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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妞追夫 第五章

  坐在畫架前,頭發(fā)隨意夾在腦后,素凈秀麗的臉龐毫無表情,身上一襲黃色的工作服沾滿五顏六色的顏料。這幾天來,海兒臉上掛著同樣的表情,看不到任何喜、怒、哀、樂。

  幾天了?離她上次使用手段將黎偉引來之后,過了幾天她其實也不大清楚。黎偉離開后,她整整哭了一夜,疲憊地睡著后,醒來就有點神志恍惚。

  無所事事地呆坐別墅兩天后,她緩緩地開始又架起畫布。拿著炭筆,一筆一筆地修著線條,只有在腦海中景象模糊時,她才會略略皺起眉頭。

  這已經(jīng)是第三幅畫;主角卻都只有一個人。

  第一幅是他坐在辦公桌后閑適的樣子,第二幅是廣告公司提案時他正在思索的專注表情,現(xiàn)在畫布上的是與李薇約會時的他。

  這幅畫的構(gòu)圖她想了許久,原本用意是想畫出黎偉深情凝視李薇的表情,無奈她那時是坐在他的右后方,只看到他的右后側(cè)面,至于傳達(dá)愛意的表情,從她有限的經(jīng)驗中,無法勾勒出來,只得畫出她所觀察到的全景。

  這幅畫的一筆一畫都令她心痛,她希望完成過程中的劇痛,可以讓她的心變得麻木。

  這段期間,施姊和王剛來了兩趟,王剛每次都會仔細(xì)地察看安全系統(tǒng),施姊則會準(zhǔn)備一籮筐的笑話想將她的活力帶回來,兩次都失敗了。離去前,總是紅了眼睛無話可說。

  黎偉好像是為了證實他離去前的保證,這幾天所有工作的聯(lián)系都透過秘書海倫進(jìn)行,感覺上他們從未認(rèn)識過,也沒有那些不愉快的經(jīng)驗。

  黎飛每天晚上從日本打電話給她,抱怨黎偉整日催促他早點完成市場考察回臺灣。這幾天甚至表示要派員過去接替他的工作,將他押解到機(jī)場搭機(jī)回臺。

  從海兒這邊簡略的敘述,黎飛聰明地決定延長這趟日本之旅,為了避開黎偉疲勞轟炸的聲聲催,他讓飯店的語音留言處理一切,悠哉過他混雜著商務(wù)考察與度假性質(zhì)的生活。他下定決心,除非他們兩人之間能夠走出一條路,否則他決定再轉(zhuǎn)往泰國。

  黎飛雖然人在國外,他對國內(nèi)的一舉一動可是相當(dāng)清楚。從海兒日漸消弱、無精打采的聲音,他擔(dān)心她要放棄了。從他與海倫的聯(lián)系中,他知道黎偉與李薇的約會更頻繁了。

  他可不想無限期的被困在國外,有家歸不得。因此,他冒險打通電話給黎偉,還挑了他每天特別繁忙的時段。黎飛只是傳達(dá)一個訊息——要黎偉幫他照顧好海兒,要是回來后發(fā)現(xiàn)海兒有點異樣,他會將所有的罪過怪到哥哥身上。

  話筒傳來黎偉咆哮生氣的聲音,大罵黎飛不負(fù)責(zé)任、辦事效率不好,如數(shù)家珍的從他三歲丟掉玩具的小事,一直數(shù)落到大學(xué)時忙于社團(tuán)導(dǎo)致成績下滑的過往。黎飛這時才了解到身邊有一個這么清楚你成長過程又記憶力絕佳的人,原來是一件痛苦的事。

  即使如此,黎飛相信這通電話之后,一向責(zé)任感重大的哥哥會以自己的方式關(guān)心一下海兒的情況,再也不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接下來,還要安排一點小插曲點綴才可以。

  他愈來愈滿意自己的佛法無邊。

  Allen百忙中特別空出一天來完成她被指定的角色。

  踏入凌亂的客廳,走進(jìn)杯盤狼藉的廚房,看來施慧如沒有過度夸張;海兒的確需要幫忙。走入樓上臥房,映入眼簾的是海兒消瘦的背影。

  靜靜站在海兒背后,Allen看到令海兒如此消沉的原因。一對亮麗的男女在浪漫的餐廳用餐,女的滿溢開朗與幸福,男的雖然只有背影,卻感受得到應(yīng)該是同樣幸福與滿足。

