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究竟是從什么時候染上天真這種壞習慣的?
「學長,你、你有未婚妻了?真的嗎?」
這是學妹推派出來的代表。
「閻同學,你真的跟紀同學……」
這是班上雙眼老是盯著他閃閃發(fā)光的女同學代表。
「御丞,你真的有未婚妻了?為什么……你怎么可以跟紀忻然……」
這是;ㄐ〗愕难獪I控訴,不過顯然重點顯然是擺在紀忻然身上。
「請問究竟是誰發(fā)布這個消息的?」盡管俊臉已經(jīng)隱隱發(fā)青,閻御丞依舊維持著貴公子風度,有禮地詢問。
「是、是閻胤火同學說的!箤W妹眼角微泛淚光!杆f學長已經(jīng)有未婚妻了,而且對象是紀學姊,所以希望大家不要再叫他幫忙送情書!
說完她黯然的轉身大哭跑走,俊美的酷臉沉了大半,陰陰的黑眸微微瞇起,抓起背包,轉身往社團教室外頭走去,準備回家拿拳頭拜訪弟弟的臉,但還沒走到門口,一道熟悉爽朗的聲音喚住了他。
「閻!」
不,他不想回頭,也不該回頭。
「干么?」冷冷的黑眸掃向那張漂亮愉快的臉蛋,閻御丞此刻想揍的是自己。
「你心情不好喔?」看他臉色難看,紀忻然拿木劍戳他,長長的馬尾隨著走路自然晃動著。
「是!顾淅鋻伭藗字,可惜對方也不是真的很在乎他的答復。
「是喔!顾浅7笱艿幕卮,然后轉移話題!笇α耍腋阏f,我會前空翻啦!哈哈哈!」
這家伙到底有沒有良心?知道他心情不好還瞎扯。閻御丞冷睞她一眼。
「剛剛社團活動,我叫今天回來教學觀摩的學長幫我練的!顾灶欁缘卣f著,絲毫沒有察覺身邊有人臉色漸黑。「我發(fā)現(xiàn)也沒有很難嘛!才練個五、六次我已經(jīng)會翻了!
「哪個學長?」低沉的嗓音略微緊繃。
「就衛(wèi)逢平學長啊!
「衛(wèi)逢平?」聽到這名字,閻御丞的表情更難看了。衛(wèi)逢平是上一屆學長,是校史上最讓校方頭痛的問題集團中的一員,也是個花名遠播的危險人物,只是,怎么都畢業(yè)了還陰魂不散?
「學長比你可靠多了,才不會中途放手!
紀忻然持續(xù)處于遲鈍狀態(tài),伸手將木劍跟背包塞給他。
「我翻給你看!
她說完,還當真就凌空翻了一圈,柔軟修長的身軀在空中劃出流暢的弧形,甩過漂亮的馬尾,站穩(wěn)身子。
一旁已經(jīng)有同學拍手、吹口哨歡呼了,紀忻然卻是毫不在乎,一雙英氣的黑眸漾滿笑意地望向冷臉的閻御丞,就等著他表達敬佩崇拜之意。
「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還不拿去!
發(fā)覺她前空翻時,衣服會略微束緊地貼上胸前起伏的柔軟線條,黑眸微微瞇起已有不快,繼而想起衛(wèi)逢平幫她練習時可能出現(xiàn)的某些煽情畫畫,煩躁更甚。
「猴子也會的東西有什么好學?」他毫不客氣的把背包丟過去,冷冷嘲諷。
「你怎么了,心情這么爛喔?」難得沒被他激怒,紀忻然這回反倒是后知后覺地注意起他的異常,一邊往閻家來接送的房車方向走去,一邊口無遮攔地問!改惚恍;⊕仐壚玻俊
「上車!
不想回答蠢問題,開了車門,閻御丞讓她先上車,才跟著進去,一張俊美的面容依舊冷凜著。
「你別扭個什么勁啊,婆婆媽媽的,板著個臉嚇誰啊?有什么話就爽快點說嘛!辜o忻然撫摸著自己心愛的木劍,不耐煩又八卦地催促他!副粧仐壩矣植粫δ恪!
「別扭個頭,自己中文不好就多念書,不要亂扯。」他斜睨她一眼,半晌,才看著車窗外,狀似不經(jīng)意的開口。「我們兩個的事情被我弟傳出去了,妳知道了嗎?」
「我聽說啦。」
紀忻然可是一點也不放在心上,漂亮的臉蛋綻開有趣的笑。
「你不覺得很扯嗎?你弟說我們是未婚夫妻,他們居然會相信,還特地跑來問我!」
「妳怎么答?」他微挑起眉。
「我當然跟他們說不可能!我跟你怎么可能有什么嘛!顾胍膊幌氲男Υ。
「難道妳不擔心邢烈打聽到這件事,會跟紀伯伯舊事重提?」
實在看不慣她對兩人的事情如此漫不經(jīng)心,彷佛他的擔心和煩躁都是多余的。
「要是打聽到,我們再假裝就好啦!」紀忻然笑著望向他太過多慮的俊臉!肝铱墒菫槟阒耄f一因為我的事情把你的名聲弄壞,;ň驼娴臅焕砟懔恕擅匆恢笨次?不用太感動啦!下次幫我擦道場地板就好!
看著她不識情愁的無憂模樣,他心口一窒,在她久久等不到回復而仰起臉困惑凝望他時,閻御丞做了一件連自己也想不到的事。
他壓下俊臉,薄唇重重貼上她欲言又止的柔軟唇瓣。
他,吻了她。
***
他到底在干什么?
