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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耍浪漫 第五章

  “朕,該不該喝這杯茶?”

  韞恬把玩著掌中的碧玉茶碗,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微微晃蕩的淡青色水波,神秘地勾起唇角。

  絳彩猝然止住了呼吸,眼瞳大而驚呆地盯著他,渾身泛起了冷汗與顫栗,無法動彈,也無法出聲。

  “你希望朕喝了它嗎?”他溫柔低吟,猶如情人的款款情語。

  “你知道了……”她雙瞳發(fā)直,渾身輕顫,瞠視著他那比毒藥還毒的俊魅笑顏,濕冷的小手不自覺地摸得死緊。

  “朕知道你另外還有一個(gè)名字,叫仙兒對嗎?”他一瞬不瞬地盯住她,眼神銳利得就像狩獵中的猛獅。

  絳彩一顆心疾速往下墜落,宛如墜入一口深不見底的水井。

  他是什么時(shí)候知道的?

  你呀,真不是一塊報(bào)仇的好料。

  既然已經(jīng)知道她要?dú)⑺,為何還能面色平靜,一派雍容自若的模樣?

  一定是因?yàn)樗缇椭懒,所以才能這般若無其事,原來自始至終,她都被他放在掌心玩弄。

  說不定一交手,你就會讓他給生吞活剝了去!

  皇太后說得一點(diǎn)都沒錯(cuò),他正氣定神閑地耍玩著她,悠哉地享受著她的恐懼和篤慌,看戲似地欣賞她愚蠢的復(fù)仇小把戲,而她,從頭到尾都像個(gè)傻瓜一樣被他耍侍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調(diào)情、送杏花,說不定也只是他用來助興的小游戲罷了!

  韞恬凝睇著冷汗涔涔的蒼白小臉,并不知道自己對她的一番情意已被她嚴(yán)重扭曲了。

  “絳彩,你始終不回答,是因?yàn)樯岵坏每粗匏绬?”看著她被冷汗濡濕的鬢發(fā),他不由得心生憐惜。

  絳彩極度畏怯而又憤恨地怒視著他。

  這男人太精銳,心機(jī)太深沉了,而她太青澀,完全無法招架他令人銷魂的魅力,也無法應(yīng)付他設(shè)下的甜蜜陷阱,仇還未報(bào),就已迷迷糊糊地丟了心。

  大福晉,仙兒真是太沒用了!

  絳彩挫敗地掩住雙眸,淚水汩汩地涌出,濕透了她冰涼的手指。

  她縮起雙肩泣不成聲的模樣,讓韞恬看了既懊惱又心疼。

  “絳彩……”他站起身,想上前安撫她。

  “你贏了,你贏了行嗎?”她猝然大喊出聲,淚傾如雨。

  韞恬呆了呆,突然見她疾奔過來,抓起御案上的茶碗仰頭就要喝下!

  “你做什么?”他震驚地扯住她的手,悍然擊開她手中緊握的茶碗。

  茶碗墜地,發(fā)出驚人的碎響。

  “你讓我死!我想死!”她啞聲哭喊。

  碎裂的聲響引來了殿外當(dāng)值的太監(jiān),雜亂的腳步聲迅捷地朝這里奔過來。

  韞恬抓住她手腕的掌心一片濕冷,如果她意圖毒害他的事情傳了出去,她即使想活也活不成了。

  “在我死前,我想知道你送給我的杏花是不是真心的?”她凄涼冷語,幽幽望著他。

  韞恬怔住,這句問話充滿了無盡柔情,但是他分心不得,凌亂的腳步聲已奔到了殿門外。

  他來不及回答她,猛然將小小的身子卷入懷中,一手箍起她的臉蛋,深深吻住她嬌潤的紅唇。

  領(lǐng)著太監(jiān)們沖進(jìn)來的王康,抬頭猛一見到眼前的景象,連忙回過頭,揮趕著身后目瞪口呆的小太監(jiān)們。

  “還看什么!快、快退出去!”