  “他們看起來很登對喔。”海兒沒回過頭,幽幽地說!澳阒绬幔克幚磉^好多危機(jī)事件,像是航空公司機(jī)師罷工、公安事件等,還有很多很多,我記不得了。

  海兒的聲音開始破碎!八麜矚g她,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我跟人家爭什么呢?”她終于轉(zhuǎn)過頭將臉埋在Allen身上,泣不成聲。這是她這幾天來第一次宣泄情緒。

  “嗨!小妞,別長他人志氣,你可是我看過最有才華的人。”

  海兒無力地?fù)u搖頭,臉埋得更深。“我不是!

  “你的記憶力真是差。別忘了大學(xué)時你一幅‘老人’人像畫得到新人獎,模特兒出道三年就享譽(yù)國際舞臺。想想,有幾個人有這種能耐!

  海兒沉默不語,有個會說話的朋友真好。

  “嘿,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廣告公司找我擔(dān)任你寫真集的攝影師,不賴吧!我們總算有合作的機(jī)會了!彪m然兩人在圈內(nèi)知名度甚高,卻一直沒有合作機(jī)會。

  “你和他們常合作嗎?”

  “從來沒有,這家公司的作風(fēng)有點過于保守,不合我的風(fēng)格,但這次他們透過很多關(guān)系一直要我操刀,從他們送來的企劃案看起來這次的創(chuàng)意不錯,我才答應(yīng)接下來!

  “哪些你覺得是不錯的創(chuàng)意?”海兒急于知道Allen的想法。

  “比如說,先期以寫真集取代CF呀,這在化妝品宣傳是前所未有的。還有,以阿里山、墾丁的外景打入國際市場,也是頗新的想法!

  海兒神秘地笑著!斑@是我的主意耶!”她迫不及待將會議經(jīng)過情形說出來,Allen驚訝的表情令她十分快樂。

  “我說嘛!你的確是個人才!盇llen替海兒高興。

  “可是,還是不及李薇厲害。”短暫的雀躍后,海兒又有點黯然。

  “不要再想了,今天我們出去狂歡一下,將煩人的事放在腦后!盇llen誘惑著她,只要將她帶離陰暗的別墅,保證她的心情會開朗許多,而Allen被賦予的任務(wù)才能達(dá)成。

  “好。我們就好好地玩,盡情喝他個醉!彼治枳愕。

  上午十時,她們離開別墅。在車上,海兒將假發(fā)、墨鏡脫掉,身上穿著白色中空的緊身短T恤及迷你短裙。Allen則拔下黑框眼鏡,脫掉寬松的帆布裝,戴上一頂黑色長發(fā)。

  又是一個平靜悠閑的夜晚。黎偉累得斜躺在辦公室大椅內(nèi)。

  下午才送走麥克夫婦。十幾天來,麥克對臺灣市場已有徹底的了解,決定合約到期后將代理權(quán)交給“思絲”,并考慮雙方合作開發(fā)新的產(chǎn)品,一起攻入亞洲市場。這段期間,李薇稱職地扮演女主人身份,但他們的交往似乎是停滯不前。

  心底某個角落,他們都保留一個不愿公開的秘密。黎偉的秘密,顯然就是那個至今無法擺脫的麻煩,那個造成他們兄弟遠(yuǎn)隔兩地的禍源。

  他一點都無法猜測到黎飛在想什么?一個簡單的代理權(quán),要把它弄得好像關(guān)乎公司存亡,連黎偉三十五歲的生日宴會也打算缺席。這還不打緊,還要黎偉代為照顧他未來的女友。這可好了,他不僅要確!吧衩刎埮钡纳钇鹁诱,還要盯住她是否有背叛黎飛的行為。

  “黎董,海小姐失蹤了,大家都找不到她!焙惤辜钡哪槼霈F(xiàn)在門口。

  “失蹤多久了,最后一次見到她是什么時候?”他應(yīng)該知道好景不長。

  “她已經(jīng)失蹤十小時了。小李剛打電話說早上有一位黑輪先生開車載她出去就沒再回來。離開前海小姐說過晚上七點前會回來,但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消息。”

