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數(shù)日的觀察,關(guān)映日早已將山莊內(nèi)部摸得熟透,因此要在山莊之內(nèi)找靳蝶兒所住之房,對她而言毫不費(fèi)力。只是,不知是她多心還是怎樣,總覺得潛進(jìn)得太容易了些。
守衛(wèi)之?dāng)?shù)與巡邏的時間確與往常無異,山莊內(nèi)也沒有任何異樣,然而就因如此才更顯奇怪。幾天前才發(fā)生過行刺之事,何以入夜仍不加強(qiáng)守衛(wèi),這豈不透著蹊蹺?
仔細(xì)觀察四周,一切平靜得出奇,直覺告訴她:有埋伏。但她已經(jīng)失手過一次,早已失了先機(jī),今夜若無法取下妙手神偷的首級,將來也取不了。
她翻身上梁,瞧著房內(nèi)情形。
里頭是一片黑暗,只能借著微弱的月光隱約看出床上有人,卻看不清床上人的臉。
不可能是她!
如果有人明知刺客會來,還睡在同樣的房間,那此人非笨即呆。她相信冷月山莊的人不笨;但若是陷阱,也未免太明顯了一點(diǎn)。
她轉(zhuǎn)身往南院奔去。
最有可能的,是在冷月山莊莊主的住所,只是今天真的過分安靜了,就連守衛(wèi)都難得看到一個。
根本是在請君入甕,
她心中浮現(xiàn)這個想法,輕輕一躍上了屋頂,往下俯視。
“下面有埋伏喔!蓖蝗灰粋聲音由她后頭傳來,她心下大驚,連忙往前躍開,避開后面的人。待她轉(zhuǎn)過身來,只見靳蝶兒正笑嘻嘻地看著她,一雙水靈大眼轉(zhuǎn)啊轉(zhuǎn)的,輕聲地說:“我偷偷溜出來給你通風(fēng)報訊的,趁還沒被人發(fā)現(xiàn),你快點(diǎn)走吧!
原本關(guān)映日見她生得嬌小柔弱的模樣,雖然明知她便是妙手神偷,但關(guān)映日并不將她看在眼里。然而這名看似不起眼的小丫頭竟能無聲無息地潛至她背后,而她卻一無所覺,果然不愧神偷之名。
是仗著藝高嗎?如果不是有恃無恐,怎敢孤身前來?
看見她眼中透出的懷疑,靳蝶兒睜圓了眼,著急地道:“我真的是為了你好,你快點(diǎn)走吧!一會兒被人發(fā)現(xiàn)就走不了了,”
她可是費(fèi)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避過其他人到這里來的,為的就是不希望她慘遭常君惠的毒手,她怎么不相信呢?
關(guān)映日臉上的表情并沒有太多變化。
“取了你的項(xiàng)上人頭,我自然會走!闭Z畢,她驀地抽出手中長劍,搶攻而上。
靳蝶兒被她突來的攻擊嚇了一跳,連忙后躍以避開揮來的長劍。
“喂!我好心幫你,你怎么不由分說見人便砍?”
“既是目標(biāo),當(dāng)然見了就砍!彼@話說得認(rèn)真,靳蝶兒卻忍不住笑了出來。只是她的攻勢凌厲,靳蝶兒忙著閃躲,也就無暇再說話。
這樣一攻一躲,打不還手,不出片刻,靳蝶兒便已落居下風(fēng),好幾次差點(diǎn)被劍刺中,但都在危急時刻驚險躲過。
其實(shí)白玉寒和常君惠都埋伏在這附近,只要她張口一呼,大隊人馬便會立即擁上,只是她有心幫她,是以不愿引來注意,只是苦苦閃躲。
關(guān)映日見她只躲不攻,又不出聲呼救,心中暗暗奇怪。到底這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么藥?
