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天權(quán)的傷勢真那么嚴(yán)重嗎?要不然向來習(xí)慣獨來獨往的天權(quán)怎會接受旋的幫忙住進他家呢?真是急死人了!
門鈴按得像恨不得它立刻燒掉,麥峪衡站在羅致旋家門外,心急如焚的等人應(yīng)門。
“拜托,你在……”
“天權(quán)怎么樣了?”不讓前來開門的羅致旋有抱怨的機會,他一邊推開羅致旋進屋,一邊忙不迭的問道。
“搞什么鬼?”羅致旋皺著眉頭將抱怨說完,這才關(guān)上門走回客廳。
客廳中,原本坐在沙發(fā)上的管初彗因訝異麥峪衡的突然來訪,在朝他微笑招呼后,習(xí)慣性的走向冰箱處,翻看看里頭有什么飲料、糖果、餅干等東西可以招待他。而寄居者簡聿權(quán),根本動也不動的繼續(xù)看八點當(dāng)武俠劇。至于初來乍到的麥峪衡則一動也不動的站在玄關(guān)處,忙著將簡聿權(quán)從頭看到腳,再從腳看到頭。
他哪里身負(fù)重傷了?
“害我擔(dān)心得要命,你們耍我呀!”麥峪衡怒不可遏的找正經(jīng)過自己身邊的羅致旋出氣,一把勾住了他脖子,恐嚇地勒緊他低吼道。
羅致旋一點也不害怕的將他的手臂從脖子上抓下來。
“誰耍你了,要不然天權(quán)干么住到我家來?”
“他哪里像受傷的人?”麥峪衡橫眉豎目的望向簡聿權(quán)。
“你是剛認(rèn)識他嗎?”羅致旋不答反問。
麥峪衡皺起了眉頭!皞谀睦?”
“這里,不過我懷疑連這里也有!绷_致旋拍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然后指了指自己心臟部位以較小的聲音說。
“怎么說?”
“因為不管受多重的傷,以他的個性,根本不太可能會心甘情愿的住到我這里,可是這一次,你知道嗎?”
“怎樣?”
“我只是禮貌性的開口而已,他竟就這么死皮賴臉的賴在這里四天,活似要在這里住一輩子不走一樣。”羅致旋瞄了一眼絲毫不動聲色正坐在沙發(fā)上的簡聿權(quán),突然夸張地大嘆了一口氣,“唉!你說我能不懷疑他除了手臂受傷之外,連這里都受了傷,”他拍著自己的心口,“得了失心瘋嗎?”
的確,除了瘋了之外,向來享受獨來獨往的天權(quán),是不會做出這種打擾旋他們小倆口快樂生活的特異舉動。不過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呢?
麥峪衡蹙著眉頭走到他身邊,然后再坐進他身旁的位子上,首先做的便是掀起他的袖子,檢視他的傷勢。
“你干么?”麥峪衡來到至今,簡聿權(quán)首次正視他的存在。
“我才想問你干么,這傷是怎么來的?你是睡著了嗎?”放下他的袖子,遮住他束著紗布仍然帶有血色的傷處,麥峪衡冷嘲熟諷地朝他挑眉問。
簡聿權(quán)撇了撇唇?jīng)]有回答。
“老師、同學(xué)沒人發(fā)現(xiàn)?”
“他這兩天根本沒去學(xué)校!币慌缘牧_致旋替他答道,“幸福的家伙!”
“事情是怎么發(fā)生的,跟那件事有關(guān)嗎?”麥峪衡將疑惑的目光轉(zhuǎn)向羅致旋問,而他所指的那件事是指黑道入侵校園的事,近來因為風(fēng)平浪靜的關(guān)系,他還以為對方已經(jīng)轉(zhuǎn)移目標(biāo),暫時放棄進占北中了,沒想到……
“他說不是,至于其他的事他連屁都不放一個!绷_致旋聳肩道,不雅的說詞遭來坐在他懷中的管初彗一記白眼。他朝她粲然一笑。
如果不是,那便是私人恩怨了,麥峪衡看著默不作聲的簡聿權(quán)暗自忖度。
他們幾人都知道簡聿權(quán)外表雖然冷漠,但卻是他們之中心腸最好、最溫柔的一個,所以凡是只要讓他碰到一些欺善怕惡、以強凌弱之事,他總會不由自主的伸出援手,因此他的敵人也是他們幾個除了身處于黑道的倪天樞之外最多的人,只是有辦法刺他一刀的人……
一種突如其來的想法在心中成形,麥峪衡不由得朝他沖口問:“施子嬋沒受傷吧?”
