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響起一個氣急敗壞的嬌脆女聲!安灰!”
然后是一串低低、細(xì)碎的規(guī)勸聲。
“我說過不要了,怎么,都聽不懂,是不是?”已經(jīng)有按捺不住的怒意。
而原本好言相勸的人似乎也沒有辦法再好聲好氣下去,只聽得她揚高聲音說:“這回再也由不得你!
“由不得我?笑話!既是我的終身大事,由不得我,難道由你?”
“是也由不得我!崩湫φf道的女子一身艷紅打扮,華麗至極。
倒是比較年輕的女孩著一身簡單的衣裳,反襯得唇紅齒白,清麗異常!爸谰秃茫憧梢宰摺
“走”字尚未說完,已被對方打斷。“由不得我,就不曉得由不由得皇上了。”
“你說什么?”
看她露出驚訝的表情,麗妃滿意了!澳銘(yīng)該聽清楚了,不是嗎?”
“哥哥他——”
“應(yīng)該稱皇兄或陛下比較合適吧?”
懶得跟她周旋,嫣然公主索性往外走,但馬上就被叫住。
“等一下,你要上哪兒去?”
“找哥哥理論!闭l理她“皇兄”、“陛下”或“皇上”那一套呀!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白費力氣!丙愬踔劣崎e的坐了下來。
“什么意思?”她扭過頭來瞪住麗妃問。
“意思就是你找不到皇上的,何必多跑一趟?”
“找不到?我為什么會找不到他?”
“真是的,他、他、他,一點兒禮數(shù)也不懂!
“算了,”她再度往外走去!拔艺覄诠珕柸ァ!
“勞公公也跟出宮服侍去了!
“出宮?哥哥出宮去了?哎呀,要出宮也不跟我說一聲,京城哪兒好玩,我可比他清楚,不過現(xiàn)在跟上應(yīng)該還來得及!毕氲竭@兒,她隨即換上一臉愉悅的笑容,改往里頭走!百F妃娘娘,不送了!
“等一下,”麗妃急得跳起身!澳阆敫墒裁?”
回頭看見他一臉慌張,嫣然笑得就更開心了。“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必須跟你報備行蹤了?”
“你說什么?”她甚至已顧不得禮儀,一下子便扯住嫣然的袖子。
“貴妃娘娘,”嫣然仍舊維持笑容。“幸好我把你帶來的儀隊全支開了,不然……
“就是那一大批公公和宮女呀,”嫣然嚷道:“我不反對排場。但只不過是到我這里來轉(zhuǎn)一圈,有必要帶三、三十人嗎?太夸張了!
“那可是皇上給我的賞賜!”麗妃嗔道。
嫣然馬上“噢”了一聲。“這樣說也對啦,所謂‘有花堪折直須折,奠待無花空折枝!
這番話果然立刻成功的轉(zhuǎn)移了麗妃的洼意力,不但放開原本緊扯在五指中的嫣然袖子,還慘白了一張臉問:“皇上可是找到新歡了?是誰?是蒙古公主,還是擺夷姑娘,甚至是……不!絕不可能是京城的名妓?真的是她嗎?據(jù)聞她能歌善舞,又會吟詩填詞,素有才女之稱,而且手腕高明,入幕之賓——嗄,你說什么?”
“嘖、嘖、嘖,我說你講話太粗俗了!
“你說什么?”
“不是嗎?什么入幕之賓,虧得哥哥他還時時稱贊你高貴典雅,想不到今日會從你口中冒出那樣的字眼來!
“我……我……”
“一下子像連珠炮,一下子又結(jié)巴,好好玩!辨倘慌恼!皬膩頉]有看過你這些風(fēng)貌,好好玩,真的好好玩。”
麗妃臉色一陣青、一陣紅、一陣白,最后終于不愿再忍受似的拂袖,準(zhǔn)備離開。
“不送!
嫣然短短的兩個字卻又讓她讓步!拔腋陕镫S著你的腳步起舞?”
“有進步!辨倘回Q起大拇指!昂美,隨便你,總之我沒空陪你抬扛了!
“你究竟要上哪兒去?”
“找哥哥呀。”
“到塞外去?”
“什么?”這下?lián)Q嫣然愕然了。“他怎么會跑到那里去!
麗妃首度露出擔(dān)憂之色!爱(dāng)然有事!
“亂事?”
