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女兒,都是老爸沒用,要是能算出知秋的下落就好了,你也用不著跟著老爸東奔西跑的找知秋,害你錯過了聯(lián)考……」駱禮賢快讓濃濃的愧疚感壓死了。
「沒關(guān)系的,明年再考就好了!怪穆裨趫蠹埨锏男∧X袋抬也不抬的,「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找回知秋。」
沒錯,已失蹤兩日的知秋生死未卜,雖說今天是大學(xué)聯(lián)考的日子,但她早沒有心情去管那些了。
「妳不怪老爸?」駱禮賢感動于女兒的寬容。
「老爸,你是神棍又不是神仙,要怪你什么?」知夏終于放下手中的報紙。
多么讓人泄氣的話!
「我才不是──」
在知夏的注視下,「神棍」兩個字梗在駱禮賢的喉頭。
能反駁嗎?要是能他就不會白白擔(dān)負(fù)神棍這個臭名十幾年了。再者,當(dāng)初在確定知秋失蹤后,他曾當(dāng)著知夏的面拿知秋的生辰八字算了大半天,可怎么也算不出她是生是死,這不容辯駁的事實讓他神棍的形象在知夏的心中又加深了一些。
「邪門!真是邪門!命理推算方面我一向很有把握的,怎么在這種緊要關(guān)頭卻什么也算不出來?」駱禮賢低聲咕噥。
沒理會老爸的喃喃自語,知夏繼續(xù)努力的翻閱報紙。
「我說女兒啊,你不知道坐車時看報紙會很傷眼力嗎?」大半天后,駱禮賢才發(fā)現(xiàn)知夏異常努力閱報的行為。
「嗯!怪膼灪咭宦曀闶腔卮稹
「你到底在看什么?」駱禮賢忍不住問了。
「看看有沒有報導(dǎo)因意外導(dǎo)致喪失記憶回不了家的人,或是等待認(rèn)領(lǐng)的無名女尸!怪碾S口答道。
「無名女尸?!」駱禮賢倒抽一口氣?
「爸,知秋的下落不明,現(xiàn)在什么情況都有可能發(fā)生,我總是要注意著點是不是?況且這好歹也強(qiáng)過讓你眼巴巴的拖我到這荒山野嶺來找什么先知、智者、前輩的,你真以為靠那種人這樣比畫來比畫去就能算出知秋的下落?爸,你實際一點吧!怪臐娎渌
老實說,知夏一直覺得來這一趟只是浪費時間罷了,對她而言,那位什么先知的充其量只不過是神棍里的神棍,她真是鬼迷了心竅才會答應(yīng)她老爸來這一趟的。
「先生,你們『素』來找人的哦?」計程車司機(jī)操著臺灣國語介入駱家父女的對話。
駱禮賢微微點點頭,算是回答。
「你不『搜』我還『尊』不知道,『偶』剛剛還以為你們也『素』來拜『輸』的哩!褂嫵誊囁緳C(jī)咧著嘴笑說。
「拜『輸』?」計程車司機(jī)嚴(yán)重的臺灣國語惹笑了知夏。
計程車司機(jī)以為知夏極感興趣,忍不住開始描述他這幾日的見聞,「『素』啊,就『素』拜『輸』。這幾天『偶』們開計程車的生意好得不得了,都『素』一些外地客,『尊』的『素』什么樣的人都有啦,『偶』問了幾個客人,他們都說『素』要來『拜輸鞋藝』!鹤稹黄婀郑号肌粋冞@些在地人都知道慕月山『素』鳥不拉屎、雞不下蛋的地方,『尊』不曉得他們『素』要去拜什么『輸』!
計程車司機(jī)說得賣力,駱家父女也聽得辛苦,經(jīng)過一番整理后,這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太夸張了吧,『偶』看這里樹木茂密,怎么可能會『素』鳥不拉屎、雞不下蛋的地方?」知夏淘氣的學(xué)計程車司機(jī)的臺灣國語。
「這你小孩子不懂啦!
「你不說,我又怎么會懂?」知夏小聲的嘀咕。
「其『俗』這個地方很邪門的,等一下你們就會『租』道了!褂嫵誊囁緳C(jī)預(yù)言般的說著。
沒多久……
「好啦,『偶』就載你們到『仄』邊,你們下車吧!
