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眩離開臺灣后,安一色面對自己未來的前途時,做出了選擇──往藝術(shù)領(lǐng)域走。
她加入了學(xué)校的美術(shù)社,考上大學(xué)后志愿也選填美術(shù)學(xué)系,而現(xiàn)在打工的地點更是與藝術(shù)息息相關(guān)的藝?yán)取?br />
一來,這原本是她的興趣,二來是……呃,沒有二來啦!就只是因為興趣,單純的喜歡,想朝藝術(shù)方面鉆研而已,絕對不是跟黎眩有關(guān)系……
啐!
怎么又想起黎眩了?都經(jīng)過了四年的時間,該淡忘、不該留戀的名字早該忘掉了,她干么還老是會不小心地記起過去呢?
安一色深吸口氣,壓抑翻騰的思緒,大步走進(jìn)了位于鬧區(qū)中的「池畔藝?yán)取。這間在臺灣極負(fù)盛名的藝?yán)龋撬抡n后打工的地點。
「池畔藝?yán)取鼓壳罢谡钩鰝涫芩囆g(shù)圈矚目的國際畫展,長方形的展覽區(qū)此刻掛滿了來自世界各國知名藝術(shù)創(chuàng)作者的繪畫作品。
「一色,妳跟小娟過來一下!顾?yán)鹊闹魅务R凌喚著她。
「是!箖擅⒋掖矣锨叭ァqR凌身后跟著幾位西裝筆挺的貴客,有一位來賓看起來很眼熟……呀,是知名畫家江承!
「江承先生跟他的朋友光臨咱們藝?yán)龋陀蓨吅托【陙硖娼壬退挠讶俗鰧?dǎo)覽。」馬凌是特地選在開放時間過后才讓知名畫家江承前來參觀的,目的就是不讓記者或是媒體騷擾到貴客,進(jìn)而影響到觀賞的情緒。
「好的!剐【陸(yīng)道。
安一色的一對大眼睛忍不住掃過陪同江先生前來的客人。在這六個人里,并沒有包括黎眩。安一色知道江承交友廣闊,黎眩也是他的忘年之交。她為什么會這么清楚呢?沒辦法,誰教這四年多來,她總會在媒體上「不小心」地看到黎眩的動態(tài),也因而知道黎眩離開臺灣后去了歐洲,就在世界各個地方游學(xué)、逗留,與各國的藝術(shù)工作者交流,而黎眩這個名字也隨著他作品的問世而漸漸響亮起來,才華洋溢的他如今已經(jīng)是個知名的藝術(shù)家了。
天生基因里的藝術(shù)細(xì)胞讓黎眩不僅能畫,還能攝影、雕塑、設(shè)計,堪稱是天才型的藝術(shù)工作者,所以他能在短短幾年時間里就闖出名號不足為奇,會受到國際藝術(shù)圈的矚目更是正常。
「安安,妳在發(fā)什么呆?」小娟輕輕拉了拉她的手,她呆呆的,而且一向炯炯有神的杏眸竟然呈現(xiàn)渙散的跡象,這對貴客不太恭敬吧!
「哦,對不起,請各位往這邊走,請到這邊來!」暗罵自己一聲。她胡思亂想些什么啊,就算遇見黎眩又怎么樣?她跟他之間已經(jīng)是天與地的差別了。「江先生、各位,這邊請!
