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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情 第四章

  他想要把誤會解釋清楚,但男孩們把他團團圍住,七嘴八舌地嘶吼著,根本不讓他有說話的機會。他們都想讓教練知道他們的專長和想要打的位置。一個名叫大柱的男孩擠到人群的前面,告訴塞奧,他覺得自己會是優(yōu)秀的線衛(wèi)。憑那男孩的體型,塞奧認為整條防御線都可以交給他。

  他不斷嘗試使他們安靜下來,好讓他能解釋,但他們興奮得聽不進去。啦啦隊長在他們后面的停車場上做著后空翻。

  米雪袖手旁觀地一直笑個不停。后來有個男孩靠過來想要看清楚塞奧的手槍,塞奧迅速做出本能反應(yīng)。他抓住男孩的手把他推開,男孩跌倒在地。

  “好酷的反射動作,教練!贝笾c頭叫好。

  “你們?nèi)客碎_。”杰可大叫。“讓教練和米克上車。趕快讓開,別擋路。他們必須到米克的診所去,好讓教練能展開調(diào)查。”

  叫塞奧“教練”只有雪上加霜,從杰可的笑容來看,塞奧知道他是故意的。

  米雪牽起塞奧的手帶他穿過人群,塞奧一路上仍然不死心地想使孩子們聽他解釋。他們在車陣中迂回前進,終于來到他租來的車子旁。他停下來替米雪打開前座車門,立刻又被那群高中生團團圍住。塞奧的身材高大,但有些男孩比他還要高。他忍不住心想,只要有適當?shù)挠柧毢蛣訖C,他們會是一支強勁的隊伍。

  他不再嘗試解釋,只是頻頻點頭地繞到車子另一邊上車。

  “好,中鋒。”他在關(guān)上車門時說。

  “什么?”

  “那個戴耳環(huán)的男孩想要打中鋒!

  她咬著嘴唇忍住笑,在他們駛離停車場時,塞奧又受到另一陣歡呼時,米雪忍不住大笑了。

  “恐怖份子的怖!”

  “妳知道那些孩子需要什么嗎?”他問。

  “讓我猜猜。足球教練!

  “不,國文老師,能夠教他們別寫錯別字的國文老師!

  “他們只是太高興你來了!彼f,擦掉眼角的淚水,吁出口長氣。

  “聽我說,我只不過是停車加個油,加油站的那個男孩就誤以為我是教練!

  “他們會很失望你讓他們信以為真。天啊,我好久沒有那樣笑了!

  “很高興我?guī)蜕狭嗣!彼晕彝诳嗟。“為什么這個鎮(zhèn)上沒有人肯聽我解釋?”

  “因為他們忙著打動你。你今年要讓傳安帝當四分衛(wèi)嗎?”

  “很好笑!

  “他的臂力很強!

  他在路口停下車,轉(zhuǎn)頭望著她。“我是來釣魚的。”

  米雪過了幾秒才發(fā)現(xiàn)車子沒有動。他顯然是停下來等她告訴他方向,她卻像傻瓜一樣坐在那里盯著他看。

  “左轉(zhuǎn)!彼甘。“過幾個路口就是我的診所,再往前一個路口就會到我家,那其實是一棟兩間臥室的小房子。我在喋喋不休,是不是?真奇怪。我想你令我緊張!

  “為什么奇怪?”

  “應(yīng)該是我令你緊張才對,畢竟……”

  “什么?”

  “我看過你一絲不掛的樣子!

  “而妳自然是印象深刻!

  “你的闌尾令我印象深刻!

  “只要能引起美女的注意,用什么方法都行!彼衍囃筠D(zhuǎn)。

  “我的診所到了。”

  她的診所是砂礫路上唯一的建筑物。塞奧駛?cè)朐\所旁邊的柏油停車場,把車停在一棵大梧桐樹附近,橫垂過屋頂?shù)臉渲喼笔堑戎l(fā)生的災難。

  “妳應(yīng)該找人修剪那些樹枝。一場雷電交加的暴風雨就會毀了妳的屋頂!

  “我知道。那是我的待辦事項之一!

  她的診所是一棟石造的長方形小屋,外墻新近粉刷成白色,黑色的前門中央有一塊寫著米雪名字的黑底金字招牌。石頭步道兩旁有兩盆打翻的天竺葵。兩個花盆都被砸碎了。

  米雪帶他走向診所后門。金屬垃圾桶被打翻,垃圾袋被扯破,后院看來像垃圾場。  

  “門是剛漆好的,瞧他們干的好事!

  白色的大門上用黑漆噴出“婊子”兩個字。塞奧注意到字沒有寫錯。

  她指著丟棄在地上的噴漆罐!八麄儚馁A藏室里拿到的噴漆!

  他再度瞥向后院,然后退到旁邊讓米雪掏鑰匙開門。她走進后玄關(guān),打開電燈。

  診所里有三間診療室,它們看來都完好無損。除了墻上的噴漆外,檢查床和櫥柜都沒有遭到破壞。櫥門被打開,藥品被打翻,但情況并不嚴重。

  她的辦公室則另當別論。塞奧看到時,吹了聲口哨,它看來像是被龍卷風掃過。辦公桌被掀翻,抽屜被拉出來砸爛,紙張散落一地。

  “我說我沒時間整理是說真的!彼妗!拔铱戳艘谎劬痛螂娫拡缶。”

  塞奧注視著房間另一頭的舊沙發(fā),它的酒紅色皮面被刀割破,里面的泡綿露了出來?磥碛腥四眠@房間里的東西出氣泄憤。

  “你看看辦公室的門。我向來把房門關(guān)著,但從不上鎖。那些壞蛋只需要轉(zhuǎn)動門把就能開門,偏偏要費事把它踢爛!

  “也許他們剛剛發(fā)現(xiàn)診所里沒有麻藥!

  “因此抓了狂?”

  “有可能。”

  她開始沿著走廊往前走。“前面的情況更糟。”

  塞奧繼續(xù)站在辦公室門口凝視著室內(nèi)。

  “你在做什么?”

  “想要看出模式。”

  “什么模式?”

  他搖搖頭!皧叺母绺绾桶职譃槭裁催沒有開始整理這里?杰可說他提議過,但妳不讓他碰任何東西。為什么?”

  “我必須先把文件歸檔好,最起碼也得在旁監(jiān)督。病人的資料是保密的,我必須確定所有的報告都放回正確的病歷夾里!

  “我還以為妳的診所剛開沒多久!

  “沒錯。”

  “那么,哪來這么多病歷?”