  黎偉完全知道他們?yōu)槭裁磿й,絕對是情人間的相處,不接電話或是跑到其他地方。

  “吩咐小李派人到那位先生的住所盯梢,另外派人去查詢飯站、旅館的住宿登記,有進(jìn)一步消息再回復(fù)!彼唵蜗铝酥噶。

  在辦公室一直等不到消息,他怎樣都無法定下心。晚上十一點,他又來到那個令他厭惡的地方。坐在未點燈的客廳,靜靜等著。

  凌晨四點,海兒晃著不穩(wěn)的步履打開大門。

  她和Allen一起喝掉了兩打啤酒,腳步踉蹌、頭重腳輕,可是卻是無比的輕松快樂,大聲地說話,又笑個不停。Allen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憑著意志力開車送她回來,用顫抖的手幫二人恢復(fù)原來的妝扮。將海兒交給驚慌的警衛(wèi)后,又打起精神回家。

  戴著墨鏡,海兒摸黑要上樓,側(cè)身閃過前面一座躺椅,又避開茶幾,卻掉落在旁邊的雙人座沙發(fā)。身下沒有預(yù)期的柔軟,她費力爬起,又失去重心地落下去。

  下一瞬間,她被強(qiáng)大的力量拉起,調(diào)整成坐姿,背后靠著一片堅硬的物體,手腳被緊箍住動彈不得。

  “不要動!钡统恋木媛。

  海兒縱使再醉,也聽得出這每天在心底盤旋的聲音。她開始掙扎地扭動身軀。

  “不要動!焙赫谒麅赏戎g,扭動的身軀對他有強(qiáng)烈的影響。

  “我不舒服,我要躺下來一點!彼乜棺h。

  黎偉稍稍往后調(diào)整坐姿,身體成四十五度角斜靠在椅背,雙手將她抱在胸前。好一會兒,兩人就保持這種姿勢躺著。

  “你喝酒了?”黎偉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他能對活力旺盛、有抗衛(wèi)能力的“神秘貓女”大吼,就是無法責(zé)罵有如小孩的她。

  “嗯!

  “喝了多少?”

  她在他的手心劃了一筆。

  “一瓶?”

  她輕輕搖頭。

  “一打?”

  她滿意地點點頭,臉頰摩挲著他的胸肌。

  黎偉啞然失笑,縱容自己全身上下感受她的柔軟。

  從十一點等到現(xiàn)在,他的心情千變?nèi)f化。先是氣憤她背叛黎飛跟另一個男人在一起,等到小李回報Allen住所沒人、遍尋臺北縣市飯店、旅館沒有登記之后,他開始不安地憂心她的安危。沒想到產(chǎn)品宣傳的問題,也沒想到黎飛責(zé)難的神情,只想到她無助的驚慌,面對壞人時張牙舞爪的樣子,或是,更壞的情況。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他的恐懼感更強(qiáng)烈了。聽到她開門聲時,黎偉在心中感謝東西方眾神,一顆懸吊的心才安然落地。

  那一瞬間,他似乎找到了未來,也放棄與自己的理智交戰(zhàn)。

  直到現(xiàn)在,他還在思索那一剎那真實的感受。這感覺來得突然,卻真切得令他無法漠視,顯然,他明知“神秘貓女”是那一類的女人,卻仍然要她。

  “你好香喔!”海兒的聲音將他從冥想中拉回。

  “好香?”黎偉差點忘了她老是有奇怪的想法。

  “我好喜歡你的味道!焙褐v得真誠,又深深吸入他的味道。

  面對她真情的表露,他無言。

  “還有你抱我的感覺。安全、溫暖,好像小時候媽媽抱著我的感覺。”她用了一個不太貼切的形容。

  “她現(xiàn)在在哪里?”黎偉想多了解她,不想知道多少,但就是想深入一點。

  “上面!

  “宜蘭?”

  “更上面。”

  “日本?韓國?大陸?”

  “在所有國家的上面!

  黎偉想了半天才知道她的意思。

  “對不起。”這是第一次黎偉說道歉。

  “沒關(guān)系,她和爸爸在一起,應(yīng)該會很快樂!

  “兄弟姊妹呢?”

  “沒有,只有我一個!