「謝謝!菇泻陀讶嗽诎惨簧囊I(lǐng)下,一件件地欣賞、品評著每一幅畫作。
各種風(fēng)格的畫風(fēng)令人印象深刻,一路觀賞下來,一行人對于參展作品水準(zhǔn)之高,連連發(fā)出贊嘆聲。
「名家出手果然都是名畫!」就算是世界級的畫家都忍不住贊嘆道。
安一色與小娟相視一眼,順著江承的說法夸贊起自己的主管來。
「馬凌先生為了這次的畫展可是煞費(fèi)苦心,辛苦地克服了許許多多的困難才能邀來各國知名畫家共襄盛舉呢!」身為藝?yán)鹊墓芾碚撸R先生一直積極地想要擴(kuò)展「池畔藝?yán)取沟拿麣狻?br />
江承點頭道:「『池畔藝?yán)取慌e辦畫展的能力是更上一層樓了,我相信往后一定可以吸引更多的藝術(shù)家與『池畔藝?yán)取缓献鞯!菇壬牟椒ズ鋈活D了一下!高祝壳懊嬗疫叺淖畋M頭處是不是也擺著一幅畫?」江先生眼尖地瞧見最偏僻的角落似乎也有一幅畫作。
安一色嚇了一跳,忙道:「是的,不過那幅畫上不了臺面,江先生不必浪費(fèi)時間走過去欣賞了!」
「為什么不可以欣賞?」小娟插嘴,不明白安一色為什么要阻止江承上前觀賞。
江承也不解地問道:「我也不懂,既然不能看,為何要擺出來呢?」
「那是忘了收起來的!拱惨簧脨罉O了,都怪自己粗心大意!改欠嬍且晃患葲]名氣、又沒天分的女生的涂鴉作品,她是使用走后門的方式逼迫馬凌先生把畫作擺在藝?yán)鹊,馬先生因為人情壓力,所以勉為其難地答應(yīng)了,他其實也很無奈的!
事實上,是馬凌覺得她的畫還不錯,想捧她,可她不愿靠這種走后門的方式,兩人僵持不下,最后她不得不妥協(xié)地答應(yīng)把畫放在最偏僻的角落,本想趁馬凌沒注意時再偷偷收起來的,結(jié)果國際畫展一忙,就忘了。
「一色,妳在說什么?」小娟聽傻了。
安一色打斷小娟的話,又道:「當(dāng)初為了不降低本藝?yán)鹊母裾{(diào),所以才決定把畫放在最邊邊的角落位置,這回辦展覽,我一時疏忽,忘了收起來了!
「這么聽來,是留給有緣人欣賞的嘍!」江承笑了,還執(zhí)意走過去。
「不是的!」安一色緊張地想阻止他。「江先生,您別過去看了,那幅畫會污了您的眼睛,笑掉您大牙的!」
「沒關(guān)系!
「小娟,妳快阻止他們!」她轉(zhuǎn)頭向同事求救。
小娟雙手一攤,道:「又沒關(guān)系,畫本來就是要讓人欣賞的呀!」
「可那是一幅搬不上臺面的笑話圖呀!」安一色追了上去,但,來不及了,江承已經(jīng)走到定位。
「好有趣的一幅畫呀!」江承和友人一起走到畫作前,噗哧一聲,全都笑了出來。
那是一幅「豬圖」,小公豬驕傲的神態(tài)活靈活現(xiàn)的,一看便知繪者是將牠塑造成一頭神圣且不可侵犯的豬中之王。并且,牠的四周還圍繞著幾頭俏靈靈的小母豬,活像是在祈求小公豬寵愛般地繞著牠轉(zhuǎn)圈圈,模樣既可愛、又逗趣。每只豬寶寶的生動表情全都躍然紙上,強(qiáng)烈地吸引觀賞者伸手去摸上一摸。雖然這幅「豬圖」呈現(xiàn)出一種像是在諷刺什么似的感覺,但無疑地,它是非常非常的具有吸引力。
看得人眉開眼笑的,這幅「豬圖」還真有愉悅?cè)诵牡男Ч?br />
瞧他們一臉笑咪咪的模樣,安一色卻惶恐不安地猛道歉。「很像是三歲小孩所畫的圖對不對?很抱歉,傷害大家的眼睛了。」
「不,我倒覺得這位畫家很適合畫繪本呢!妳能約這位畫家和我的經(jīng)紀(jì)人聯(lián)絡(luò)嗎?」江承對這位畫者極感興趣。
安一色傻眼。不會吧?江先生居然稱贊起這個「豬頭畫家」來,他的觀察力是不是有問題啊?
小娟笑了笑,道:「其實這幅畫是──」
「如果我能找到她的話,一定會請她跟您聯(lián)絡(luò)的。」安一色用力捏住小娟的手,要她別多話。
「干么?」小娟看著她。
安一色用眼神示意,就是不許她說出答案來。
沒辦法了,既然一色堅持,小娟也只能遵照她的意思,誰教她們是好朋友。
「江先生。」后方,馬凌突然的喚聲讓眾人回頭,也暫時打斷了對「豬圖」的評論。「不好意思,我家老板剛剛從加拿大返臺,人也到了藝?yán),您愿意跟他見個面嗎?」
「當(dāng)然愿意!菇须m然擁有國際知名度,不過一點架子都沒有!高@么巧,也好一陣子沒見了,大家當(dāng)然要聚一聚!
