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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吃定你 第一章

單家的別墅坐落于臺南市區(qū),能夠在這處布滿各式商家的黃金地段,擁有這么一座占地頗大的私人宅邸,主人必定非富即貴,這是無庸置疑的。
  
  此時,別墅東側(cè)二樓房間的窗邊,倚著一副高大修長但稍嫌薄弱的少年身軀。
  
  倚窗而立的少年有張俊美臉龐,俊挺的劍眉下,是一雙有如漆黑暗夜般的漂亮黑瞳。
  
  此刻略略瞇起的狹長黑眸中,有著淡淡憂郁,正冷眼看著自家庭院中的造景,那恍若實(shí)物的假山假水。
  
  緩緩地,俊美臉龐上形狀優(yōu)美的薔薇色薄唇,微微勾起了嘲弄的笑痕……
  
  在旁人眼中,能夠住在這華麗房子里的他,無疑是受人欣羨的?墒菍λ,他的家只不過是一座用金錢打造而成的頂級囚籠。
  
  這所有的一切一切,全都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在這個家,除了出門上課的那段時間外,他根本沒有所謂的“自由”,也沒有開口表達(dá)意見的權(quán)利,就像一顆被人任意擺布的棋子、被限制行動的鳥兒,像個任人隨意操控的傀儡,活得這么悲哀!
  
  “唉……”
  
  一聲輕錢卻含著沉重?zé)o奈的嘆息逸出俊美少年的口。
  
  如果……
  
  如果可以飛到外面的世界自在翱翔,那會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這樣的夢想,有沒有達(dá)成的一天呢?
  
  憂郁的黑眸中流露出一絲幾乎察覺不到的渴盼,但瞬間即消失不見。
  
  名利與地位,是許多人求之不得的,可卻是生性淡泊名利的他最不愿意擁有的。
  
  可是他卻沒有推拒的權(quán)利,且被強(qiáng)迫接受——
  
  這使他痛苦不堪!
  
  并不是沒有想過一走了之,離開這個家,但,他有舍不下的人——
  
  擅于與父親周旋的大哥他倒是不擔(dān)心,反倒是他柔弱溫馴的母親……
  
  他一直是心疼母親的!他深深覺得,母親嫁給父親,是母親這一生最不幸的事!
  
  丈夫眼里永遠(yuǎn)只有金錢、權(quán)勢、地位,而沒有她這個妻子。換作是其他女人,也一樣不能夠忍受吧?
  
  可母親為了他和哥哥,一一吞忍了下來。一再壓抑的結(jié)果,就是成了……
  
  “叩叩叩!”
  
  敲門聲過后,傳來管家平板無波的聲音,恭敬而禮貌!把苌贍敚蠣斦夷。”
  
  翻飛的思緒被突來的敲門聲給打斷了!
  
  單衍蹙起濃黑俊眉,眼眸緊緊盯住由高級楓木制成的門扉。
  
  在這個家,他向來不被允許有任何意見,就算是有關(guān)他的事,也不在他能決定的范圍之內(nèi)。
  
  因此,父親極少主動找他談話……
  
  “衍少爺,您在嗎?”
  
  不見單衍應(yīng)答,管家稍稍放大了音量問。
  
  “我馬上下去!
  
  單行再次望向窗外的暈黃夕陽,在做好心理準(zhǔn)備后,離開靠著的窗臺,開了房門走下樓。
  
  一樓客廳,偌大的水晶燈吊掛在客廳正中央上方,那晶瑩閃耀的光芒好似會灼傷眼似的,教人不敢直視。
  
  華麗!奢侈!
  
  單衍的眉眼間帶著濃濃的譏消,淡淡冷冷地掃視了客廳一周。
  
  客廳里,唯獨(dú)他的父親坐在單人座沙發(fā)內(nèi),連平時來來去去的傭人都沒見著半個。特意把所有人造走,獨(dú)獨(dú)剩下他們父子倆……看來事情不單純!
  
  空氣中彌漫著詭異的氣流,單行心里忽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正慢慢蔓延……
  
  沙發(fā)里本來垂眼沉思的中年男子聽聞腳步聲后抬眼,臉上的冷肅不減,挑起與單衍相似的眉,示意單衍到他面前坐下。
  
  “阿衍,坐下吧!”
  