  “他們都是駱醫(yī)師的病人。他在兩個月前離開寶文鎮(zhèn),把病人的病歷全部寄給了我。我事后才發(fā)現(xiàn)的。我知道他討厭寶文鎮(zhèn),但他真的棄病人于不顧。他告訴我爸爸人生太短暫,不值得浪費在這窮鄉(xiāng)僻壤的小鎮(zhèn)。”

  “有這種態(tài)度,他的病人一定愛死他了!彼f。

  “不,他們不大喜歡他,只在迫不得已時才找他看病。他們知道他看不起寶文鎮(zhèn)和鎮(zhèn)上的居民?梢匀デ懊婵纯戳藛幔俊

  “好!彼┻^走廊,轉(zhuǎn)過轉(zhuǎn)角來到候診室后方的護理站。區(qū)隔候診室和護理站的玻璃隔板被打破,大部分的玻璃碎片還在地板上。病歷柜旁邊的一扇窗戶被打破。他緩緩穿過房間,靠近仔細察看,然后望著窗戶下方的地板點點頭。

  “當心腳下。”她警告。

  護理站的情況更慘。柜臺被扯下墻壁,扔在一堆撕碎的病歷上面。候診室的布面椅子被刀割破,全部損壞到不堪修復的程度。

  “幸好我正要開始休假!泵籽┱f。

  “使這個地方恢復原狀不只需要兩個星期!

  她不以為然!拔业膬蓚朋友要從紐奧良過來。把病歷整理好應(yīng)該只需要花我們一整天的時間。她們兩個都是護士,知道什么東西應(yīng)該放在什么地方。一等病歷整理好,藍柏和爸爸就可以幫我重新粉刷。我有足夠的時間,但沒有足夠的錢買新家具!彼鹨粡堃巫涌繅[好,然后彎腰把椅墊的泡綿塞回去!翱磥碇挥袝簳r用寬膠布黏好!

  “我很樂意借些錢給妳!

  她猛地直起身子,臉上的表情說明他的話令她感到驚訝和侮辱。她不給他時間設(shè)法控制災情!拔也灰愕腻X。在寶文鎮(zhèn),我們自己照顧自己,我們不期待外人伸出援手!

  “那是自尊心在說話,我只是想──”

  她打斷他的話!皫椭潆y的弱女子嗎?我不想無禮,但你是外人,你不了解自力更生對我們的重要。”

  “妳救過我的命,我只是想……”她的皺眉使他住口!皧呎f的對,我不了解,但我不會逼妳。我甚至愿意道歉,我不是有意侮辱妳。”

  她的表情和緩下來。“聽著,我知道你是好意,但這不是你的問題,我的問題我自己會解決!

  他舉起雙手。“好,妳自己解決。對了,警察局長怎么說?有嫌犯的線索嗎?”

  “還沒有!彼f!凹词顾娴淖サ椒赴傅牟涣忌倌辏疫是得不到賠償。這里的人都很窮。你想必注意到了鎮(zhèn)上沒有豪宅。大部分的家庭都必須有兩份工作才能收支平衡!

  他抬起下巴指向候診室!皳p失看來不輕!

  “確實是不小的挫折,但我會復原的!

  “保險呢?”

  “可以減輕痛苦,但不會全部理賠。我不得不花一大筆錢保醫(yī)療失當險,剩下的錢就不多了。為了省錢,我簽了高額的扣除條款!苯又B口氣也不喘地改變話題!靶璨恍枰獛兔δ惆涯莻箱子抬進來?”

  “不用。”

  “把它放在玄關(guān)后,你就可以走了。魚在這么遲的午后不會吃餌,但你可以到爸爸家安頓下來。”

  她企圖擺脫他,而且做得很露骨。她顯然不知道她的對手是什么樣的角色。塞奧拗起來絕對跟她有得拚,他已經(jīng)決定賴著她了。

  “我想要住妳家……如果妳不介意!

  “為什么?”

  “妳的廚藝一定比較好。”

  “我最近沒空下廚。”

  “我去把那個箱子抬進來,然后我們開車去妳家。我想要看看妳的住處,打開行李,換下這身西裝。”

  他想要離開,但被她攔下。“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

  他們面對面而立。他比她高很多,但她毫無畏懼之色。“為什么想住我家?爸爸的屋子比較大!

  “但妳比較漂亮。何況,是他讓我選擇的,他家或妳家。我選擇妳家。小鎮(zhèn)居民熱情好客……拒絕我就太不盡地主之誼了!

  “你指的是南方人向來熱情好客,但你還是沒有告訴我──”

  他打斷她的話!跋茸屛胰吋曳畔滦欣,喝杯涼的休息一下,然后我會告訴妳,我對破壞案的看法。”

  “我應(yīng)該留下來開始清理的。”她興趣不大地說。

  “妳的朋友什么時候會到?”

  “后天!

  他點頭!跋茸屛业囊粋朋友到這里看看如何?”

  “為什么?”

  “讓我知道我是對是錯。今晚休息,米雪。過兩天再找妳哥哥和爸爸來幫忙,我們很快就可以清理完畢!

  “你是來釣魚的!

  “對,我會去釣魚,F(xiàn)在可以去喝杯涼的了嗎?”

  她點頭,在他們背后帶上門,走向車子。

  “辜醫(yī)師說妳在電話中聽來很害怕!

  “我是很害怕……害怕到杯弓蛇影起來!彼嘈σ幌隆!跋胂窳ψ魉。”

  “怎么說?”

  “昨晚睡覺時,我以為有人在屋里。我聽到聲音,起床在屋內(nèi)四處查看,但沒有人躲在角落或床鋪底下。可能是藍柏,他常在奇怪的時間來造訪!

  “但那個人不是妳的哥哥?”

  “我無法確定。他可能在我叫他前就離開了。也許只是作噩夢,或是屋子本身的聲音。我甚至認為有人動過我的書桌,書桌放在客廳旁邊的書房里!彼忉。

  “為什么那樣認為?”

  “我習慣把電話擺在書桌的右上角,空出中央的桌面方便做事,但今天早晨下樓時,我首先注意到的就是電話,它被移動過了!

  “還有什么?”

  “我有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覺得有人一直在跟蹤我!彼猿暗負u搖頭!坝袎蛞缮褚晒戆桑俊

  塞奧沒有說她疑神疑鬼,也沒有發(fā)笑。不幸的是,在前往她家的一路上,他的表情都沒有透露他在想什么。

  “就是那楝嗎?”他問,指指道路轉(zhuǎn)彎處的房屋。

  “對!彼卮,暫時分了心!罢麄街區(qū)里只有我那棟房屋!

  他咧嘴而笑。“妳的房屋位在泥土路旁,而不是街區(qū)里!

  “就寶文鎮(zhèn)的標準而言,這就是街區(qū)。”

  這里的環(huán)境異常優(yōu)美,她家周圍至少有十幾棵大樹。木造的房屋有寬敞的廊柱陽臺,屋頂有三扇突出的老虎窗。百碼外就有小河。轉(zhuǎn)進車道時,他看到更多的樹彎彎曲曲地從河里長出來。

  “這附近有蛇嗎?”