安一色聽到他們要返回會客室,暗暗松了口氣。幸好沒有時間再讓江先生追問「豬圖」的問題。
「請!
馬凌正要領(lǐng)著貴客走,但那位剛返國的藝?yán)壤习逡呀?jīng)主動迎向貴客,只是他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目光還直勾勾地盯著安一色的側(cè)臉。
「是妳!果真是妳,安一色!」他,驚喜地喊道,轉(zhuǎn)而走向安一色。
「嚇!」聽見有人叫她,安一色也嚇了一大跳,一抬頭──「怎么會是你?!」她驚愕地傻住!四年不見了,他除了長高許多,其余的并沒有太大的變化。安一色認(rèn)出他的身分,也反射性地想逃。
「安一色,請留步!」他在后面叫著。
又不是找死,誰敢留步?她走得更快更急。
「四年不見了,老朋友再度重逢,妳卻用這種態(tài)度響應(yīng)我,對嗎?」
誰跟你是老朋友!
他迅速跨步,擋在她面前。「一色,我在員工名單上看到妳的名字時,還在懷疑是不是妳本人呢?不過現(xiàn)在看到妳,總算是百分之百確定了。」
她瞪著他,看來是逃不掉了。
「你找我做什么?駱希。」她下意識地往后一退。真是的,怎么會遇見他呀?這是什么征兆啊?會不會也是遇見黎眩的前奏曲?
呃,她怎么又聯(lián)想到黎眩去了?
駱希擋住安一色的去路后,向馬凌使了記眼色,要他先帶領(lǐng)貴賓前去會客室休息,等他處理完要務(wù),再過去敘舊。
「各位這邊請!柜R凌立刻遵照老板的意思,領(lǐng)著貴客離開。而小娟也不敢逗留,退到一邊去。
待人散去后,駱希朝著安一色就是深深的一鞠躬。
「你、你做什么啦?」安一色又是驚嚇地一退。先禮后兵,肯定又有驚人之舉了!「駱希,你該不會又要逼我去當(dāng)裸體模特兒了吧?」四年前他就是這樣嚇唬她的。
「我在道歉,妳看不出來嗎?」駱希微笑地說著。「看來四年前的不愉快,妳還是謹(jǐn)記在心上。那我就再次向妳道歉,請妳原諒我當(dāng)時年紀(jì)小、不懂事,個性又急躁,為了想畫出曠世巨作,才會做出那些夸張又冒犯的行為來,把妳嚇壞了,真是對不起啊!就請妳原諒我當(dāng)年的不禮貌,不要再記在心上了!
駱希居然拚命向她道歉,而且態(tài)度是那么的卑躬屈膝,好像不原諒他,她就成了罪人似的。
「你真的不會再做那種幼稚的事了?」她慢慢地卸下了戒心。
「我保證不會再逼妳了!顾殖痪瞎。
看他誠心誠意地道著歉,她若繼續(xù)計較下去反倒顯得小氣了!负冒,我不再計較過去的事了,不過我很訝異會在『池畔藝?yán)取豢匆娔!乖瓉眈樇沂悄缓罄习,她直到現(xiàn)在才知道。
「我跟妳一樣意外!」他笑道。「我離開臺灣后去加拿大住了四年,還以為再也不會有機(jī)會看見妳,沒想到妳居然在我父親投資的藝?yán)裙ぷ,咱們也真是有緣!巩?dāng)年他會突然前去加拿大,全是因為父親的公司發(fā)生重大危機(jī),他只好與家人會合共度難關(guān)。雖然那個危機(jī)是如何產(chǎn)生的至今仍然還找不出原因,不過,幸好是安然度過了。后來,他也就留在加拿大繼續(xù)攻讀藝術(shù)學(xué)院了。
「我不知道『池畔藝?yán)取皇橇钭鸬漠a(chǎn)業(yè)!」她僵硬一笑。若知道,打死都不會選擇來「池畔」打工。
駱希道:「這是我父親年輕時候的興趣,而我現(xiàn)在也朝這方面在努力,所以就回來臺灣看一看!顾蝗豢戳讼卤,晚上十點鐘!敢簧裉焓遣皇菉叺纳?」
嚇!「你怎么知道?」
「我在飛回臺灣的路上看過藝?yán)鹊膯T工名冊,也把妳的資料仔仔細(xì)細(xì)地看了一遍。」
原來如此,她還以為這四年來他仍然在偷偷調(diào)查她哩!
