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是晁玄鈺,又要如何解釋,你夜半出現(xiàn)在晁家內(nèi)府里?”見她的身子才聽他的問題便突然震了下,他緩了怒顏,不愿嚇?biāo)?br />
他的目的并非與她撕破臉,可她的反應(yīng)卻讓他惱怒到極點。他原先的思念被怒氣圍攻,無力脫出重圍,他現(xiàn)在只急著要她吐實坦白而已。
“你與晁玄鈺,面貌如此相仿,還能說不是同一人嗎?我看了這張臉蛋整整三年,你可別說,是我一時眼花!抓你去街上隨便找個人間,任何人都會說,你們十成十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哼!女扮男裝,欺君犯上,你可知罪?”
喝!原來李朔打算抓她游街?這怎么成?
晁玄鈺不免緊張起來,不愿受此屈辱,只得死不認(rèn)帳。
“玄……玄鈺是妾身的哥哥,妾身是他妹妹玄……玄兒,血脈相連,怎么不相像?”口舌之爭,她鮮少屈居下風(fēng)。
“戶部有冊為憑,查證晁家只有一個女兒。不是晁玄鈺,會是誰?”
當(dāng)年他令晁玄鈺入宮隨侍時,曾經(jīng)查過晁家在戶部呈報的資料,上頭載明著晁家嫡出惟有一女。
當(dāng)時李朔本以為,晁玄鈺是晁書霖妾生之子,怕晁玄鈺尷尬,他也不曾多加追問,現(xiàn)在想來,確實是他大意不察,竟讓眼前的證據(jù)空擺三年,而渾然不覺。
“玄鈺哥哥是……是外頭姨娘的孩子,爹早先也沒讓他、呃,沒讓他認(rèn)祖歸宗的!彼得樗幱羯裆纳现卑l(fā)毛,只得硬著頭皮繼續(xù)胡扯。
“而且……而且玄鈺跟隨您三年,憑您聰明才智,怎看不出玄鈺是男是女?若說、若說玄鈺欺君犯上,那么沒看出真相的您,也難逃包庇罪名。”
她巧妙地將李朔給拖進(jìn)泥濘之中,來個大混戰(zhàn)。
“你——好一副伶俐小嘴,逞強(qiáng)好辯。連這點都一模一樣!睔鈽O的李朔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唇邊泛出得意笑容,眼眸瞇起,貼近她臉龐。
“既然你說過不認(rèn)識我……試問,你又如何知道,他‘追隨’的是‘我’?我可從沒說過,我與玄鈺之間的關(guān)系。方才你不自覺中,已改用敬語!
“唔!”晁玄鈺一時語塞,沒料到自己竟然改不了平日習(xí)慣,讓他捉到把柄,現(xiàn)在怎么辦?
“可剛剛您……您說過,認(rèn)識玄鈺已三年!彼g扭著手上的被單,指節(jié)用力的幾乎泛青。“再說,敢直呼玄鈺名字的,除殿下之外,恐怕也無其他人了!
她的回答不像先前堅定俐落,倒是有些快無力招架。大概是昨天跑了一晚上,精神不濟(jì),加上緊張過度,現(xiàn)下她只覺得胸口緊窒,呼吸困頓。
“因此妾身、妾身認(rèn)定,您、您就是、就是當(dāng)朝大皇子無誤……”完蛋了,這樣的辯解,他會接受嗎?
“所以,妾身也不能追究皇子偷窺罪名,只求皇子快快離開,別再污了妾身、妾身清白,別讓妾身此后無顏見人……”
她以衣袖掩臉作勢欲泣,實則怕讓他再猛瞧她下去,會瞧出什么端倪。
她想打發(fā)他走時,倒是說的理直氣壯,不著痕跡!半m想稱贊你是個聰明的女人,可終究只是個看得見小處、看不見大事、斤斤計較無謂之事的蠢女人!”
李朔氣惱咬牙緩緩說道,見她又向墻邊瑟縮過去,更為光火!昂撸瑳]錯,若是晁玄鈺在此,堂堂男子漢,不會如此懦弱,不會敢做不敢當(dāng)!”