“皇上沒說。”
嫣然跺腳道:“他沒說,你不會問呀!真是!
她突然苦笑道:“公主,衣服和手足哪項重要,我想你不會比我不清楚吧!
是說妃子可換,妹妹換不得,嫣然當(dāng)然懂,也不禁對她生起憐憫之心。“放心啦,我剛剛那樣說的意思,是你至今仍是哥哥最寵愛的妃子……之一,所以該享的特權(quán),一項也別客氣,明白了嗎?”
“既然如此,”臉龐一亮后,她馬上把握住機會說:“就幫幫我!
“幫你?”嫣然頓感莫名其妙。
“對!
“怎么幫?”
“和靖王爺?shù)膬鹤酉嘤H,別令我難做!
天啊!說來說去仍是這個,嫣然真想掩住雙耳大叫:“滾開!我不要相親,無論對方是誰,我都不想相親,事實上,我連嫁都不想——等一下。
“這次的相親是誰安排的?”
“皇上本人!
“這倒稀奇!
“那當(dāng)然噦,誰教你從前的紀(jì)錄——”
嫣然斜睨她道:“怎么不說了?我過去的紀(jì)錄怎么樣?太凄慘?”
“不,是太輝煌。”
想不到麗妃會有這么幽默的答案,嫣然反倒給逗笑開來,并且說:“在何處相親?"
事前完全沒有料到會如此“順利”的麗妃,聞言不禁傻眼。
“沒聽清楚我的問題?問你在什么地方對看!
“堂堂一個公主,怎能隨便讓人看。”
“不讓他看,那萬一我眼歪嘴——唔!
發(fā)不出聲音來,是因為突然被麗妃捂住了嘴的關(guān)系。
“這種話,若被母后聽去,那還得了!
見她真嚇出一額頭的冷汗,嫣然馬上深表同情的說:“沒那么嚴(yán)重,行不行?況且母后早日夜禮佛,不管世事了!
“除了寶貝女兒的婚事之外。”
“我才二十一,急什么——”
麗妃截斷她的話說:“不是‘才’二十一,是‘已經(jīng)’二十一,公主呀,人家——”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是知道你要講什么,無非就是父皇與其他幾位妃子所生的女兒,如今都已兒女成群,所以我也該考慮婚事了!
“太客氣了!
嫣然露出不解的神情!
“說你呀,對自己太客氣了,什么‘也該考慮’而已,根本是早就該嫁出去了,難道你不知道現(xiàn)在全宮上下,就只剩你一位待嫁公主而已?”
“那才顯得我身價不凡呀,不是幾個姐妹,天啊,像去年嫁的那一個才幾歲,小到十七?我就說簡直是羊入虎口。”
“什么比喻。”麗妃皺眉。
“一嫁就嫁到南洋去,那不是羊入虎口,是什么?”
“和親,是和親,這兩個字你應(yīng)該不陌生吧!
“哥哥就喜歡拿我們這些妹妹送禮!辨倘秽狡鹱靵砺裨埂
“聽說南洋四季如春,她在那兒說不定既快活,又如意。哪輪得到我們操心!
“是嗎?”嫣然一臉孤疑。
“是啦,是啦,”麗妃趕緊把握住機會說:“所以,你就不要猶豫了,快點答應(yīng)!
“到外頭去,我就答應(yīng)!
“——和靖王爺?shù)摹阏f什么?”
“答應(yīng)相親!
“你沒有哄我?”
“你到底安不安排?”
“只要不在宮里就可以?”
“對!薄
“說好了,你可不能——喂,你要到哪里去?”
“進去,”嫣然簡言之!盀橄嘤H做足準(zhǔn)備,這樣夠證明我的確有誠意,不是在跟你開玩笑了吧!
“好、好、好!丙愬鐦返煤喜粩n嘴。“我這就去安排時間,讓你們好好的相上一相。”
望著好不容易才打發(fā)掉的“皇嫂”之一的背影,嫣然面帶笑容,抑起頭來在心底說:要我乖乖相親嫁出去?不如等下輩子!