「對了,妳打算怎么慶祝今天的生日?」他問。
「我沒過生日的習(xí)慣,而且都十點了,生日也快過去了,不重要啦!」
「我替妳慶祝如何?」駱希突然提議道。
「你?你要為我慶祝?」不會吧?
「是!一來慶祝我們重逢,二來慶祝妳的生日,三來則是為我過去的冒失賠罪。我想到了個好點子,妳千萬不可以拒絕我。」
「不、不必了,我說了我不會在意,況且你還有客人要招呼,你不是要跟江先生他們敘舊聊天嗎?」
「江先生就先讓馬凌招待,我等一下就通知他我臨時有要緊事得無離開。我們走吧!」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拉住安一色。
「可是……」天哪,他的力氣怎么跟從前一樣大?
「妳就不必跟我客氣了,大大方方地接受我送妳的生日賀禮吧!」駱希拉著她。
「你要帶我去哪兒?」她被他一直拉著走,抵擋不了。
「我?guī)吶タ匆粓鼍实男。?br />
「秀?什么秀?」
「猛男秀!
「啥?!」在驚愕中,她被帶上了他的座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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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眩目、舞臺華麗,一字排開的猛男正隨著音樂的強(qiáng)烈節(jié)奏盡情搖擺著。
好吵、好刺耳,而且一閃一閃的燈光教安一色幾乎睜不開眼睛。
「刺激吧?」駱希討好地說著,他強(qiáng)勢地把她拉來觀賞猛男秀。
「你還真的做了!箯(qiáng)迫別人的作風(fēng)似乎沒有太大的改變。她會不會太快原諒他了?
「妳喜歡對吧?我記得當(dāng)年還在念『天佑高中』的妳,對猛男型的男學(xué)生一直很感興趣的!」在吵雜聲中,他得放大音量才能把話傳進(jìn)她的耳朵里。
這種丟臉的事他吼什么吼?
況且,她當(dāng)年是為了氣死走優(yōu)雅路線的黎眩,才會故意擺出欣賞魁梧壯男的嘴臉。沒想到駱希竟然也搜集到這種資料,他會不會太可怕了點?
「我還知道妳跟黎眩分手了!柜樝R馕渡铋L地笑了!妇驮谖页鰢鴽]多久發(fā)生的事情,對不對?是我同學(xué)告訴我這件事的,黎眩甚至還登報搞了一篇作廢宣言,想必當(dāng)時一定狠狠地傷害到妳了吧!」
她沒吭聲,因為頭痛起來了。
駱希冷冷地又道:「黎眩會這么做我一點兒都不意外,因為我比誰都了解他的個性,他本來就是個很懂得保護(hù)自己的人,明明是他主動追求妳,可妳不理他,他為了保全自己的面子,居然就用那么殘忍的字句傷害妳,好保全他的尊嚴(yán)──」
「別說了,我不想談這件事,別說了!」吵死了!
「對不起,我又失言了。我是不應(yīng)該在妳生日的時候談?wù)撨@種殺風(fēng)景的事情,我們還是關(guān)心猛男秀吧!」
「啊~~」
尖叫聲差點震破屋頂,耳膜都快破了。
「搖啊、搖啊……搖來搖去、搖來搖去……搖搖搖、搖搖搖……」表演正式開始,舞臺上的猛男開始做出火辣辣的動作。
嘶!猛男唰地一聲,將衣服撕開來,露出壯碩的肌肉。
「哇~~」尖叫連連,樂聲高亢,連現(xiàn)場的男性觀眾也吹起哨子猛助興。
「脫、脫、脫……」
「啊~~啊~~」
抽氣聲四起,安一色也跟著倒抽了口涼氣,因為壯碩的猛男在現(xiàn)場高亢的安可聲中愈搖愈厲害了。
「要不要在猛男的褲頭里塞紅包?」駱希突然給了她建議。
嚇!「不、不要!」
「很刺激對不對?」
不對、不對!她咬住下唇,卻不敢說出心中的恐懼。
一群腹肌抖動,臂肌碩大,手毛、腳毛、胸毛一叢叢的壯男,其實是很恐怖的!