  他是單國威,臺灣政壇中響當(dāng)當(dāng)?shù)闹宋铮瑳]有后臺、沒有后門,憑著自己的能力與手段在政壇打下一片天空,揚(yáng)名政界。
  
  單衍注視了父親好一會兒,才依言落座。他的視線凝視著前方茶幾,平靜、生疏但有禮地問道:“父親,找我有事嗎?”
  
  “你記得洪馨宜嗎?”單國威銳利的眼眸盯著兒子淡漠的表情,問得十分突然。
  
  “記得!眴窝苊鏌o表情地答。他心里疑惑著,父親為什么突然問起洪馨宜?
  
  單國威拿起前方茶幾上擺放著的雪茄和打火機(jī),身體往后靠向椅背,燃亮打火機(jī),低頭點(diǎn)燃雪茄。
  
  “昨晚洪爺約了我一塊兒吃飯!
  
  剛剛提起的洪馨宜是政商兩界中,占有一席地位的大人物——洪敬祥的掌上明珠。
  
  洪敬祥是單國威近年來致力攀附的對象。
  
  雖然單衍沒有開口的權(quán)利,可并不代表他不清楚這些事!
  
  他靜靜地不應(yīng)聲,耐心地等待著父親的下文。
  
  單國威看著兒子冷靜的雙眸,仿佛看見了自己……不同的是,單衍的性子像他的母親,沒有脾氣、沒有野心;而他的大兒子單御則像他,為了要達(dá)到目的,不擇手段!
  
  他凝住眼,語氣冷淡無波地道:
  
  “昨晚馨宜也一道來了,她提起了你。你們念同一所學(xué)校,也常見面吧?”
  
  見兒子沒有給予任何回應(yīng),他不在意,直接將話題切人核心。
  
  “馨宜很欣賞你,洪爺和我希望你們倆可以先訂下來!
  
  他早就想與洪敬祥攀上關(guān)系了,只是一直苦無機(jī)會;巧的是,和兒子念同一所貴族高中的洪馨宜居然喜歡上他的兒子單衍,所以洪敬祥才會邀請他一道吃飯。
  
  談話間,洪敬祥有意無意的暗示這樁婚事。只要這樁美事一成,他和洪敬樣成了姻親,有了洪敬祥這位勢力堅(jiān)強(qiáng)的盟友,那就代表著他單國威在政壇商界的地位可說是屹立不搖了!
  
  他努力了一、二十年,就為了等這一天。為了權(quán)勢地位,即便是要他出賣兒子,他也在所不惜!在這個向金錢、權(quán)勢看齊的現(xiàn)實(shí)社會,唯有權(quán)力、地位、金錢并濟(jì),才能夠讓人看得起。
  
  聞言,單衍極緩慢地瞇起眼,冷冷地睨著父親。
  
  他不會不明白所謂的“訂下來”是怎么一回事?這簡直太荒謬了!他父親想攀龍附鳳他明白,但以“聯(lián)姻”方式來達(dá)到目的,這也未免太過離譜!
  
  他想開口嘲諷一番,但他不行!可真要他答應(yīng)這荒謬至極的婚事,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只是現(xiàn)在,他也只能假裝出溫馴的模樣。他清楚地明白,自己沒有反抗父親的能力……
  
  一股深深的無力感,伴隨著怒火,籠罩著單衍的心。
  
  單衍強(qiáng)迫自己將胸腔中的怒火澆熄,將口氣放輕、放緩!拔腋咧袆偖厴I(yè),太快了吧?
  
  “目前我的目標(biāo),是考上你訂下的目標(biāo)——T大,似乎沒有多余的心思放在其他事物上。”
  
  “這對你要考T大影響不大吧?你得先把馨宜訂下來,你該知道有多少人為了得到馨宜而爭破了頭!一旦洪家和單家結(jié)為姻親,對單家的事業(yè)、對我而言都是會比現(xiàn)在更上一層!如今這個好機(jī)會自動降落在你面前,你還想推拒?你有沒有長腦子?”單國威眉一皺,表情更加冷硬嚴(yán)肅。他不可能任這樣的好機(jī)會飛走!
  
