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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河山3 第二章

  長安遭鳳翔劇烈猛攻一事傳至絳陽,早就將糧草備妥、武器備齊,整軍待發(fā)的軒轅營出兵在即,就待玄玉一聲令下殺回長安。此刻絳陽行轅中,軒轅營各大將齊聚一帳,在玄玉的令下開始安排進(jìn)攻的細(xì)節(jié)。

  看著軍圖的玄玉,在帳中的火炬下側(cè)首問著余丹波。

  「長空他們呢?」日前他已派出顧長空與袁天印齊往石守,目的在于截斷鳳翔糧草,如今長安已陷,他倆的動作可不能再遲。

  「據(jù)報已抵達(dá)石守。」余丹波恭謹(jǐn)上稟,「他二人已趕在女媧營運送糧草渡江前,夜襲糧車。」

  「接下來,就輪到咱們了!狗畔滦闹写笫,玄玉抬首看向帳中所有早就期待著這一戰(zhàn)的人們?

  「請王爺吩咐。」只負(fù)責(zé)選出最快行軍路線的余丹波,這一回,將指揮大軍的重任全部寄托在玄玉的身上。

  玄玉首先點名樂浪與余丹波,這兩號能夠打垮女媧營的手中大將。

  「你倆與我率軒轅營主力大軍渡江北上,過洛陽后,我會再行發(fā)落。」

  「是。」不質(zhì)疑玄玉命令的兩人拱手稱是。

  他再往旁一看,「燕子樓,你守在絳陽!

  一反行轅中眾人神色嚴(yán)肅的模樣,聽令的燕子樓當(dāng)下眉開眼笑的。

  「是!」真難得他的任務(wù)能這 輕松簡單,或許是當(dāng)年滅南之戰(zhàn)中他吃得苦頭太多了,明白到這一點的玄玉,才不像另兩個沒良心的上司一樣又叫他拿命去賭。

  玄玉徐徐再接績下文,「你要當(dāng)心趙奔!

  慢著,他說什么?趙奔?

  前后不過片刻,燕子樓的神情急轉(zhuǎn)直下,毫不掩飾地刷白了臉。

  樂浪同意地頷首,「我也不認(rèn)為趙奔會待在丹陽不動,不安排個伏兵留在絳陽提防信王,就伯信王會趁咱們分身無暇之時,這趙奔突襲絳陽與九江!

  燕子樓的額問開始沁出冷汗。

  「王爺-旦揮兵北上,九江就將門戶洞開無軍可守,屆時信王若想打九江的主意,則是再好不過的時機。」接著開一幫腔的余丹波,也同樣不懷好意地瞟了燕子樓一眼。

  當(dāng)下自天堂掉至地獄里后,燕子樓雙目含怨地瞧著這一伙不知該說是太過抬舉他,或是專找他麻煩的人們。

  對手是趙奔?那個單憑一已之力就挑掉邢萊的老將,那個符青峰心中的大英雄?要他看著趙奔,甚至是得在趙奔攻來時保住絳陽與九江?怎么他的這些頂頭上司老是這么看得起他?不,或者應(yīng)該說是怎么打他進(jìn)軒轅營以來,就總是這么命苦?

  樂浪和余丹波還一左一右地拍著他的肩膀威脅加恐嚇。

  「這里就交給你了,可千萬別讓我們有家歸不得啊,」樂浪笑得很溫柔。

  「絳陽和九江,若是落人了趙奔的手里,到時就算你有一百顆人頭,也絕對不夠我砍,明白嗎?」余丹波也掛上了太過和藹親切的笑容。

  「明白……」有苦說不出的燕子樓,壓下滿腹牢騷強迫自己接下重任。

  急亂無章的步伐聲,在夜里聽來格外清晰,行轅中的眾人莫不轉(zhuǎn)首看向不及通報就闖進(jìn)里頭的袁樞。

  「王爺,前線軍情急報!」

  「出了什么事?」玄玉緊張地問。

  就連氣都還沒換過,袁樞劈頭就將這震驚眾人的消息大聲說「長安傳來最新戰(zhàn)情,長安城已陷,太子與冠軍大將軍皆已戰(zhàn)死!」

  驚愕得無以復(fù)加的玄玉,猛然推桌站起,難以置信地看著來報噩耗的他。

  「你說什么?」太子與霍天行……死了?

  「末將……」遭他神情嚇著的袁樞,猶豫地看向二芳的樂浪,不知是否該繼續(xù)再報,但樂浪只是握緊了拳心別過臉。

  「太子……」離開桌案的玄玉,顫著聲,一步一聲地問,「太子死在何人手中?」

  「宣王!顾仓^皮再稟,    「據(jù)聞,太子乃宣王親手所殺!