她皺起眉頭,決定速戰(zhàn)速決,不再浪費(fèi)時間。腳下一動,一個箭步搶前,手中長劍急速舞動,凌厲的劍氣將靳蝶兒層層包圍,毫無任何空隙可退。因?yàn)楣チ藗出其不意,靳蝶兒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眼看著長劍撲面,已在她眼前。
原本一直待在暗處靜觀其變的白玉寒眼見此一變故,心中一驚,便要上前救她,但他才剛要出手,就見關(guān)映日手腕一偏,劍尖在離靳蝶兒不到一寸的時候,偏了準(zhǔn)頭,從她的頰際削過,幾絲斷發(fā)冉冉飄落。
她心軟了……
關(guān)映日看著手中的劍,閉上眼睛。
“我就知道你不會傷我!苯麅簠s仿佛完全沒有意識到方才的場面有多么驚險,甜甜的笑容在臉上慢慢漾開。關(guān)映日背對著她,心里一時之間涌上許多情緒,惟一不能否認(rèn)的是,當(dāng)劍尖閃過靳蝶兒的頰邊時,她的確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她到底仍是不夠無情啊……她臉上泛起一抹苦笑。
“心軟,是殺手的第一大忌!毕旅姹涞穆曇繇懫稹
她猛然轉(zhuǎn)身,只見常君惠與白玉寒立于下面,身后是大批的人手,人人手中皆握火把,頓時之間四周亮如白晝。
常君惠沒有起伏的聲音冷冷地一字一字地說著:“會心軟,代表你受的訓(xùn)練不夠徹底,你已經(jīng)失去了當(dāng)殺手的資格!
她冷冷看他一眼。
“還輪不到你來評論我!”猛一旋身,像是要向自己證明什么似的,她又舉劍往靳蝶兒攻去。
常君惠這次卻不打算再給她機(jī)會,左足一點(diǎn),一躍而上,擋住了她的攻勢。此次交手他不再容情,每一出手招招使盡全力,如虹劍勢逼得她節(jié)節(jié)后退,頻頻擋劍,讓站在一旁的靳蝶兒看得是觸目驚心、著急不已!
“別打了!別打了!”她又叫又跳的,企圖阻止常君惠。“有話可以好好說,刀劍無眼,刀劍無眼啊!”
但沒有人理會她的叫喊,常君惠的攻勢愈來愈急,變招的速度也愈來愈快,關(guān)映日根本毫無招架能力,稍一不慎,長劍已經(jīng)筆直刺入她右肩肩頭,她手中的長劍隨之掉落。
當(dāng)常君惠抽出手中長劍,鮮血從她的傷口狂涌而出,鮮紅色的血把她的衣裳浸濕了一片,沿著手臂滴落。
靳蝶兒一個箭步搶前,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手忙腳亂地用衣服按住她的傷口,試圖替她止血。
常君惠丟開手中的劍,舉步上前將她左肩處的衣裳撕開,只見如雪肌膚上刺著一芙蓉圖樣,粉綠相稱,煞是好看。
“是芙蓉宮的人沒錯!
這時白玉寒才明白,原來他今天早上的撕衣之舉,目的在此。
人群里有人怒道:“芙蓉宮竟不顧盟約,派殺手潛入我們冷月山莊殺人,眼里還有我們嗎?”
一時之間,眾人議論紛紛,情緒激動!
靳蝶兒眼見鮮紅的血不停地由關(guān)映日右肩汨汨流出,急都快急死了,那管什么盟約不盟約的,什么盟約也比不上一條人命重要!
“你快叫大夫來幫她止血!”她著急地看著白玉寒。“她流了好多血,再這樣下去會死人的!”
關(guān)映日咬著牙強(qiáng)忍著痛,開口想說她不稀罕他們的假慈悲,卻因肩上傳來的強(qiáng)烈劇痛而開不了口。
“押她到大牢,”白玉寒下令道:一還有,快去請一個大夫?yàn)樗寡焸!?br />
“是!”
“喂!喂!喂!你們做什么?!”關(guān)映日被帶走之后,站在白玉寒身后的十幾個人突然沖上來將靳蝶兒拿下。“是怎么回事?”她不解地望著他。
“你這通敵之罪要怎么算?”
她聞言皺起眉頭。
“什么意思?”什么通敵之罪啊?說得這么嚴(yán)重。
常君惠在一旁冷冷解釋:“意思就是說,你背叛了我們。”
“耶?”她聞言笑了起來!拔矣植皇抢湓律角f的人,怎么算得上是背叛呢?”
白玉寒也跟著她笑。
“既然你這么說,那是再好不過了。”他抬手向那些捉著她的人比了個手勢。“帶她下去!
來真的?
她一愣,被人拖著走,兩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直望著白玉寒,又是不敢相信,又是微微生氣,等到了中途,她才像突然想到似地開始大叫:“你答應(yīng)過我的……”不過聲音很快就消失在長廊盡頭。
常君惠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轉(zhuǎn)角處,淡淡地問:“芙蓉宮的人已經(jīng)找上門來了,你打算怎么做?”