※ ※ ※
“漠兒,聽娘的,至少聽這一回,好不好?”一個容貌秀麗,渾身上下散發(fā)著慈母氣息的中年婦人求道。
“不必求他,大不了滿門抄斬,大伙兒一起死了算數(shù)。”這是另一個中年女子,看起來較年輕,口氣也較清脆、堅決。
“孩子都還沒說什么呢,你們盡在那里逼他做什么?”顯然是主人的男子開口了。
“他不是沒說,是不說。而這不說啊,已經(jīng)把什么都說了!庇质悄禽^年輕的女子講道。
“姑姑。”身為眾人目光焦點的司徒漠終于開口道:“我其實是什么都還搞不太清楚,你們要我說什么呢?”
“從華山回來都幾十日了,這事也不只跟你提過一回,怎么你會不清楚?”頭一位婦人問道,接著也不等回答,便又心急,地說:“身子尚未大好.就跑到遠(yuǎn)遠(yuǎn)、高高的華山去。也難怪整個人恍恍惚惚的了;王爺,你看不如再延些時候,你先回報宮中,就說——”
“不,”王爺雖然沒有提高聲量,卻堅決的打斷妻子的懇求說:“不能再延。”
“對,不能再延了!彼拿妹酶胶偷馈
“娘,究竟是什么事呀?”司徒漠再問一遍。
“還有什么?不就是你相親的事!
“相親?”司徒漠瞪住姑姑道:“相什么親?跟誰相?什么時候、要在什么地方想?”
“有興致了?”
“才不!
“哎喲,人家都成親了,你還念什么舊呀!彼就搅杖滩蛔 皠瘛钡。
“小妹!本竿鯛斔就斤L(fēng)煙低喝了一聲。
“琳妹,”王爺夫人江云也不舍的說:“何必哪壺不開提哪壺。你明知道漠兒他——”
“對他小師妹一往情深?我知道呀,一愛十幾年,卻不敢表白,等到人家有了鐘情的對象,才又去拼得你死我活。這些我都知道,也都不明白,怎么這方面一點兒也不像小——”
“小妹!”司徒風(fēng)煙揚高聲音制止。
但司徒漠的一張俊臉已經(jīng)蒙上痛苦的陰霾,教在場的三位長輩都跟著心疼起來。
“小漠!彼就搅帐紫戎虑!肮霉貌皇枪室獾。而是——”
“我知道,姑姑,你不必放在心上,我都明白!彼炊惯^來安慰司徒琳。
但他這句話卻使大伙兒一起陷入沉默當(dāng)中,原因有二:第一關(guān)乎司徒漠的身世,第二涉及他的感情,被過去與未來夾擊,司徒漠現(xiàn)在當(dāng)然不好受。
司徒琳說的對,他是曾愛過誼同師妹的任晴光,但她已趕到正月里嫁予寒照雨為妻,從此夫唱婦隨,瀟灑自在于武林之中,和他這個既有王爺父親,又在京城衙門內(nèi)身居要職的“官爺”已然漸行漸遠(yuǎn),遠(yuǎn)到像是分處在兩個世界中。
失戀固然苦澀,但看到所愛的人得到幸福,而且對方的確是位可堪托付終身的磊落男子,雖苦也樂了。
身世的揭發(fā)卻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回事,在剛剛知道的那一瞬間,司徒漠心中只有一個字:不。
不!
不,絕對不是真的,他怎么可能不是司徒風(fēng)煙的親生兒子,那就好像突然聽見人說你的父親是女人,而你的母親其實是個男人一樣的荒謬。
但這竟然是真的……
就像是老天刻意給的磨練似的,在他剛從華山回來,一顆心尚支離破碎時,怎以也想不到原應(yīng)是最佳避風(fēng)港的家中,還有個更大的風(fēng)暴在等著他。
至今司徒漠仍不停自問如果那晚我從正門進來,一切是否就會不一樣呢?
因為心情低落,不想太早面對關(guān)心他的家人,才會從后院翻墻進入,卻因而聽到在司徒琳自成一格的“綠竹苑”中的談話。
“大哥,消息無誤?”
“嗯!彼就斤L(fēng)煙的話一向少,但也因而從來字宇皆切中要害,甚少贅語。
“怎么會這樣?”江云都快要哭出來了。“接近三十年沒有消息,都以為小叔他……他已經(jīng)……已經(jīng)……”底下那個關(guān)鍵字,對于嫻淑的江云來說,顯然難以啟齒。
“死了倒干凈。”司徒琳不改其快人快語的本性。
“小妹!彼就斤L(fēng)煙低呼。
“難道不是?”
“就算是,他仍是我們的手足!
“令人羞于提及的手足!