  “有一些。”

  “屋里呢?”

  “沒有!

  他松了口氣!拔矣憛捝摺!

  “喜歡蛇的人不多!

  他點頭,跟著她沿步道走向門階。他注意到米雪對花草情有獨鍾。前門兩側(cè)窗戶的花臺里種滿了花,陽臺周圍的大陶盆里長滿了常春藤。

  她用鑰匙打開前門,帶頭往屋里走。塞奧把他的旅行袋放在玄關(guān)的一只舊箱子旁。他看出屋子經(jīng)過細心的整修。硬木地板和線板泛著木頭的光澤,墻壁粉刷成淡黃色,亮光漆的味道隱約可聞。他把釣竿靠墻擺好,然后關(guān)上門?凵祥T閂時,他看出它有多脆弱。他再度打開門,蹲下來檢查門鎖,找尋被撬撥過的跡象。沒有明顯的刮痕,但她還是需要盡快更換它。

  他走進玄關(guān),左手邊是小餐廳,里面擺著桃花心木餐桌椅和雕花餐具柜,地上鋪著黃黑圖案的深紅色地毯。

  右手邊是客廳。石頭壁爐前擺著一張米色軟墊沙發(fā)和兩張安樂椅,沙發(fā)前的彩色地毯上放著一只大木箱充當茶幾,茶幾上有成疊的書?蛷d另一頭的落地窗后面就是書房。

  “屋子是正方形的!彼f!澳憧梢詮牟蛷d走進廚房,穿過后面的走道進入書房,再穿過那扇落地窗進入客廳。屋里沒有死角,我喜歡這樣。”

  “臥室在哪里?”

  “樓梯在后面的洗衣間旁邊。樓上有兩間臥室,空間還算大,但地板和墻壁還需要整修。目前只整修好我睡的那一間。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得共用浴室,不然你也可以使用樓下這間浴室,只不過里面放了洗衣機和干衣機。等整修完畢,樓上會有兩間套房!

  米雪的家陳設(shè)簡單,但每件家具都很有品味,充分反映出主人的個性。

  “那是梅特蘭史密斯的英式古典家具嗎?”他問,走向餐廳細看餐桌。

  “你知道家具的廠牌?”

  “知道!彼f。“我欣賞精致的手工。是不是梅特蘭史密斯家具?”

  “不,它不是梅特蘭史密斯家具。它是藍柏家具!

  他愣了兩秒才恍然大悟她說的是她哥哥。

  “這不可能是妳哥哥做的!

  “真的是他做的!

  “米雪,這是藝術(shù)品!

  他像輕撫嬰兒額頭般輕撫桌面。米雪在旁觀看,很高興他欣賞哥哥的手藝。

  桃花心木摸起來像大理石一樣光滑!安豢伤甲h!比麏W低喃道!翱纯催@些線條!彼紫聛頇z視桌腳的云形雕飾。“太完美了!彼f!罢l教他的?”

  “沒人教他,他無師自通!

  “不可能!

  她笑了出來!八{柏在某些方面是完美主義者。他很有天分,對不對?”

  塞奧還沒有檢視完。他站起來拿起一張椅子把它倒轉(zhuǎn)過來,然后贊嘆地吹聲口哨。“看不到任何釘子或螺絲。天啊,真希望我有這樣的手藝。只要細心保養(yǎng),這張椅子可以坐上幾百年!

  “你會木工?”不知何故,她無法想像塞奧用手做工。那似乎和她了解的他互相矛盾。

  他瞥向她,看到她臉上的驚訝!霸趺戳?”

  “你看來不像是那種會做手工的人!

  “是嗎?那我看來像哪種人?”

  她聳聳肩。“華爾街……名牌西裝……司機仆人。你知道的,大都市男孩!

  他挑起一道眉毛!皧呭e了,我的手很靈巧!彼肿於!靶璨恍枰扑]信?”

  她聽得懂他話中的性暗示!拔医裢肀仨氭i上臥室房門嗎?”

  他的表情立刻嚴肅起來!安唬也粫J入妳的私人空間。何況……”

  “什么?”

  他朝她擠眉弄眼!爸灰沂滞蟾呙,妳自然會投懷送抱!

  “布先生,你對相識的每個女人都這么厚臉皮嗎?”

  他大笑!拔乙膊恢朗窃趺椿厥,米雪,妳好像勾引出我邪惡的一面。”

  她賞他一個衛(wèi)生眼。

  “說真的,我喜歡做手工……至少以前是。但我承認,我的手藝不佳。”

  “你做過什么?”

  “最近的作品是兩層樓的鳥籠。四年前做的,但很失敗,小鳥根本不肯靠近它。我的肚子好餓,米雪,我?guī)叧鋈コ酝聿腿绾危俊?br />
  “如果你不介意,我今晚寧愿留在家里。”她說!澳闶堑轿壹疫^夜的客人……”

  “不管喜歡與否?”

  “其實屋里有個司法部檢察官也不錯,也許你可以使色狼不敢靠近!

  “但妳還是要鎖上房門,對不對?”

  和帥哥打情罵俏的感覺既陌生又有趣,米雪心想。她在唸醫(yī)校時沒空交男朋友,后來在當住院醫(yī)師時滿腦子想的都是打盹兒,打情罵俏絕不在她的工作時間表里。

  “事實上,我的臥室沒有門鎖!彼嬖V他!案襾。我?guī)闳ツ愕姆块g,你可以趁我在翻冰箱時換衣服。”

  塞奧拎起旅行袋跟著她穿過餐廳進入廚房。明亮的鄉(xiāng)村式廚房是餐廳的兩倍大。吃早餐的角落里擺了一張舊橡木桌和四張摺疊椅。透過老式搪瓷水槽上方的三扇雙懸窗,可以看到裝有紗窗的陽臺和狹長的后院。院子后面的遠方有碼頭伸入混濁的河水里,碼頭柱子上拴著一艘尾掛發(fā)動機的鋁制小汽艇。

  “妳在那個碼頭釣魚嗎?”

  “有時候!彼卮稹!暗冶容^喜歡我爸爸的碼頭,我在那里釣到的魚比較多。”

  后走廊有三扇門。一扇通往陽臺,一扇通往新近粉刷過的浴室,另一扇通往車庫!皹翘萆先ゾ陀辛硪婚g浴室。你的臥室在左邊!

  塞奧沒有立刻上樓。他把旅行袋放在樓梯上,開始檢查后門的門鎖。門鎖極不牢靠,連十歲孩童都弄得開,看得他頻頻搖頭。他接著檢查一樓的窗戶。他在回到廚房時說:“任何人都可以從妳的窗戶爬進來,沒有一扇窗戶上了鎖。”

  “我知道!彼姓J。“從現(xiàn)在起我會把它們鎖好!