  聽見王康躡手躡腳地把殿門關(guān)上的聲音后,韞恬一把抱起絳彩,將她放倒在暖炕上,她不及反應(yīng),就被他深深吻住,舌尖在她口中吸吮、探索。

  “不要!放開我!”她哭泣地推打著他的俊臉!澳阍趺纯梢赃來碰我!我不要再被你玩弄了!”

  “我對你從來只有包容,何來玩弄?”他有些慍怒,用力壓制著瘋狂踢打的嬌小身軀。

  “你早知道我是來殺你的,為什么要假惺惺地跟我演戲?這不是玩弄是什么?你布下陷阱看我一步一步跳下去很好玩嗎?你這個(gè)人好殘酷!”她豁出命似地激憤大嚷。

  “我憐惜你,難道你感覺不到嗎?”他荒謬地低嘆,不懂在她的小腦袋里究竟把他想成一個(gè)怎樣殘佞無情的皇帚?

  “我不信!”她含淚怒視著他。“你認(rèn)為你是至高無上的皇帝,全天下沒有你征服不了的女人,你根本不是憐惜我,只是在征服我罷了,一個(gè)原想殺你的女人,最后臣服在你的君威之下,你的帝王尊嚴(yán)能不得到充分的滿足嗎?”既然將生死置之度外,她就沒有什么話是不敢說的了。

  “這點(diǎn)你倒是說對了,你的確是我想征服的女人!彼麌@口氣,自嘲地苦笑!暗俏蚁胝鞣悴⒉皇且?yàn)槲蚁霛M足帝王的欲望,而是因?yàn)槲掖驈男牡紫矚g你,我也希望你能單純地喜歡上我……”

  絳彩忽然放肆地冷笑起來。

  “你的嬪妃那么多,用不著再多我一個(gè)充盈你的后宮吧?你賜死了老爺,害死了大福晉,我永遠(yuǎn)也不可能喜歡上你!”

  韞恬深深吸氣,壓抑著怒意,試著用最平穩(wěn)的語調(diào)向她解釋。

  “朝廷政爭必然會有一些人頭顱落地,否則爭斗不會休止,這當(dāng)中的權(quán)力關(guān)系你是不會明白的!

  她不看他,嗤之以鼻。

  “你可以用言語修飾你的罪行,可是你對我造成的傷害永遠(yuǎn)也無法痊愈,你最好下令殺了我,我是不可能被你征服的。”

  詛恬氣惱又無奈地重重一嘆,從來沒有一個(gè)女人能把他的情緒逼到幾近失控的極限。

  “你只知道我賜死你的老爺,間接害死你的大福晉,可是你可知道你心目中的裕老爺是甚等樣人?”他扳正她的臉,鎖住她的目光。

  絳彩冷然一顫,不安地咽了咽喉頭。

  “裕賢目無君王、結(jié)黨亂政,在我親政之前,他把持朝政,專權(quán)跋扈,貪瀆斂財(cái)、攬權(quán)索賄……”

  “不要,我不要聽!”她痛苦地掩耳閉眸。那些都與她無關(guān),她不想知道,她的情緒已經(jīng)夠混亂了,無法承受更多!

  “你非聽不可!”韞恬抓開她掩住耳朵的雙手,壓制在她的身側(cè),捺著性子把事實(shí)對她說清楚!澳憧芍离匏瓫]的裕賢家產(chǎn)里頭,有多少是從大小官員取來的贓銀嗎?而這些大小官員賄賂裕賢的銀兩從哪里來?你想過沒有?”