聞言,她不免覺得心頭像有土石流砸下,讓她疼的亂七八糟。
他是如此信任她,而她卻默不作聲的想逃離他……慢著。是他先逼她走的欸,她自責(zé)什么?
“好,假使你不是他,那晁玄鈺人去了哪?”他轉(zhuǎn)身退開,不再逼問她!敖褚顾麘{空離宮失蹤,你如何辯解?”
“我、我不明白,他是您的禁衛(wèi),您該最清楚才是!彼褵o退路,既已否認(rèn)到底,也只能讓晁玄鈺徹底從這世上消失。
原本打算托辭生病告假的計畫,只好全然放棄。晁玄鈺……當(dāng)真回不去了。
可是……大皇子好像很難過的模樣……
啊,不想了、不想了,現(xiàn)在她不該老是顧著他的心情,她該想的是,如何讓晁家不被大皇子的怒焰牽連……
“你果真不是他?”語氣落寞,李朔的表情更為晦暗陰沉。
她掙扎著,沉默許久,最后吐出兩字。“不是!
“是嗎……這么說,自始至終,是我過于失禮了。”強(qiáng)抑怒氣,李朔面容逐漸轉(zhuǎn)為漠然,向她欠身賠罪。
“今夜冒犯晁姑娘之處,就請你原諒我是憂心玄鈺的安危,心急了些。”
驕傲如他,要向她低頭,這根本是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一聽他說,他牽掛著她的安危,她才有一絲欣喜與感動,他是這么關(guān)心她,可隨即她的心,立刻被滿坑滿谷的罪惡與懊惱包圍、揪疼。
他……是喜歡“晁玄鈺”的吧?可為何又對她如此責(zé)備?
難道就只因為,“她”不是“他”,就讓他的喜歡欣賞變成了討厭不屑?
“可是,晁玄鈺他擅離職守,藐視君威,這筆帳我就等他回來聽他解釋再算,至于你——”
他不再多說,一甩衣袖,快步走向門邊,最后回頭朝她冷冽一笑:
“你最好把我所說的牢記腦!袢漳惴裾J(rèn)歷歷,可若你就是晁玄鈺——如此斗膽欺君,我會讓你裁官撤權(quán),施以嚴(yán)懲,絕不寬貸,叫你后悔莫及!”
眼見他最后依舊怒氣沖沖的踏出房門,晁玄鈺根本無法喘口氣。
李朔在生氣,而且非常非常的生氣。
假使他起初就愿饒恕她,她哪有不承認(rèn)之理?可是、可是……他一見她是女兒身,平日的友善全然不復(fù)存,光是朝她興師問罪的惡樣,她又如何開口?
她除了害怕他降罪,誅連九族外,更怕……兩人曾經(jīng)擁有過的情誼就此了斷。
其實,她又何嘗想這樣躲著他?
“現(xiàn)在到底該怎么辦?”擔(dān)憂女兒狀況,躲在房門外的晁書霖,直到大皇子走遠(yuǎn)的同時,才敢冒出頭,找女兒商量。
大皇子來的太快,叫晁書霖在完全毫無防備之下,只能乖乖聽命,無力掩飾,任由大皇子當(dāng)場逮到晁玄鈺,讓她不得不與皇子獨處,繼續(xù)扯謊,惹惱了皇子。
“現(xiàn)在要逃,恐怕不容易,也許,我得暫時的當(dāng)個深閨千金了。”走到窗前,看著府內(nèi)、府外未撤的士兵,晁玄鈺笑起來。
沒料到,讓自己原先拋卻的身分,竟是在這種情形下被迫恢復(fù)?可也許這才是最合乎自然的吧,不用躲躲藏藏,不用風(fēng)吹日曬,不用提心吊膽過日子。
也許這是上天給她的契機(jī),不用再接受那些擁有適婚年齡女兒的大臣們,前來提親騷擾,也可以遠(yuǎn)離那些因她與大皇子交好,而前來奉承的諂媚小人。
“若有什么能轉(zhuǎn)移大皇子的注意力就好!标诵暸c晁書霖同時感嘆道。
但……能轉(zhuǎn)移大皇子注意力的,又會是什么呢?
