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別院的石椅上,楊舞柔抬頭對迎面而來的男子露齒一笑。“無緣大哥!
“舞兒,來祭拜你爹娘啊?”
“嗯,今天是爹娘的忌日!彼难凵聍龅聛恚褐钊诵膽z的悲傷。
“舞兒,過去都過去了,別再想了!
“殺父弒母的深仇大恨,怎么可以說忘就忘!”言語中仍有倔強(qiáng)。
“舞兒……”
“你放心,無緣大哥,那段痛不欲生的日子我不也熬過來了嗎?”她對他的關(guān)心報以一笑。
無緣大師若有所思地凝視她,順便將話題一轉(zhuǎn),“昨兒個夜里,我卜了個卦……”
“喔?誰是你今年的有緣人?”
“你!
“什么?我?!”她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
“今年,京城可會有一場轟轟烈烈的大喜事了!
“那又與我何干?”
“怎么會和你沒關(guān)系,新娘子可是你呢!”
“無緣大哥,你少開玩笑了。”這怎么可能。
“出家人不打誑語!彼荒樥J(rèn)真!皼r且,我的卜卦一向準(zhǔn)確,這些年來從未出錯。小蝶剛剛告訴我,你們?nèi)ニ忝,算命師說你今年紅鸞星動,這和我所卜的卦象完全符合,絕對沒錯。”
“喔?那誰是我的真命天子?”她嘲諷的問。
“這是天機(jī),天機(jī)不可泄露!彼衩氐氐。
“你知道?!告訴我,他是誰?”她還以為無緣大哥在開玩笑呢!
“不行,”無緣大師搖搖頭,“出家人有所云,有所不云!”
“無緣大哥!”她怒瞪著他,口氣隱藏著威脅。
他笑得有些無辜,“說出來會遭天譴的!
“你忍心看我嫁給一個從未謀面的人?我連他長得是圓是扁都不清楚,也許他是個駝子麻子、也許他有打老婆的習(xí)慣、也許……我不敢再想下去了!彼蛄藗哆嗦,“無緣大哥,你忍心見舞兒的未來活在水深火熱中嗎?”她楚楚可憐地說。
“舞兒,苦肉計對我是不管用的。”
“無緣大哥!”見這招沒用,她馬上又板起臉瞪著他。
“住持,時辰到了!币粋小和尚適時出現(xiàn)打了岔。
“舞兒,對不起,外頭法會還沒結(jié)束,誦經(jīng)又要開始,我會很忙的,沒法子陪你聊天,你要好好保重,后會有期!贝藭r不走,更待何時?無緣大師腳底抹油,溜了。
“你別走呀!”她對著他離去的背影大吼。
這個臭無緣!老是喜歡和她打哈哈,一點(diǎn)出家人慈悲為懷的心也沒有,只不過要他透露一點(diǎn)消息都不肯!
楊舞柔恨恨地又坐回石椅上,徑自陷入沉思。
“辜施主、展施主,住持還在法會上忙得分不了身!
“沒關(guān)系,我們先去逛逛,麻煩小師父告訴你們住持,我們在書院等他!
“好的,我會轉(zhuǎn)告主持。”
“謝謝小師父!焙托『蜕械乐x過后,辜仲衡和展昊慢慢散步到后頭的書院。
一路上只見辜仲衡一副窮極無聊的模樣,嘴巴不停抱怨。
“那個無緣真是閑閑沒事做,干么辦什么法會?弄得普若寺人擠人不說,外頭也鬧烘烘的像個菜市場,現(xiàn)在又要等他幾個時辰,真受不了!”
見展昊不答話,辜仲衡倒也習(xí)慣了,誰叫他這個小老弟惜話如金,要他說一句話就像要他的命似地。
他不以為然,繼續(xù)自言自語,“這小子又在那邊故作神秘了,說什么有很重要的事要當(dāng)面告訴我們,你猜會是什么事?”