遲遲未聽見白玉寒的回答,他轉(zhuǎn)頭挑眉。
“我有主意!卑子窈难凵裢瑯勇湓诮麅合У姆较,臉上的表情很難猜測他心里有什么想法,但他的唇角卻慢慢漾出了笑意。
常君惠不喜歡這種笑容。
“什么主意?”
白玉寒將食指放在唇上,對他一笑。
“保密。”
他聞言搖頭,轉(zhuǎn)身就走。
“喂!放我出去!”
西院那廂突然一陣震天吼聲,守在房門外頭眼守衛(wèi)互看一眼,低頭搖了搖腦袋,不約而同地掏出布條塞住耳朵。
“放我出去!”里頭不時傳來大叫聲,還有一些拍打門窗的聲音!澳銈兟犚娏藳]有?!”
自靳蝶兒被丟進(jìn)這個房間起,這地方就沒一刻安靜過;過不了一刻鐘,她就撬開了鎖,準(zhǔn)備逃亡,只是步伐還來不及跟出去,就被兩名守衛(wèi)一人一個臂膀給架了回來。
既然逃亡不成,干脆來個精神抗戰(zhàn),從方才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連續(xù)喊了一個時辰,聲音由之前的宏亮,慢慢轉(zhuǎn)為微弱,最后變成嘶啞。
“放我出去!”在用盡最后一絲氣力奮力喊出之后,她終于放棄,喘著氣坐在椅子上。
“累了?”房門被輕輕推開,白玉寒氣定神閑地走了進(jìn)來,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教人看了就一肚子火!
她累得趴倒在桌上不想動,用眼神強(qiáng)烈譴責(zé)他。
“你答應(yīng)過不關(guān)我的!”
白玉寒聞言聳肩。
“那是在你還沒陣前倒戈時說的話,此一時彼一時也!闭Z氣里連一絲抱歉也沒有。
她沒好氣地說:“說話不算話就是說話不算話,沒有什么理由可以講的,那些都是借口!”
他挑了一個位子坐下,對她挑眉。
“難道你認(rèn)為你跑去通風(fēng)報訊沒有錯嗎?”他提醒她:“別忘了你可是帶罪之身!
“話是這么說沒錯啦……”她還想為自己辯解,卻在接觸他的眼神之后,自知理虧的低下聲音去。
“怎樣?”
她含糊地解釋:“我只是不希望她被殺……”
白玉寒聞言,輕輕搖頭。
“對方可是來殺你的刺客,你這樣濫用同情心,有一天會害了你自己!
“她不是壞人,”她還在替關(guān)映日辯解。“我看得出來!
“哦?”他挑眉!皬哪睦?”
靳蝶兒看了他一會兒,直起身子,指著自己的眼睛說:“眼神!”她頓了一會兒,像是想起了什么,鬼崇地環(huán)顧四周一遍之后,又接著說:“像那個冰人那樣的眼神,才真的叫壞人!”
他聞言不禁失笑。
“你以此作為判斷,怕是不十分準(zhǔn)確!
對他不以為然的態(tài)度,她并不以為件,反而以一種“曉以大義”的口吻道:“師父曾經(jīng)說過,要知道一個人心里想什么,看他的眼神就曉得啦!如果她真的要?dú)⑽,才不會對我手下留情!?br />
想起方才那驚險的一幕,白玉寒也不得不承認(rèn),若非那名殺手在最后一刻改變了主意,她這條小命恐怕不保。
見他對她的這番話無法反駁,靳蝶兒揚(yáng)揚(yáng)得意地下了結(jié)論:“所以嘍,我想她一定是有什么苦衷,也許是被逼的呢!
他聞言搖頭。
“你太天真了,也許她只是失手而已!
“我知道我是對的!”對于這點(diǎn),她倒是很堅持。
白玉寒無意和她爭論這個問題。
“不管你是對的還是錯的,下一次你不會這么幸運(yùn)……”這句話顯然還有下文。
“所以?”她很配合地接著問。
他的嘴角揚(yáng)起。
“所以‘請’你——”這個請字特意加重了語氣。“就乖乖待在這里,以避免有什么危險!
她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絕——
“我不要!”這不是要她的命嗎?