“該死!”當(dāng)晁玄鈺第二十次讓裙擺勾到樹枝,而跌落地面時,她不免極不端莊的低咒了一聲。
兩個月來,晁玄鈺窮極無聊的聽從父親安排,在府中練習(xí)什么大家閨秀必學(xué)的琴棋書畫時,差點沒悶慌。
心中的落寞難以排遣,不待在宮中的日子,竟是如此難熬。
偶爾,她是喜歡聽琴聲,或是看人對奕,可要她自己動手撥弄不成調(diào)的音樂,或者是盯著棋面發(fā)愣,她可是一點辦法也沒。
她不是那塊料,毋須再試。誰讓她天生好動、好熱鬧,就是靜不下來。
最后,這段日子內(nèi),她練成了拆卸琴弦弦柱、玩弄棋石當(dāng)暗器的功夫……而且還在后花園樹上跳來跳去練身手,以免武藝荒廢太多。
“玄鈺!”一聽見她爹的叫喚,晁玄鈺立刻從泥地上爬起,怕讓他爹發(fā)現(xiàn),她沒按照爹的意思,去做恢復(fù)女兒身分的功課。
“有事嗎?爹?”她尷尬笑笑,裝作若無其事,把被她拆下來練功的琴弦、琴柱與兩碗黑白棋石,給偷偷藏到寬大的衣袖里。
“也許咱們晁家可以保住了!大皇子放棄玄鈺你了——”
望著爹匆忙自長廊上奔過來,一臉欣喜,聞言,晁玄鈺倒有些反應(yīng)不及。
“爹突出此言是何意?”大皇子放棄她了?他……另有意中人?他不是前些天才追著她不放,今天就立刻見異思遷?
她從不知道他是如此花心、如此用情不專!她只不過離開數(shù)日,他就——
咦?她氣這些做什么?她不是希望他不將她放在心上的嗎?她不免懊惱起來。
好吧,應(yīng)該只是她護(hù)衛(wèi)他的習(xí)慣使然,就是無法不去注意他的一舉一動是否合宜,是否有危險;也或許只是朋友一場,對他總有些割舍不下吧?
她不解心上這份若有所失的惆悵,是怎么回事,只能努力為自己找尋理由。就是倔強(qiáng)不肯承認(rèn),自己對他竟有額外的情愫。
“今兒一早,大皇子就對晁家解禁,撤回在府外接連監(jiān)視兩個月的士兵們,像對你失蹤一事已不在意,很不尋常吧?皇子一向不達(dá)目的不肯罷休,若不是對你已失了興致,怎會輕言收手?”
這幾日,晁書霖奔走朝中與宮內(nèi)各地,打聽皇子接下來的舉動。
大皇子沒有特別張揚晁玄鈺失蹤一事,也沒讓晁玄鈺棄官一事成了輿論所指,可卻暗中派著禁衛(wèi)親兵四處活動,對于晁玄鈺的失蹤,采取極為特別的處置。
“他……放棄了?”理該松了口氣的晁玄鈺,卻不知怎的益發(fā)失落。
這樣也好,君臣之間,不該再有其他……過分親昵的情緒。
但這兩個月來,不在大皇子身邊,竟會讓她煩躁的無法容忍回復(fù)女裝的身分,恨不得回到從前那段無憂無慮、恬淡平靜的單純歲月。
如果能回去……她是不是就不心煩了?她不知道答案。唯一確定的是,她……舍不得過去,更舍不得……他。
“應(yīng)該沒錯。我偷偷向?qū)m里與你素有交情的副手宇文將軍問了,他說大皇子一早就和剛?cè)刖┑脑浦萏,一同微服出巡!?br />
晁玄鈺翻了翻白眼,有點想發(fā)火。宇文輝在搞什么名堂?大皇子的行蹤能這么隨便透漏出去?如果她能回去,必定好好嚴(yán)懲他!至于那位云州太守……
“我說玄鈺,你也許可以回宮的。大皇子向來賞識你,你不妨謊稱突然身子不適,無端休養(yǎng)數(shù)日,也許皇子不會計較那么多,依舊重用你。”
晁書霖對于這事的發(fā)展一直挺樂觀的。三年來,大皇子對晁玄鈺加官晉爵恩寵之至,何況再怎么說,晁玄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皇子應(yīng)不會如此無情。
“他有他的規(guī)矩在,不罰我無以服眾,我也不想令他為難。”而且李朔他……真會為她而感到為難嗎?她現(xiàn)在沒有把握了。
在他心上,她究竟是怎樣的分量?太重她害怕,太輕她心煩。矛盾極了。
“或者等著他哪天陰晴不定、突然翻臉不認(rèn)人,出其不意掀了我底細(xì)嗎?下一次,誰知道我能否好運逃過一劫?繼續(xù)偽裝,不是長久之計!