  他的一番話徹底堵死了她的聲音。

  “為了饋送行賄,這些大小官員只能從百姓身上加倍索來,留下裕賢的命,可憐悲慘的是被搜括的百姓,朕是大清國皇帝,你以為我該可憐的是誰?”他咬牙低語。

  絳彩被他懾得啞然無語,一個(gè)字也吐不出來了。

  “你可以不必懂那些殘酷的政爭,但是別把好人當(dāng)成了壞人,而把壞人當(dāng)成了好人!彼従徦砷_緊箍在掌心的小手,深沉地望進(jìn)她的眼底。

  絳彩的敵意徹底瓦解,陷入難堪之中,又仿彿走進(jìn)迷障中走不出來,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對的,可是現(xiàn)在聽來她似乎錯(cuò)得離譜。

  她做錯(cuò)了什么?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她根本分不清楚了。

  可是大福晉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這是一點(diǎn)也不需要懷疑的。

  她迷亂怔忡的眼神脆弱得令人心疼。

  謐恬情不自禁地輕撫她的臉龐,當(dāng)他的手觸碰到她的剎那,她猛然一顫,倉皇地起身推開他,遠(yuǎn)遠(yuǎn)退到了角落。

  “即使死的是壞人,可是舉刀殺人的人難道就不殘酷?你就算是個(gè)好皇帝,我也當(dāng)你是殺人兇手!彼岳淠膽B(tài)度掩飾挫敗的難堪。

  韞恬被她泠冽的言語刺傷,他深深瞅著她漠然閃避的反應(yīng),俊美的面容頓時(shí)凝結(jié)。

  他不敢相信這小小的玉人兒所說出來的每句話都鋒利得像刀子,句句能割痛他,他的付出和溫柔一再被拒絕,心高氣傲的性子豈容得了她再三刺激挑釁,向來令他引以為傲的冷靜與鎮(zhèn)定都被她摧毀了。

  他猛地逼近她,大掌猝然鉗住她肩頭。

  “你要知道什么是殘酷嗎?”他森幽地低語!拔宜幍沫h(huán)境比你所能想像的還要?dú)埧岚俦,你以為我很愛?dāng)殺人兇手嗎?皇宮內(nèi)瀝血爭斗,難道我就不該自保嗎?你知道我五歲入承大統(tǒng)為嗣皇帝,自入宮那日起,我的阿瑪、額娘從此不敢再認(rèn)我了嗎?你不會了解我的痛苦和悲哀,那種親情被硬生生斬?cái)嗟臍埧崾悄阌肋h(yuǎn)也不會明白的!”

  絳彩錯(cuò)愕怔住,不可置信地凝視著他,忽然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憐惜之情,冰冷的眸心幾乎被深切的同情融化,她怔然望著他失神良久,一顆心亂了方寸。

  韞恬從她雙瞳中看見了憐惜與了解,也看見了傾心與癡迷,盡管她很快地恢復(fù)冷漠,但倔強(qiáng)冷淡之下的真實(shí)情緒已被他識破了。

  “我該拿你怎么辦呢?絳彩--”他伸手將她擁進(jìn)懷中,深深地、愛憐地,幾乎揉碎她的四肢百骸。

  絳彩感覺到他深沉的吐息,感覺到他溫柔輕撫她的手指,感覺到他環(huán)繞著她的熾熱體溫,還有令她醺然欲醉的男性氣息。

  她的思緒縹緲迷離,感覺著他身上似麝非麝、似檀非檀的香氣親密地穿透她的肌膚毛孔,滲入了四肢百骸,這一刻,她眼里、心里除了他不再有任何人,她虛軟地任他摟抱著,柔順地被他捆綁在臂彎中,不自覺地埋首在他的胸懷里,默默無語,深怕破壞這份微妙的悸動。
  她悄悄抬眸,漆黑的眼瞳有如迷霧輕煙般地瞅著他,她發(fā)際淡淡的幽香和輕輕蹙聚的眉尖,嬌怯得令他心蕩神馳。