  是因為寂寞才讓她不斷地更換男伴?黎偉猜想。雖然他的父母長年在世界各地,但他總有黎飛在身旁,感覺上走到哪里都是家。

  “為什么不找個人定下來?”

  “感覺不對,除了你!

  這對他們來說都是全新的開始。海兒又一次冒險掏出了她的心,黎偉則第一次認(rèn)真考慮他們的可能性。

  認(rèn)識以來,她讓他生氣、讓他困惑、讓他脫離常軌、讓他失去理智地傷害她、讓他面對美麗成熟的李薇卻沒有男人應(yīng)有的激情。如果他們之間的吸引力是如此強(qiáng)烈,他又為什么要反抗呢?

  從小在西方長大的他,對于她的過去,他可以完全釋懷。只是,從今以后,他能夠讓她不再像花蝴蝶一樣到處拈花惹草?等到黎飛回來,她能夠不撲向他的懷抱嗎?

  他會是她尋求名利晉階過程中的最后一站嗎?

  海兒若有似無地在他的手心畫圈圈,搔癢的感覺從他的背脊一路流竄到腳底。

  黎偉輕輕地將她的身子半轉(zhuǎn)過身來,低頭凝視著她。臉上還戴著眼鏡,頂著紅褐色假發(fā),臉頰因喝酒而酡紅,嘴唇微張,兩只小手搭在他的胸前,情況看起來有點怪異,但是黎偉并不在意,似乎每次吻她總得隔著些什么。

  他也不再猜測她的眼睛,改由她臉部線條的變化及身體語言去判斷她的情緒。

  低頭深深吻住她的豐潤的嘴唇,迷中,他所有肢體末梢的神經(jīng)都豎起,全身異常敏感——這只有和她在一起才有的特殊感覺。

  他們的舌頭纏繞一起,兜轉(zhuǎn)繞圈。海兒輕吟一聲,他摟她更緊。

  她又呻吟了一聲,接著雙手開始用力推他。一時的沖力,她差點從沙發(fā)上跌下去。

  “搞什么鬼?”他惱怒地吼叫。難道她又想重施故技?她不曉得一旦挑起男人的情欲就要有貫徹始終的準(zhǔn)備嗎?

  “我……我想要吐!彼膊幌腚x開,但是翻騰的胃可能忍不了多久。

  黎偉快速抱起她,沖到浴室,在馬桶前扶住她。

  一陣折騰后,海兒開始陷入沉睡。他體貼地抱她回房,將她舒適地安置在床上。關(guān)上燈,從她背后摟住,一直到曙光微現(xiàn)才離去。

  海兒頭痛欲裂地醒來,昨夜的情景一幕幕被翻回來,只是分不清是夢幻還是真實。

  費力地?fù)纹鹕碜,呆坐一會,發(fā)現(xiàn)床頭留了張字條。黎偉瀟灑粗獷的字跡映入眼簾。

  嗨!我保住我的承諾,你還是神秘貓女。

  從今天起,讓我們?nèi)麻_始。

  望著滿室的陽光,她又覺得胃部翻騰,跑進(jìn)浴室干嘔。

  天呀!這就是她得到幸福時應(yīng)有的反應(yīng)嗎?靠坐在馬桶旁,海兒一手捂頭,無力地想。

  他們?nèi)麻_始的第一天。

  黎偉請清潔婦大力打掃別墅,掃去一屋子的穢氣,全室煥然一新。

  接近傍晚,他撥了通電話給她,兩人都有些尷尬。畢竟,是全新的角色。

  “嗨!今天晚上有個商業(yè)餐敘,沒有辦法過去!

  “嗯!”停了一會兒,她囁囁地說:“海兒,你可以叫我海兒,施姊和黎飛都這樣稱呼我。”

  “喔!”

  又言不及義地閑扯幾句,匆匆掛上電話。

  當(dāng)天晚上,海兒一個人吃著泡面,想著他在餐會吃什么?真的是餐會嗎?李薇有去嗎?

  黎偉則心不在焉地與商場人士聊著金融風(fēng)暴對整體經(jīng)濟(jì)的影響,一邊在想,原來黎飛是叫她海兒,他們曾經(jīng)……

  全新開始的第二天。

  他打電話通知她要帶晚餐過來。

  當(dāng)他進(jìn)門,她緊張地將墨鏡又戴上了,實在沒有勇氣以真實的面目面對他,特別在她好不容易得到這個機(jī)會的當(dāng)時。雖然面具下的她是美麗的,可是,萬一他不喜歡怎么辦?