但是現(xiàn)場激情的氣氛卻熱到最高點,駱希也突然拿了一條手帕遞給她。
「給妳,拿去。」他道。
「給我手帕做什么?」她一頭霧水。
「擦鼻血用的。」
「擦鼻血?」她差點翻白眼,立刻把手帕還回去。「不用了,我才沒那么激動!」
駱希終于發(fā)現(xiàn)了她的無奈,不解地道:「一色,妳是不是不喜歡這場秀?」
她連忙扶著額際,虛弱地道:「不是不喜歡,而是我的頭……突然有點暈……」還是想辦法開溜吧!
「暈?」駱希又忍不住笑了!妇驼f妳太興奮了嘛,妳還不承認(rèn)。好吧,我送妳回去!顾焓忠鲋。
「不用,我自己可以走,不用你扶!顾D過人群,往俱樂部的大門而去。
駱希一邊閃過人群,一邊追她。
「妳走慢一點兒,妳不是頭暈嗎?」
「所以我要盡快到外頭吸呼新鮮的空氣啊!」她腳底抹了油似地,溜得飛快。
「慢一點……」
「我先走了!」她已沖到馬路邊,并飛快攔下一部出租車!钢x謝你的招待,我明天白天還要上課,先回去睡了,拜。」喀,關(guān)上出租車門,吩咐司機(jī)快點開車。
迅速地,出租車馳騁而去。
駱希目送出租車飆走,久久后,若有所思地喃道:「看來妳還是不能接受我的好意……沒關(guān)系,來日方長,等妳回到藝?yán)群,我再好好地跟妳聊聊。」打定主意后,駱希也攔下一輛出租車,絕塵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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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腦袋真的痛起來了!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殘留在耳膜里嗡嗡亂叫,而猛男跳舞的影像也像是生了根似的,一直在她腦袋里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冷靜、冷靜!得先讓腦子冷靜下來!這一切實在發(fā)生得太快、太急了,她居然碰見了駱希,那個有病的學(xué)生。雖然經(jīng)過四年的時間,雖然他「病情」發(fā)作的方式和以前不太一樣,但他其實是比過去還要可怕的,看他執(zhí)意要為她慶生,還強(qiáng)迫地帶她前去欣賞猛男秀就知道了,真是可怕呀!
她還要再回到「池畔藝?yán)取构ぷ鲉幔?br />
可是「池畔藝?yán)取故悄壳芭_灣最棒、最優(yōu)秀的展示場地,也是她學(xué)習(xí)的好地方,尤其馬凌先生又對她很照顧,而且,還是最有可能遇見「他」的地方……
啊!她在想什么?竟然又在期待能見到黎眩,神經(jīng)病啊!當(dāng)年是她要求他閃遠(yuǎn)一點兒,還要求他公告與她分手的消息,怎么這種時刻又懷念起他來了?
安一色輕輕嘆了口氣,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她到底在眷戀什么啊?真是莫名其妙!杏眸不經(jīng)意地抬起,卻頓時僵住!
「嚇!」今晚的第二個驚奇!
不、不會吧?是幻影、肯定是幻影!因為老愛胡思亂想,結(jié)果跑出幻覺來了。
安一色一瞬也不瞬地瞪看正前方,凝視著前方那道優(yōu)雅的身影,那道在腦子里閃映過千萬回的影子……幻覺跑出來了,只是,這抹幻覺會不會太真實了點……
「妳在看什么?」震撼心弦的聲音低蕩而出。
幻覺居然會說話?!安一色的雙眸愈瞠愈大。
「妳在幻想我是猛男嗎?」磁嗓依然清晰地劈進(jìn)安一色的耳膜里!感⌒囊稽c兒,妳的口水快要流下來了!