簡聿權(quán)倏然輕震了一下,帶著陰沉沉的表情冷瞪了他一眼,就這么一聲不吭的起身離開了客廳。
他猜得果然沒錯,天權(quán)之所以會窩在這里不回家的確跟施子嬋有關(guān),恐怕連天權(quán)身上的傷也和她脫不了關(guān)系。麥峪衡抿著嘴忖度。
“峪衡,施子嬋是誰?”將視線由樓梯口拉了回來,羅致旋忍不住好奇的緊迫著麥峪衡問。
他從來沒見過天權(quán)變臉變得這么快,這個施子嬋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好奇死了!
不過他沒想到麥峪衡非但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突如其來的在他眼前站了起來,不等他問怎么了即道:“這個我有空再跟你們說,我先去找天權(quán)!
不等羅致旋做何反應(yīng),他已筆直的朝樓梯口走去,尾隨著簡聿權(quán)爬上了二樓。
☆ ☆ ☆
上到二樓,麥峪衡直接走向緊閉房門的那間客房,連門都沒敲便直接進入。
簡聿權(quán)并沒有在房內(nèi),他正站在連接著這間房間的陽臺上,一個人靜靜地在那里吞云吐霧。
看著他,麥峪衡深吸了一口氣,反手關(guān)上了房門后慢慢地走向他。
“也給我一根吧。”來到他身邊,麥峪衡背靠著陽臺圍欄對他道。
簡聿權(quán)不發(fā)一語的將整包香煙和打火機一并丟給他。
麥峪衡接過點燃煙后,立刻狠狠地給他吸了兩口。
“偶爾來根煙,快樂似神仙!毙煨斓貙煆目谥袊姵觯麌@息著說。
簡聿權(quán)繼續(xù)抽著他的煙。
“怎么會惹上麻煩呢?”麥峪衡問,隨即很習(xí)慣地替他作了回答,“又是見義勇為的后遺癥對吧?”
簡聿權(quán)沒有答腔,表示默認(rèn)了。
“既然在第一次動手時沒受傷,卻在這次掛了彩,肯定是為了保護每天跟你一起回家的施子嬋,我猜得沒錯吧?”麥峪衡看了他一眼,平靜地說。
簡聿權(quán)默然不語,卻在一瞬間將煙抽得更用力了,以致他手上的那根煙用不著幾口就被抽完,他接著又燃起另一支。
“你這么想得肺癌嗎?”麥峪衡撇撇唇,嘲弄地看著猛抽煙的他,“或者純粹只是想看她為你哭的樣子?”
麥峪衡的話讓簡聿權(quán)想起那天站在騎樓下,她梨花帶淚的臉龐,他用力的甩頭將它
開,拿著煙的那只手卻已用力的將煙頭按熄在墻面上,揚手將那支早已扭曲變形的香煙以奇準(zhǔn)無比的姿態(tài)投入墻角的垃圾桶內(nèi)。
麥峪衡滿意的也將手上的香煙捻熄丟入垃圾桶中。老實說,他其實對香煙一向是敬謝不敏的,只有碰到偶爾的特殊情況他才會抽他幾口,像現(xiàn)在陪煩悶的兄弟的時候便是一例。
“碰到什么麻煩人物,需要我們助你一臂之力嗎?”
“用不著!
“那你干么躲到這里來?”他是明知故問。
果然,簡聿權(quán)又開始沉默了。
“她知道你在這里?”他淡淡地問。
“你別多嘴!”
看吧!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樣,天權(quán)之所以會躲在這里不是為了躲仇家,而是為了躲她。
“你指的是什么?告訴她你在這里?”麥峪衡裝傻的問。
簡聿權(quán)眼神凌厲的盯著麥峪衡,威脅性十足,可惜與他兄弟多年的麥峪衡根本不吃這一套。
“難道你一點也沒想過她會擔(dān)心你?”麥峪衡好奇的直視著他問,“說不定現(xiàn)在的她早已經(jīng)哭得花容失色了!
“那跟我沒關(guān)系!焙嗧矙(quán)避開他的眼冷冷地反駁。
“是嗎?我還以為你之所以會躲到這里來是為了保護她,不讓她再卷進這類恐怖事件中!丙溣獬芭恼f。
“你少羅唆!”他瞪眼道。
麥峪衡還他一個我就是要羅唆的表情,繼續(xù)開口,“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之前你們每天一起回家的畫面早已被太多人看過,而你的那些仇家便是他們其中之一,或許在你忙著想跟她撇清關(guān)系的時候,他們早已將她鎖定為向你報仇的棋子!