  黎偉拎了大包小包,看見她只是淺淺一笑,什么也沒說就進(jìn)了廚房。

  他駕輕就熟地煮了一桌豐盛的意大利菜肴,她雙手背在后面,不停在他旁邊晃來逛去。惟一的貢獻(xiàn)是擺好餐具。

  當(dāng)天晚上,他們聊到廣告公司的提案,很顯然的,黎偉非常滿意他們的表現(xiàn),決定不加干預(yù)地讓他們放手去做,他一向相信專業(yè)。海兒不敢跟他提起有許多是她的主意,而且今天廣告公司還特別打電話來請求她幫他們設(shè)計每張寫真要表現(xiàn)的色調(diào)、服裝搭配,還有墾丁適合拍攝的景點。

  不提的原因一方面是怕他不相信,另一方面是怕他根本不在乎。

  但至少他們共同用餐三小時,也閑談了三小時,這也算是進(jìn)步。

  兩個人都沒有去動她臉上的墨鏡。

  他離去時,輕輕吻她,品嘗她頰內(nèi)咖啡的余香,輕聲說句“晚安”,嘆口氣似乎有點不舍離開她的懷抱。

  全新開始的第三天。

  黎偉租了五卷錄影帶,準(zhǔn)備好爆米花、啤酒,打算過一個很美國式的夜晚。

  他們?yōu)榱诉x看影片有小爭執(zhí);他以為她喜歡看抒情文藝片,堅持看海倫杭特演的“愛在心里口難開”;她以為他喜歡看懸疑動作片,挑出“冰風(fēng)暴”。最后,他們同時放棄堅持,看了“酷斯拉”,卻正是二人心里真正想看的影片。

  緊湊的節(jié)奏、荒謬的劇情與標(biāo)準(zhǔn)的美國英雄主義,十足的好萊塢影片,可是他們看得心驚膽跳,達(dá)到放松與娛樂效果。海兒多次在劇情緊張時,躲入他懷中。她的尖叫聲與他的嘲笑聲不絕于耳。雖然拉近二人的距離,但臉上的墨鏡留在該留的地方。

  這次的吻別比任何一次都更加熱情,兩人氣喘吁吁地分開,他將額頭靠在她的頭頂上,許久才推她進(jìn)去。

  這次,是他看著她關(guān)門。

  全新開始的第四天。

  黎飛從日本搭早班飛機(jī)抵國門,只因為他從大阪回東京飯店后接到哥哥的一通留言:“限你三天內(nèi)回去,否則斷絕兄弟關(guān)系”。

  連滾帶爬地,他在第一時間回來了。

  回到他私人住所,打到公司,黎偉簡短地說晚上要來跟他談?wù)劇B犉饋聿幻,黎飛趕緊打了個電話給海兒,得知最新狀況后,才松了口氣。海兒一面對情況轉(zhuǎn)變感到高興,又一面抱怨他們還未跨出“神秘”的藩籬。

  黎飛簡直是啼笑皆非,又決定插手這件事情。

  當(dāng)晚,他派專車將海兒從別墅接過來。馬上塞了件日本和服叫海兒換上,兩人手忙腳亂地綁著看似簡單卻很復(fù)雜的腰帶,又將她的頭發(fā)綰在腦后。

  大功告成后,海兒素凈未施脂粉的臉、小巧的紅唇、俏直的鼻梁,除了那雙水汪汪的大眼外,像極日本人。海兒對于黎飛的主意總覺得不對勁,但又指不出哪里有問題。為了即將到來的時刻,她緊張得手腳冰冷,冒著冷汗,縱使是第一次登臺,也沒這么緊張。

  終于,黎偉來了。黎飛一個箭步趕去開門。

  這場戲就這樣開演了。

  看到屋內(nèi)有個日本婆子,黎偉腳步一個踉蹌,怔了一會兒。“你沒跟我說有客人,不然,晚點再談吧!”