  見到父親臉上志在必得的表情,單衍緩緩斂下眼,問道:“我……可以不接受嗎?”
  
  “砰!”
  
  幾乎是馬上,單國威一掌重重?fù)粼谒磺胺降男〔鑾咨稀?br />   
  單衍抬眼,看見父親氣到脹紅的臉龐,嘴角微微揚(yáng)起——
  
  笑了。
  
  他極少見到父親失控的模樣。在他眼里的父親永遠(yuǎn)是那么的冷靜自若,冷靜到幾近冷血的地步!沒想到他稍微的反抗也能激起父親的怒氣?
  
  “阿衍,不要跟我開玩笑!”
  
  單國威眼一瞇,咬著牙警告道。
  
  “既然你都有了決定,又何必問我呢?”
  
  單衍斂下眼眸,淡淡頷首道!拔颐靼琢恕!彼⒐醋旖,說完這句話后便轉(zhuǎn)身上樓。
  
  總算還能挑惹起父親失控的情緒呵!
  
 
  
  單衍才剛進(jìn)了房間,就看見一身雪白裝扮的母親坐在他床緣,白皙的雙手在裙擺上緊緊交握,柔凈美麗的臉龐上是濃濃的憂郁……
  
  這種傾向灰色的表情,不適合他美麗的母親。
  
  母親本來不是這樣的。自從父親為了名利連家庭都可以棄之不顧。連家人都可以拿來當(dāng)作籌碼后,母親就變樣了,不再笑,甚至是有點(diǎn)封閉自己的。
  
  “媽!
  
  單衍坐到母親身邊,帶著笑意柔聲開口。
  
  楚韻容見到兒子,雙眼頓時染紅。她緊緊握著單衍修長的手,迫切地問道:“阿衍,你爸爸又兇你了,是不是?是不是?”
  
  對于這個兒子,她是無比心疼的。
  
  丈夫視名利重于家庭,以至于她兩個兒子從來不曾擁有過父愛。為了不讓她處在他們父子間為難,對國威,阿衍也總是忍氣吞聲,盡量不讓她和國威之間產(chǎn)生摩擦。
  
  “沒有,爸沒有兇我。”單衍仍舊是帶著柔和笑意,安撫惴惴不安的母親。
  
  “阿衍,不要騙媽媽了,媽媽都聽見了。你爸爸……你爸爸要你娶洪敬祥的女兒,是不是?”
  
  楚韻容心疼地抬手,輕輕撫著單衍平滑的臉頰。
  
  單衍漸漸褪去了強(qiáng)撐的笑意,薄唇緊抿。
  
  “不要聽你爸爸的!
  
  楚韻容的話,讓單衍訝異地?fù)P高了眉。
  
  “可是”
  
  “噓!”
  
  楚韻容捂住單衍的口,搖了搖頭,續(xù)道:“阿衍,結(jié)婚是一輩子的事,如果這樁婚姻使你覺得痛苦,那么,你也是會痛苦一輩子。你爸爸絕不容許單家傳出離婚的丑聞,要不,你以為媽為什么不離開?阿衍,你真的不必要答應(yīng)這荒謬的要求,知道嗎?”。
  
  “我并不想答應(yīng),但是,我沒有反抗的余地。我想,能拖多久就多久吧!如果真的沒有辦法,我也得照做了!眴窝懿唤⑽⒖嘈Α
  
  楚韻容紅著眼眶看了兒子好一會兒,而后,像是下定決心般,深吸了口氣,道:“阿衍,走吧!”
  
  單衍微微一愣!白?走去哪?”
  
  “這幾年來你受的苦也夠多了,離開吧!離開……這個家!背嵢蓍]了閉眼,哽咽地說!拔ㄓ须x開這個家,你才會快樂。”
  
  “可是你……”他怎么可能放母親一人留在單家呢?
  