  他緩緩支起她的小臉,忘情地吻住她。

  絳彩細(xì)微的抗拒全被他深深吮噬,他的吻逐漸激切,貪婪地探索她唇中的嬌潤,饑渴地啜飲其中甜蜜。

  “絳彩,朕封你為妃好嗎?”他沙啞低柔地夢囈著。

  美夢被驚擾了。

  絳彩不想這么快醒來,但是剝扯她襟扣的那雙手逼得她不得不回到現(xiàn)實(shí)。

  “不要!彼谒o密的擁吻中軟弱掙扎著。

  “你明明喜歡我,也為我著迷,為什么不要?”他貼在她唇上溫柔輕喃,手上扯褪她衣衫的動作沒有停止過。

  當(dāng)他探入衣衫內(nèi)隔著肚兜撫揉她豐潤的酥胸,立即引來她驚慌的抵抗,但薄弱的力道遠(yuǎn)敵不過他一根手指頭的力量。

  “不行、不可以……”她拚命在他身下掙扎蠕動,柔軟溫香的半裸嬌軀反而更撩起他饑渴的烈火。

  以往床上的翻云覆雨,對韞恬只是兩個(gè)目的--生下皇子延續(xù)皇室宗脈和單純的欲望發(fā)泄,在諸多宮規(guī)之下,召幸嬪妃成了乏味的例行公事,即使肉體得到了歡愉也覺得空虛。

  但是絳彩這令他沒轍、令他憐惜、令他發(fā)怒又令他悸動的甜美玉娃兒,全然不需賣弄風(fēng)情來取悅他,就能將他的欲望完全喚醒,讓他體驗(yàn)到了什么叫欲火焚身的痛苦。

  “朕明日便傳旨封你為妃。”他的眸子因欲望而蒙眬,熾熱而纏綿的熱吻再度封住她的唇,一手探進(jìn)她腰際,略微粗暴地撕扯著她的綢褲。

  “皇上!不要……”她羞紅了臉,本能地并攏雙膝,將他不規(guī)矩游移的手夾在纖細(xì)的雙腿間。

  “叫我韞恬,這世上我只準(zhǔn)你叫我的名字。”他喑啞地埋首在她雪白的胸前,重重烙上吻痕,掌心來回?fù)崮χL腿每一吋柔滑的肌膚,長指漸往上移,探至她的腿間,攫住她纖弱稚嫩的花蕾。

  強(qiáng)烈的顫栗席卷了她的意識,她揪緊他的前襟不住地抖顫喘氣,抑制不住難受的嬌吟。

  “叫我的名字!彼V望著她虛喘酡紅的臉龐,長指極柔、極緩地探入柔嫩封閉的處子幽徑。

  絳彩不自覺地弓身驚喘,無助失措地攀緊他的頸項(xiàng),陌生的沖擊仿彿就要將她推入可怕的深淵,她害怕得想逃,但身體卻違背她的意志,反而挺身貼近他,像在乞求他給予更多的折磨。

  她緊窒的包圍和嬌柔深處微妙的顫栗,令他進(jìn)入銷魂的迷;镁,欲焰以烈火燎原之勢徹底焚毀他的自制力。

  “絳彩,叫我的名字……”他沙啞地低促,長指不斷深入引誘更多的花蜜。

  她死命咬著唇狂亂地?fù)u頭,身體對他的愛撫產(chǎn)生強(qiáng)烈反應(yīng)已夠令她羞愧了,她不能、也不愿與他的關(guān)系還從仇人變成了情人。

  “絳彩!”他充滿濃烈欲火的雙眸閃出慍怒的冷光,他微微抽身,憤然解開自己身上衣物,遇到幾顆解不開的盤扣,他惱怒得奮力撕扯,幾顆鈕扣應(yīng)聲進(jìn)落,暴露出赤裸堅(jiān)實(shí)的胸膛。

  “為什么不肯喚我的名字?”他表情陰郁地凝視著她。

  “我……”她茫然地?fù)焓爸庾R的碎片!拔也划(dāng)你的妃子……”

  “你說什么!”他倏地鉗起她的小臉,對她的容忍已被逼到了極限!半抟坏乐家庀氯ィ莸昧四阏f不嗎?”