“小妹!
“現(xiàn)在不是訓(xùn)我的時候吧?如何防止小弟對阻礙他接任靖王之位的人不利,才是我們討論的重點!
“但漠兒是他的兒子呀!”江云應(yīng)道。
什么?
司徒漠忍不住推開綠竹苑精致的竹編大門,匆匆忙忙的往里頭奔。
“誰?”大廳的門不待司徒漠再度硬闖,女主人已經(jīng)開門問道。
“姑姑,你們說……你們剛剛說……說我是……我是……”
“漠兒!”江云搶上前來扶住她搖搖欲墜的兒子!笆裁磿r候回來的?在外頭站多久了?你聽到了什么?還有,你的臉色怎么這樣差?你可不要嚇娘呀!”
“娘!”像捉住一塊浮木似的,司徒漠緊捉住江云的胳臂說:“我不是叔叔的孩子,是你和爹的,對不對?是不是?”
“這個……”從他的問話中已經(jīng)猜出他聽到什么的江云,因為不擅說謊,又心疼司徒漠,委實不知所措,只得轉(zhuǎn)向丈夫求助!巴鯛!”
司徒漠何等聰明,隨即抽身!斑@么說,一切都是真的,我真的不是靖王爺?shù)膬鹤樱恰毖矍耙缓,雙腿發(fā)軟,接下來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到醒來時,司徒漠發(fā)現(xiàn)自己已躺在舒服的被褥上,再轉(zhuǎn)頭看一下,啊,是自己的房間。
自己的房間?他的唇邊浮現(xiàn)一抹苦笑,既然不是父親的孩子,那這靖王府內(nèi),哪里還有屬于他的任何東西——。
“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你的,包括你的父母親,還有我這位始終沒有出閣的姑姑。”仿佛聽得見他的“心聲”,司徒琳突然出聲。
“姑姑,”這樣稱呼沒有錯,無論他是誰的兒子,都還是得叫她姑姑!澳阋恢倍荚谶@里?我睡多久了?”
“是昏過去一天一夜,快嚇壞你娘了。”
“娘,”他囁嚅著,不過還是敵不過焦灼的心情。“娘她人呢?”
“一直在床邊照顧你,既怕你醒不過來,又擔(dān)心你醒來之后不認(rèn)她,一雙眼睛哭得又紅又腫,剛剛才被你爹押回房去休息!
司徒漠與司徒琳對望半晌,看著那雙自小大家便都說兩人神似的雙眸,孺慕之情油然而生,眼中淚光隱隱。“姑姑,你愿意告訴我嗎?”
“如果我可以先知道你的決定!
“養(yǎng)育之恩,如同天高海深!
“只為報恩?”司徒琳咄咄逼人。
“當(dāng)然不是!
“那就把話說清楚。”
“我永遠(yuǎn)都是爹娘的孩子。姑姑也永遠(yuǎn)是我的另一位母親兼良師益友!
可以看得出來她至此才終于松了一口大氣,淚水沿面而下,并頻頻說:“好。好!
看個性剛烈的司徒琳淚流滿面,司徒漠更感愧疚,連忙掙扎起身,想要下跪致歉。
司徒琳見狀,慌忙一邊拭淚。一邊扶他!斑@是干什么?你剛醒來,又已經(jīng)那么久未進滴水粒米,還不好好給我歇著!
“姑姑,我……我傷了爹、娘與你的心,真是該死!笨炕卮采系乃瑲獯葸莸恼f。
“口無遮攔,還沒娶妻生子哩,說什么死不死,以后再不準(zhǔn)胡言亂語了。”
“是!薄
“小漠!苯又就搅毡阆裼讜r那樣撫著他的頭說:“真有人該死,也不是你,而是你親生的父親!薄
叔叔司徒關(guān)山的惡跡劣行是他從小便聽?wèi)T的,真可以用“罄竹難書”四個字來形容,誰也不知道為什么同一個家庭,同一雙父母,會養(yǎng)出兄姐完全不同的一個弟弟來;總而言之一句話,當(dāng)近三十年前,從塞外傳來他已身亡的消息時,整個家族都覺得松了口氣的成分遠(yuǎn)大過悲傷哀悼,卻也因而忘了求證這消息的真假,以及確認(rèn)他的尸體,任由他不知所終。
如今看來,這份松懈真成了不可原諒的疏忽。
“如果他才是我的親生父親,那我的親生母親又是誰?”