  “這些年來,你為我做的夠多了!相信我,我不會有事的。嗯?”楚韻容朝兒子綻出一朵花般的笑,成功的安撫了單衍!白甙桑∧茏叨噙h(yuǎn)、就走多遠(yuǎn),最好能離開臺南,到一個不被你父親找到的地方。阿衍,你是個好孩子,未來一定大有可為,找到了落腳處,記得,一定要跟我聯(lián)絡(luò)!走吧!孩子……”
  
  走吧!走的越遠(yuǎn)越好……走的越遠(yuǎn)越好……越遠(yuǎn)……越好……
  

  
  在臺北市郊區(qū)的某一條道路上。
  
  此刻正值放學(xué)時間,有三三兩兩剛自學(xué)校放學(xué)的中小學(xué)生,正往回家的路上走著;虼虼螋[鬧、或捂著嘴笑、或分享心事……
  
  母親的話好似還在耳邊……卻又是那么遙遠(yuǎn)……
  
  倒臥在路旁的單衍,雙眼漸漸閉起,腦子也逐漸停擺、不再運(yùn)轉(zhuǎn),四周隱隱約約傳來的聲音,在他完全陷入昏迷后,完全中止。
  
  遠(yuǎn)遠(yuǎn)地,一群三個人,兩女一男的國中生走了過來——
  
  “什么?阿虎,陳爸要你別念大學(xué)了?我有沒有聽錯?你現(xiàn)在才國一,陳爸就這么說?”其中一個有著慧黠眼眸、亮麗臉蛋的女孩驚訝地問。
  
  陳紹虎癟著嘴,悶悶地點(diǎn)點(diǎn)頭。“嗯,我阿爸說的,我也沒辦法。”
  
  走在中間的女孩頂著一頭俏麗短發(fā),臉蛋嬌俏可人,看來有些驕蠻霸氣。聽見同伴的話,她揚(yáng)聲怪叫道:“mygod!阿虎你就真的要聽你阿爸的話?現(xiàn)在哪還有人只頂著國中畢業(yè)學(xué)歷的?你回去叫你阿爸不要鬧了!”
  
  被她這么一說,陳紹虎看起來快哭了。
  
  他可憐兮兮地抽噎道:“真臻,我怎么可能跟我阿爸這樣說話?我會被我阿爸打的啦!”
  
  陳紹虎是她們的鄰居,和柏真希亦是自幼稚園至今的同班同學(xué)。長相斯文、身材矮小的他是個有點(diǎn)內(nèi)向、不懂得表達(dá)自己的害羞男孩。柏真希敢拿人頭發(fā)誓,阿虎絕對是喜歡她姐姐柏真臻的。
  
  “姐,你怎么這樣教阿虎?阿虎真要是這樣跟他爸爸說話,一定會被修理的!卑卣嫦2豢蜌獾匕琢讼騺韱蜗蛩伎嫉慕憬阋谎酆,將一雙狡獪慧黠的美眸放在淚眼汪汪的陳紹虎身上。
  
  雖然她常常壓榨陳紹虎,可是她還是有同情心的,共實(shí)她心里打的主意是,萬一阿虎真的不繼續(xù)升學(xué),那她以后就沒有這么好用的人可以任她指使了,那可是一大損失!阿虎這么聽話,失去他在身邊豈不可惜?
  
  柏真希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瞳,腦袋也跟著轉(zhuǎn)動。
  
  瞥了眼陳紹虎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柏真臻努努粉唇,她一雙大眼流露出一股驕縱之氣。
  
  她非常不以為然地說:“那有什么關(guān)系?有什么話本來就要說!為什么要壓抑?間久了會生病耶!再說,那是阿虎他阿爸耶,又不是外人!”
  
  “姐,每個家庭的管教方式都不一樣,阿虎他爸爸可不比我們家爺爺民主。如果他頂嘴,陳爸會追著他打的,你要阿虎這樣跟陳爸說是害他,不是幫他!卑卣嫦^D(zhuǎn)頭朝陳紹虎一笑,帶著詭異的親切態(tài)度,笑瞇瞇地說:“阿虎,你最好不要聽我姐的話,你要好好對陳爸曉以大義,或者由我替你當(dāng)說客,替你說服陳爸讓你繼續(xù)念書,怎么樣?”
  
  可別以為她柏真希是什么大善人,要不是為了阿虎這個免費(fèi)的傭人,她才懶得插手咧!反正陳爸爸還挺疼她的,由她去說服陳爸,成功率應(yīng)該會挺高的吧!
  