自從察覺男女天生的差異,根本無法變更時,她就不再是當(dāng)年那個天真、顧前不顧后的小女孩。與其讓他知道真相而厭惡她,不如……不如就消失無蹤好了。
“算了,爹,讓我靜一靜!痹谒磉吶辏绮讲浑x,向來腦中全是如何守護(hù)他;曾幾何時,離開他、不再想他,心里只想圖個清靜,竟是這么難?
“你要去哪兒?玄鈺?”
“去散心!彼欢ǖ靡獢[脫這種焦躁不安才行。
JJ JJ JJ
換了不起眼的樸素男裝,戴上斗笠,出了馬廄,晁玄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策馬往前飛奔。
她沒特別想要往那兒去,只是一想到大皇子又微服出巡,心里就不免擔(dān)心了起來。瞞著爹沒說的是,她就是放心不下那兩人出游。
“記得去年見到弱冠及第、被擢升為云州太史的那家伙時,他手無縛雞之力,一點防身術(shù)也不懂,和大皇子同行,根本只會拖累大皇子。”
才出府門,她便嘀咕個不停!坝浀没首诱f過,最近東市有些不安靜,莫非他們是往那兒去了?”明知此時自己是不該再出面,她仍調(diào)轉(zhuǎn)馬頭向東馳。
皇子喜歡親身掃蕩不法情事的作風(fēng),仍是沒變,過去她欽佩的,也是他不問權(quán)貴身分,只問正義法理的剛直。她直嚷嚷討厭他……唉,自欺欺人啊……
使命感作祟,她想,悄悄地去看一下情況就好,必要時,至少幫大皇子處理一些小嘍羅再偷偷溜走!熬蜎Q定這么辦!
騎了片刻有余,她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猛回頭一瞧,熙攘人潮,和平日一樣熱鬧,但為何她彷佛聽到,有個與自己等速的馬蹄聲尾隨在后?
她巧妙拉起韁繩,轉(zhuǎn)進(jìn)較少人經(jīng)過的巷子里,開始加速疾馳。
沒一會兒,她果然聽到,有人跟在她后頭,策馬追了上來。
“那是——”雖有些距離,她沒看清刻意壓低姿態(tài)的來人是誰,但……那匹雄壯快馬她不會錯認(rèn)的。那是李朔的坐騎;兇悍無比,除李朔外,不馴其他人。
“糟糕!這是陷阱!”爹還說什么大皇子對她失去興致,根本是受騙中計!
李朔不但沒放棄逮她回去,分明就是故意撤守對她的監(jiān)視,再藉宇文輝之口放出風(fēng)聲,想誘她出面!可惡,他竟如此玩弄她的忠心?
只陸自己光顧著憂心他安危,一時大意失察,沒看穿他的詭計。
現(xiàn)在該怎么辦?她一抬頭,發(fā)現(xiàn)自己竟轉(zhuǎn)入死巷,揚鞭急馳的她,打算停下,才要轉(zhuǎn)頭,便發(fā)現(xiàn)來人早已不知不覺中期近她身邊!