  “我不是想嚇妳!彼f。“但診所破壞案──”

  “可不可以等到吃完飯再說?”

  她轉(zhuǎn)身走向冰箱。她可以聽到樓梯在塞奧上樓時嘎吱作響?头磕菑埮f鐵床的床墊凹凸不平,她知道他的腳會掛在床架外。她也知道他絕不會抱怨,因為他是個紳士。

  她喜歡他的波士頓口音。她把蔬菜放到流理臺上,急忙拋開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念頭。波士頓。遙遠的另一個世界。她長嘆一聲。塞奧是來釣魚和報恩的。他會幫忙解決她遇到的這個麻煩,之后就會回波士頓去。

  “全劇終!

  “妳剛剛說什么?”

  她瑟縮一下!皼]什么,自言自語。”

  他換上了褪色的牛仔褲和灰色的舊圓領(lǐng)衫。他的白色球鞋也是灰色的,腳趾處還破了個洞。但她覺得他看來性感無比。

  “什么事這么好笑?”

  “你。我猜我以為會看到你穿熨燙出摺痕的牛仔褲,開玩笑的。”她在看到他皺眉時,急忙補充!澳愕拇┲艿皿w……除了那把手槍以外!

  “能夠歸還它時,我會很高興。我不喜歡槍,但我在波士頓的上司要求我隨身帶著它,直到我上個案子的余波平息!

  “有沒有被迫對人開槍過?”

  “沒有,但我還沒有放棄希望!彼詺獾剡肿煲恍Α!拔铱梢猿阅莻蘋果嗎?”

  他不等她允許就拿起蘋果咬一口!疤彀,我餓扁了。晚餐要吃什么?”

  “烤魚、青菜、米飯?梢詥?”

  “不知道。聽來太健康了點,我喜歡垃圾食物。”

  “算你倒楣,住在我家沒有垃圾食物吃!

  “飯后坐下來談?wù)剨叺纳詈脝幔俊?br />
  “比方說?”

  “比方說鎮(zhèn)上有誰想搞妳。對不起,我應(yīng)該說誰與妳有仇。”

  “我聽過更難聽的。我以前也是滿口粗話!彼祰u道!靶r候,我從哥哥那里學來各種臟話。爸爸說我說起話來連大男人聽了都要臉紅,但沒多久他就使我改掉那個習慣!

  “怎么做?用肥皂洗妳的嘴嗎?”

  “不,不是那樣。”她打開水龍頭開始清洗蔬菜!八皇钦f每次我說臟話,我的媽媽都會掉眼淚!

  “原來他用的是罪惡感。”

  “正是!

  “妳爸爸談起妳媽媽時好像……”

  “她在家里等他!

  “對!

  她點頭!鞍职窒矚g和她商量事情!

  “她怎么死的?”

  “生我的時候嚴重腦溢血。她一直沒有復原,后來就撒手人寰了。”

  電話鈴聲在這時響起。米雪用毛巾擦干手后接起電話,是她爸爸從“天鵝酒吧”打來的,她可以聽到玻璃杯的碰撞聲。

  塞奧吃完了蘋果,但肚子仍然咕咕叫!翱梢詥?”他指著櫥柜問。

  她揮手示意他自便,他立刻開始搜尋可吃的東西。廚房里沒有任何零食,喝冰啤酒沒有洋芋片搭配,那對他來說簡直是罪大惡極。

  他們父女通電話時大多是杰可在說話,米雪每隔一、兩分鐘會試著插話。

  “但是,爸爸……我們正要……是,爸爸。我了解。好吧。我會過去……塞奧為什么得跟我去?說真的,爸爸,他是來釣魚的……不,我不是在頂嘴……好,我們一回來就打電話給你!苯又l(fā)出銀鈴般的笑聲,塞奧聽了不自覺地跟著微笑起來!安,爸爸,我想塞奧不想再吃你的秋葵湯!

  掛斷電話后,她把魚放回冰箱里!氨福聿偷醚雍罅。華岱爾的手不舒服,爸爸告訴他,我會過去看看。岱爾可能又把繃帶綁得太緊。我本來會堅持讓你留下來休息,但我的車在‘天鵝酒吧’,爸爸認為你應(yīng)該跟我一起去。你介意嗎?”

  在他們談過她的處境前,他原本就不打算讓米雪離開他的視線,所以他一點也不介意!皼]問題!彼f。“岱爾是那個男孩的父親?那個到酒吧找我的青少年?他叫什么名字來著?”

  “力略。”她回答!皩,岱爾是他的父親。”

  “也許我們可以在經(jīng)過麥當勞時,買些薯條和漢堡!

  “你一點也不在乎你的動脈嗎?”

  “當然在乎。怎么樣?”

  “寶文鎮(zhèn)沒有麥當勞!

  他上樓去拿汽車鑰匙,她去書房拿她的醫(yī)生診療袋。他比她先到達前門。

  “屋子的鑰匙帶了嗎?”

  她拍拍口袋!皫Я恕!

  “我替妳鎖了后門。妳讓它開著!彼米l責的語氣說。

  “我有時會忘了關(guān)。在寶文鎮(zhèn),我們不會擔心門沒鎖!

  “妳的診所有沒有鎖門?”

  “有!

  “從現(xiàn)在起,每扇門都得上鎖,明白嗎?”他鎖好前門。

  “明白。”她說,把醫(yī)生診療袋放進汽車后座。

  塞奧在倒車駛離車道時瞥向她說:“我們可不可以順道──”

  “不行!

  “妳還不知道我要說什么!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油膩膩的薯條、漢堡──”

  “洋芋片!

  “鹽分太高!

  “妳從來不放縱一下口腹之欲嗎?”

  “我是醫(yī)生,所以我猜答案是不!

  “醫(yī)生不可以吃好吃的東西嗎?”

  “我不知道我的客人會這么愛抱怨。爸爸喜歡垃圾食物,你可以搬去跟他住!

  “這里的人閑暇時都從事什么娛樂?”塞奧問。

  她聳聳肩!芭,相當普通的娛樂……看電影;在‘天鵝酒吧’邊喝啤酒、邊聊釣魚;在退輔會大廳舉行家常菜聚餐;到鄰居家串門子比收成……當然啦,還有永遠的最愛……做愛。”

  “什么?”他問,心想自己一定是聽錯了。

  “做愛。”她裝傻地重復!八麄冏鰫,一有機會就做!

  他大笑!拔揖椭牢視矚g這個地方!
  “路的盡頭就是華家!泵籽┱f。

  路邊沒有路緣石,華家也沒有車道,因此塞奧把車駛上斜坡的草地,停在一輛破舊的廂型車旁。兩層樓的屋子亟需修理,彎成弓形的門階看來隨時會塌陷。

  岱爾的妻子櫻紅守在紗門后面。他們一下車,她立刻推開紗門走到陽臺上朝他們揮手。

  “米克醫(yī)師,謝謝妳過來。岱爾不喜歡抱怨,但我看得出來他的手很痛!