  陳紹虎壓根兒沒把她后半段話聽講去,他害羞地偷覷了柏真臻,甜蜜地道:“沒關(guān)系!我知道真臻是為了我好……”
  
  “就是說啊!阿虎,還是你最懂我了!卑卣嬲樯焓?jǐn)堊∈菪〉年惤B虎,很滿意他的說法。
  
  陳紹虎被心上人摟進(jìn)懷里,一張斯文稚氣的臉紅透了。
  
  天哪!真臻和他靠得這么近耶!“歐麥軋”,他要暈倒了!與心上人的親密接觸,這平白無故掉下來的好運(yùn),讓陳紹虎有些暈陶陶。
  
  本來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柏真臻像想起什么,小臉一皺,猛然一把推開他。蠻橫地斥道:“陳紹虎,誰準(zhǔn)你叫我真臻?我是怎么規(guī)定你的?”
  
  “噢!真臻姐……”陳紹虎見她變了臉色,連忙改口。
  
  之所以直接喚她“真臻”,是想拉近與她之間的距離。雖然真臻大他一歲,脾氣很壞、常遷怒他、更愛和真希一樣拿他當(dāng)跑腿……可是他還是喜歡她的!很喜歡、很喜歡!為了真臻,他什么都愿意做!
  
  他真的好喜歡真臻——這是他的秘密,他都不敢向任何人說。
  
  陳紹虎鏡片后面的眼,正深情款款地凝視柏真臻嬌美粉嫩的臉蛋,一張斯文臉龐益發(fā)火紅。
  
  “算了!算我雞婆。”見陳紹虎早被自家姐姐給迷得暈頭轉(zhuǎn)向,柏真希深深感到無力,一雙慧黠美眸朝天空翻了翻,沒好氣地哼。
  
  “本來就是你雞……咦?!”突然,柏真臻話一頓,晶亮亮的眼眸被前方一處斑駁圍墻下倒臥的身影給吸引住。想都沒多想,她深感興趣地湊上前去……
  
  “真臻姐,太危險了,讓我去吧!”陳紹虎一個箭步跨至柏真臻面前,想要表現(xiàn)出他英勇的一面,可是他卻掩飾不了臉上那抹因?yàn)楹ε露a(chǎn)生的蒼白。
  
  這……這人是誰?為什么會倒在這里?他……他是不是死了呀?
  
  越在心里揣測,陳紹虎就越害怕,可他知道自己不能退卻,那樣會破壞他在真臻心中的形象。
  
  可是……可是他真的很怕咩!嗚……最好那個人快點(diǎn)醒來,不然真的要他靠近那人的話,他怕自己會尿褲子,那會很丟臉的。
  
  瞧他那一臉看來正氣凜然,可雙腿卻在發(fā)抖的狼狽模樣,柏真臻自鼻子哼了哼,不屑地說:“阿虎,我看你不要逞強(qiáng)了,還是我去吧!”
  
  “不!我可以的!真臻姐,你要相信我!”陳紹虎怕丟臉,于是強(qiáng)自鎮(zhèn)定。
  
  柏真希在一旁差點(diǎn)沒笑岔了氣。她搖搖頭,勸道:“阿虎,你就不要裝英雄了吧?救人要緊耶!”
  
  陳紹虎那副顯而易見怕事又要逞英雄的模樣,讓柏真希搗著臉蛋猛悶笑!八懔税赡!膽小鬼!嗟,閃一邊去!”柏真臻很不給面子,把礙事的翻紹虎給推到一邊去之后,興致勃勃的朝倒臥在地上的人靠去。
  
  他穿著一件白色運(yùn)動衫,整個背部靠在以紅磚堆砌起的斑駁圍墻上,穿著牛仔褲的長腿一伸一曲,身旁有個小行李袋。
  
  雖然這人蓄著過長的發(fā),可是以那修長的四肢和屬于男性的陽剛骨架看來……這人是個男的!
  