  心房似遭人狠狠掐住的玄王,難以克制一身的顫抖,止不住的步伐依然走向前,執(zhí)意要再問個清楚。

  「霍天行呢?」

  「是閔將軍下的手!棺蕴阶幽翘幝爜砘籼煨猩鯌K的死狀后,袁樞也不禁為閔祿的狠心而感到顫栗。

  玄玉理不清此刻的自己究竟該有什么感覺。

  腦際一片空白的他,遭強大無可抵擋的矛盾困鎖住所有言語、先前他拒絕對太子伸予援手,是希望能藉鳳翔之手拉下太子,可事情卻脫了軌下照他所想的方向走,鳳翔的的確確是將太子扯下了千歲之位,也弭平了太子所發(fā)動的兵變,可鳳翔做得此他料想的更多,鳳翔競親手殺死了他們的皇兄。

  鳳翔殺死了曾保護(hù)著他們瘧過艱難歲月的靈恩,那個讓他們成長茁壯、各自壯大一方、兵分天下的太子千歲。

  是他做錯了嗎?在這一刻,玄玉忽然很想看看袁天印那雙總是在他身后支持著他的眼眸,好由袁天印來告訴他一聲,他沒有錯,可現(xiàn)下心中那份排山倒海而來的愧疚,卻像一根根戰(zhàn)矛刺穿他為自己戴上的面具,在面具掉落之時,他不得不看清自己究竟一手造成了什么。

  他問接害死了靈恩。

  而另一個來不及將他納人羽翼下保護(hù)的人--霍天行,也隨著靈恩上路了,他沒有將霍天行自命運的無奈里拉出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霍天行背負(fù)若『忠』字赴死。

  「玄玉!箻防丝粗谋砬橐泊蟮种浪诎棕(zé)些什么。

  「王爺,咱們該怎么做?」在樂浪出聲后,明白樂浪用心的余丹波也跟著出聲將玄玉拉回現(xiàn)實里來。

  反復(fù)將胸腔內(nèi)緊窒的氣息深吐而出后,玄玉不得不命自己清醒地面對現(xiàn)實,不得不在前人鋪下了血道之后,前去抹平那灘不該流的血。

  他陰沉地再問向袁樞。

  「圣上現(xiàn)下安危如何?」既能殺兄,鳳翔何不能弒父?就不知父皇是否也已經(jīng)遭到鳳翔毒手。

  「宣王非旦挾天子以令諸侯,更欲篡國。」

  玄玉刻不容緩地轉(zhuǎn)身走回案前,拿起兵符朝行轅中的眾將下令。

  「立刻準(zhǔn)備出兵!」

  「是!」

  冬卿也是在當(dāng)夜得知這項消息,住她自絳陽大營中安置流民的地方趕去見玄玉時,玄玉已點兵完成隨時將率軍出發(fā)。

  臨行前,玄玉擱下心中的焦急,走至冬卿的面前,低首細(xì)看著冬卿那一雙將他心中所行矛盾與傷處部看得一清二楚的眼眸;蛟S是感染到他的情緒,必須親自送夫上戰(zhàn)場的冬卿,在這時也沒有開口,就僅只是伸出一雙手緊握住玄玉的。

  玄玉輕輕撥開她的手,憐惜地?fù)嶂莸哪橗,極力壓下心中不安的冬卿,則是一手按向他的心房,以掌心感受著他心房的跳動。過了一會,玄玉取下手上的龍鐲掛在她的另一只手上,殷殷地向她叮囑。

  「守著九江,等我回來!

  「你一定要回來!共豢戏砰_他的冬卿,執(zhí)意要得到一個能讓她心安的保證。

  「我答應(yīng)妳!顾傥站o了她的小手一會,轉(zhuǎn)身走向仍在等著他的余丹波他們。

  在居于前部的戰(zhàn)駒上坐定后,玄玉揚乎朝天一喝。

  「出兵!」

  石寅從不曾在戰(zhàn)場上覺得如此孤獨。

  少了以往那一雙總會看著他的眼眸,獨自領(lǐng)兵來到長安以西的羅郡城迎戰(zhàn)辛渡的他,總覺得身后空蕩蕩的。

  他的兩目滑過遠(yuǎn)處那座即將淪為戰(zhàn)場的城市,再低首看向自己這雙多年下來總定握著韁繩的手。

  他是誕生在戰(zhàn)場上的,當(dāng)年,他的娘親隨著同樣也是大將軍的爹駐防在邊境之上,在生產(chǎn)當(dāng)口,駐防要塞遭破,他被迫出生

  在戰(zhàn)場上,因戍守塞外的爹娘沒行離開過邊疆,所以他也是在戰(zhàn)場上長大,多年后,滿頭花發(fā)的他,并沒行留在鄉(xiāng)下或邊疆小城里頤養(yǎng)天年,他還是在戰(zhàn)場上?