  韞恬認(rèn)真兇狠的表情懾住了她,她慌亂地掙扎起來。

  “若我當(dāng)了你的妃子,死去的大福晉是不會原諒我的。”大福晉若是知道她傾心于他,一定會很失望難過,不行……

  他霍地堵住她的雙唇,把急欲掙脫的小身子壓制在床,不準(zhǔn)她躲,也不準(zhǔn)她逃,他狂暴而迅速地扯掉她身上的肚兜,渾圓豐潤的堅(jiān)挺酥胸頓時(shí)暴露在他灼烈的視線里,突然一陣?yán)涔饴娱W過他的眼,他怔了一怔,疑惑地盯住她美麗雙峰之間的誘人溝壑,當(dāng)看清楚光影的來源時(shí),驀地瞠大了雙瞳。

  絳彩倉皇地想掩住前胸,不經(jīng)意地觸到貼藏在胸前的匕首,她猛地震回神智,瘋了似地推開他,立刻捏住刀柄直抵在自己的喉頭。

  “若你執(zhí)意封我為妃,那就封我的尸首為妃吧!”她哭喊完,刀子就欲往喉嚨抹去。

  說恬倏地?fù)湎蛩,迅捷地抓開她握住匕首的手,在他搶下匕首時(shí),她拚命掙扎,死也不肯松手,就在她翻轉(zhuǎn)手腕,決定刺向自己心口時(shí),他已先她一步握住銳利的刀身,鋒利的刀刃驀地刺穿他右手掌心的虎口,頓時(shí)間血花激濺,鮮血汩汩地順著他的手腕流下來。

  絳彩倒抽一口涼氣,駭然失色。

  “皇上--”她撲向他,嘶聲驚喊。

  “噤聲!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受傷了!”他用沒有受傷的手搗住她的唇,厲聲警告。

  “你、你……”她捧著他血流如注的右手,一顆心疼得四分五裂,眼淚不自禁地簌簌落下。

  “把你的小衣拿過來包住我的手,別讓血沾在我的衣服和暖炕上!彪m然劇烈的疼痛直沖腦門,他也還沒有志記要替絳彩“掩飾罪行”。

  “怎么辦才好?血一直流不停,怎么辦?你很疼嗎?”她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小衣裹住他的手,心憂如焚,淚水瘋狂滾落。

  “你不是想殺了我嗎?還管我疼不疼!彼麘z惜地拭去她的淚水,沙啞呢喃。

  “我……”她脆弱地眨動淚眼,哽咽得無法言語。

  “你對朕的恨意可消了嗎?”他懶懶挑眉,掌心的疼痛幾乎麻痹了整只手臂。

  她咬著唇低聲啜泣。

  “如果還沒消,你可以再補(bǔ)上一刀沒有關(guān)系!彼]眸深深吸氣。

  絳彩緩緩搖頭,淚水一滴一滴地墜落,不敢承認(rèn)對他的愛早已經(jīng)化解了她心中的恨了。

  她抬眸輕瞥他一眼,見他額上沁出薄汗,眉心緊蹙,像在思索些什么,視線緩緩下栘,發(fā)現(xiàn)白色小衣已被鮮血染透了,她慌得無暇再想下去,連忙整理好身上衣衫,跳下暖炕。

  “我去請御醫(yī)來!

  “慢著!”韞恬低聲重暍,止住她往外疾沖的勢子。“請來御醫(yī),朕受傷的事必然人盡皆知,不許去!”

  絳彩愕然呆視著他,她知道他的顧慮,一旦發(fā)現(xiàn)她暗中行刺他的計(jì)劃,她必死無疑。

  他當(dāng)真如此看重她的存在?寧可自己受苦,也要保全她一條命?

  “進(jìn)宮以后我早巳把性命豁出去了,不管有沒有成功暗殺你,我都一樣得死,沒什么可怕的!”她激動地泣嚷,滾燙的熱淚滑下她的臉龐。

  “我不會讓你死!彼料履樕,攢眉瞪視著她。

  “我也不會讓你死!”她情不自禁地脫口大喊。

  韞恬微怔,旋即露出一個(gè)如愿以償、志得意滿的笑容來。

  “這句話聽來可真是悅耳動聽呀!彼麧M意地深瞅著她尷尬窘迫的神情。

  “你的血快流干了,還開玩笑!”她難堪羞慚地紅了臉。

  “有一個(gè)辦法可以讓我們兩個(gè)都不死!彼粗旖,淺笑道。

  絳彩困惑地望著他。

  兩個(gè)都不用死!她眼中隱隱露出期待的光芒。

  “你帶著朕的金牌令箭,讓王康領(lǐng)你到東親王府去,把百鳳貝勒召進(jìn)宮來,這一路上你都不許向任何人提及朕受了傷之事,就連王康也不許說!