☆
結(jié)界的周圍有異……
「有人來了!归]目養(yǎng)神的朗玥突然出聲。
「咦,甄選大會就要開始了,還有人來?」青竹納悶。
「別說了,去領(lǐng)他們進(jìn)來吧!
「尊者,青竹不懂怎么這時候會想要收傳人?為什么咱們不將這氣力用在尋找幻月琉璃的下落?」忍隱了幾天,青竹還是忍不住的將問題問了出來。
「我有我的用意!
青竹滿懷期望的靜待下文。
半晌……
「快去吧。」閉著眼,朗玥不愿多說。
「是!
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淡青色的身影一隱而逝。
☆
在林蔭茂盛的樹林中摸索十來分鐘后,知夏終于明白計程車司機(jī)的意思了。
鳥不拉屎、雞不生蛋!形容得還真貼切,因為整座林子靜得讓人覺得詭異,真的,知夏只能用「詭異」兩個字來形容。
要知道,在這樣綠意盎然的環(huán)境中就算沒有此起彼落的啾啾鳥鳴,好歹也該有些蟲鳴唧唧吧,更何況現(xiàn)在正是知了盡情放縱生命的季節(jié),這么一個放眼望去盡是林木的地方,怎么可能連一只知了都沒有?
「老爸,這地方不對勁。」知夏皺眉。
四周靜得像是陷入真空狀態(tài)一般,仿佛連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得分明。
「高人住的地方總是要與眾不同嘛!柜樁Y賢不以為意。
「高人、高人,」知夏一臉嫌惡的重復(fù)駱禮賢推崇的語調(diào),「是長得多高的人?高到要我們這么大老遠(yuǎn)的跑來找他!
「知夏,別對前輩不敬。」駱禮賢難得地端起做父親的架子。
這下子,知夏的好奇心可被引出來了。
「老爸,我們要找的高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啊?瞧你緊張的!
「這件傳聞在我們修行者之中流傳許久,在慕月山上有一位神秘的得道高人,同道中人都喚他『圣靈尊者』,據(jù)悉他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只要掐指一算,沒有他算不出來的事,想要知道知秋的下落,也只有靠他了!
「拜托,那只是傳聞,你就帶我在這邊『逛山』?還是一座怪里怪氣的『靜音山』?」知夏忍不住提高音量。
「這你就不懂了,像尊者這種超凡入圣的先知、前輩,怎么可能是我們這種凡夫俗子想見就能見到的?這周圍一定被下了結(jié)界,我們只能靠誠心來使尊者愿意接見我們了。」
結(jié)界?!她有沒有聽錯。渴悄欠N虛幻的神怪小說中用來保護(hù)、隔絕的那一類防御法術(shù)?真的假的,真有這么神的人嗎?知夏一臉的狐疑。
要知道,現(xiàn)在可是講究證據(jù)的時代,凡事都要眼見為憑,誰知道她老爸講得口沫橫飛,到時候看到的會不會只是另一個更高明的神棍?
「算了吧!你還是等我見到知秋時,再來跟我吹噓你口中的圣靈尊者有多神奇吧!怪囊矐械谩竿虏邸顾习至。
兩人又繼續(xù)走了好一會兒。
「老爸!怪娜滩蛔¢_口。
「干嘛?」
「你實在很沒有方向感耶,你不覺得這里我們已經(jīng)走過了嗎?」知夏發(fā)覺老爸一直帶著她在林子內(nèi)相同的小徑打轉(zhuǎn)。
「是嗎?」駱禮賢看了看四周,只覺得這附近的景致全是一個樣。
要是再跟著老爸晃下去,別說找不到他口中的什么高人了,要是迷了路回不去那才冤枉!知夏在心中咕噥。
「算了、算了,我看你還是跟著我走好了!怪牟挥煞终f的往一旁走去。
駱禮賢沒異議,乖乖地跟著知夏走,當(dāng)父親的領(lǐng)導(dǎo)權(quán)莫名其妙的讓女兒奪走了。
天氣是這么樣的熱……
真邪門,走在這林蔭茂盛的樹蔭下,非但沒有一絲解暑的清涼感,還讓人更加覺得悶熱,就好像被關(guān)在一個蒸籠里一樣,而且隨著前進(jìn)的步伐還愈來愈熱,知夏心中直嘀咕,一張俏臉已經(jīng)因為悶熱而漲得通紅。
「知夏,你很熱嗎?」一直跟在知夏身后的駱禮賢發(fā)覺了女兒汗流浹背的異樣。
「老爸,你不覺得熱嗎?」知夏回過頭,像是看怪物一樣的看著父親。
知夏的樣子讓駱禮賢嚇了一跳。
「有這么熱嗎?」七月的天氣熱歸熱,但知夏的樣子未免也太夸張了吧!