  最早之前,他是為出生而落足在戰(zhàn)場上,年少時,他是為封侯拜將而拚斗在戰(zhàn)場上,如今他已年過半百,他還是站在戰(zhàn)場上,只是現(xiàn)在的他,是為保護(hù)某人而再次踏上這片陪著他走過大半生的沙場。

  他有他必須保護(hù)的人,即使,那人根本就不認(rèn)為有此必要。

  當(dāng)宣王殺了太子,浩蕩攻進(jìn)長安城內(nèi),帶兵人宮挾持了圣上后,益州大軍原木就已彌漫著的不安氣氛,登時緊繃下頂點,行轅中每一位將軍莫不為宣王殺兄之不仁義憤填膺,更為宣王脅圣退位的舉動群情激憤,人聲沸騰的行轅里,各個將軍莫不出聲進(jìn)言晉王應(yīng)速速自大逆不道的宣王手中救出圣上。

  爾岱也理所當(dāng)然的這么認(rèn)為。

  但石寅反對,他反對只憑著一腔熱血莽撞救圣,更認(rèn)為在無周全的計書下,不應(yīng)貿(mào)然與辛渡對壘,他主張應(yīng)先想出破女媧營之計再言救圣。

  閃他言之有理,行轅中無人敢不從他之言,除爾岱外。

  「身為楊國大將軍,競懼于一名小小的辛渡?」萬萬想不到身為益州大軍的最高戰(zhàn)將,竟會畏戰(zhàn)于辛渡,爾岱揚高了音量問向石寅。

  石寅嘆息地?fù)u首,「為避免我軍損傷,未摸透敵方底細(xì)前,元帥不應(yīng)輕敵。」

  「本帥就是沒將他給看在眼里!」想那辛渡,不過也就是打過滅南之戰(zhàn)而闖出了些名堂罷了,他爾岱所涉的沙場會亞于辛渡?打下的城池會少于辛渡?

  石寅也深知爾岱從頭到尾都沒把辛渡當(dāng)一回事,但他更知道的是,辛渡并非爾岱所想的那般。

  他殷殷再勸,辛渡雖不似閔祿驍勇,但辛渡機敏遠(yuǎn)勝閔祿,辛渡所長并非戰(zhàn)技,而是高人一等的兵法戰(zhàn)術(shù)!

  「他有頭腦,本帥就無?」?fàn)栣防湫σ宦暎犓麆裢说脑捰ǚ锤小?br />
  深伯輕敵的爾岱會戰(zhàn)敗在辛渡之于,顧不得爾岱顏面的石寅,索性老實地說出他的看法,「恕老夫直言,元帥乃老夫之徒,老夫不認(rèn)為輕敵的元帥能在此時勝出。」

  「石寅!」?fàn)栣啡滩蛔〈舐晻⑾蛩?br />
  他依然不改謹(jǐn)慎的初衷,「假若元帥能充份掌握辛渡,元帥自當(dāng)能擊毀女媧營進(jìn)京。」

  在爾岱閃石寅的話而氣岔地漲紅了臉時,處在行轅中的眾將官,無人敢向這對對峙中的師徒出聲勸上一勸。靜默在一旁的左翼將軍,緊握著拳,冷眼看著爾岱一再將石寅的勸言踩在腳底,這讓他幾乎捺不住那股火上心頭燒的沖動?

  「大將軍若看不起本帥,大將軍可不出戰(zhàn)。」隱忍到極點的爾岱,面目不禁變得猙獰。

  石寅忙著再解釋,「老夫并非有意辱沒元帥,而是要元帥三思后行。」

  「救人如救火,圣上若行半分差池,該當(dāng)何罪?」?fàn)栣返惯^頭來,大聲地將罪責(zé)喝問在他的頭頂上,

  「元帥……」

  他撇過臉,「大將軍可回益州了!共幌肱c辛渡一戰(zhàn),那他就滾回益州養(yǎng)老,下半輩子都躲在那個沒有出息的鬼地方。

  在石寅再次出聲前,爾岱不惜撂下狠話。

  「需要我請出圣旨嗎?」

  看著爾岱那雙不留師徒之情想趕他瘧的眼眸,石寅的心很痛。

  那是一雙帶著刺,割劃得他遍體鱗傷的眼眸,石寅只覺得自己像一腳踩進(jìn)了一陷不起的流沙里,在那其中,他失去了力氣好再拔足離開,長久下來累積的心痛使得他倦于反抗,他不想再掙扎,也不想再讓雨岱明白什么。

  「元帥!贿^了很久,他低沉地開口。

  「大將軍不必再多說!」下想再多聽一句的爾岱一把揮開手。

  立正石寅身旁,再也忍下下去的左翼將軍,在欲沖上前想出言教訓(xùn)爾岱之時,被石寅動手將他阻在身后,并示意他噤聲。接著石寅拱著兩手,低垂著膀子向爾岱請示。

  「元帥,老夫自請上陣!