  絳彩不安地看著他那雙似乎隱含著笑意的俊美瞳眸。

  “記住,朕受傷之事若是傳了出去,追查下來不知會有多少人頭落地,除非你希望有人陪你共赴黃泉,否則就要緊守秘密!

  絳彩慌忙點(diǎn)頭,要死死她一個(gè)人便罷,從來不想把太多無辜的人命牽扯進(jìn)去,而且--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自己一顆心都被他擄走時(shí),她不僅不希望他死,就連自己原本堅(jiān)決的死意也消失了。

  她不想死了,想活下來服待他一輩子,只求能多看他幾眼。

  “那就好,你去吧!彼朴埔恍,確信自己已將這玲瓏剔透的玉人兒手到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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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百鳳伸手接過冷森森黃澄澄的金牌令箭時(shí),詭異的視線緩緩從令箭上鑄著的“如朕親臨”四個(gè)字移到了絳彩的臉上。

  “你就是絳彩?”

  絳彩震了震,僵硬地點(diǎn)點(diǎn)頭。她不過是個(gè)小小的宮女罷了,百鳳貝勒怎會一眼就認(rèn)出她來?

  百鳳蹙眉審視著她,原來她就是令皇上覺得特別到舍不得她死的女人,臉蛋十分美麗,是個(gè)令人咋舌的嬌艷女娃兒,的確有其動人心處。

  不過……

  “王總管,你先退下,我有話單獨(dú)問她!彼⒁曋{彩略顯蒼白的臉和有些恍惚的眼神,晶冷的雙眸盯得她背脊抽涼。

  “是!蓖蹩德砸贿t疑,便彎著腰退出花廳。

  “你做了什么?”

  百鳳陰冷的低語嚇得她渾身一顫,她驀地跪了下來,急切地祈求著。

  “百鳳貝勒,求你快些進(jìn)宮察看皇上的傷勢……”

  “你果真?zhèn)嘶噬?”百鳳愕然瞠目,咬牙低吼。

  “皇上要你進(jìn)宮……他不讓我請御醫(yī)……”她被他兇狠的怒視嚇得語無倫次。

  “你該死!”百鳳低聲咒罵,氣急敗壞地沖向花廳穿堂,不一會兒,提著一只黑檀木盒沖了出來。

  “你還跪著干么!還不快起來!”

  震耳的怒吼聲嚇得絳彩手足無措,踉蹌地從地上爬起來,急步跟上他。

  “要是皇上有了什么閃失,我非……”他的嚴(yán)厲恐嚇霎時(shí)頓住,韞麒說皇上連殺她都舍不得了,就算他非剝了她的皮又怎么樣。

  一個(gè)皇上用性命袒護(hù)的女人,他們就算急破了頭,也沒有人敢動她一根寒毛。

  絳彩六神無主地看著他,那張擔(dān)憂的面容是那么楚楚可憐。

  “恭喜你報(bào)仇了,高興一點(diǎn)呀,干么苦著一張臉,做戲給誰看。俊卑嬴P不客氣地譏諷她。

  絳彩難堪地垂視地面,嘴唇咬得死緊。

  百鳳霍地推開花廳大門,快步走出東親王府,朝皇宮疾行而去。

  王康和絳彩氣喘吁吁追在他身后,一路奔到了養(yǎng)心殿東暖閣。

  “王康不必進(jìn)來,在殿外候著!

  暖閣中傳出韞恬低沉的聲音,王康立即止步不敢跨進(jìn)去。

  絳彩緩緩調(diào)整急亂的氣息,不安地走進(jìn)暖閣,看見百鳳貝勒早已坐在暖炕前檢查韞恬的傷勢了。

  “把殿門關(guān)上!