跟駱禮賢微微出汗的樣子一比較,知夏的模樣就像是從水缸里撈上來一樣,難怪駱禮賢會覺得奇怪了。
彼此對氣溫的認(rèn)同問題產(chǎn)生極大差異,就在駱家父女正要展開一場唇槍舌劍之際──
「這位道友!」青竹的突然出聲把駱家父女嚇了一大跳。
知夏確定前一秒四周還是處于寂靜、無人的狀態(tài),這會兒這個看起來只有十來歲、身上穿著改良式青衫唐裝的小朋友,真的讓人無法不覺得古怪,他像是平空出現(xiàn)一般,讓人不得不懷疑他是怎么接近他們的。
「小鬼,你從哪里冒出來的?」知夏不確定的望了望四周。
小鬼?!這個名詞嚴(yán)重的傷害了他的自尊。青竹暗忖。
想他堂堂青竹童子,修煉五百余年后得以幻化人形,讓圣靈尊者收為隨侍在側(cè)的伴從童子后,至今也又過了五百年,現(xiàn)在竟讓人喊成小鬼?
「尊者有請,青竹前來領(lǐng)路!骨嘀窆Ь吹膽B(tài)度只針對駱禮賢一人,對于知夏,他是看也不看一眼。
「喂,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怪臉O不滿意眼前小鬼刻意忽略她的樣子。
「請!骨嘀癫焕頃^也不回的在前頭帶路。
知道能被尊者接見,駱禮賢樂得合不攏嘴,連忙捂住知夏哇哇大叫的嘴,高高興興的跟著走在前頭的青竹。
青竹不高興歸不高興,但心里頭可納悶得緊。
尊者在棲月居外設(shè)下兩道結(jié)界,最外頭那一道結(jié)界是利用棲月居外圍的天然林木所設(shè)下的迷障結(jié)界,此種結(jié)界沒有傷害性,只會讓人迷失在林子中,主要是用以隔絕人界好事人士的騷擾,讓那些人最終只能無功而返。
內(nèi)緣結(jié)界的用途就大大不同了,因為總有一些妖魔鬼怪不自量力,三不五時的就冒出一、兩個想來挑戰(zhàn),所以尊者設(shè)下這道具有傷害性的結(jié)界,只要入侵者的身上帶有靈力反應(yīng),結(jié)界便會發(fā)揮功效,用來防御跟威嚇那些能化于無形、不受迷障阻礙的妖邪。
只是,身后這一對父女明明就是人界的人,道行看起來也沒有多深……不,該說是幾乎等于零,竟能在無人帶領(lǐng)下幾乎通過外圍的結(jié)界,這讓他怎么想都不明白。
「知夏,你怎么了?」知夏身上的高溫讓始終握著她的手臂的駱禮賢停下腳步觀看。
「我好熱……」她只擠得出這么一句話。
不知道為什么,她每走一步就覺得更熱一分,現(xiàn)在的她已不像是置身于蒸籠之中,而是像被架在火上烤,整個人就要被焚燒殆盡一般。
「知夏,你別嚇老爸,你到底是怎么了?」駱禮賢慌了手腳。
「你……」青竹也停下了腳步,驚異于知夏皮膚上所顯露出的不正常潮紅。
「老爸……」半癱軟在駱禮賢身上,知夏被焚燒得快哭出來了。
「這位小哥,你看她怎么了?」駱禮賢朝青竹求救。
從沒見過這種情況的青竹也沒了主意,跟著心慌意亂的瞪著皮膚通紅的知夏。
在熱到極致時,那股熱源總算讓知夏察覺出來了,怎么也沒想到,那股焚人的熱力竟是源自于她的體內(nèi)!