  爾岱訝異地看向石寅,下明白他的態(tài)度怎么會轉(zhuǎn)變得這么快,爾岱不禁在心底有些懷疑,他會突然一改前態(tài)反而想主動出征,是想藉此教訓(xùn)-下自己的徒弟,還是別有心機。

  他不太信任地睨著石寅,「大將軍自認(rèn)有法廣對付辛渡?」

  「元帥既執(zhí)意不緩兵要戰(zhàn),那么沖鋒之職,還請元帥交給老夫!辜热桓淖儾涣藸栣返臎Q心,石寅也只能退而求其次,「首役就請元帥交由老夫出征,元帥肩負(fù)統(tǒng)領(lǐng)指揮重任,不應(yīng)涉險!

  行轅中伴隨著石寅打過大江南北的眾位將軍,在石寅自請之后,皆對石寅深具信心,紛紛出聲支持,以柔性的變相手法這爾岱將此重責(zé)交給石寅。

  「好,本帥就依你這-回。」眾言難駁,雨岱雖不想藉石寅之手開道,亦不得不在眾人的鼓噪之下如石寅所愿。

  「謝元帥!故曊{(diào)平板地應(yīng)著。

  接過兵符后,欲出行轅去點兵的石寅,臨行前,站在行轅門口處同過頭,全神貫注地再看了爾岱一眼,他看得定那樣意味深長,像是從沒這么仔細(xì)看過爾岱這張臉龐一般地來回看了許久,對于他異樣的舉動,爾岱有些疑惑,也被他看得相當(dāng)不自在,沒多久,石寅狠下心地別開臉,拋開心中最后一絲的難以割舍,帶若左翼將軍不回頭地離開行轅,離開不得不讓他學(xué)次教訓(xùn)的爾岱。

  于是,在不被了解苫心的孤獨下,石寅來到這個難卜生死的戰(zhàn)場上,坐在戰(zhàn)駒上等待掀戰(zhàn)的號角響起。

  早巳安排好陷阱,在羅郡城外等著益州大軍來到的辛渡,在得知來軍并非由晉王所率而是大將軍石寅時,有些意外。

  少了只年輕氣盛的小老虎,卻來了只老老垂矣的老獅子?

  更讓十渡意外的是,老謀深算的石寅并不帶來所有的益州大軍,而定僅率其中兩部來探虛實,另兩部則想繞過羅郡城另覓進(jìn)京之道。幸好他已料到益州大軍可能會行此一招,因此早就將由內(nèi)往京城的所有要道全都派出重兵堵死,不讓對手有機可趁。

  想來,縱橫沙場多年的石寅,也是楊國武將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物,迎風(fēng)遠(yuǎn)眺敵方的旗幟,辛渡很滿意此次的對手。

  在開戰(zhàn)的號角吹響前,漫布天際的黑云釋放出照亮大地的閃光,低沉震耳的雷聲,像是一聲聲由上天擂起的戰(zhàn)鼓。

  這些年來,石守依然像座鬼城。

  當(dāng)年滅南之戰(zhàn),辛渡縱火焚毀了這座臨江的石守城,自那時起,石守就從商業(yè)繁榮的城市化成了空城一座。在石守納入鳳翔的封地后,女媧營便在此派駐了-小隊駐城人馬。

  前往偷襲巴陵渡口之后,顧長空將劫來欲輸往江北的女媧營糧草全數(shù)送往軒轅營。趁著夜黑風(fēng)高,顧長空再帶兵攻進(jìn)石守,拿下了為數(shù)不多的守軍后就-直與袁天印靜駐在此地。

  「如何?」顧長空伸長了頸了湊向正在看信的袁天印,大半夜的,白前線送訊來的信兵,將已睡的袁天印擾起把軒轅營派來的急報交子他,在看過玄玉派來的消息后,袁天印登時清醒睡意下再,手拿著巳看畢的信件,一徑坐在房內(nèi)沉思。

  「你倒是說說話呀!诡欓L空又在他的耳邊催促。

  「軒轅營已快抵達(dá)京畿腹地?」袁天印邊說邊將帖子收回袖里,-照這樣下去,王爺他們不日將會在長安城外與閔祿所率之軍正面沖突!

  「辛渡呢?」怎么……女媧營那方面少點名了-個人?

  袁天印微微一笑,「辛渡在長安以西的地方被晉王纏住了,」

  就算這一回沒有會專門針對辛渡弱點攪局的余丹波,面對擁有爾岱與石寅的益州大軍,辛渡恐怕也很難一夫當(dāng)關(guān)。

  經(jīng)他這么一說,原本還擔(dān)心軒轅營在遇上了女媧營將會很棘手的顧長空,想到只要能將女媧營的軍力分散,不但對爾岱與女王大大有利,對得親上戰(zhàn)場的余丹波他們,也減輕了不少威脅,他霎時安心了不少。

  「接下來就輪到咱們了!乖煊≌酒鹕頀信乃募。

  顧長空皺著眉,「咱們要作什么?」他們不是奉玄玉之命,在斷了鳳翔的糧草后,得留在石守-面監(jiān)視巴陵,一面保護(hù)九江嗎?