  柏真臻將礙事的短發(fā)塞進(jìn)耳后,雙手拉攏深藍(lán)色百褶裙的群擺,沒有多加考慮便蹲下身子,伸出柔嫩小手捧起那人低垂的臉,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沾染了些許灰塵、且過分削瘦的男性臉龐。
  
  柏真臻空出一手,自口袋里抓出隨身攜帶的小花手帕,以難得的輕柔手勁,為陌生人擦拭他臉上的灰塵,隨即露出了一張俊美無瑕的面孔。
  
  “哇!是個美少年耶!”她有點(diǎn)興奮的低語。
  
  他一雙眼緊閉著,一雙濃黑有型的劍眉緊蹙,她看見他有一對很長很長的睫毛。
  
  他……還活著嗎?
  
  她疑惑的皺起秀眉,考慮了下,側(cè)著小腦袋,將臉蛋湊近那人的左邊胸膛,耳朵緩緩地貼近……
  
  “撲通、撲通、撲通……”貼著他心臟的耳朵,傳來微弱的心跳聲,她清楚地知道,他是活著的!
  
  這個發(fā)現(xiàn)使她咧開大大的笑容。她揮了揮手,揚(yáng)聲叫道:“真希,快來!”
  
  柏真希越過還在顫抖的陳紹虎,懶洋洋地朝姐姐靠過去,雙手抱胸,不是挺感興趣地問:“干嘛?”
  
  “他沒死耶!”柏真臻不愧是藝高人膽大,根本不怕這來路不明的陌生人。
  
  “那又怎樣?”柏真希揉了揉小巧挺鼻,仍然不感興趣。
  
  柏真臻站起身,小臉寫滿堅(jiān)定。“我要帶他回家!”
  
  “喔,好。 卑卣嫦N⑽P(yáng)起一道秀眉,點(diǎn)點(diǎn)頭,沒有反對。
  
  反正她姐姐向來是個怪人,也是個霸氣、任性又固執(zhí)至極的嬌嬌女,一旦她決定的事,就沒有商量的余地,百頭牛也拉不動。還是隨她去吧!
  
  反正把人帶回家,最后還是由爺爺做主,她倒是不擔(dān)心。
  
  “那怎么行?怎么能帶個陌生人回家?”陳紹虎躲在柏真希身后低叫道。
  
  “關(guān)你什么事?是回我家又不是回你家,緊張!”柏真臻狠狠地瞪了眼畏畏縮縮的陳紹虎。
  
  “可是……可是學(xué)校不是一直宣導(dǎo)我們要留心陌生人嗎?”陳紹虎被那一瞪,縮了縮瘦小的肩膀,差點(diǎn)沒委屈的癟起嘴了。
  
  “陳紹虎,你再羅嗦一句試試?”柏真臻大眼一瞇,粉唇一隊(duì),雙手往腰際一搭,模樣很不友善。
  
  “呃……”陳紹虎乖乖地閉起嘴。
  
  柏真臻滿意地看見陳紹虎閉上嘴巴,更以眼神警告陳紹虎最好持續(xù)閉嘴。
  
  她轉(zhuǎn)了個眼神,朝妹妹勾了句指頭!罢嫦,來幫我扶他!
  
  “噢!”
  
  “好重……”柏真臻咧咧嘴,吃力的和妹妹一人一邊攙扶著陌生人,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柏真希側(cè)著頭,若有所思地看著陌生人的臉龐。
  
  她姐姐該不會是看人家長得帥,才這么熱心吧?
  

  
  約莫五分鐘路程,便到了柏家。
  
  這段短短的路程早已讓姐妹倆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膽小鬼陳紹虎想要幫忙,卻被兩姐妹無情地拒絕,只同意讓他幫忙拿著陌生人身上的運(yùn)動背包。
  
  哼!若是讓阿虎幫忙,誰曉得他會不會越幫越忙?
  
  在家里幫忙的大嬸——賢淑嬸,一見她們姐妹倆攙著一個男孩子回家,連忙迎了上來,緊張兮兮地問:“嚼呀!這是怎么回事,真希?”
  