快要失去意識的知夏覺得自己已逼近崩潰邊緣了,那把火焰從胸腹內(nèi)愈燃愈熾,所有氣焰直逼四肢百骸,就好像受到什么東西召引似的,那股焚人的火焰已經(jīng)快要沖出她的身體。
知夏的身體熱得燙人,但駱禮賢說什么也不敢放開她。
突然間,一道淡金色光芒出現(xiàn),光芒褪盡之后,駱禮賢瞧見一位仙風(fēng)道骨的俊逸男子站在他們身側(cè)。
「放開她!
清雅的嗓音有著無比的說服力,駱禮賢楞楞的將知夏交到這個謎似的男子手上。
「尊者?」尊者怎么來了?青竹訝然。
「你是圣靈尊者?」駱禮賢倒抽一口氣。
這就是傳聞中的得道先知「圣靈尊者」?怎么……怎么這么樣的年輕?駱禮賢震驚得下巴快要掉下來了。
不理會旁人的反應(yīng),朗玥的心思全掛在接手后、暈倒在他懷中的人兒身上。
「青竹,好好招待客人!
抱著知夏,挺拔昂然的身軀被再度出現(xiàn)的金色光芒所籠罩,光芒消褪后,同時失去知夏跟朗玥的蹤跡。
這場景已然讓駱禮賢看呆了。不過,傻在原地的不光是駱禮賢,就連一旁的青竹也是一楞一楞的。
他們對自己所看到的事是那么的不可置信,不約而同的,兩個人伸手揉了揉眼睛。
高人!果然是高人!這種能瞬間化于無形的身手真是驚人,駱禮賢內(nèi)心充滿崇敬的暗忖。
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錯了,那個女孩子倒在尊者身上、快暈過去前,她的周身所泛著的……似乎是一股極強(qiáng)大的靈氣。青竹一臉困惑。
再看一眼沒啥特殊靈氣的駱禮賢,青竹不禁茫然了。
☆
在滿山遍野鮮花怒放的美景中,一名美麗的少女神情肅穆的佇立其中,只見她的左手掐著蘭花指置于胸前,右手平放外側(cè),掌中拿著一枚成晦暗顏色、雞蛋般大的石頭,口中念念有辭,倏然,少女的身上緩緩綻放出橘紅色溫暖的光芒……
「姮旸,你住手!」
水藍(lán)色光芒揚(yáng)起,另一名靈秀的少女在橘紅色光芒漸深前趕到。
「是你,」姮旸頓然一笑,「湘湘,能再見你一面真好,謝謝你趕來送我一程!
「我不是來送你的,我是來阻止你的,你確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被姮旸喚做湘湘的湘芹開罵,「你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是拿你萬年的靈修開玩笑,你真的為了打通幻月琉璃漸枯的靈氣,不顧一切的要將自己全部的靈力注入其中?」
「我沒得選擇!
「什么叫沒得選擇?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你的碧靈珠到時候保不了你,讓你的靈氣一泄而盡,那你該怎么辦?」
「我已經(jīng)沒有碧靈珠了,就算不將我的靈氣注入幻月琉璃之中,我的靈氣也是無所寄托,終會像泡沫一樣消失于無形!箠瑫D幽幽地說道。
「你把你的碧靈珠給了那個人?」湘芹不可置信。
「若不把碧靈珠給他,他會魂飛魄散!箠瑫D低訴。
「那你就不怕自己化為一縷輕煙,變成無形無體、什么也不是的消失于三界中?」湘芹氣急敗壞,「我不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的,你快去向他取回你的碧靈珠!」
「我不會去的!篃o視于好友難得的發(fā)飆模樣,姮旸的態(tài)度更形堅決,「我要他好好的,只要他能夠好好的,一切就足夠了。」
「你在說什么?」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箠瑫D掩面哭泣。
「姮旸……」姮旸的淚水讓湘芹慌了手腳。