  「拿下巴陵!拐J(rèn)為機不吋失的袁天印,決定為鳳翔雪上加霜。

  顧長空有些猶豫,「手無圣諭……這成嗎?」

  「宣王已反,人人得而誅之!乖煊≥笭柕貑,「這不就是宣王衛(wèi)殺太子所用的借口?咱們個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玄玉怎么說?」在看過太子之例后,他還是有點不放心,

  「這正是他托給我的小事?」袁天印干脆把袖中的信函扔給他,讓他親自確定一下。

  「既然如此……」在石守閑著沒事干太久,顧長空當(dāng)下神色一改,躍躍欲試地轉(zhuǎn)首看向有志一同的袁天印、

  袁天印有默契地接口,「咱們得徹底拆了宣王的退據(jù)之地,不能留給宣王一線生機?」

  在另一片夜空下,連續(xù)奔波了數(shù)日的軒轅大軍,選擇在此夜停軍歇息。

  被召至行轅中的余丹波,百思不得其解地看著差人把他找來,卻在見了他后一聲也不吭的玄玉?

  「丹波,我有一私念?」思索了許久后,玄玉終于開口,「不知你是否可為我完成?」

  「王爺請說?」打認(rèn)識他以來,也從沒聽過他有什么請求,余丹波趕忙豎起雙耳。

  他日光炯炯,「代我為霍天行雪恨!

  「王爺?」以為自己聽錯的余丹波,實在很難相信這種話竟會足出自最是公私分明的玄玉之口?

  「這是我最起碼所能為他作的!顾o緊交握著十指,仿佛這樣就可以捉住那些從他指縫中如沙般漏去的遺憾+

  「王爺曾對未將說過公與私的分別!褂嗟げɡ潇o地向他分析,「術(shù)將不認(rèn)為這是王爺滿足-已之私的好時機。」

  女玉深嘆了口氣,「可不這么做,日后我定會后悔。」

  余丹波是明白玄玉與樂浪都想找閔祿復(fù)仇的原因,他雖定反對玄玉在戰(zhàn)場上了結(jié)恩怨,但也認(rèn)為此事并不會阻礙到他們鏟平女媧營,可在替霍天行報了一箭之仇后呢?只怕就算是這樣,事情仍是沒有解決。

  他下得不問,「就算如此,那太子之死呢?王爺又打算如何對待宣王?」閔祿足名戰(zhàn)士,死在沙場卜不會有人感到意外,但宣王可是圣上的兒子,殺個王爺,這罪可大了。

  「此事你們不要插手。」早就等著親自與鳳翔一清新仇舊恨的他,不允許任何人動上鳳翔半分。

  余丹波愈聽愈覺得不對勁,他忙不迭地站起身想問清楚。

  「王爺?」他該不會是……

  他的話里沒有轉(zhuǎn)園的余地,「這是我與鳳翔之間的事,我不能假他人之手去辦,我得親自了斷!

  閔祿是鳳翔手下的人,閔祿的所作所為,皆出自鳳翔之意,即使如此,霍天行死在閔祿手中,他不怨鳳翔,他只沖著閔祿去,因霍天行身為軍人本就該面對生死的風(fēng)險,但太子不同。

  人子若是戰(zhàn)死在沙場上,或許就只能說足天意,但太子不是,太子足死在鳳翔的手中,在鳳翔為拉下太子處心積慮做了這 多后,為了避免父皇心軟赦了太子謀逆之罪,為了不讓太子有半點翻身的余地,鳳翔不惜親手殺死太子好讓太子之位虛懸出來,也讓父皇徹底對太子死心。

  鳳翔不能這么對太子。

  他不能。

  「王爺……」理不清玄王與太子之間的愛恨,也探量不出太子究竟在玄玉心中占了多大的重要性,余丹波不禁鎖緊了眉心。

  「你與樂浪只需截住女媧營,長安有我!挂严露Q心的玄玉,以沒有商量余地的口氣向他吩咐。

  余丹波更是緊張,「并非末將信不過王爺,只是如此王爺未免也太過冒險了些,王爺要知道,王爺乃軒轅營之帥,若是出了什么岔子……」

  「當(dāng)年滅南行軍大元帥,我可不是干假的。」已把話說完的玄玉自顧自地定向行轅門口。

  「王爺-」

  放心不下他的余丹波,本還想再對玄玉說上幾句,可當(dāng)他回想起那些樂浪曾問過他關(guān)于忠義與理想之事,那些皇家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血緣與愛恨,他不禁停下了腳步。

  還記得那日,袁天印曾靠在他的耳邊對他說……別攔玄玉,就讓玄玉放手去做,他不確定袁天印對玄玉的信心究竟是從何而來,但他知道,這些日子下來,隱忍了太久的玄玉,此刻急需有個宣泄的出口。

  信步走出行轅外,余丹波抬首看著已至天明時分,卻依舊晦暗加墨的天際,此時,天邊烏云密布,隆隆的雷聲似乎正預(yù)告若,暴雨將至。

  雷聲連綿不絕,長安以西的羅郡城戰(zhàn)場上,女媧營與石寅所率之軍,交戰(zhàn)方酣。

  再次街上前的騎兵,在女媧營箭雨之下成排地被射倒在地,在馬兒高聲嘶鳴聲中,另一批箭嘯再次掩蓋了戰(zhàn)場上所有的聲音。

  從軍這么多年,石寅還是不明白,踏上戰(zhàn)場上的軍人,究竟是天真還是愚蠢?