  塞奧拎著診療袋跟在米雪后面,她替他們介紹。櫻紅把手在圍裙上擦了擦,然后伸出來與他相握。她的長相平凡,有著一張飽經(jīng)風霜的臉龐,年紀約在四十上下,但笑起來甜美可人。她的名字櫻紅顯然是來自那頭亮紅色的頭發(fā)。

  “我們的大兒子力略說了許多你的事。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興奮!睓鸭t說!八麑δ闶桥宸梦弩w投地!彼c頭補充!翱爝M來,我正要擺晚餐的餐具。哦,對了,費先生可能會順道過來打聲招呼,他二十分鐘前來過電話。”

  “費先生?”塞奧覺得那個名字有點耳熟,但想不起在哪里聽過。

  “高中音樂老師!泵籽┱f。

  米雪帶他們穿過客廳和餐廳。家具簡陋破舊,廚房很小,擺了一張橡木長桌和十張椅子后更形擁擠,而那十張椅子沒有任何兩張是相同的。

  岱爾在等他們。他坐在桌首喂身旁高腳椅里的嬰孩吃香蕉。小男孩臉上和手上的香蕉比嘴里的還要多。嬰孩看到他的母親,咧嘴露出沒有牙齒的笑容。接著他看到米雪,笑容立刻消失,下唇開始顫抖。

  米雪站得遠遠的!敖裉觳淮蜥槪嗬!彼f。

  嬰孩嚎啕大哭起來,櫻紅輕拍嬰孩的手安撫他。

  “亨利每次看到我,我都弄痛他!泵籽┱f。“等我有足夠的錢時,我要雇用護士來負責打針。”

  “別管亨利,過兩分鐘他就會明白妳不是來找他麻煩的!睓鸭t說。

  岱爾在米雪替他們介紹時站起來和塞奧握手,他的左手和前臂都纏著繃帶。  
  “米克醫(yī)師檢查岱爾的手時,你可以坐在她身邊的那疊文件旁!睓鸭t建議塞奧。

  岱爾大剌剌地把文件推向塞奧!敖芸纱鬆斦J為你或許會對我的這些文件感興趣……因為你是學法律的!

  塞奧一看就知道這是個圈套,他點頭坐下。米雪知道是怎么回事,但配合劇情地檢查岱爾的手。檢查過他手指的顏色后,她說:“有沒有每天換繃帶?”

  “有!贬窢柣卮穑劬σ恢倍⒅麏W!皺鸭t替我換的。”

  “妳上次給我們的紗布足夠再用一個星期。”櫻紅說。她也在密切注意塞奧,同時緊張地絞著圍裙。

  塞奧不知道他們期望他怎樣。米雪決定告訴他事由。

  “岱爾以前在葛氏兄弟的糖廠工作!

  “出事后,他們辭退我,把我永久解雇了!贬窢柮掳驼f明。

  “意外發(fā)生在你工作的時候嗎?”塞奧問。

  “是的。”他回答。

  “岱爾在糖廠工作了二十二年。”櫻紅插嘴。

  “沒錯!彼恼煞蛘f。“我十七歲就進了糖廠。”

  塞奧在心里計算了一下,很吃驚岱爾還不到四十歲。他看來比實際年齡老了十歲。他的頭發(fā)花白,右手長滿老繭,背也駝了。

  “告訢我意外發(fā)生的經(jīng)過!

  “在你看這些文件之前或之后?”岱爾問。

  “之前!

  “好。我長話短說。我負責操作絞碎機,那是糖廠不可或缺的大型機器,我告訴葛季明機器運轉(zhuǎn)不正常,需要停機檢修,但他不聽。他缺錢,這一點我當然了解,但我還是希望他有聽我的話?偠灾,我在做我的工作,突然之間,皮帶斷裂,整臺機器倒在我身上。壓碎了我左手的每根骨頭,對不對,米克?”

  “差不多!彼f,拉出一張椅子坐到他和塞奧之間。

  “是妳替他動的手術(shù)嗎?”塞奧問米雪。

  “不是。”她回答。

  “米克醫(yī)師說服紐奧良的一位手部外科醫(yī)生替我動手術(shù)。”岱爾說!笆中g(shù)非常成功。多虧了他,我才能保住所有的手指,它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動了!

  “那可以說是奇跡!睓鸭t說。

  “葛季明到醫(yī)院找我,他可不是來探病的。他告訴我出事是因為我的疏忽,明知道機器運轉(zhuǎn)不正常還繼續(xù)操作。他說我怠忽職守,然后解雇了我!

  “糖廠有沒有工會?”

  “沒有。葛氏兄弟寧愿關(guān)廠也不讓廠里有工會。他們抱怨說糖廠賺的錢不夠平衡收支和付薪水,如果必須忍受員工告訴他們該怎么做,那么他們不如讓糖廠倒閉算了!

  “他們經(jīng)常威脅說如果有人給他們找麻煩,他們就要退休關(guān)廠!睓鸭t說。她放開圍裙,走向水槽弄濕毛巾給嬰孩洗臉。

  “有筆嗎?”塞奧問米雪!拔蚁胗浶┕P記。”

  她打開診療袋翻找。塞奧注意到嬰孩用那種他只能形容為滑稽的戒備表情注視著米雪。

  “亨利不信任妳!比麏W咧著嘴笑道。嬰孩轉(zhuǎn)向塞奧,露出口水淌到下巴的笑容。

  櫻紅擦拭著嬰孩的手臉時,米雪遞給塞奧紙筆。他戴上眼鏡開始記錄。

  “勞工職業(yè)傷害補償呢?”塞奧問。

  “葛季明說我申請職傷補償會害他們的保險費率升高,還說就算我要申請也申請不到,因為出事是我的錯!

  “岱爾擔心糖廠的其他員工!睓鸭t說!叭绻P(guān)廠,每個人都會失業(yè)!

  塞奧點頭,拿起岱爾準備的文件開始閱讀。談話立刻中斷,岱爾和櫻紅滿懷希望地等待著。嬰孩吸吮手指的聲音是廚房里唯一的聲響。

  塞奧很快就把文件看完!澳阌袥]有簽任何終止勞契的文件?”他問。

  “沒有!贬窢柣卮稹

  “別忘了把律師的事告訴塞奧!睓鸭t提醒丈夫。

  “我正要說。”岱爾說!案鸺久髋纱蕃m朗來跟我談!

  “大家都叫他‘蛆蟲’。”櫻紅說,走到爐子邊開始攪晚餐的燉肉!拔覀儺斨拿娼兴x’,明人不做暗事。我們要他知道我們對他的看法!