「口水?」她重重一震,回過神來,第一件事就是擦擦嘴角,順便捏了下自個兒的臉皮。呀,會痛,所以不是夢。定眼再瞧,前方的身影并沒有消失,這么說來,他不是幻覺,也不是假人,而是真真實實地站在她面前,真真實實的……
「黎、黎眩。」她喃喃著。
「嗨,好久不見,妳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歡猛男,也愛對他們流口水。」他低聲笑道。
她卻驚駭極了。
「你、你知道我剛才去看過猛男秀?!怎么會?怎么可能呢?」錯愕的她慌亂地開始亂走,她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哪里知道腳底突然感覺一陣濕滑,當(dāng)意識到自己似乎踩到狗屎時……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哇!」安一色慘叫一聲,腳底一滑,整個人趴下去,猛然間,她記起四年前也曾發(fā)生過同樣的狀況。
一雙手臂適時地伸了過來。
安一色反射性地抓住。
「呀!」但她太緊張了,用力過猛,亂抓的雙手用力一扯,當(dāng)場把黎眩的襯衫鈕扣給扯下了好幾顆,而且整個身子也跌進(jìn)他的懷抱里。
安一色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兩人間的距離近得可怕……不,沒有距離,應(yīng)該說是黏在一起了,她的身子正貼服在他極富彈性的軀體上。
并且,她可以清楚地瞧見他平滑的肌理……好、好誘人喔!她的呼吸盈滿他的氣息,一股熱氣已經(jīng)從耳根子竄燒到臉上了。
「沒事了,沒摔跤,也沒跌進(jìn)狗屎堆里。」低沈好聽的磁性嗓音持續(xù)在她的發(fā)頂上飄揚(yáng)著。
她呼吸、又呼吸,卻將他的氣味全都吸進(jìn)了心坎里,并且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像只八爪魚般地纏住他,還把他的襯衫鈕扣全都扯掉,一副準(zhǔn)備辣手摧草的狠樣,她不禁又一震。
我的天哪!
「對不起、對不起!真是對不起……」意識到自己的丑態(tài),安一色尷尬地跳了開去!太丟臉了,都是「它」的錯!安一色狠狠瞪住害她出糗的「罪魁禍?zhǔn)住供ぉす皇枪肥!氣人,到底是哪戶人家養(yǎng)的狗狗在巷子里便便也不清理,害她一時間腿軟……不,是滑倒啦!
「給妳。」黎眩突然遞了條手帕給她。
她一呆!甘帧⑹峙?你給我手帕做什么?」
「怕妳噴鼻血,給妳擦的!
「什么?」她快昏過去了,黎眩是學(xué)了天眼通還是有了順風(fēng)耳,怎么說出跟駱希一樣的話?「我又沒怎樣,干么噴鼻血?」雖然她剛剛差點就噴出鼻血來,因為他的胸膛遠(yuǎn)比那群猛男還要吸引人。
「我以為妳需要!顾⑿Φ馈
「胡說!」安一色趕緊撇過臉去,不讓他看見她窘迫的表情,還冷下聲音道:「對了,你不是應(yīng)該待在巴黎,怎么回臺灣來了?而且還出現(xiàn)在我家巷子口。」她從未預(yù)期到四年后會在自家門口前再度與他相遇。
「我路過!顾卮鹚。
「路過?你家又不住在這附近,怎么個路過法?」她被他的說辭給逼出了好奇心。
「誰說我不住這附近!
她瞪大雙目,不敢置信地說道:「怎么可能?真的假的?你哪時候在這附近買了房子?你少開玩笑了啦!」
「就這么不歡迎我當(dāng)妳的鄰居?」
心重重一跳!難不成他真的搬到這附近來了?不、不行,怎么可以!「可是,如果你真的住在這附近,那么我豈不是會常?匆娔悖俊共灰。
「大概吧!