  明知上了戰(zhàn)場,不是活即是死,但還是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繼地踏上這處殺戮戰(zhàn)場,渴望能夠藉此拜將封侯,一戰(zhàn)成名天下知?但刀槍箭矛下,真能出幾個英雄?又有多少人能夠平安地踏出沙場安然回故里?

  沙場上的烈日下,或許的確是可照出幾個英雄的身影,但那也僅限于幾人。石寅不知這是幸或不幸,因他今日就見著了一個介于英雄與天才之問的辛渡。

  隨著大軍不斷逼近辛渡所占領(lǐng)之城,石寅益加對辛渡刮目相看,早就聽聞過辛渡為人謹(jǐn)慎小心,更工于心計,如今親眼所見,行軍布陣中,女媧營一進(jìn)一退,辛渡都拿捏得妥當(dāng)自信,他找不到辛渡布軍上的弱處得以針對它進(jìn)攻。如果說辛渡是以戰(zhàn)技打仗,倒不如說辛渡是以腦袋打仗。

  不愿再讓箭兵阻撓我軍前進(jìn),領(lǐng)軍沖向敵陣的石寅一把捉起佩掛在鞍旁的戰(zhàn)矛,率隊沖向女媧營的前部,坐在馬上的他以矛將地面上敵軍手中的盾二挑掉,在盾一墜地之時,跟在他身后的騎兵馬上將戰(zhàn)矛送進(jìn)敵軍箭兵的胸坎里。

  女媧營阻攔在城外的箭伍陣武漸漸潰散,當(dāng)箭兵退下之時,接手的步兵立即上前,兩兩一組地持著絆馬索,利用城門挾窄的地形將敵軍的騎兵給絆下馬,石寅也同樣被迫下馬。

  處在陣中的石寅,自開戰(zhàn)以來一直被女媧營視為頭號目標(biāo),很快地,他又遭另一波街上前來的女媧營士兵給包圍,但他不慌張,逞其豪勇,在敵軍靠上前來時,兩于兩矛地用力將戰(zhàn)矛剌進(jìn)左右兩名糾纏著他的敵軍的腰中,接著石寅震聲大喝,將刺在矛上的敵軍一一挑上天空,當(dāng)下令團團圍住他的士兵們嚇退數(shù)步,

  不敢輕易步人他手中戰(zhàn)矛的突刺范圍內(nèi),石寅那萬夫莫敵的氣勢,結(jié)結(jié)實實地震懾住了未曾親眼目睹過大將軍戰(zhàn)功的女媧營士兵。

  從天而降的套馬索,突自四面拋來,繩口對準(zhǔn)了石寅手中的戰(zhàn)矛與石寅本身,套中戰(zhàn)矛拉緊后,扯著套馬索的女媧營兵士奮力齊拉,奪走石寅手中的兵器。脖子、身軀也部被套中了數(shù)條套馬索的石寅,拉十頤際的陌刀,在圍向他的女媧營上兵部舉矛朝他刺來前,將身上的套馬索一一砍斷,出手甚快的他,趁套馬索未落地前,使勁將套馬索另一頭的拉索人拉進(jìn)圈內(nèi),由他們來代他受這些刺來的戰(zhàn)矛,在城外與石寅交戰(zhàn)許久后,女媧營在辛渡的令下開始往城內(nèi)的民宅處撤,石寅總覺得其中有詐,并不輕易急追,可是此時另一批早就奉命潛伏在石寅他們后方的騎兵,已操著戰(zhàn)矛追趕而至,猶如將魚兒趕進(jìn)網(wǎng)里般,與埋伏在兩翼的箭兵,來勢洶洶地將敵軍逼進(jìn)城內(nèi)、被迫進(jìn)人城中巷道后,石寅明白多留在狹地里一刻就是多一分危險,因此他即刻下令全軍快速沖鋒,以期能夠快點抵達(dá)城心再戰(zhàn)。追在他們后方的女媧營騎兵與箭兵,在他們一進(jìn)入街巷時即不再追擊,改而派出一旅又一旅的步兵,配上戰(zhàn)矛與陌刀,與他們在巷里廝殺起來。

  不過多久,原本擠在長長街巷里的女媧營步兵,突退至兩旁民家前,舉豎起一面面巨大的盾牌護(hù)己,在石寅明白他們接下來想做什么時,女媧營埋伏在屋頂上的箭兵已朝下派箭,將困陷在街巷上的敵軍射死在其中。