“反正絕對不是好事!闭龟挥蟹磻(yīng)了。
“你終于說了句人話!”他心有戚戚焉的拍了拍展昊的肩膀!皼]錯,大家都很了解他,有我們這些知己,無緣真該偷笑了。他啊,老是不安好心,看到別人痛苦他就幸災(zāi)樂禍,我們是三生不幸才會認(rèn)識他。真搞不懂那堆笨蛋干么把他當(dāng)神崇拜,還巴不得成為他卜卦中的有緣人,無聊!我看應(yīng)該叫做倒霉人才對。
“對了,他不是說昨晚他又有靈感卜了一卦,叫我們來看結(jié)果。真不曉得是哪個倒霉鬼當(dāng)上了無緣這次卦象的主角?唉,我已經(jīng)開始同情他了……哎喲!”來不及停下腳步,辜仲衡撞上了展昊那猝然呆立的背。
他皺起眉頭,揉一揉發(fā)疼的鼻子,有些不滿,“喂,你干么突然停下來?”
展昊沒反應(yīng)地呆視著前方,對他的話恍若未聞。
辜仲衡順著他的視線瞄去,哇!他心中的警鈴大響。小別院虛掩的門后,一位絕色佳人正坐在石椅上思索。
他仔細(xì)地打量著她,這個小美人可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傾國紅顏,細(xì)致的巴掌臉、慧黠的黑眸、粉嫩飽滿的紅唇,肌膚潔白如雪,一頭絲緞般的黑發(fā)如瀑布流瀉在背。此時秀氣的柳眉緊蹙著,眉宇間鎖著惆悵,憂得令人心憐。
她好美,美得纖塵不染,美得清靈如仙,她是仙女嗎?
一向自命風(fēng)流的他,也被她迷得怦然心動。
這個小美人到底是誰?為什么會在普若寺的別院出現(xiàn)?莫非是……
好啊,這個死無緣,認(rèn)識這等佳人也不告訴他們一聲,太不夠朋友!出了家還那么六根不凈,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
此時,從屋內(nèi)走出一位女子打斷了他的冥想,也吸引住他的目光。這女孩有些眼熟。辜仲衡開始發(fā)揮他對女人過目不忘的本領(lǐng),逐一搜尋腦中記憶。
有了!他曾經(jīng)在云雨閣見過她,好像是在舞閣內(nèi)伺候過他們的婢仆。莫非這位小美人就是傳說中的第一名妓舞姬?!他十分肯定這個推測。奇怪,無緣那小子怎么會和青樓女子有牽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辜仲衡嘴角揚(yáng)起邪笑,眼中躍動著惡作劇的光芒。
嘿嘿,終于讓他抓到無緣的把柄了,有捉弄無緣的機(jī)會,他可是一向一馬當(dāng)先的。
再瞧一下展昊,他依舊傻眼地佇立在原地。
太難得了,這位一向自律、不輕易泄露情感的酷哥,頭一次將七情六欲表現(xiàn)在臉上,可惜老大沒眼福,錯過了這歷史性的一刻。不過,看在拜把的情份上,他會詳細(xì)地描述今天所發(fā)生的事給他知曉,很夠義氣吧!
他的腦子又再度忙碌起來,眼珠子在展昊和楊舞柔之間不停溜來轉(zhuǎn)去。
太有趣了,這大概是展昊小老弟打從出娘胎后,第一回對女人感興趣,雖然他也對小美人很動心,但君子有成人之美,他決定讓給展昊。
看著展昊那張如癡如醉的臉,他決定助他一把,以免展昊真的去娶他那個“已故恩師之女”而抱憾終生。這小子就是腦筋死了點(diǎn),老是把責(zé)任看得比自己的幸福重要,脾氣也固執(zhí)得像糞坑里的石頭。
愛情,當(dāng)然要自己去追嘍!一生的幸福耶,還管他什么恩師的托付。要真將兩個毫無感情的人擺在一塊,那才是悲哀呢。展昊應(yīng)該慶幸有他這個兄弟,他不會坐視不管的,也絕對不容許這種事發(fā)生。月下老人他是當(dāng)定了!
辜仲衡再瞄展昊一眼。唉,這小子恐怕已經(jīng)墜入情網(wǎng)而不自知。本來嘛,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
而小美人呢?
嘿嘿,在他的設(shè)計之下,當(dāng)然也難逃英雄網(wǎng)嘍!