“呀!”讓他的神速給嚇了一跳,晁玄鈺直覺就想與他拉開距離,可身子這么一偏,卻失去平衡,就要往下墜。
“該死!”他低咒一聲,急忙壓低腰身,猛力扣住她腰間一扯,硬是將她給卷進(jìn)他懷里,讓她偎著她,兩人同乘一騎,停在無人巷子里。
涼風(fēng)微拂,可此時兩人親密碰觸,卻讓她只覺渾身持續(xù)發(fā)熱,快要燒了。
奇怪,這已是第二次。從前兩人無論怎么對打抱摔、怎么絞扭一團(tuán),肢體上更為接近的情況不是沒有,但怎么現(xiàn)在他一接近,她就心兒亂跳,腦中思緒化為一片空白?自那夜起,她已經(jīng)不能輕松面對他。
“還以為你馬術(shù)不錯,怎么連這樣都會摔馬?”見她驚魂未定,他突然笑了起來。緊緊摟住的嬌軟身子喘息不停,久久末靜,倒讓他有些自責(zé)嚇到她了。
“你終于……出現(xiàn)了,玄鈺!彼鹊膸缀蹩彀l(fā)狂。
“請放開我……我不是你要的玄鈺——”話還沒完,她猛然住口,只因突然想到,她現(xiàn)在一身男裝,又要如何辯解?
他稍稍松了懷抱,卻依然將她圈在懷中,沒有放她離去的意思,輕笑道:
“不是玄鈺,那么你一個女孩兒不在家中待著,穿著男裝出門做什么?不是玄鈺,你何必逃開?何必躲著本宮?”
對于她的再三逃避,他強(qiáng)壓怒氣;與其逼走她,不如再次試著打動她。見不到她,誰知道他是過著怎樣索然無味的日子?他沒有她不成的。他真的好想她。
她無言以對,努力拼湊字句駁回他!按┠醒b……是為行動方便,只是哥哥失蹤一事讓我心煩意亂,一方面想找出哥哥,一方面是想散心!
他看著她漲紅著臉,拼命否認(rèn),不免別有深意的笑了起來。“同樣的容貌,男裝是玄鈺,女裝是玄兒,看來,要分清楚你們,也只能卸了襟裳才清楚!
晁玄鈺聞言,連忙將雙手護(hù)住衣襟,怕他突然動手!安恍校曳蛐鲆酝,誰都不能看。”
“可我上次都瞧清了,這該怎么辦才好?言下之意,莫非是要本宮娶你?”他試探問道,眼神中閃耀著意義不明的光彩。
什么怎么辦?她瞪著他,自尊心莫名其妙的有些受損;她禁軍統(tǒng)領(lǐng)的扮相,好歹也風(fēng)靡一票京里姑娘,回復(fù)女裝就半分魅力也沒了?
他也別那一副委屈模樣,其實、其實她也不差呀。也許缺了儀態(tài)端莊,缺了溫柔賢淑,可娶她,不用另外再聘護(hù)衛(wèi),刺客小偷她都應(yīng)付得來啊……
說到底,都是因為他偏愛男色的錯。
“不用,婚姻大事不能勉強(qiáng)!彼行⿶阑。“皇子盡管去找一個你中意的對象,我也可以嫁一個我中意的男人。咱們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真要從此各不相千嗎?連她自己親口承認(rèn)的話,都悄悄的刺傷她自己。
“是誰?”李朔突然一把縮緊懷抱,厲聲追問:“是哪個男人?”
“誰是誰?”
“你喜歡的人——是誰?”看他不將那人大卸八塊,如何泄憤?這些日子以來他忍耐著,等待著,希望得到她的心,最后竟然殺出一個不相干的人?
不行!如果對方不是比他更強(qiáng)、更厲害,他絕不會對她放手!任何人要想得到她,先打倒他再說!要能匹配晁玄鈺的男人,這天下,唯有他!
看李朔迫切想知道的樣子,晁玄鈺不免有些心痛。他就這么迫不及待想將她推給別人?真是過分!他這是問什么廢話?她喜歡的人還會有誰——
“呃?”猛然驚醒,這些天來,她惦著記著、懸著念著的,不就只有一個人?這就是——喜歡他嗎?
咬了咬唇,她將無法說出口的思念,吞回腹中。原來……是這樣啊……
她喜歡他。可現(xiàn)在才發(fā)覺自己的心意,似乎太遲了……
“我喜歡的人……這件事與殿下無關(guān)!钡搅诉@地步,要她怎么說?說她欺騙他?她不知道,他對她的那份特別,是否特別到足以容忍她的不誠實。
她害怕,害怕一旦說開,惹他厭惡,到時她就連暗中喜歡他也不被允許!
