鞋子進、穿鞋子出,正經(jīng)八百地在談公事!蓖频暮眯那楹蛣?cè)デ暗木o張,簡直不能比,更引起雅如高度的關(guān)切。
在雅如高壓與懷柔的攻勢下,彤云只得巨細靡遺地報告場內(nèi)“交易”,不過還是千萬交代不能張揚,否則一定會被斗臭、抹黑,雅如自是清楚公司文化,保證守口如瓶。但對這樣的“好康”,卻是百般不解。“難道是一見鐘情?”
“不會吧,我可不覺得他對我有什么意思,反而是有種敵意吧?”以后也不知是禍?是福?彤云不解。
“敵意不可能吧!你們從前認識嗎?”
“不認識!
“那就結(jié)了,如果對你有敵意,把你趕出去當(dāng)流浪狗就解決了,現(xiàn)在失業(yè)率那么高,誰需要費那么大的力氣,出高薪把討厭的人放在身邊,而且一放就是三年;我看啊,這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大男人自尊心在作祟,別說三年,我保證不出三個月他就會表態(tài),棄甲投降了!弊詮臄嘌酝飘(dāng)選秘書成真后,雅如更是到處鐵口直斷。
“大概是我多心吧,為了慶祝我加薪,晚上我請客!蓖齐m憂心忡忡,但看在優(yōu)渥的薪水份上,決定不再胡思亂想,其實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呢?反正自己也沒有什么可失去的。
幾天工作下來,彤云吃力地配合老板的指示,這不是彤云工作效率太差,而是靳世杰一工作起來就什么都忘了,沒日沒夜的,為了要先讓公司上軌道,他花了相當(dāng)多的時間去建立制度,因此彤云每天都熬到快十點才回家。
靳世杰有點驚訝彤云的工作能力和認真負責(zé)的態(tài)度,這與他當(dāng)初的想像有些出入,她不是觀賞用的花瓶。不過,他報仇的意志還是十分堅強,看來彤云也不是盞省油的燈,他不能掉以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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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立人從香港搭機飛往臺北,他是奉老友世杰之邀,協(xié)助他處理公司財務(wù)。一路行來,立人是滿肚子的納悶加狐疑與好奇,他實在想不通世杰為何拋下手邊幾千萬美金的CASE,跑來臺灣買下這間不起眼的公司。
立人與世杰年紀相仿,從在英國就是好朋友,他在財務(wù)上的長才成為世杰事業(yè)上不可或缺的助手。他一直佩服世杰有過人的生意頭腦,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失手過的記錄。不過,他在上飛機前已仔仔細細地將這家公司的財務(wù)狀況徹底分析過,雖然還未發(fā)現(xiàn)它有多大潛力,但立人相信這家公司再有發(fā)展,恐怕也無法和幾千萬美金相比,所以他名為受托前來,實是暗藏著極大的好奇心。
“這恐怕事有蹊蹺!”立人喃喃自語。
臺北的天空仍是灰一片,立人離開臺灣一向鮮少回國,頂多匆忙來去,看樣子這回可得住上好一陣子了。
在機場門口,世杰親自等待,他回臺灣的事沒有預(yù)先通知立人。他很清楚,立人絕對會阻止他大才小用,經(jīng)營這家“小”公司,但這次不為賺錢,自然不必等立人事先詳盡的財務(wù)調(diào)查報告。不過,多年來與立人合作慣了,他還是力邀立人跨刀相助。
“真不好意思,還勞動你來接機。”
“老朋友了,別那么客氣。倒是我要好好謝你,愿意千里迢迢來臺灣助我一臂之力!笔澜芘c立人走進VOLVO轎車,他一向習(xí)慣自己開車,享受在高速公路上奔馳的快感,除非長程洽公才會讓司機開車。
“我看這家小公司不會耗去你太多的精力,除非你另有他用!
“不枉我們認識這么久,什么事都逃不過你的眼睛!
“別捧了,不要說是我,壓根兒不會有人相信你沒事屈就于此。說吧,玄機何在?”
“還不是為了書懷。”世杰嘆口氣道。
立人與世杰十多年的交情,當(dāng)然知道書懷的事!皶鴳?他和你來臺灣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而且書懷現(xiàn)在需要的是奇跡,難道這里有奇跡嗎?”立人不解地問。
“沒有奇跡,但有禍首!
“禍首?你是指韓彤云?”這三個字,是單家最敏感的。
“沒錯,若不是她,書懷大好的人生,也不會給白白糟蹋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我會給她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xùn),讓她知道玩弄別人的下場!媾苏,人恒玩之!
“這不太好吧,不要沖動而造成另一出悲劇!
“不會的,我不是書懷,如果有悲劇,那也是她應(yīng)得的,我不過是代替書懷執(zhí)行罷了!
立人看世杰心意已決,自知說什么也沒用了,望著高速公路兩旁的風(fēng)景,他無心欣賞,只希望世杰有一天能放棄這個計劃。
畢竟冤冤相報何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