  “沒關(guān)系的,她聽不懂中文,我們還是可以談。”將哥哥拉到海兒跟前!斑@是我在日本認(rèn)識的朋友——智子,這是我哥!崩栾w介紹兩人認(rèn)識。

  黎偉銳利的眼神與她接觸后就定住不動了,他覺得自己沉溺在一淵深潭。她的眼睛熱情中帶著羞澀,清澈明亮的眼眸欲言又止,閃過一絲的不安與驚慌。熱情與羞澀。這兩樣極端迷人又矛盾的特質(zhì)很少會并存在同一個人身上,至少他周遭的人沒有,除了……

  細(xì)細(xì)審視她的臉龐,明亮的大眼搶了所有的風(fēng)采,讓其他細(xì)致的五官相形遜色。秀氣的鼻梁,白皙的膚色,即使嘴角因驚惶而緊抿,豐潤的唇瓣仍誘人至極。這些線條他都非常熟悉,曾經(jīng)被他的手、他的唇輕拂過,他怎么會認(rèn)不出來呢?

  他總算看到她的眼睛了。沒有看到做作的嫵媚,也沒有攻于心計的眼神,卸除墨鏡的海兒,令他更加心動。原來阻礙在他們之間的是自己的偏見,他不禁慶幸自己改變了心意。

  智子?他們在玩什么把戲?

  海兒不安地站著,黎偉許久不說話,他審視的眼神令她冷汗直流。

  良久,黎偉終于露出友善的笑容,伸手握住她的手,熱烈地說著歡迎詞,拉她坐下。

  轉(zhuǎn)頭看著弟弟,黎偉半開玩笑地說:“難怪你不想回來臺灣,原來是被美女絆住!

  “你也覺得她漂亮呀!”黎飛樂不可抑地問。

  “當(dāng)然,只是她的味道不太像日本人!崩鑲ド畈豢蓽y地看她。

  “喔,她有受一點西方教育,所以和一般的日本女孩不太一樣!崩栾w腦筋快速地運轉(zhuǎn)。

  “What'syourEnglishname?”黎偉馬上用流利的英文問海兒。

  霎時,黎飛和海兒都嚇到了。怎么辦,一開口就穿幫了。

  “喂,她應(yīng)該會講英文吧,不然你們怎么溝通,不要跟我說你的日文已經(jīng)擺脫問候語的階段了!崩鑲デ浦夯艔埖哪槪桃馕Ⅴ久碱^。

  黎飛腦筋轉(zhuǎn)得快打結(jié)了,黎偉看起來有點不悅,顯然不能溝通令他困擾。這真是考驗智慧的時候。“她當(dāng)然會英文啦,不然,我們怎么溝通呢。不是嗎。哈哈!”黎飛訕訕地笑,突然靈機(jī)一動!爸皇撬F(xiàn)在不能說話。你不知道,就在我要回國前一天,她以為我要丟下她一個人,拿了條腰帶就上吊自殺。幸好我發(fā)現(xiàn)得快,醫(yī)生說她這陣子不能講話,會傷害到喉嚨,你看,你看,這就是她上吊的痕跡。!算了,很丑的痕跡,不要看也罷,她不喜歡人家知道。”黎飛一邊比手畫腳做出上吊的樣子,一邊又作勢去拉海兒的領(lǐng)子,在黎偉頭湊過來前又趕緊拉上來蓋好。

  黎偉壓根兒什么也沒看到,這謊實在扯得有點過分,他強(qiáng)忍住笑。

  海兒也不滿意這個角色,假裝羞怯地低頭微笑,暗地踩了黎飛一腳。

  黎飛痛得從沙發(fā)上跳起來。“喲!我剛回來,冰箱都是空的,我先去隔壁超市買點吃的,待會兒就回來。黎偉,你留下來吃飯吧,先陪一下海……”海兒的名字差點脫口而出,黎飛就假裝匆忙地奪門而出,咕噥一句混過去了。

  剩下兩人獨處時,黎偉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去,專注地看她。心里想著要不要揭穿她的把戲。

  海兒被看得有點心慌,難道他知道了?他怎么看出來的呢?她圓瞠雙眼回視。這么近的距離,她害怕他會聽到她小鹿亂撞的心跳聲。

  “不用害怕!崩鑲ラ_始用英文與她交談!拔乙豢吹侥憔陀幸环N熟悉的感覺,你感受得到嗎?”他捉住她顫抖的手,壓住他的胸口。偽裝的游戲不是只有她能玩,看著她的無助實在值回票價。