  驚惶的士兵們在街巷中四處竄逃,但女媧營舉盾的步兵卻又在此時將戰(zhàn)矛與陌刀齊伸出盾外,或砍人腳、或刺人喉,血腥和擁擠迅速造成了種恐慌的心態(tài),深陷在其中的士兵們不顧一切地想往外逃,在擠亂不堪的慘境中,沒站穩(wěn)或是跌在地上的人們,紛遭其它急于求生的人們踩死在腳底下,一處尋常的巷道,當(dāng)下成了個活生生的血肉煉獄。

  帶著左翼將軍邊鏟除兩旁的敵軍邊殺出一條血路后,率隊逃至城心的石寅頻喘菩氣,瞪視苦處在城心中,正等著他前來的辛渡,排列在辛渡前一排又一排的箭兵,照著辛渡的吩咐,在石寅他們一沖出街巷時即刻放箭,來不及舉盾的人當(dāng)場死在箭下。在盾下逃牛的士兵來下及挽弓同擊,又遭后頭殺上來的女媧營步兵陌刀砍殺,進(jìn)退無路下,一支原本訓(xùn)練精良的軍旅,頓時像足被掐去了頭的蒼蠅,盲目地在原地打轉(zhuǎn)逃不出生天。

  背水一戰(zhàn),石寅手握陌刀殺向處于城心中的辛渡,而早就等著他的辛渡亦親自舉刀與他格斗,刀來刀往間,他們倆除了欲置對方于死地外,也皆欲向?qū)Ψ阶C明些什么。

  在正值壯年的辛渡身上,石寅心驚地看見自己的蒼老。

  想當(dāng)年,西南一帶的外族聽見他石寅的名字,都會在馬背上顫抖得畏戰(zhàn),如今自辛渡睥睨的眼中他可看出,那定一種炫耀,辛渡正向他炫耀他這匹走遍漠地荒野,識得千里路的老馬,下是年輕氣盛、方?jīng)_出柵欄的駿馬的對手,他無青春可與辛渡抗衡,  挾帶著雨味的南風(fēng),把他身后戰(zhàn)袍吹得鼓漲,已白的兩鬢,不住地在風(fēng)中飄揚。

  他老了。

  投效軍旅大半輩子了,他在沙場上耗盡了所有的人生,他在沙場上殺出一條沒有歸鄉(xiāng)之道的不歸路。住他的背后有可射敵的大弓,鞍旁有可剌喉的戰(zhàn)矛,但他無妻無子,他孤單的身后,什么都沒有留下,有的,僅是爾岱那一雙反抗他的眼眸。

  敵我交雜的城心中,石寅的左翼將軍在石寅的口光暗示下,四處尋找著能夠離開這座血城的法子,無暇分神的石寅無法前去助他一臂之力好讓他帶著生還的弟兄逃生,眼前的辛渡趁他一個閃神,捉緊了這個機會將手中的陌刀捅向他。

  正那-瞬間,石寅想躲,也認(rèn)為自己必定躲得開這一刀,只是他沒料到辛渡的動作比他更快,刀法也更老練狡詐,前一刀只是一探虛實,后一刀才是實刀,而那后一刀準(zhǔn)確地猜中了他閃躲的方向,來不及再閃的石寅,眼睜睜地看著辛渡將陌刀送進(jìn)他的胸膛里。

  肌肉的撕裂聲、骨頭的破碎聲,這輩子,石寅還是頭一次聽得這么清楚,極度痛苦中,他拚上所有力氣握刀砍向辛渡執(zhí)刀的手,辛渡敏捷地往后躍退了一步,立即又街上前旋身在他的身側(cè)再砍上一刀。

  這一刀,由旁人眼中看來,深可見骨,同時也似把石寅所有的知覺都砍斷了,石寅怔站在原地,不能動彈地瞪視著眼前的辛渡走至他面前,一刀挑去他手中仍緊握著的陌刀后,再走至他身旁抬腳用力踢向他的膝,逼他跪下,而后兩手握著刀柄,由上往下將陌刀刀尖緊抵在他的喉問。

  石寅仰首瞬也不瞬地看著上方辛渡的臉龐,在他耳邊,依稀聽見了左翼將軍自遠(yuǎn)處傳來的呼喊聲,他試著想撿起掉落在地上陪著他出生人死了多年的大刀,但辛渡俯采下來的身軀卻愈來愈靠近,抵在他喉問的刀尖也一寸寸地沒人,一下子噴散而出的血液染紅了辛渡的臉龐,令他眼前一片模糊。