“那是她的事!焙嗧矙(quán)的臉色明明在一瞬間刷白,但他卻依然逞強的說。
“那即使她真因你而發(fā)生了什么意外,你也不管就是了?”
說不出一個是字,簡聿權(quán)霍然咬緊了牙關(guān),青筋在他兩顎邊隱隱浮動著。
看著他,麥峪衡忍不住輕嘆了一口氣。
“為什么你就不能老實點承認(rèn)你在意她、擔(dān)心她呢?”
“我沒有!”他矢口否認(rèn)。
“如果沒有,你的反應(yīng)也未免太激烈了?”麥峪衡以一臉你別想騙我的表情撇唇,“此地?zé)o銀三百兩這句話你有聽過吧?”
“該死的,你今天到底是來干什么?”簡聿權(quán)終于怒不可遏的瞪著他低吼。
“沒什么,”麥峪衡聳聳肩,“我只是想來看看你的傷勢,順便提醒你不要讓事情到了后悔莫及的時候再來后悔而已,F(xiàn)在目的達(dá)成了,我也該回家了!彼D(zhuǎn)身欲走。
“峪衡。”簡聿權(quán)叫住他。
麥峪衡回頭。
“別多嘴。”
“我不過一張嘴而已,你期望我能多嘴到哪里?”麥峪衡揚眉道,然后朝他揮揮手就離開了。
看著他離開,簡聿權(quán)整個人猶如虛脫般的往陽臺圍欄一靠,不知不覺的長嘆了一口氣。
他到底該怎么做才是正確的呢?是為了她的安全而離開她,或者是為保護她而待在她身邊,這兩者之間到底哪一個對她才是最好的呢?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有人能告訴他。
☆ ☆ ☆
才踏出校門,麥峪衡便意外的被人拉住,回頭一看,他立刻在心里無聲的長嘆了一口氣。施子嬋,除了她還會有誰呢?
“嗨,好久不見,最近好嗎?”
他明知故問的向她打招呼,一對英氣逼人的劍眉卻不由自主的為她輕蹙了起來。
距上回他們見面至今才不過一個星期而已,她的一張臉卻已明顯的削瘦、憔悴了下來,可見這幾天為了天權(quán)的事,她過得有多痛苦,他就是不知道天權(quán)那位仁兄怎能這么狠心對她避不見面。
“邁斯……”
“噓,我叫麥峪衡!币凰查g驚慌的睜大了雙眼,麥峪衡急急忙忙地糾正她的叫法,將她拉到離校門口遠(yuǎn)些的地方之后才放心地問:“怎么,找我有事?”
“你知不知道簡聿權(quán)在哪?”施子嬋將所有希望部放在他身上。
從事發(fā)至今已經(jīng)過了五天,他也失蹤了五天,每天地都會到他家去找他,然而寂靜無聲的門內(nèi)卻一次又一次的擊碎了她所有的希望,現(xiàn)在的她幾乎是害怕天亮,因為天一亮帶給她的不只有希望,還有更大的失望與恐懼,多一天沒有他的消息,她的害怕恐懼就多幾分,她懷疑自己究竟還能撐幾天,因為她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昧著良心搖頭,麥峪衡不忍目睹的將目光放遠(yuǎn),有點顧左右而言他的淡道:“他今天沒來學(xué)校,嗯……怎么了?”
淚水在一瞬間掉落了下來,施子嬋再也抑制不住這幾天來的痛苦壓抑,哇哇哭了起來。
她這一哭,站在她身旁的麥峪衡立刻亂了方寸。
“喂喂喂,你別哭呀!”他手忙腳亂的安撫她,同時感覺到自四面八方傳來的側(cè)目指責(zé),該死的天權(quán),看把他害成了什么樣子。
“施子嬋,你別哭呀,有什么話好說,你這樣……你這樣……”
麥峪衡完全手足無措的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偏偏四周對他們行注目禮的人卻愈來愈多,一個緊張,他終于忍不住咒罵起罪魁禍?zhǔn)缀嗧矙?quán)了。
“該死的天權(quán),都是他……”
“不!”聽見他咒罵簡聿權(quán),淚眼模糊的施子嬋立刻驚恐的朝他喝止道:“不要詛咒他,不要!”
“好,我不詛咒他、不詛咒他,那你也別哭了好嗎?”麥峪衡急忙乘機安撫她,并指著不斷有人對他們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的四周要地看,“你看看四周,好多人在看我們呢,他們一定會認(rèn)為是我在欺負(fù)你,你別害我呀!