“這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他的語氣里破天荒多了一絲認(rèn)真!罢l也不曉得下一個殺手會不會出現(xiàn)或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我和君惠不可能時時在你身邊保護(hù)你的安全。”
“干嘛擔(dān)心我的安全?”她實(shí)在不懂。“我可以保護(hù)自己,何況我不過是你一個小小的犯人罷了,不用這么費(fèi)心吧?”
他聞言斂去笑容,難得地端出了一張正經(jīng)的臉孔。
“你低估了自己的重要性。”
“什么意思?”她偏了偏頭,柳眉微皺。
是她的錯覺嗎?她怎么覺得這句話好像隱含著某種她無法理解的訊息?而且他那百年難得一見的正經(jīng)表情,更使得這句話顯得更加詭異。
她不由自主地退了幾步,下意識地和他保持適當(dāng)?shù)木嚯x,但他卻隨著她的腳步移動,將她一把攬入懷中。
他在她頭頂上方輕聲說:“意思是我不希望你有任何意外!
當(dāng)她的臉接觸到他結(jié)實(shí)的胸膛時,她的心跳登時亂了拍子,又開始不聽指揮地狂跳了起來,那種奇怪的感覺又回來了。
天!她到底是中了什么邪?
“你的意思是說……”她輕輕地、不確定地問:“你關(guān)心我的安危?”她抬頭想看他的表情,卻只能看見白凈的下巴。
“也許……還不止這些!苯又且魂嚭荛L的沉默。
外頭的守衛(wèi)奇怪房間里怎么一下子變得如此安靜,好奇地探了探頭,從門縫望進(jìn)去,臉上先是露出驚訝的表情,接著趕快輕手輕腳把門關(guān)上之后,又若無其事地繼續(xù)站崗。
“你該不是又在耍我吧?”在一陣沉默過后,她突然一把推開白玉寒,用懷疑的眼光上下打量他!拔铱刹粫偕袭(dāng)了。”
這實(shí)在也不能怪她,畢竟她已經(jīng)當(dāng)了很久的傻瓜了。一個人被耍太多次就容易變得疑神疑鬼、不相信人。
“你怎么會這么想?”
他看著她的表情雖然還是帶笑,但里頭卻多了一些苦笑的成份,甚至看來還有些受傷害。
她不禁一時語塞,心里還真覺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掄起拳頭,輕輕敲了一下自己的頭,提醒自己別搞錯了,她才是那個被人耍著玩的無辜受害者,而眼前這個男人正是那個罪魁禍?zhǔn)住?br />
別被他的外表給騙了!
趁著她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他突然握住她的手,以柔得不能再柔、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說道:“雖然我不敢妄自對你說愛,但你對我而言的確是一個很特別的人!
她傻傻地看著自己被他握住的手,無言以對。
到底中邪的是她還是他?
“你又在開玩笑了!彼﹂_他的手,又被他捉了回去。
“我是說真的!彼荒樞σ獾乜粗,笑得說有多甜就有多甜!拔覐膩頉]有對一個人有過這樣的感覺,你是第一個!
她的嘴巴微張,愣愣地瞪著他。
他在說什么?她怎么一點(diǎn)都聽不懂?他說的每一個字她都知道,但那些字組成一句話之后,怎么又變得這么難懂了?
什么她對他而言是很特別的人?他那令人眩目的笑容又是怎么回事?誰來告訴她啊?
這是他的新把戲嗎?
他該不是在暗示她,他對她有意思吧?
對于她的反應(yīng),他感到十分的滿意;微微一笑之后,將她的手放開,笑道:“我會再來看你!
他走了之后,足足有半個時辰的時間,靳蝶兒仍保持那個姿勢動也不動,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那離家出走的魂魄才終于自己走了回來。
“你對我而言是一個很特別的人。”夢中,一雙柔情似水的雙眸緊緊盯著她,那張美到不像話的臉龐也距她愈來愈近……愈來愈近……
“哇……”她猛然大叫一聲,突然坐起身子,一雙眼睛瞪得老大,流了一身的冷汗。
這算什么?惡夢的一種嗎?怎么連睡個覺都不得安寧?
她抬起手臂,以袖拭去一臉冷汗。想到早上白玉寒望著她的模樣,臉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到底他在想些什么?她實(shí)在不懂,這樣逗著她玩很有趣嗎?她才不要上當(dāng)!