  毫不猶豫自石寅頸間拔出陌刀后,辛渡在嘴邊掛著笑,靜看倒臥在自己血泊中的石寅,四肢不斷抽動。

  燙熱的鮮血自他頸間不斷流出,石寅雙日睜得大大的,凝望著終于釋放出暴雨的天際,在這一刻,他想起還在行轅里等著他回去的爾岱。

  倘若,爾岱是生在尋常百姓家,那么這雙教爾岱握刀的手,或許會是一雙教爾岱握筆寫字的手,而爾岱看向他的眼神,也不會自充滿崇敬到為反抗而反抗,再變成全面視他為敞。除去了沙場上血染的功名,與權(quán)勢背后令人渴望的欲望后,他們會是一對平凡且人人稱羨的師徒,將爾岱視若己出的他,也不會孤獨的在戰(zhàn)場上,想藉自己的血肉之軀,為爾岱謀求一條生路。

  可惜的是,命運萬般不由人,人亦各有命。

  今后,他得獨自面對他的宿命,爾岱則得走出他的翅膀下面對自己的,他再也不能為爾岱遮風(fēng)擋雨,替爾岱掌著燈在風(fēng)雨中指引方向。

  生在戰(zhàn)場上,亦死在戰(zhàn)場上,或許這就是從何處來也自何處去,在這釋然的一刻,石寅競不再覺得孤獨,他只是有些放不下。

  記憶中爾岱那幼小的身影漸漸走遠(yuǎn)了,滾燙的熱淚滑下他兩邊的眼角,他很想合上眼把淚水藏起來,卻連這一點力氣也沒有,或許是天可憐他,撲面而來的雨水,將他的淚交織在雨中。

  拆不開,也再分不清。

  久候不到消息,已經(jīng)按捺不住要撥乓增援的爾岱,煩躁地在行轅里來來回回的踱步。

  也不知究竟兩軍戰(zhàn)得如何了,自開戰(zhàn)以來石寅沒派人捎回一絲消息,就只是讓他干著急地在這等著,他知道,依石寅的性子,就算是可能會戰(zhàn)敗,甚重自尊的石寅也絕不會請求兵援,石寅寧可與敵軍玉石俱焚也不愿損及半點聲譽。

  但他想,石寅絕不可能會戰(zhàn)敗,從各方面來看,辛渡根本就不是戰(zhàn)歷輝煌的石寅的對手。石寅到底是怎么了,以至到現(xiàn)在還不回報消息?

  帳外的雨勢十得又大又急,更足令人心浮氣躁。

  行轅內(nèi)的眾將軍無言地看著帳外的雨勢,也同樣與爾岱一般心急地等待著來人報知戰(zhàn)況,但他們沒有等到石寅的歸來,倒是隨著石寅一塊出兵的左翼將軍,在眾人訝異的目光下,帶著一身的血與雨回來了。

  在石寅的掩護(hù)下,領(lǐng)著殘余的兵馬回營,渾身濕透的年翼將軍,在步入行轅時臉上沒行任何表情,這讓原本急欲得知軍情的爾岱愣了愣,一股不祥的預(yù)感頓時涌上心頭。

  左翼將軍的聲音如雨水般的冷,「啟稟元帥,我軍誤入敵陣,死傷甚重,依令不得不退回此地!

  「大將軍呢?」?fàn)栣扶畷r忘光了他與石寅的前仇,為石寅可能遭遇到的境遇感到忐忑不已?

  「大將軍無力突圍。」

  行轅中的眾人,莫不震驚地倒抽了口氣,而站在他面前的爾岱,則是難以置信地瞠大了眼。

  左翼將軍執(zhí)意要爾岱聽清楚,「大將軍已在戰(zhàn)中殉亡!

  像是要否認(rèn)他般,爾岱不斷地?fù)u首,想自他冰冷的眼神里逃開來,但左翼將軍帶恨的雙眼,卻不肯輕易放過爾岱。

  「大將軍此次之所以主動請命出兵,是要元帥千萬別對辛渡掉以輕心,故才以身作例!棺笠韺④娫谒媲按舐暤氐莱鍪男乃幔竿獛浻浫〈髮④姷难饨逃(xùn),不要辜負(fù)大將軍在天之靈!」

  再也無法多承受一分的爾岱,拔腿狂奔出帳外。

  「師傅-」

  回蕩在雨聲中的悲嘯,很快即遭大雨掩去,聆聽著瀟瀟的雨聲,爾岱無法阻止自己痛哭失聲。

  石寅苦苦勸諫他不要看輕辛渡的言語猶在耳,在益州時,石寅要他別急著出兵的諫言也還在他的腦中,還有,那日石寅情愿與他反目相向,也要斬西南公主的厲目他都還收在心底,可如今,石寅卻不在了……

  石寅是代他而死的,傾落不斷的滂沱大雨,顆顆擊打在爾岱的身上,跪倒在雨中的他,此刻所承受的痛楚,是種遠(yuǎn)比錐心刺骨還來得深的疼痛,熱淚伴著懊悔滑下他的臉龐流進(jìn)他的心底深處,在冰冷凍心的雨滴中,他總算在熱淚中明白,石寅對他的關(guān)懷與恩情,以及這份無法挽回的后悔。

  爾岱哀傷地抬首看向遠(yuǎn)方,但大雨蒙去了他的視線,今他在雨中失去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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