  他在干什么?海兒毫無概念地想。

  “你實在不用上吊自殺的,黎飛絕對不會放你一個人在那邊的。我們很早以前有過約定,無論誰出國就要帶一個當(dāng)?shù)氐呐嘶貋,上次我去法國帶一個紅磨坊的妓女回來,大家共同相處了大概一星期吧!只是沒想到他這次帶回來這么美麗的女孩子,我想你至少要留一個月才可以!彼麥厝岬氐驼Z,這個臺詞說得十分順口。

  海兒眼睛瞪得更大了。天。∵@對兄弟有共享同一個女人的嗜好。這是什么世界呀!

  看到她的反應(yīng),他假裝慍色地說:“他忘了告訴你對不對,這家伙,老是不曉得要先征求女性同意。”嘆口氣繼續(xù)說:“沒關(guān)系,我向你保證我的床上功夫絕對比黎飛好,至少前幾任都是這樣說的。我一定會讓你滿意地回去日本。”

  海兒的嘴再也合不攏了。這……這實在太震驚了。

  黎偉決定再下點猛藥!澳阒绬幔磕銇淼臅r機(jī)剛好,我最近交上一個無趣的女朋友,有一次吃飯都快咽不下去,和她看影片看到快睡著,好幾次我都必須跑到浴室洗把臉才能熬到最后,簡直撐不下去了,你來正好可以為我解解悶!

  海兒可以聽到心被劃開,開始滴血的聲音。

  黎偉則眼神熱切地看著她。

  “我對日本女人一直有性幻想,大概是A片看多了,尤其是穿和服的女人。聽說,她們的頸背最迷人了!彼麕c力道將她轉(zhuǎn)過身,讓她背對他,用食指輕輕劃著她頸背的曲線。

  她頸脊冒冷汗,無法自制地輕輕顫抖。

  “和服讓人著迷的原因就在這里。聽說日本男人喜歡看到女人彎腰時光溜溜優(yōu)美的背部,達(dá)到窺視的快感!崩鑲ピ谒念i背緩緩吹氣。

  海兒又是一陣輕顫,回過神來想掙脫他。

  無視于她的掙扎,他將雙手從她背后環(huán)繞至前面,兩只大手肆無忌憚地?fù)崦男夭俊?br />
  她輕呼一聲,這實在太過分了,這個色狼,對第一次見面的女人就施展魔手。

  “你實在不應(yīng)該在和服內(nèi)穿內(nèi)衣的,這樣會破壞和服的味道,還有我們的樂趣,以后記得別穿了!崩鑲パ栽~嚴(yán)厲地抱怨。

  海兒再也不能忍受了,張口欲罵,卻被他低頭吻住,語不成聲地悶喊。

  等到他將嘴移開時,她覺得已經(jīng)徹底被愛過了。她愣愣想,自己的命怎么壞到極點。好不容易對一個男人動心,花了九牛二虎之力開始交往,卻發(fā)現(xiàn)所愛之人是個人面獸心。

  她的眼眶有點發(fā)熱。

  黎偉鎮(zhèn)定地幫她拉好衣領(lǐng),順順裙子,撥撥頭發(fā),最后再快速吻她一下。

  “黎飛回來了,我們晚點再繼續(xù)!

  黎飛一進(jìn)門就覺得氣氛不對,海兒一副泫然欲泣樣,難道結(jié)果不如預(yù)期理想?

  黎偉則站起身,改用中文正經(jīng)地說:“黎飛,我們必須先談?wù)劇衩刎埮氖。?br />
  咦?現(xiàn)在進(jìn)行到哪里呀!黎飛一頭霧水。

  “你出國這段期間她一直死纏著我不肯放,你又不回來,廣告開拍迫在眉睫,為了公司我只好應(yīng)付一下!敝v到這里,黎偉裝假不勝唏噓地嘆口氣,好像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

  海兒偷偷地淌下兩行熱淚,此刻她多希望不在現(xiàn)場,不用接受這個打擊。

  黎飛吞口水,不安地看著海兒,事情怎么會是這樣呢?