  “別激動,櫻紅,讓我來說!贬窢柸崧暤。“琺朗是圣克萊鎮(zhèn)的律師,他是個卑鄙下流的壞蛋,他的合伙人容普博也是。葛氏兄弟聘用他們解決問題,像我這種問題。”

  “我們想知道……”櫻紅欲言又止,然后朝丈夫點個頭!澳阏f吧,老公。照大爺講的那樣告訴他你的想法!

  “好。櫻紅和我想知道你有沒有辦法替我討回公道,因為你正好也是學法律的。我們當然會付咨詢費給你,我們不接受施舍!

  “但我們不想害你惹上麻煩!睓鸭t說。

  “你們怎么會害我惹上麻煩?”塞奧大惑不解地問。

  “大爺說你還沒有正式從司法部辭職簽約擔任高中的足球隊教練,所以不能收錢!

  “因為你還在領(lǐng)司法部的薪水。真的是那樣嗎?或者那只是大爺?shù)耐茰y?”櫻紅問。

  “不會有任何費用。”塞奧說。

  “那么大爺沒有說錯嘍?”

  “是的。”塞奧撒謊道。

  “你有法子對付葛氏兄弟嗎?”櫻紅追問。她的聲音充滿期望,但表情充滿憂慮。

  “但別使他們一氣之下關(guān)閉糖廠。”岱爾提醒他。“大爺十分贊許你的本領(lǐng)……”

  “是嗎?”塞奧想大笑。他想像不出杰可能贊許他什么,杰可根本不知道塞奧有什么本領(lǐng),塞奧和他只聊過釣魚。

  “是的,他認為你可以代表我去和葛季明談一談。你知道的,使他明白道理。他們每個月從我們的薪資中扣了那么多醫(yī)療保險費,在危急時刻卻不讓我們使用,我覺得那樣不大合理!

  “確實不合理!比麏W說。

  “也許你可以跟季明的哥哥蓋理談。季明對蓋理言聽計從,蓋理是真正的主事者!睓鸭t說。

  塞奧點頭!拔也皇煜ぢ芬姿拱材侵莘ㄒ(guī),”他才開口就看到岱爾的表情從期盼化為認命。“那表示我必須做些研究,跟能夠給我意見的朋友談!彼a充道,很高興看到岱爾點頭和再度露出笑容!拔医ㄗh我們這樣辦,我研究、研究,擬定行動方針,然后我會告訴你,你有哪些選擇。在這期間,最好不要把我們今天的談話告訴任何人。我不希望葛氏兄弟或他們的律師知道我在調(diào)查這件事。同意嗎?”

  “行!贬窢栒f!拔視乜谌缙俊!

  “杰可大爺怎么辦?”櫻紅問。“他已經(jīng)知道我們找你商量了!

  “他不會告訴任何人!贬窢枌ζ拮诱f。

  一個孩童的叫聲打斷談話!皨寢專M先生在陽臺上。他可以進來嗎?”接著另一個年約五、六歲的小男孩跑進廚房。滿臉雀斑的他有著跟他母親相同的紅色鬈發(fā)。

  “強旭,帶費先生到廚房來!

  小男孩沒有理會母親,他擠到米雪身邊勾住她的手臂。

  “我們該告辭了。”塞奧說,把椅子往后挪!拔募铱催^了,岱爾。你可以把它們收起來!

  “你不可以走!睓鸭t說!百M先生大老遠跑來見……我是說,你最起碼也該先跟他打聲招呼再走!

  “因為他正好在附近!贬窢柖⒅烂嬲f,但塞奧不用看他的眼睛也知道他在說謊。

  “費先生正好也有法律問題嗎?”他問米雪。

  她露出微笑,但隨即改變話題!皬娦瘢@是我的朋友布塞奧。”她對身邊的小男孩說。“他大老遠從波士頓來釣魚!

  強旭點頭!拔乙呀(jīng)知道他是誰了,大家都知道。米克醫(yī)師,妳可不可以跟妳哥哥說他必須再來一趟?叫藍柏快點來好嗎?因為我的皮球滾進了后院,我需要它!

  “露薏回來了嗎?”她問。

  “強旭似乎認為她回來了!贬窢栒f!八麜驗闊⿶浪玫轿笣儭!

  “我們一個多月沒有看到露薏了,但強旭擔心她會突然出現(xiàn)。在妳哥哥來之前,他不肯進后院撿球,也不肯讓我們?nèi)魏稳巳退亚驌旎貋。我們的強旭老愛自尋煩惱!睓鸭t說給塞奧聽,仿佛那可以解釋那孩子的怪異行為。

  “妳會跟他說嗎?”小男孩懇求。

  米雪用手臂環(huán)住小男孩。“我一見著他就叫他再來一趟。你別再煩惱了,強旭!

  “好!毙∧泻⒌吐曊f!白谶@里的這個人……”

  “塞奧?”

  強旭點頭。

  “他怎么樣?”米雪問。

  “我可不可以問他一件事!

  “你有什么事盡管問。”塞奧說。

  強旭直起腰桿轉(zhuǎn)向塞奧。塞奧雖然沒有多少和小孩子打交道的經(jīng)驗,但自信還應(yīng)付得了一個六歲孩童!澳阆胍朗裁?”

  小男孩一點也不怕生。他靠著塞奧的腿,直視他的眼睛說:“爸爸說杰可大爺說你有槍。真的嗎?”

  塞奧對小男孩的問題感到意外!笆堑,我有槍,但很快就要歸還它。我不喜歡槍!

  “但你現(xiàn)在有槍?”

  “對。”

  小男孩對槍的著迷令塞奧擔憂,他覺得他應(yīng)該簡短講述一下槍枝的危險和不能拿來當玩具。他還在想該怎么說才能讓六歲孩童聽懂,但強旭的腦筋已經(jīng)動到別的地方去了。

  “那么你可不可以到外面去一下?”

  “你要我到你家的后院去?”

  強旭嚴肅地點頭。塞奧瞥向米雪,看到她眼中的笑意。

  “好不好嘛?”強旭問。

  “好!比麏W回答!澳阋胰ネ饷孀鍪裁?”

  “你可不可以替我射殺露薏?”

  塞奧早料到小男孩會問那個問題,但還是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不行,塞奧不會替你射殺露薏!贬窢枑琅卣f!澳悴幌牒γ卓酸t(yī)師的男朋友犯法,對不對?”

  “對,爸爸。”

  “那樣也好。”米雪說,安慰似地輕拍小男孩!叭绻麏W朝露薏開槍,他只會惹她生氣。”

  “她生起氣來兇得要命!毙∧泻⒏嬖V塞奧。

  紗門開開關(guān)關(guān)的聲音傳來。“去洗手準備吃飯了!睓鸭t告訴強旭。

  小男孩失望地看塞奧一眼,然后走向水槽。

  “他有點嗜血好殺,是不是?”塞奧低聲對米雪說。

  “他乖巧得很!彼卮。

  “如果我是露薏,我就會逃進樹林里躲起來!