  她聽見韞恬淡淡的吩咐,轉(zhuǎn)身輕輕關(guān)上殿門。

  “幸好沒有傷及筋骨,否則以后就很難提筆寫字了!卑嬴P小心謹(jǐn)慎地替韞恬敷上止血藥粉。

  “藥布別纏得太明顯,免得讓人發(fā)現(xiàn)。”韞恬將受傷的右手?jǐn)偡旁诳蛔郎希幏墼趥谏弦鸬拇掏戳钏⑽Ⅴ酒痣p眉。

  “皇上,宮里耳目眾多,要不被發(fā)現(xiàn)是何等困難的事!卑嬴P從容不迫地纏著藥布。

  淡淡的馨香悄悄襲來,韞恬知道絳彩靠過來了,一臉惶然擔(dān)憂地瞅著他,雙手不安地在心口扭絞著。

  “這且先不管,你把藥箱留下,以后就讓絳彩替朕上藥!彼曋{彩憂愁的容顏,薄唇漾起淡淡笑意。

  “皇上還信得過她?”百鳳回眸狠睇她一眼。

  “你們不必?fù)?dān)心,也不可為難她,她殺不了朕的。”韞恬醇厚悅耳的低吟撩起絳彩臉上的紅暈,羞窘的紅潮迅速蔓延到耳根。

  百鳳銳利的雙瞳測透了絳彩俏臉生暈的直接反應(yīng),看來這丫頭報(bào)仇不成,反倒愛上皇上了。

  如果事情發(fā)展成這樣,他們自然不用多慮了,但是在絳彩進(jìn)宮的背后一定還有其他陰謀。

  “皇上,當(dāng)初領(lǐng)絳彩進(jìn)宮的人是榮公公,慈寧宮那邊不能不防。”他沉聲說道。

  “這個(gè)朕知道!表y恬支頤深思。“若是讓慈寧宮那邊知道絳彩行剌膚失敗的消息,皇太后必然饒不了絳彩!

  絳彩渾身的血液瞬時(shí)凍住,猛然意識到自己已卷入一個(gè)復(fù)雜的漩渦中,抽身不得了。

  韞恬從背靠著的明黃繡墊后取出沾染著血漬的匕首,放在炕桌上,往前推給百鳳。

  “等會兒你出宮時(shí),替朕將這把匕首,還有隔間白云銅盆上的銅壺,悄悄帶出宮去處理掉!

  百鳳震愕地盯視著這把行刺韞恬的兇刀,心中不禁一悚,無法想像萬一當(dāng)時(shí)絳彩得手了,此時(shí)會是什么景況?

  更令他難以想像的是,韞恬明明早巳得知她的意圖,卻仍然放手讓她親近自己,拿自己當(dāng)肉靶,就為了消解她心中的恨意。

  果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嗎?

  “皇上,您是一國之君,為了這個(gè)小丫頭冒這么大的風(fēng)險(xiǎn),實(shí)在是……”知道韞恬極喜愛絳彩,百鳳硬生生把“不值得”三個(gè)字吞了回去。

  韞恬笑了笑,一逕望著眸中閃動異樣流光的絳彩。

  “萬一慈寧宮那邊有了動靜……”他悠然翻轉(zhuǎn)著纏妥藥布的右掌,做著嘗試提筆的動作!半廾銈兯拇筘惱談(wù)必竭力保護(hù)絳彩的安全。”

  百鳳微訝,要他們四大貝勒保護(hù)一個(gè)小丫頭的安全,這也未免太大材小用了一點(diǎn)吧?更何況他對這個(gè)看起來不夠精明冷靜,空長一顆漂亮腦袋卻有勇無謀的小丫頭,實(shí)在沒甚好感。

  “不愿意嗎?”韞恬斜睨他一眼。

  “臣怎敢不愿意!彼麩o奈聳肩,咬牙說著違心話。

  “那就好。”認(rèn)恬淺淺一笑。

  絳彩迷茫地深瞅地面,萬沒想到局面會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旦她靠向元羲帝,就是與慈寧宮敵對了。

  她背叛了皇太后,皇太后怎會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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