「不行、絕對不行!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這樣呢?不行、不行,你不可以讓我常?匆娔悖恍械!再說,你這種做法不是在自打嘴巴嗎?黎眩,你沒忘記吧?四年前你刊登了作廢啟事,清清楚楚地把我跟你之間的關(guān)系切割得干干凈凈,既然已經(jīng)決定要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你又怎么可以在四年后跑來當(dāng)我的鄰居呢?」
瞧著她驚惶失措的表情、聽著她心慌意亂的言語,黎眩忍不住輕輕一嘆,道:「看來那篇作廢宣言,妳并沒有仔細(xì)讀清楚,更沒有用心去體會我句子里的涵義!
「拜托!一字一句都淺白得不得了,我怎么會沒看清楚?我可是一字不漏地讀了一百遍,也把你的意思分析得清清楚楚了。不也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不去計較你那過分的用詞遣字,什么腿軟、什么躺下來的,很差耶!但我能體諒你的心情,知道你放狠話都是因為我逼你公告周知,所以你生氣我也認(rèn)了!
黎眩凝視她的深眸一瞬也不瞬的,聽完她的話后,他更確定她沒有細(xì)讀那篇作廢宣言,也沒去體會他文字里的意義。不過也不用意外,這就是她的個性。
「一色,妳就這么不喜歡看到我?」他笑笑問著。
「既然已經(jīng)分道揚(yáng)鑣了,就是陌生人、就該井水不犯河水、就該──」
「放心!顾驍嗨倪哆多!肝也贿^是在這附近買了房子,偶爾可能會經(jīng)過這條巷子罷了,我沒有意思天天站崗堵妳!估柩;氐。
聞言,她的心卻狠狠地被撞了一下,好痛。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還可以……」她的聲音愈來愈虛弱!肝覀冊俅騻商量好了,在我上下班時間,你最好都別露臉,這樣一來我們就不會有機(jī)會打照面了。」
「可以,我樂意配合。」他答得干脆。
她的心卻擰得更厲害了!改呛谩瓦@樣……我走了!顾D(zhuǎn)身。
「安一色。」他突然喚道。
「不是說要裝作互不認(rèn)識嗎?」說歸說,她離去的腳步卻很自然地停了下來。
「就是為了讓協(xié)議可以進(jìn)行下去,我才不得不交代妳一句,麻煩妳盡快離開『池畔藝?yán)取,辭掉那份工作吧!」他突然丟出了個奇怪的要求。
她疑惑地回頭。
「你連我在『池畔藝?yán)取还ぷ鞫贾溃俊顾疵庖蔡窳税桑?br />
他淡淡一笑,道:「臺北就這么丁點兒大,想知道妳的上班地點并不困難!
也對,只要跟鄰居探聽一下,就可以知道她在哪里上班了。黎眩是不可能學(xué)她的德行,用「偷偷摸摸」的方式查知他的下落。
「無緣無故為什么要我離開『池畔藝?yán)取唬俊箤τ谒囊,她無法理解。
「妳就這么喜歡在駱希手下工作?怎么,妳忘了四年前的往事了?」
「呃……」
「妳有自信可以應(yīng)付他?」
當(dāng)然沒自信!經(jīng)過四年時間,駱希的「病況」好像變得更嚴(yán)重了。
「想通了的話,明天就去辭掉工作吧!」黎眩再次說道。
安一色愣了愣,緊接著,濃眉卻慢慢皺起來!覆唬也晦o職。要比可怕,你比駱希還要恐怖一百倍。」沒來由地,她就是想要跟黎眩唱反調(diào)。何必聽他的?她又不是他的奴隸。
「是嗎?」
「是!」不聽、不聽,沒理由聽陌生人的建議!
「好吧!顾膊粓猿。「就隨便妳吧,我只是好心給妳建議罷了,妳若不聽,我也無權(quán)阻止,只是到時妳可不要巴著我向我求救!
「什么?」她怎么可能巴著他!
黎眩勾起唇片,卻沒說什么,直接轉(zhuǎn)身走人。
「喂──唔!」她猛地?fù)撟∽约旱淖彀停绻麊咀∷,豈不是變成是她主動靠過去?呼,差點上了他的當(dāng)。
安一色就這么看著他慢慢地消失,好久后才覺得自己的下唇好痛,原來是快被自己的牙齒給咬爛掉了。
她在干什么呀?在煩惱什么呀?他們是不可能再見面的,今晚的碰面只是場意外罷了!……既然如此,為什么她會覺得好不安?為什么?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