  紗門再度砰砰作響,塞奧腳下的地板突然開始震動,就像是有一群野牛奔跑著穿過客廳,接著只見一大堆不同年齡和大小的男孩進入廚房。他數(shù)到五就放棄了。

  費先生最后一個進入擁擠的廚房,力略不得不緊貼著冰箱讓他進來。要不是穿襯衫打領(lǐng)帶,費先生很容易被誤認成其中一個男孩的朋友。他的身高只有五尺多一點,瘦得像竹竿。他不斷用食指推推滑下鼻梁的角框厚眼鏡。

  “費先生是布恩高中的音樂老師!贬窢柦榻B。

  “幸會,費先生!北澈笳局鴥蓚華家男孩使塞奧無法從椅子上站起來,他只好伸長手與費先生相握。

  “叫我康磊!彼麍猿!皺鸭t,岱爾!彼瘍扇它c頭,然后轉(zhuǎn)向米雪再度點頭!懊卓恕!

  “康磊,萍梨還好嗎?”櫻紅說。

  “萍梨是內(nèi)人!笨道谙蛉麏W說明!八芎谩殞毈F(xiàn)在夜里只醒來一次,所以我們兩個都睡得比較多了。萍梨要我代她問候你們!

  “孩子們別擋路,讓費先生坐到塞奧旁邊!睓鸭t說。

  廚房里一陣混亂,孩子們在餐桌邊就座。塞奧把椅子挪近米雪,騰出空間給康磊。

  “我只能待一會兒!笨道谡f,拉出椅子坐下!捌祭嬷蠛昧送聿驮诘任!苯又D(zhuǎn)向塞奧說:“岱爾和櫻紅了解讓孩子們受教育的重要。他們希望八個兒子都能上大學。”

  塞奧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點頭。

  “力略的學業(yè)成績不錯。他會嘗試取得獎學金,但獎學金不容易申請到。”康磊說!八趭^認真,聰明伶俐!

  “謝謝,康磊!贬窢栒f,好像剛剛被夸獎的是他,而不是他的兒子。

  “我們在想,如果有你幫忙,力略或許可以取得全額獎學金!

  “我要怎么幫忙?”塞奧困惑地問。

  “幫他取得足球獎學金!

  塞奧眨眨眼!罢堅僬f一遍!

  “力略很有天分!笨道谡f!爸灰羞m當?shù)闹笇,他可以變得非常?yōu)秀!

  接著大家開始同時發(fā)言。

  “圣克萊的球隊去年所向無敵!睓鸭t說。

  岱爾在同時說:“聽來像是不可能的目標,但你可以做到。杰可大爺對你贊不絕口!

  “還有你的人脈!笨道谡f。

  塞奧轉(zhuǎn)向米雪!盀槭裁次以缌系竭@一切都是妳爸爸在幕后指使?”

  她聳聳肩,然后微笑說:“爸爸喜歡你!

  “大爺認為只要能讓他們看到力略在球場上的優(yōu)異表現(xiàn),他們就會邀他加入球隊,支付他唸大學的費用!贬窢柦忉。

  塞奧舉起一只手!暗纫幌隆

  他們不理會他的抗議!八麄兛偸窃谖锷珒(yōu)秀的線衛(wèi)!笨道谡f。

  “沒錯。”岱爾附和。“但大爺認為力略跑得很快,所以他也可以持球沖鋒!

  米雪用手肘輕碰塞奧引起他的注意。“球探真的有到圣克萊鎮(zhèn)觀看比賽、物色人才。”

  康磊接著用手肘輕碰塞奧!拔覀冞@就開始吧!

  “開始?”塞奧揉著太陽穴問。他的頭越來越痛。“做什么?”

  康磊從后褲袋里掏出幾張對摺的紙放在桌上,從襯衫口袋里拿出一張較小的紙和一枝鈍頭鉛筆,然后期待地望著塞奧!澳阍谀睦锷系拇髮W?”

  “請再說一遍!

  康磊耐性地再問一遍。

  “密西根。”塞奧回答!澳銌栠@個做什么?”

  “那是所很大的學校,對不對?”櫻紅問。

  “對。”康磊回答。

  “我猜它也是很好的學校!贬窢栒f。

  塞奧環(huán)視桌邊,注意到其他人,包括小孩子在內(nèi)都在盯著他看。似乎每個人都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唯獨他不知道。

  “大爺建議你跟我談學校的事嗎?”塞奧問。天!他現(xiàn)在也用“大爺”來稱呼杰可了。

  沒人回答他的問題?道谟謫枺骸澳闶亲闱蛐j,對不對?”

  “是的!彼卮稹

  “然后你進入法學院。”

  那不是問題,而是陳述,但塞奧還是回答!笆堑摹!

  “你在密西根取得法律學位的嗎?”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我在東岸取得法律和工商管理碩士學位!彼卮。

  “真是了得!贬窢柧次返卣f。

  “沒什么,很多人──”

  康磊打斷他的話!澳憔烤乖谀睦锶〉眠@些學位?”

  “耶魯大學!

  “天啊!那可是明星學校!睓鸭t說。

  康磊點頭!拔也履愕某煽円欢ê軆(yōu)異,對不對?”他邊問邊振筆疾書。

  塞奧恍然大悟,他搞不懂自己為什么領(lǐng)悟得這么慢。費康磊在就高中教職面試他。

  塞奧決定他得盡快找杰可談?wù),把事情說清楚、講明白。

  “我敢打賭你還留著以前的秘笈,對不對?”康磊問。

  “秘笈?”

  “足球攻守秘笈!泵籽┙忉。

  她甜甜地笑著,顯然覺得他的不自在和困惑很有趣。他決定他也得和她私下談?wù)劇?br />
  “好了,這實在太過分了!彼詧远▏烂C的語氣說!坝袀誤會我必須立刻澄清,我在前來寶文鎮(zhèn)的途中停車加油,加油站的那個男孩──”

  米雪把手放在他的手背上,不讓他說下去!澳氵留著以前的攻守秘笈,對不對?”

  “為什么那樣想?”

  “男生都是那樣!

  “這個嘛,事實上,我確實留著幾本,但是它們早就束之高閣了!彼泵ρa充。

  “可不可以請你的弟弟把它們快遞過來?”

  “然后呢?”

  “你可以在下次練習時,和我一起過去看看球隊!

  力略說:“我們會感激不盡!