落日斜暉灑得遍地金黃,家家炊煙裊裊,空氣中飄散著飯菜香,引人饑腸轆轆。忙了一天滿身疲憊,是該好好休息一下。展昊才剛回到府中,正準(zhǔn)備祭一祭已經(jīng)舉旗抗議的五臟廟,不料卻聽到了辜仲衡那殺豬般的叫喚聲,搞得他的食欲剎那間跑了一半?磥碛斜匾獣箍偣芤宦,下次見他要進(jìn)將軍府時,得先點(diǎn)了他的啞穴。
剛和展昊一同離開皇宮,隨著他來到將軍府的耿毅桓,聽著辜仲衡那魔音,不禁笑了笑,“辜老爹肯定又游山玩水去了,否則這小子怎么可能那么清閑,三天兩頭往你這里跑!
“我倒覺得是我最近犯小人。”
“喂!你們罵誰是小人?”辜仲衡一進(jìn)門就不平地大嚷,“在背后道人長短非君子所為,枉費(fèi)你們熟讀圣賢書,原來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他振振有辭的指責(zé)。
“你哪只耳朵聽到我們罵你小人?”耿毅桓回嘴。
“你們說得那么大聲,我在外頭,兩只耳朵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那有聽到我們指名道姓嗎?”
“我……”
“看吧!我們可沒指明是在罵你。反倒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莫非你心里有鬼?當(dāng)然,如果你要承認(rèn)自己是小人,我也不會反對啦!”耿毅桓笑道。
“不公平!”他哇哇大叫,“你們兩個人聯(lián)手欺負(fù)我,根本就勝之不武!”
“老二,”展昊無辜地看著辜仲衡,“我可是從頭到尾都沒開口耶!”
“算了,本公子今天心情好,不和你們一般見識!惫贾俸鈸]手答道。
耿毅桓和展昊會心一笑,兩人更肯定先前的猜測。
“我說仲衡老弟。∈裁词伦屇隳敲撮_心?難不成辜老爹又出遠(yuǎn)門了?”耿毅桓明知故問。
“聰明!惫贾俸馀呐墓⒁慊,頗有“知己如此,死而無憾”的欣慰。他道:“前些時候,我爹關(guān)外的朋友來京城,我爹招待了他一些時候,昨兒個他要離開時,邀我爹去關(guān)外一游,我爹想說我娘從未去過關(guān)外,于是就帶著她一同赴關(guān)外游玩。少了那兩個人的嘮叨,現(xiàn)在我可自由得很。”他咧嘴高興得想大叫。
辜老爹之疼妻,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雖然他生得熊腰虎背,是粗枝大葉的北方漢子,但在他那嬌小的妻子面前,他十分溫柔細(xì)心。
曾經(jīng)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稱的辜夫人,即使已為人婦,而且也有了辜仲書、辜仲衡這對兒子,依舊美麗如昔。當(dāng)初費(fèi)了好大的勁兒娶得美人歸的辜老爹,當(dāng)然是將她捧在手心呵護(hù),而溫柔婉約的辜夫人也竭盡心力回報丈夫的疼愛。這段姻緣在二十多年前還一度廣為流傳,譽(yù)為佳話呢!
照常理來說,辜仲衡在這種環(huán)境的薰陶之下,應(yīng)該會以爹娘為榜樣,娶妻安定下來才對。但事實不然,這位辜家二少分明是怪胎,自命風(fēng)流不說,還大肆宣傳他的謬論:不會為了一條魚而放棄整個湖泊。
辜老爹氣得差點(diǎn)沒吐血!這個令人頭疼的小兒子一直是他心頭上的牽掛,聰明叛逆,讓人又愛又恨。
而辜夫人見苦口婆心的勸服不成,于是使出撒手锏,集合京城三大煤婆天天來辜家推銷閨女。那陣子,辜仲衡的耳根子天天不得安寧。最后他索性跟著鏢局里的武師押鏢到各地,既可遠(yuǎn)離炮區(qū)又可增廣見聞,一舉兩得。
但他每押完一次鏢回到京城,他們總又會老話重提地在他耳邊嘮叨,所以昨兒個他爹娘啟程關(guān)外,他可是樂得睡不著覺。這趟游山玩水,來回起碼也要三、四個月,他有好長一段時間可以暫獲安寧,這簡直是美夢一場,不拿來好好利用,那就太對不起自己了。到時候等他們回到京城,他也早開溜了。
捕捉到辜仲衡嘴角的賊笑,身為他兄弟的耿毅桓和展昊當(dāng)然也明白他那一肚子壞水又開始翻騰,看來未來幾個月內(nèi),京城大概又要天下大亂了。
“喂,拜托別笑得像黃鼠狼一樣好不好?難看死了!惫⒁慊附財嗔斯贾俸獾陌兹諌。“而且你也別高興得太早。辜老爹不在,還有侯叔他們會代盡父職好好開導(dǎo)你的!辩S局內(nèi)那些開國元老可是和辜老爹站在同一陣線,巴不得辜二少趕快成家,生幾個白胖小子讓他們含飴弄孫。
“說到他們,那可真是天助我也。那幾個老家伙真是愈來愈懂得生活情趣,居然也隨我爹他們?nèi)リP(guān)外!彼Φ脧埧瘛
“我說難怪嘛,看你那么囂張,原來是大鬧空城計啊!”