“無關(guān)?”他眼中揚起怒火。“你說……與我無關(guān)?”
“咱們原本就非親非故,與皇子有關(guān)的是玄鈺,不是我。”她撇過頭,咬唇不語。“就算我終生不嫁,也是我的事。”
他注視她許久,稍稍放寬心。他不是沒機(jī)會吧?
只要她并非因為討厭他而拒絕他,他仍然可以等,等到有一天,她能相信他的心,甘愿將她交給他。不是他懦弱不愿舉步向前,實在是他愛慘了她呀。
“那么……玄鈺他……不回來了嗎?”如果她不想承認(rèn),也隨她吧……總比現(xiàn)在失去她來的好。“不管任何理由,只要他回來的話,我能既往下——”
“會無端失蹤,必然有因,也許他有說不出口的煩惱!彼荒蜔┑拇驍嗨脑。每次一聽他提起玄鈺、玄鈺的,她就覺得自己放棄他是件有些凄慘的事。
“連我都不能說?”他將她松開了些,伸手撫上她臉頰,柔聲說了!澳憧芍,我不只把玄鈺當(dāng)朋友。我——喜歡她。從沒有哪一個人能讓我如此動心啊,唯有——”
“喜歡他?”她更為光火!澳憧芍溃鸵驗槟愕南矚g,讓他如何困擾嗎?原本,你們可以是朋友,可以當(dāng)一輩子君臣,可你打亂了這一切!”
“是嗎?只是……朋友嗎?”李朔僵硬的重復(fù)這幾字,再也笑不出來。
到頭來,這就是她的回答?他的包容,似乎只成了反效果。
溫柔以對,終將得不到她。而他,不能接受這樣的結(jié)局。
“我明白了!彼I諷冷笑,立定決心。是她逼他動手的,別怨他。
自上個月起,晁玄鈺和李朔在府外碰面,鬧得不歡而散以后,她就沒再出過門了,應(yīng)該說,她也沒那份心思了。
不論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勁,整個腦海都是那天他離去時的慘然表情。
呆坐在涼亭里,已靜上三個時辰、不言不語、不曾動作的晁玄鈺,讓人只覺天將下紅雨。
“是嗎?只是……朋友嗎?”
當(dāng)李朔問她那句話時,她隱約能聽出,他話中的絕望與憤恨,極為深沉,就連聽了這幾字的她,整個心也為之揪痛起來。
她不想傷害他,一點也不想,可是那種場面,除了這么說,她還有什么辦法?她已經(jīng)不知道該如何收場。突然想到,她現(xiàn)在坦白,他還會原諒她嗎?
還來得及嗎?因為這么欺騙下去,當(dāng)真與他永遠(yuǎn)分開,她——無法承受呀!才幾個月不見就已如此難捱,那一生一世分別怎么辦?
與其如此,不如認(rèn)命,向他招認(rèn),要殺要剛、一刀了斷,都來的痛快!
長吁短嘆不是她的作風(fēng),逃避現(xiàn)實也不能一勞永逸解決問題。
“還是去見他吧!本退氵@是最后一面。
抱著最后的希望,她離開涼亭;可一抬頭,卻見晁書霖急匆匆走來報訊。
“玄鈺,大皇子……他有意思要冊妃了!
“怎么說呢?”聞言,她竟感有些頭昏,險些站不穩(wěn)。
“他下召命——及笄的公侯官府千金,明日進(jìn)宮候選,這不擺明將要大婚?”
“他看上了哪家的千金?”她咬牙問道,不想讓自己愁思泄漏半分。
“難說。明天才見分曉!笨粗畠鹤兊糜行┢婀郑藭貑柫。“對此,你怎么想?”
“我才不管他,喜歡左擁右抱就盡管去,與我無關(guān)!”難忍怒氣與傷心,晁玄鈺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打殺一場!現(xiàn)在,什么都來不及了!
“不可能無關(guān)的。你必須有個決定,將來怎么辦!
她心頭猛然一緊。爹不可能發(fā)現(xiàn),她也不曾泄漏過自己的心思呀!
晁書霖?fù)u搖頭告訴她理由。“因為皇子也命令玄鈺之妹,晁玄兒進(jìn)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