“對不起、對不起。”猛吸鼻子,淚水卻依然狂泄不止,施子嬋只能不斷的以哽咽的聲音朝他道歉。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慢慢地將她帶向更偏僻的一角,他逼自己狠下心來暫時對她的淚水視而不見,冷靜地開口詢問她無法從簡聿權(quán)那兒得到的答案。
“他受傷了……可是他不見了……”抬起梨花帶淚的茫然臉龐,施子嬋語無倫次的告訴他。
“你冷靜點,從頭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事。”他攫住她肩膀,雙眼直視她茫然的眼眸。
“上星期五回家的時候,有三個人突然把我挾持住,簡聿權(quán)為了救我而被他們刺了一刀,之后他很生氣的對我說,他之所以會受傷都是我害的,以后不準(zhǔn)我再出現(xiàn)在他面前!
“原來是這么一回事。”麥峪衡喃喃自語的說。
“我不是故意要扯他后腿,也不是故意要害他受傷的,”施子嬋絲毫沒注意到他有開口說話,逕自說著。“可是我從來沒見過他這么生氣,所以被他嚇住的我根本忘了他受傷的事,等我想起來的時候卻再也找不到他了。邁斯!”她茫然的目光突然找到了焦距。
“朋友都叫我峪衡。”
“你說他會不會發(fā)生什么意外,他會不會……會不會——死了?”
“死?”
麥峪衡在瞠目結(jié)舌了一秒鐘之后差一點沒噴笑出來,不過看著眼前淚眼婆娑、一臉擔(dān)心欲絕的她,他勉強忍了下來。
“別胡思亂想,那一點小傷死不了人的!彼参恐。
“也許那些人敗而復(fù)返,趁著他受傷的時候……”施子嬋的臉色瞬間被這種胡思亂想的可能性嚇得慘白,再也說不出話的嗚咽了起來。
看著她,麥峪衡真不知道他該為她想像力豐富而喝采,或者為她哭得花容失色、肝腸寸斷而掬淚,也許,他最該做的應(yīng)該是把天權(quán)那個無情的家伙給抓到她面前,要天權(quán)看看自己的杰作,讓天權(quán)知道自己到底傷她有多重,那個笨蛋!
“怎么辦……如果簡聿權(quán)他真的就這么……這么失蹤了,我……我該怎么辦?”
“施子嬋……”
“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我……嗚嗚……”
真是的,他受不了了!
“我?guī)闳フ宜?”麥峪衡街口道。
施子嬋霎時間抬頭,她睜著通紅而含淚的雙眼筆直的盯著他。
“你知道他在哪里?”她語氣中有著又驚又喜又害怕的掙扎,如果這又是一個空歡喜呢?
“跟我來。”沒有明確的回答她,他看了她一眼之后率先起步,領(lǐng)著地朝羅致旋的住處邁進。
到了羅致旋家門口,麥峪衡心知肚明身為學(xué)生會會長的羅致旋一定還留在學(xué)校為學(xué)生會的事忙,而管初彗則理所當(dāng)然會夫唱婦隨的陪著他,兩人都尚未回家。
所以既然主人不在,麥峪衡也就毫不客氣的拿出羅致旋送給他的備用鑰匙開門進去,只不過他倒是沒想到屋內(nèi)竟然真的是空無一人。
“簡聿權(quán)呢?你不是說他在這兒?”施子嬋抖著聲問,真的又是一場空歡喜嗎?
“你別問我,我也正想問這個問題!丙溣獾芍帐幨幍姆孔樱哉Z。
突然之間,桌面上的一張白紙攫住了他的注意,他走上前將那張紙拿了起來。
“麥峪……”
“他回家了!
“什么?”
麥峪衡將紙條遞給了施子嬋,嘴角不由自主的噙起一抹笑。
不賴嘛,他還以為那家伙至少要花上三、五天才會想通,沒想到才短短的一天而已,那家伙就這么坦然的接受了事實。不錯嘛!
“這是他留下的?”看完紙條上的留言,施子嬋還是有點兒不相信。
麥峪衡朝地點頭!耙悄悴恍诺脑,可以馬上到他家去與他當(dāng)面對質(zhì)。”
看了他一眼再沉默地看了手中紙條上剛正的字跡半晌,她搖了搖頭,“不了,我相信你不會騙我的。”
“現(xiàn)在,你要去找他嗎?”
“不!彼龘u頭說。
“為什么?”他以為她會馬上轉(zhuǎn)移陣地趕到天權(quán)家去看天權(quán)哩,怎么……
“我只要確定他沒事就夠了!彼冻鲆荒▌尤藚s又含著無比哀戚的笑容。
“可是……”麥峪衡為她的笑容一閃神,怎知她卻已走到了門邊。
“謝謝你,麥峪衡,我要回家了!
“施子嬋……”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