“沒錯!彼c(diǎn)頭,眼神一瞟,移到了從頭到尾只講一句話的展昊身上,有些不滿,“喂,昊,你別只顧著吃嘛,好歹也表示一下意見。
“你要我說什么?恭喜你家里沒大人?拜托,邊吃飯邊說話會消化不良耶!”
“為什么我每次見到你,你就只會吃飯?”
“辜二少,現(xiàn)在是晚膳時間,我不吃飯,難不成你要我喝西北風(fēng)?”展昊說得理直氣壯,“是你自己老愛挑我吃飯時間來,我有什么辦法?”
“所以我說當(dāng)官的人生活真無趣,一板一眼的。晚上外頭可熱鬧得很,你們應(yīng)該出去繞繞才對,不要老把自己悶在家中,活像個怨男似的。難怪你們兩個連一位紅粉知己也沒有,每天生活單調(diào)乏味,怎么可能有機(jī)會認(rèn)識女人!”
“我們才不想跟你一樣,像個大淫魔似的,只要是女人就上!惫⒁慊笓p他。
“我哪有那么濫情!我可是有原則的,才沒那么饑不擇食呢!”
“認(rèn)識那么多女人干么?沒有益處,只有麻煩一堆。你沒聽過嗎?紅顏禍水,小心哪一天你怎么被淹死的都不知道!女人一個就夠了,從一而終省得麻煩!闭龟皇且环蛞黄薜闹覍嵭磐。
“我知道,你心里只有你那位從未謀面的、楊妹妹。嘛!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她長得不堪入目,你真的要對著那張臉生活一輩子?拜托,如果你真的這樣想那就太對不起自己的眼睛了。”
他闡述自己的信條,“在未拜堂之前,女人認(rèn)識愈多愈好,這樣才能慎重篩選。就跟吃菜一樣,當(dāng)然要挑合自己胃口的。否則要是挑了個不合意的,食之無味,棄之可惜,那豈不糟蹋了,把機(jī)會讓給別人,說不定別人會比你更合適!
“哇,好崇拜哦!”難得辜仲衡那么義正辭嚴(yán),耿毅桓趕緊夸他一下。
“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惫贾俸夂衲樒さ男χ。“既然你們都同意我的理論,那么心動不如馬上行動,咱們走吧!”
“上哪?”他們兩人一頭霧水。
“拜托,你們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當(dāng)然是上云雨閣認(rèn)識美人嘍!”
“那一萬兩的教訓(xùn)還沒讓你學(xué)乖嗎?”耿毅桓不能茍同他的散金如土。“辜老爹沒把你的皮扒了真是令人意外。”
“別提了,上次出師未捷損失的那一萬兩是我自己掏腰包的,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還真是心痛極了!彼荒槺。
“活該,誰叫你愛擺闊,當(dāng)時丟出那一萬兩,可沒見你眉頭皺一下,怎么現(xiàn)在才來心疼?反應(yīng)也太遲鈍了吧!”耿毅桓端出老大哥身份訓(xùn)他。
“我已經(jīng)痛定思痛!
“那你還要上云雨閣?”
“我保證這次去云雨閣不用花到任何銀兩!彼攀牡┑┑恼f。
“你以為云雨閣是你家廚房!”耿毅桓冷哼,“別說這種沒大腦的話好嗎?人家開妓院當(dāng)然是為了賺錢,難不成開來免費(fèi)娛樂大眾?”