天界的子嗣形成不似人界,比起人界的十月懷胎,在天界要誕生一個新的生命可是困難多了,就以姮旸而言,她的形成是太陽神耗費諸多心力、以自身的靈氣逐漸喂養(yǎng)培育,歷經(jīng)十年──天界一日等于人間一年──才將她從碧靈珠里頭煉化出來。
身為太陽神最鐘愛的小女兒,她常在太陽神身邊跟前跟后,活力四射,溫暖可親的甜笑一向是她的注冊商標(biāo),曾幾何時,她的笑容不見了,換上的淚水只讓人覺得心慌意亂。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救回一個原本快要報廢的靈物固然是很好,但你有沒有為自己想過后果?」湘芹嘆息。
由于身為司水女神長女,湘芹頗有乃母之風(fēng),冷靜、理智的性格在天界一向有名,但奇怪的是,個性向來有條不紊的她卻交上了姮旸這個沖動、做事往往不思考后果的朋友。
「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看著姮旸失神的樣子,湘芹氣結(jié)。「他只不過是天帝從人界挑選出來的守護(hù)者,即使他的靈力讓他跟我們一樣擁有與天同壽的能力,又即使他讓天帝封為圣靈尊者又如何呢?他終究是人界的人類,現(xiàn)在他過度使用靈氣將自己致于死地,你有必要為了他而讓自己不容于三界?這樣做值得嗎?」
「這不是值不值得的問題!箠瑫D低語。
「那你告訴我,什么才是問題?」以冷靜著稱的湘芹難得有惱怒的情緒,但此刻好友的選擇卻讓她覺得只能用「生氣」來形容自己。突然間,湘芹心中警鈴大響,「難不成……你……你愛上他了?一個人界男子?!」
「愛?」姮旸一楞,輕聲自問:「是愛嗎?或許是吧!」
「姮旸,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難道你忘了天界的規(guī)定?凡我天界中人是無法跟他界有所牽連的!古c他界的愛戀是天界里最嚴(yán)禁的戒令,姮旸應(yīng)該不會明知故犯吧!湘芹安慰自己,但好友訴說時的神情、語氣,在在使她覺得惶惶不安。
「我明白,但一旦牽扯上了……湘湘,你知道那種感覺嗎?記得他的樣子、記得他那一天對我說的每一句話,他淺淺淡淡的溫暖笑容一直停留在我的心中,他爾雅朗笑的模樣深深刻畫在我的腦海中,而我的一顆心,在那一天之后就全懸在他的身上,所想到的全是他溫文儒雅的翩翩豐采……」陷入恍惚的姮旸面帶微笑的低訴。
姮旸的一番話讓湘芹震驚。
「湘湘,這應(yīng)該就是愛了吧,恐怕我早在第一次見到他時就無可自拔的陷進(jìn)去了!箠瑫D陷入回憶之中。
兩人的初識是一個偶然──
那一陣子人界極為混亂,正義凜然的姮旸早想親手抓幾個做怪的魔頭回天界炫耀一番,好證明自己的本領(lǐng)。是以這次妖魔肆虐、邪魔橫行正是她一展身手的大好機(jī)會。就這樣,那一日,貪玩的她想象著懲妖除魔的威風(fēng),使用了天帝贈與她「前往人界一次」的特權(quán),一個人跑到人界游玩。
那時,她在人界瞎晃了好一陣子,好不容易總算碰上了面目猙獰的丑惡妖怪,誰知道她都還沒動手,就見一道淡淡的金光揚(yáng)起,之后,那幾個妖怪就全轉(zhuǎn)移了目標(biāo),一鼓作氣的全圍上那層金光。
光芒褪盡后出現(xiàn)一個俊逸非凡的人界男子,讓人舍不得移開目光的不光是他斯文儒雅的外貌,還有他所流露出來的超凡氣度。只見他輕喃著幾個縛魔咒,三兩下便將所有妖邪的靈力除盡,最后那些鬼怪采取肉搏戰(zhàn),他行云流水的優(yōu)雅動作,更是美得像是舞一曲最動人的舞蹈……
見姮旸帶著夢幻般的微笑發(fā)呆著,湘芹只覺得生氣。
「你怎么那么傻?」湘芹試圖喚醒她的理智,「對于一個取走你的碧靈珠,絲毫不顧慮你將來處境的自私人界男子,他一點都不值得你這樣做!不行,我不能讓你犯這種錯誤,我去替你將碧靈珠取回來!