  “嗯,這件事我們晚點再談好了!崩栾w不想讓海兒受傷。

  “喔,可是我實在無法忍受下去了。我對她實在一點感覺都沒有,我沒有把握我還能撐多久,F(xiàn)在你回來了,我希望你能展開攻勢,將她的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你身上,就像我們之前約定的一樣!闭f到這里,黎偉頓了一下,頗具深意地看著弟弟。

  背對他們的海兒已經(jīng)泣不成聲,傳來低低的啜泣。

  “你知道的,我們早就約定好,要由你去搞定她的!崩鑲ダ潇o地說。

  黎飛不敢置信地瞠大雙眼,搞什么嗎?!他們哪有約好這件事——

  黎偉忽然向他使了個眼色。

  噗地一聲爆笑出來,黎飛笑到彎腰伏在地上,無法停止。他忽然領(lǐng)悟到,精明的老哥是在反整他們!

  黎偉的肩膀也一陣陣地抽動,不一會兒也開懷大笑。

  海兒含著淚水,哽咽抽搐,朦朧看著那一對可恨的兄弟,順手從桌上抄了個花瓶用力扔過去。

  花瓶摔在黎偉腳下,兩兄弟瞠目結(jié)舌相視一會兒,互指著對方,又彎腰大笑。

  海兒氣憤不已,這一對狗兄弟,她這輩子絕饒不了他們。虛情假意地聯(lián)手騙她一人,只為了廣告宣傳,她發(fā)誓即使毀約她也絕不要替他們工作。

  人面獸心!她又丟了三個座墊過去,緊接著跑到餐桌邊,想用瓷盤殺了這兩個人。

  黎偉一邊笑著,一邊趕忙制止她,將她摟抱在懷里。

  她用力地掙扎,卻逃不出來。羞愧、憤怒、自憐,再加上強(qiáng)烈的無力感,她哇地一聲嚎啕大哭,哭得驚天動地。

  “不要哭了,我親愛的日本婆子!崩鑲グ矒嶂

  “我……我不是……日本婆子。”她一邊喊一邊抽噎。

  又是一陣笑聲。

  “小傻瓜!玩得過火了吧!這叫自食惡果,老是玩弄別人!崩鑲ポp輕晃著她的身子。

  她繼續(xù)抽噎,滿臉淚水,還沒搞清楚。

  “你這家伙,你是什么時候知道她就是海兒?”黎飛笑著問。

  “走到她面前的時候就知道了!崩鑲M是溫柔望著海兒。

  “這么快,我不相信,哪里露出了破綻?”黎飛不敢相信自己的技術(shù)拙劣。

  “海兒臉部及嘴巴的線條我熟得不得了,不要看她的眼睛就認(rèn)出來了,至于你那上吊的差勁藉口就更別提了。如果這還不能讓你服氣的話,請你下次先研究一下日本和服腰帶的系法,別再把腰包綁顛倒了,沒有任何一個日本女孩會這樣穿和服的。”黎偉譏諷地說。

  海兒思緒漸漸清楚了,只是之前黎偉冷酷的話,字字插入她的心,即使現(xiàn)在知道是他惡作劇,心情仍無法平復(fù)。她的肩膀還一陣一陣地抽搭。

  黎偉心疼地抱住她!案擅催@么大費周章呢?”

  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望入她有點紅腫滿是淚水的大眼睛。“我已經(jīng)看過你全身上下百分之九十的地方,我還會在乎這還不到百分之一的范圍嗎?”事實上,他是在乎的,只不過沒必要讓海兒知道他的偏見曾經(jīng)誤導(dǎo)他。

  聽到他感性的話語,她心一緊,又哭了出來,將臉埋入他的胸前。

  “唉!我不知道你這么愛哭,黎飛,她還是交給你好了。”黎偉一半認(rèn)真,一半開玩笑地說,他還不確定弟弟是否愛戀海兒。

  “饒了我吧!為了你們之間的事,害我有家歸不得。該是我功成身退的時候了,從現(xiàn)在起,任何感情問題,本人一律不予受理!崩栾w舉高雙手,做投降狀。

  黎偉多日來不斷受到良心的苛責(zé),此時才如釋重負(fù)。

  海兒感受到兄弟兩人的真感情,自從父母雙亡后第一次讓她有家的感覺。

  靠在黎偉胸前,她覺得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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