  眾人七嘴八舌地開始談球隊,除了強旭以外。小男孩一直想拿塞奧的槍,他不停地撥開小男孩的手。他覺得自己好像突然來到了陌生的異國,沒有人聽得懂他說的話。

  “我不是足球教練!”他吼道。眾人安靜下來時,他點頭強調(diào)!皼]錯。你們聽到我的話了,我不是足球教練。”

  他終于奪回控制權(quán),得意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等他們接受事實。

  但他們絲毫不受他的聲明影響!斑@些孩子非常渴望學習!笨道谡f。“但我不會逼你,塞奧。我們寶文鎮(zhèn)民不做那種事。對不對,岱爾?”

  “對,我們不做那種事!彼胶汀

  康磊撕下一張紙,在紙上寫了幾個字,然后把紙對摺好,再度望向塞奧。

  “我們的校長在曼菲斯,但我來這里前跟他通過長途電話!彼褜〉募埰葡蛉麏W!拔覀儍蓚都認為你會對這個感到滿意。”

  他站起來朝櫻紅點個頭。“我不能讓萍梨等太久,謝謝妳讓我在晚餐時刻前來打擾。塞奧,希望明天球隊練習時會看到你,米克知道時間地點!

  他與塞奧握手告辭,然后擠過男孩們走向廚房門,他在門口停下!叭麏W,你不會正好有教師資格證書吧?”

  “沒有。”

  “我想也是,但我覺得應(yīng)該問一聲。沒關(guān)系,你不必擔心。教育局會和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因為你的情況特殊。再會,各位!

  塞奧沒有追上去向康磊澄清誤會,心想可以等明天練習時再來解釋。沒有這么多人亂烘烘地擠在狹小的廚房里,彼此的頭腦都會比較冷靜。

  “媽媽,什么時候可以吃飯?”強旭問。

  “飯菜這就上桌。”

  “我們該走了!辟悐W對米雪說。

  “你們不留下來吃飯嗎?”櫻紅問!拔抑罅撕芏!

  他搖頭!捌綍r我會接受妳的好意,但實不相瞞,我喝了一些杰可的秋葵湯,辣得我的胃到現(xiàn)在都還不舒服。”

  那是謊話,但米雪認為他說得很真。櫻紅同情地點頭,岱爾看來有點懷疑。

  “我們向來有足夠的飯菜招待客人!

  “他是從大都市來的,岱爾!泵籽┨嵝阉,好像那足以說明一切。

  “我忘了!贬窢栒f。“我猜杰可的秋葵湯確實會使不習慣吃辣的人胃痛。”

  “我可以替你泡一杯我特制的茶,”櫻紅說!八R上就會使你的胃舒服多了!

  “我會非常感激。”

  “快去泡給他喝,櫻紅!贬窢栒f!懊卓耍瑠吋热粊砹,可不可以幫我換繃帶?”

  于是塞奧在悶熱的廚房喝著熱茶,米雪替岱爾重新包扎手,櫻紅上飯菜給孩子們吃。強旭堅持把他的晚餐搬到塞奧旁邊吃,等他吃完時,塞奧的肚子已經(jīng)餓得咕咕叫了。他花了好大的自制力才沒有奪下強旭手里的手工餅干。

  他們在塞奧喝完第三杯茶時離開華家。強旭牽著塞奧的手,正經(jīng)八百地送他到前陽臺。小男孩扯扯塞奧的衣角說:“明天是我的生日。你會送我禮物嗎?”

  “視情況而定!比麏W回答!澳阆胍裁?”

  “也許你可以帶一枝大一點的槍來!彼砰_塞奧的手,回頭看了一眼!安灰嬖V媽媽,我向你要禮物!

  米雪已經(jīng)步下門階在汽車旁邊等塞奧。

  “那個小鬼。”塞奧在倒車時說!拔矣蓄A感他會在十五年內(nèi)上報紙的社會版!

  “他像天使般可愛!

  “他嗜血好殺。”他反駁!拔也欢,他至少有四個哥哥。他們?yōu)槭裁床唤羞@個露薏別煩他?我以前非常照顧弟弟妹妹,不會讓他們受任何人欺負,這是做哥哥的責任!

  “你現(xiàn)在還照顧他們嗎?”

  “妳的兩個哥哥現(xiàn)在還照顧妳嗎?”

  “幸好瑞敏遠在科羅拉多,所以現(xiàn)在不大管得著我。藍柏向來有點孤僻,但他仍然在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時刻出現(xiàn)。我認為是爸爸不時發(fā)出求救信號!

  強旭拚命向他們揮手。米雪搖下車窗,也朝小男孩揮手。

  塞奧回頭瞥小男孩一眼,搖著頭說:“聽我說,那個小鬼不大正常!

  她大笑!八莻完全正常的小男孩!

  “露薏不是鄰居,對不對?”

  “看來你已經(jīng)注意到附近沒有別的住家。難怪你替司法部工作,好敏銳的觀察力。”

  “喂,我在休假。”他反駁!斑t鈍一點也是應(yīng)該的。告訴我,露薏到底是什么?袋貂嗎?不,我敢打賭是浣熊。天啊,不會是蛇吧?牠們可以挖洞──”

  “‘露薏’是鱷魚。”

  車子偏離路面,差點撞上一棵大橡樹,他急忙踩下煞車。雖然知道鱷魚棲息在沼澤地帶──他像其他人一樣看“國家地理雜志”,失眠時還?础鞍l(fā)現(xiàn)頻道”──但他萬萬沒想到會有鱷魚離住家那么近。還有,哪有頭腦正常的人會給鱷魚取名字?

  “妳是說那個小鬼的后院里住了一條活生生的大鱷魚?”

  塞奧臉上的表情滑稽極了。他看來像是剛剛發(fā)現(xiàn)世上真的有妖怪。

  “正是。母鱷魚的地盤性極強。‘露薏’認定華家的后院屬于牠。牠驅(qū)逐每個到那里去的人,至少在我哥哥把牠移走之前是如此。對了,希望你別向聶邦恩警長提起這件事。鱷魚在這里是受保護的動物,藍柏有可能因此惹上麻煩!

  “你們給所有的鱷魚取名字嗎?”

  “只有其中一些!

  塞奧按摩額頭!疤彀!”

  “準備好要回波士頓了嗎?”

  “在釣過魚之前不會,F(xiàn)在要怎么走才能回到妳家?”

  她告訴他方向,他們不一會兒就置身在當真有人行道的圣克萊鎮(zhèn)。當他在當真有紅綠燈的路口轉(zhuǎn)彎時,“麥當勞”的金色雙拱商標赫然出現(xiàn)在遠方。

  “啊,文明!彼麌@息著說。

  “到家時我還是要煮一頓健康晚餐。”她說!暗乙詾椤

  “什么?”

  “應(yīng)該先讓你解解饞。”

  “真的嗎?為什么?”

  “因為你坐在那個廚房里喝熱茶時餓得要命……因為你虎視眈眈地看著強旭手里的餅干卻沒有動手去搶……還因為……”

  “什么?”

  “你讓爸爸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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