沖過澡,換上一身輕便的黑色休閑服,閻御丞隨手拿過毛巾將濕發(fā)擦干,想起下午自己失控的舉動,心情郁悶煩躁。
他居然吻了她!吻了紀忻然!他到底在干什么?怎么會犯下這種錯誤?!
盡管她的唇是那么柔軟,味道是那么甜美,但那個吻帶來的悔恨卻是多于美好。明明打定主意高中一畢業(yè),他就要離開,為什么還是克制不住地去招惹她?
踏出浴室,一道熟悉嬌柔的身影映入黑眸,讓他有些愕然。
只見紀忻然正如往常般趴在他的床上看漫畫,察覺他的出現(xiàn),漂亮的鳳眸掃了他一眼。
「妳怎么在這里?」
他的聲音有些瘖痖,下午吻過她之后,兩人就沒再交談,閻御丞此刻竟然破天荒地感到有些緊張。
「有事要問你啊!顾鹕恚咽种械穆嫈R著。「你今天下午那樣是什么意思?」
沒料到她的問法會這么直接,閻御丞不禁有點傻眼。
「如果你吻我是因為不小心或是把我當作別人,那就讓我揍一拳。」她說得率性,漂亮的容顏仍舊是那樣單純、毫無邪念。
「如果不是呢?」她為什么可以這么的無所謂?閻御丞刻意瞇起黑眸,找碴的詢問。
「如果不是,那理由可能就是喜歡我。」
下午她雖然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還一直心神不寧,不過她個性向來直來直往,想知道的事情一定會問清楚,最討厭悶在心里煩得半死,所以索性來找罪魁禍首要答案。
「而如果是那樣,你應該要先追我,等我答應以后,才能吻。」
他瞪了她半晌,先是有些困惑,然后沉了一整晚的俊臉終于散去陰霾,好看的嘴角微微揚起。
「吻妳個頭啦!」
世界上還真的只有這種笨蛋能解決他的難題。
閻御丞緩緩地走過去,扯了下她長長的馬尾。「要喜歡妳,不如還是讓妳揍我吧!」
聽到他的答案,雖然和自己預期的一樣,紀忻然心里仍忍不住有些小小失落。
不過,她才不要婆婆媽媽地為那種無聊情緒沉溺半天,想著,她很快又恢復好心情,握緊拳頭,準備……
「等一下,我想到了!蛊恋镍P眸突然閃過一絲詭異光彩,她興高采烈地看著他!肝蚁氲搅!我不打你了,交換條件改成你幫我擦道場的地板十次!
聽著她實在很笨又很幼稚的提議,笑意漫入向來清冷的黑眸。
如果不是他太想要自由,他一定會愛上她的……如果不是……
***
自從那意外的一吻之后,盡管兩人表面上已經(jīng)言歸于好,但對失控的閻御丞來說,心里已經(jīng)起了奇妙而不可逆轉的化學變化。
他明白自己對紀忻然是有好感的,而只要稍一疏忽,那一點點的好感便會化成野火,猛烈而迅速地吞噬他的理智,綁住他的自由。
這項認知,讓他開始有意無意地疏遠起她。
而紀忻然雖然個性大而化之,卻也不是笨蛋,幾次察覺他的異樣之后,她就很直接地去問他。
「你最近干么老是不跟我講話?」
「有嗎?」視線落在手中的書,閻御丞連頭也不抬,淡淡答腔。
「你不承認就算了!
紀忻然問了幾次,卻都得不到答案,束手無策之余,也沒了耐心。
「你悶死好了!
丟下這句話,她氣沖沖地跑回去做揮劍練習,不想再理他。
之后的日子,紀忻然氣了好一陣子,但也慢慢習慣他越來越冷漠的態(tài)度。
而看著她離自己越來越遠,閻御丞盡管心里惆悵,卻也勉強說服自己終究是要離開,現(xiàn)在不過是提早適應罷了。
沒察覺自己內心的陰冷逐漸鎖入英挺的眉宇,他郁郁度過高三上學期,進入高中生活的最后階段,原以為可以一路順遂直到畢業(yè),不過他顯然再度天真的低估了紀忻然的闖禍能力。
星期六的下午,高三下學期的第一次模擬考結束后,閻御丞悠閑地走出考場,準備回家。
由于學弟妹大都已經(jīng)放學,校園里人靜聲悄,顯得幽靜,外頭晴空朗朗,微風拂面,時節(jié)已經(jīng)進入初春。
社會組的考試應該結束了吧?低頭看了看手表,他盤算著。
盡管不再一同回家已經(jīng)成為近日的習慣,可是總忍不住有所牽掛,十八年的習慣跟一個月的習慣終究有差別。
十八年……閻御丞想著。明天,就是紀忻然十八歲的生日了。
去年自己生日時,兩人感情尚未「生變」,紀忻然照樣不管他的口味,硬是買了黑森林蛋糕為他慶祝,順便送上難得的貴重禮物──他手上的這支表。
「Sinn的軍用表,限量的,全世界才出產(chǎn)兩百五十支,其中五十只在德國Tiger321空軍飛行大隊那里。」送他的時候,她興致勃勃地解說!肝野呀衲甑膲簹q錢存起來,還跟我爸預支零用錢才買到的!
「送這么貴的禮干么?」他收禮時倒是有點意外。
「因為是你十八歲生日!十八歲很重要的,當然要送特別一點的禮物。」她理所當然地說!笟G!我跟你說喔,這限量表雖然很珍貴,可是你一定要戴,不要收起來等著生銹!」
想起她的笑臉,嘴角微微揚起,他不自覺地看了眼腕上的表。
明天就是她的生日,生日禮物他早就準備好了,還是特地從日本訂購的,就順便當作是臨別贈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