“反正山人自有妙計,你們就姑且信我一次啦!
“你已經(jīng)沒有信用可言了!
“別那么小氣嘛!”他死皮賴臉的央求。
“昊?”耿毅桓揚(yáng)眉詢問。
“無妨,反正如果要銀兩,我們還有這個冤大頭當(dāng)擋箭牌!痹捗摽诙龊螅龟灰脖蛔约簢樍艘淮筇。他也想再去云雨閣?在潛意識里,他對舞姬浮動著令他感到陌生的情愫,他不解,一個從未謀面的女子,居然可以輕易地勾起他的好奇心,到底是什么原因?
得到了展昊的支持,辜仲衡馬上站起身,“既然昊也同意,那我們走吧!”他將兩人推出門外。
展昊一徑地沉浸在自己的疑問中,無意識地走在前頭。而耿毅桓則是滿腹狐疑,他放慢腳步,臉湊近辜仲衡耳旁,悄聲低問:“你又在打什么壞主意?”
“我才沒……”辜仲衡張口欲反駁卻被打斷。
“少瞞我了!惫⒁慊傅伤谎郏澳翘煳遗慊噬衔⒎鲅,只有你們兩個去無緣那里,無緣那家伙到底對你們說了些什么?快點(diǎn)從實招來,否則我就去告訴展昊,說你想算計他!彼{道。
“我哪有?”他哇哇大叫。
“沒有?你一直慫恿他去云雨閣,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如果我現(xiàn)在說我不去了,你認(rèn)為展昊會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你很卑鄙耶!”
“和你這種小人交手,我不必君子?煺f!”
“好啦、好啦。”辜仲衡不情愿地咕噥,“無緣說他卜了一卦!
“什么?他又有靈感了?誰那么倒霉被他選上?”
“他說昊最近犯桃花,不過這是小事,重點(diǎn)是京城要辦大喜事了,新郎倌……”他頓了頓,“是展昊!
“展昊?!難不成……”耿毅桓欲言又止。
“怎么了?”
“嚴(yán)相國和韓太尉兩個人同時相中展昊當(dāng)他們的女婿,前幾天他們已稟告皇上,請皇上賜婚!
“皇上怎么說?”他急問。怎么半途又殺出兩個程咬金?真壞事。
“皇上說要問昊的意思!
“問昊?那怎么成?昊都還沒認(rèn)識舞姬呢!如果皇上一問,那舞姬姑娘怎么辦?”他喃喃自語。
“仲衡,你在說笑?”耿毅桓耳尖聽到了,“你不會是想要撮合昊和舞姬吧?那種女子當(dāng)妾還說得過去,堂堂大將軍夫人是青樓名妓會被人笑話的!
辜仲衡不理會他的問題,徑自說:“那天我和昊去無緣那兒,在后頭的小別院里碰到一位女子,昊當(dāng)場就被迷得暈頭轉(zhuǎn)向,都呆了。”
“哇!哪個女人那么好本領(lǐng)?居然可以讓一向坐懷不亂的昊有七情六欲,不過這跟那個舞姬有什么關(guān)系?”驀然,他張大眼睛,“那個女的該不會是舞姬吧?”
“沒錯,正是她。”
“你又沒見過舞姬,怎么那么肯定?”
“她身邊那婢女我在云雨閣看過,應(yīng)該是服侍舞姬的婢女,所以我肯定她是舞姬。”辜仲衡十分篤定。
“這……”
“大哥,別擔(dān)心,舞姬配得上昊的。或許你應(yīng)該問,她會看上昊嗎?”
“喔?”耿毅桓一直很相信辜仲衡看女人的本領(lǐng),聽他這么一說,反倒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八嫒鐐髡f那般,擁有傾城之姿?”
“現(xiàn)在我們不就要去會她嗎,你自己看了就知道!彼衩匾恍Γu個關(guān)子。
“小姐,今晚月色不錯哦!我們出去賞月好不好?”小蝶整晚纏著楊舞柔,慫恿她到外頭透透氣。
從普若寺回來后,小姐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惹得她也跟著整天擔(dān)心煩惱。早知道就別提那個餿主意了,抽什么簽嘛,還有,無緣大師說的什么小姐未來的夫婿,已經(jīng)那么多天了,怎么連個影兒也沒出現(xiàn)?