「不要!」姮旸一把扯住好友。「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他完全不知道碧靈珠的事,碧靈珠是我自己要留下給他的,因為我不愿看到他受到一丁點的傷害,更別說讓他魂飛魄散,所以我騙他收下碧靈珠,跟他說我是天界特地派來取回幻月琉璃的人……他不知情,真的不知情……」
「他除了擁有人界的肉身外,其他的跟我們又有什么分別,他會不知道碧靈珠對你的重要?」湘芹冷笑,說什么也不愿意相信人界的人,即使那個人是好友甘冒天令責(zé)罰所心折的。
「那也是我騙他的!箠瑫D苦笑,「我告訴他修復(fù)幻月琉璃只是九牛一毛的事,很快就能還給他,屆時我再取回我的碧靈珠,這樣對我們雙方都不會造成損傷!
「你為什么要這樣騙他?」湘芹完全不明白好友的想法!杆惺裁春,值得你為他這樣做?」
「我說不上來,好像……當(dāng)你發(fā)覺時,一顆心就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了!箠瑫D的眼神變得迷離!傅覀兌贾,他是人界的人,我是天界太陽神的女兒,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我們之間沒有結(jié)果的結(jié)局,但……我的心中卻全是他的影子,你說我該怎么辦呢?」
從沒面臨過這種問題的湘芹無言以對。
姮旸哀傷的凝視遠(yuǎn)方,「明知道兩個人沒有未來,而我又不愿見到他有所損傷,既然我無法看著他魂飛魄散,那么,我寧愿選擇一個讓他完好的結(jié)局!
完了!一切都完了!姮旸一派犧牲成全的語氣讓湘芹在心中悲嘆。
「湘湘,這是我所能想出的最好辦法了,與其屆時心碎而死,倒不如將碧靈珠留在他身邊讓他好好的存活著,面對碧靈珠,或者他偶爾會想起我……」
「你這是何苦呢?」心酸酸的,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呢?身為天女的湘芹說不出此刻心中的情緒。
「就算不這么做,我也逃不過天帝的責(zé)罰!箠瑫D就事論事,「我私自前往人界,又擅自將自己的碧靈珠給了他,可說是罪上加罪,誰知天帝將降下多大的懲罰呢?湘湘,答應(yīng)我一件事,若我不在了,替我將幻月琉璃交給他!
「我不會讓這種事發(fā)生的……」
接下來,畫面呈現(xiàn)模糊不清的狀態(tài),就像是電視機(jī)的天線接收不良般,那鮮明的夢境不再,恍惚中,仍舊覺得渾身火熱的知夏微微睜開了明眸……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超凡脫俗的俊逸容貌,改良式白色絲質(zhì)的無袖唐裝顯襯出他一身的仙風(fēng)道骨,清澈的琥珀色瞳眸中泛著圣潔光輝,給人一種純凈神圣不可侵犯感,這是張始終令她魂縈夢牽的俊容呵……
但此刻,原本清澈的瞳仁卻明白顯現(xiàn)出他的困惑。
「朗玥……」
輕喚了一聲,知夏再次暈了過去。
「姮旸……」撫著羊脂般的滑嫩肌膚,喃喃喚著記憶深處的名字,朗玥失神了。
怎么也沒想到,那股強(qiáng)烈又紊亂的靈氣將他引了去后,讓他再見到的,會是這張令人魂縈夢牽的嬌俏麗容。
很明顯的,這是一個屬于人界的肉身,床榻上的女子不該是姮旸,但,何以她會擁有消逝千余年的嬌俏麗容?還有,適才她身上所發(fā)出的強(qiáng)大靈氣中有朗玥絕不會錯認(rèn)的靈氣,那是幻月琉璃的靈氣。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怔忡之間,羽扇般的濃密長睫微微動了一下,緊閉的星眸倏然微啟。望著那對熟悉、帶著溫暖的慧黠靈眸,朗玥不由得困惑了。
「朗玥……」
清雅的嗓音與姮旸如出一轍,讓朗玥如遭電擊,只是床上的人兒再次暈過去了。
她喚他朗玥,這代表什么?
急著查明真相,朗玥低頭輕輕貼上不點而朱的絳唇,這感覺如同記憶一般的柔軟……
發(fā)覺自己分了心,朗玥收斂心神,心無旁鶩的度了一口靈氣給她。
姮旸,真的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