  兩姐妹里頭,真希比較冷靜,柏家人若是要問清楚一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一向是問冷靜聰慧的真希,而不是問驕縱任性的真臻——反正以真臻的個性來說,回答出來的絕對是她本身認(rèn)為對的、她想說的那一部分。
  
  “還不就是……”跟著兩姐妹進(jìn)屋的陳紹虎正要插嘴回答,肚皮上卻冷不防教柏真希以手肘給拐了下,疼得他問哼。
  
  柏真希神色不善地斜睨抱著肚子悶哼的陳紹虎,警告他小心點(diǎn),而后甜笑著對賢淑嬸道:“賢淑嬸,我和姐在路邊發(fā)現(xiàn)這個年輕人倒在那兒,商量過后決定把他帶回家,請李爺爺來看一下!
  
  “噯喲!可憐的孩子,快快快,把他扶進(jìn)去,我去找老李!毙牡乇緛砭蜕屏嫉馁t淑嬸焦急地沖出門去了。
  
  “陳紹虎,你回家!”柏真臻兇巴巴地制止想跟進(jìn)柏家的陳紹虎。
  
  “噢……”陳紹虎委屈地癟癟嘴廊乖站在原地,目送兩姐妹的身影入屋。

  
  待柏家姐妹把那名陌生人給扶進(jìn)客房后,沒一會兒,賢淑嬸便帶著和柏家爺爺是好朋友的醫(yī)生——李爺爺回到柏家,進(jìn)到客房里頭。
  
  李爺爺拿出聽診器放在年輕人的心房,靜靜地聆聽,好一會兒,才將聽診器拿下,放回他帶來的箱子里。
  
  “他怎么樣?李爺爺?”柏真臻抓著李爺爺?shù)囊滦,急性子地問?br />   
  “真臻,你別擔(dān)心,這年輕人只是餓到暈過去,我開點(diǎn)營養(yǎng)食品給他吃,再幫他打一針,很快就會恢復(fù)了!崩顮敔斉呐乃念^,慈祥的眉眼很具安撫人心的力量。
  
  “喔!
  
  替男孩打完針后,李爺爺便先行返家去了。
  
  “好可憐喔!”柏真臻皺起秀氣眉心,喃喃低語。
  
  “以現(xiàn)在臺灣的物資生活來說,哪還有人會餓到暈過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哪?”柏真希站立在床邊,一雙慧黠眼眸盯著陌生人的臉,百思不解。
  
  “唉!我先去熬點(diǎn)熱粥好了,這年輕人一醒來就可以吃!辟t淑嬸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地說著走出門去了。“噯喲!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嘖!不管啦!”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柏真臻嫌煩,兩手一攤,決定不再想下去了。
  
  她坐在床緣,一雙小手忙碌地在陌生人身上摸索……
  
  “姐,你在干么?”柏真希探頭,自姐姐頭頂看著她的動作。
  
  “笨!當(dāng)然是找他身上有沒有帶證件!”柏真臻沒耐性地低叱。忽然,她欣喜地低叫!鞍!有了!”
  
  驚喜過后,她動作迅速地自陌生人的牛仔褲后口袋掏出一個黑色男用皮夾。
  
  “姐,那不是我們的東西,不要亂碰比較好吧?”向來習(xí)慣多向思考的柏真希就是比姐姐冷靜理智。
  
  “擔(dān)心什么?我只是看看,又不會死!”柏真臻老大不高興地嘟起粉唇。
  
  “對對對,又不會死!”柏真希沒轍的點(diǎn)點(diǎn)頭,任由她去。
  
  她打開皮夾一看。
  
  “瞧,沒半毛錢哪!難怪會餓到暈……”柏真臻瞥了眼陌生人,不知怎地就是覺得他好可憐!她撇撇唇后,又繼續(xù)翻找。
  
  “有身份證耶!”一把抽出身份證,放在眼前端詳,柏真希也湊了過來。
  
  “臺南人……今年十八歲……唔…單衍?哦!原來他叫單衍!”相真臻邊看邊嘀咕。
  
  “好了啦!看完就放回原位,我們把衣服換一換,去店里告訴爺爺這件事吧!”柏真希催促道。
  
  “好啦好啦!你很羅嗦耶!到底我是姐姐還是你是姐姐?”柏真臻努努嘴,很不服氣地說。
  
  也不想想自己的個性根本不像一個做姐姐的,還敢抱怨?柏真希瞪大了眼,卻又拿她沒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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