她掀開棉被下床,燃起蠟燭,慢慢走到桌前倒茶。水柱傾倒的聲音穩(wěn)定了她的情緒,才剛舉杯就口,房門被輕輕推開。
當(dāng)看見來者是誰的時候,她嚇了一大跳,差點(diǎn)弄翻手中的茶杯。
“怎么是你?!”天啊!居然是那個才在她夢中出現(xiàn)過的家伙!叭胍鼓悴缓煤么诖采纤X,跑到外面來嚇人?而且你還特別喜歡穿白衣服……”她一邊嘀咕,一邊拖出椅子坐下!坝幸惶煳視荒慊罨顕?biāo)溃 ?br />
他靜靜地踱到桌旁,對她一笑。
“我瞧見你房里還亮著,所以過來看看!
靳蝶兒沒有看他,一口氣喝光杯中的茶。
“謝啦!但是下次你要進(jìn)來之前麻煩出個聲,我很膽小的。”
“我會記住。”他的話聲落下,沒有人再接話。
屋內(nèi)陷入了一片靜,靜得可能連根針掉下地的聲音都聽得見,靜得讓靳蝶兒可以清楚聽到自己強(qiáng)力而快速的心跳聲,靜得讓她幾乎以為白玉寒也聽得見。
她若無其事地說道:“沒什么事了吧?沒事的話就早點(diǎn)回去睡覺!彪m然她極力想要掩飾自己的不安,卻還是被他看了出來。
“你怕我?”他問,語調(diào)有些玩味。
“哪……哪有!”
“沒有嗎?”
“當(dāng)然沒有!”她挺直腰桿,昂然道:“我的字典里根本沒有怕這個字!”
“哦?”他笑了,笑得不懷好意。“真是這樣嗎?”
“那是當(dāng)然!”她還沒發(fā)現(xiàn)自己正一步一步踏進(jìn)陷阱里!拔铱墒翘觳慌碌夭慌拢退闾焖聛,我眼睛也不會眨一下。”
“不管任何事?”
“對!”
他愉悅地笑了起來。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誰后悔誰就是膽小鬼。”他繞過桌子走到她面前,修長的手撫過她臉頰,然后輕輕抬起她的下巴。
她睜圓了眼,下意識地想要后退閃躲,卻被他壓住肩膀,動彈不得。
“你想做什么?”她皺起眉頭,不停地掙扎著要擺脫他的控制。
他看著她,邪邪地笑了。
“怎么,怕了?”
“誰怕了!”死到臨頭,她還在嘴硬!拔抑皇遣幌矚g你靠我這么近,熱都熱死了!”
“我說過,誰后悔誰就是膽小鬼。”他的臉慢慢貼近她,在她耳旁低語:“你要當(dāng)膽小鬼嗎?”
“我不是膽小鬼!”她昂首,用大無畏的口氣道:“隨便你想怎樣,我是絕對不會躲的!”
他笑了,輕輕抬起她的下巴,將唇湊了上去,沒想到她卻用手將自己的嘴巴封住。
“怎么了?”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驚恐的眼神!斑@次真的怕了吧?”
“誰怕了!”她露出想嘔吐的表情!拔沂怯X得惡心,嘴巴是用來吃東西的,不應(yīng)該碰在一起,你別想再像上次那樣用你的嘴來碰我的嘴。”
他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先是輕輕地,然后愈來愈劇烈,最后終于忍不住放開她大笑出聲。
“我有說錯嗎!”她皺眉看著他大笑,不解他為何笑得這么開心!斑@分明就很惡心啊!”
“也許你可以自己證明!彼匝咐撞患把诙乃俣缺ё∷曇粝г趦扇司o貼的唇間。
她瞪大了眼,還來不及反應(yīng),他的舌頭已經(jīng)入侵她口中,輕輕逗弄著她。柔軟的唇辦時而吸吮時而磨擦,品嘗著她的味道。
她忘了叫、忘了掙扎,被他的動作嚇得魂飛云外,只是呆呆地任他對自己為所欲為,一直到他將她放開,她還處在極度驚嚇的狀態(tài)中。
他輕啄了一下她的唇角,提醒她:“你可以把嘴巴合上了!
她這才如夢初醒,閉上自己微張的嘴,臉上受到驚嚇的表情卻沒有褪去,只是愣愣地望著他。
他微微一笑,在她額上印上一吻。
“早點(diǎn)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