瞧天天來舞閣的那些闊公子們,根本沒有一個讓她瞧得順眼,難不成是無緣大師晃點(diǎn)她們?不會吧,出家人是不會說謊的。不過如果是無緣大師那就另當(dāng)別論了。瞧他老愛捉弄小姐,要不是看在他是小姐的救命恩人份上,她老早一腳把他踹到渭寧河了。
小蝶見楊舞柔沒啥反應(yīng),又搖搖她,“小姐!”
“把琴拿到小涼亭內(nèi)吧!边@些天,煩著無緣的話,想著算命師的解簽,對如何接近展昊更一籌莫展,她煩透了,實在需要發(fā)泄一下。
要是以前,在天雪峰還有那群師兄弟可以當(dāng)她的沙包,讓她練練拳頭。下了山,要隱瞞她會武功,拳腳功夫倒少施展了,F(xiàn)在心煩,還真不知如何是好。
彈琴吧!娘說音樂可以凈化人心,洗滌心靈,心煩時撫琴還可以解愁呢。
她的琴藝是娘教的,娘在世時還直夸她比舞晨有天份,將來一定可以接她的衣缽,成為京城第一。每每聽到娘這么說,她總是會心一笑。誰都曉得舞晨那小妮子一刻也靜不下來,要她乖乖坐著和琴相望數(shù)個時辰,比叫她去書房抄書還殘酷!
想起娘和妹妹,楊舞柔的心情更加沉重。她嘆了口氣,推開房門,朝涼亭走去。
“什么?!”耿毅桓不敢置信地瞪著辜仲衡,“你要我們翻墻進(jìn)去?!”
“別擔(dān)心,我已經(jīng)打聽好了,這個時候舞姬是不見客的,而守在舞閣外的那兩個保鏢也會被支開到前頭幫忙,所以舞閣附近空無一人,你們放心好了!
“誰問你這個!我是說,咱們干么前門不走,非得要從后頭爬墻進(jìn)去?”
“你少呆了好不好,你以為徐嬤嬤會讓我們見她嗎?別傻了,我才不想再當(dāng)一次冤大頭,損失那一萬兩我很難過呢!”
“縱使如此我們也可以想別的辦法,犯不著像賊似地擅闖民宅。想我堂堂中尉大人,居然要我爬墻?要是這件事給傳了出去,豈不讓人笑話!”耿毅桓大叫。
“喂,你小聲一點(diǎn)嘛,你要弄得大家都知道我們在做壞事啊?”
“一定還有其他辦法……”耿毅桓不死心地低聲咕噥。
“其他辦法?我看等你想出來時,咱們也甭瞧了!惫贾俸饫浜,“這主意可是我想了幾天才想到的好辦法,看我連地形都打探好了,你還在那里挑剔什么?”
“這算哪門子的好辦法?”
“少婆婆媽媽了,你爬不爬?”辜仲衡鐵青了臉,極力忍住想打昏他的沖動。
“你問昊,他一定也和我一樣!
“昊?”辜仲衡轉(zhuǎn)頭問著不發(fā)一言的展昊。
“噓,你們聽!”他示意他們閉嘴。
一陣琴聲流泄而出,哀怨的曲調(diào)像是背負(fù)了許多愁苦,重得令人心擰了起來。展昊雖然不懂琴藝,但樂曲在宮中可聽多了。每每皇宮宴會上,皇上總會召來擅于琴藝的嬪妃才人撫琴助興,那些樂曲多半是歡愉的,他從沒聽過像此刻這般凄苦的曲音,令他忍不住想要為這琴聲的主人撫去惆悵。
“琴聲?”辜仲衡傾身聽個仔細(xì),“從舞閣那方向傳來的,是舞姬……”
話還未畢,展昊早已施展輕功,一躍到院內(nèi)。
其他兩人傻眼了。
“昊……”辜仲衡首先恢復(fù)鎮(zhèn)定,他回頭對耿毅桓笑了笑,“看吧,昊已經(jīng)進(jìn)去了,跟或不跟隨你!”話畢,他也一躍而入。
四周剎那間安靜下來,耿毅桓恨得牙癢癢的。
“太不夠義氣了!”他對著空氣低聲咒罵,隨即無奈地尾隨他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