“是我們一位佃戶的女兒,年紀(jì)差我一截,長相秀麗,品行端莊,而且琴棋書畫均略知一二,擁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教她讀書識字,曾是我最快樂的事之一!彼就搅真告傅纴。
不料那也成為她悲劇的來源,有一日這名喚做綠波的女孩來王爺府還書的途中碰上了正夜游歸來的司徒關(guān)山,從此一切都不一樣了。
先是趁清晨人少,把她硬拖進自己房中占有了她。之后又威脅她不準(zhǔn)對任何人泄露半句,否則就要趕走他們?nèi)澹屗母改负腿齻已出嫁的姐姐都無家可歸,甚至家破人亡。
可憐的綠波,不過才十七歲,除了默默忍受司徒關(guān)山的淫威之外。還能怎么樣?
直到她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
“我的外公,外婆沒有問她孩子是誰的嗎?”
看著他,司徒琳是跌回了過去,不禁嘆道:“你有一雙酷似我,其實也就是酷似我小弟的眸子,但這鼻梁和嘴型可就像足了綠波,她是個孩子,令人心疼的好孩子;你也是個好孩子,教人驕傲的孩子,幸好你像足了她,而不是我那不成材的小弟!
“我更該感謝的是爹、娘和你,姑姑!
司徒琳的淚水差點又奪眶而出,只有借著往下講來制止悲情。
“她不敢說,一直不敢說,直到因為生產(chǎn)不易,瀕臨死亡時,她的母親才跑來向我求助。
“司徒琳的醫(yī)術(shù)遠(yuǎn)近馳名,無奈還是挽回不了綠波的生命,而她也終于在產(chǎn)下嬰兒后,用僅剩的一口氣,把事實揭露出來。
“那個時候,我小弟猶自醉臥在一位名妓懷中!
司徒漠已然無語。
接下來的經(jīng)過就比較容易出口了,司徒風(fēng)煙夫婦在看過司徒琳抱回的嬰兒后,立即決定收養(yǎng)他;更巧的是,那一陣子江云正逢身體不適,特意到別館去靜養(yǎng)了半年左右,這個時候向外宣布其實是份喜訊,只是之前曾流產(chǎn)數(shù)次,所以才刻意保密,以求個好兆頭。幾乎沒有引來任何的懷疑。大家立刻就接受了這個遲到的喜訊,并歡天喜地的慶祝起來。
“那一陣子心中最苦的。恐怕就是你外公及外婆吧,為了維持綠波的閨譽,她懷孕生子的事。甚至連你三位遠(yuǎn)嫁外地的姨娘都給瞞著,所以當(dāng)時她是以急病而逝的名義被匆匆下葬的,雖然我們已極盡能力的予以厚葬,并將她的雙親視同親家來照顧,但失去愛女的打擊實在太大了,他們后來仍在一年半內(nèi)相繼過世!
不過換句話說,他的身世秘密也因而保全了下來。
“我明白了!蹦侨章犕攴氯绻适掳愕淖陨磉^往后,司徒漠只有這句話。
但有個意念卻在心中悄悄成形,那也就是接下來這幾個月,他對外的事物總顯得有些漠不關(guān)心,精神也有些恍惚的主因。
而今日,他最后說的,仍是同樣的一句話:“我都明白!
沉默過后,司徒琳再度發(fā)難!斑^去的事,我們曉得你都明白了,大伙兒不也都取得共識,說要往前看了嗎?”
“對!彼就侥浜系恼f。
“那好,這事便關(guān)系著你的未來!
“什么事?”
司徒琳按捺著性子說:“終身大事呀,和嫣然公主相親的大事。”
“公主?”司徒漠先是驚呼,隨即反射性的叫道:“不!
“不?”
“對,我不要和什么公主相親。”
“為什么?”江云問道!
“娶個公主回來做什么?供養(yǎng)她?”
“胡說八道。”司徒風(fēng)煙輕聲斥道,卻非真的動怒。
司徒漠立刻把握住機會說:“爹的想法一定也跟我相同吧?”
“這個嘛……”司徒風(fēng)煙猶豫了。
“大哥!”司徒琳急道:“就算咱們家這個‘靖王’是世襲的爵位。也得罪不起皇親國戚呀。”
“至少去看一下,好嗎?漠兒!苯瓢l(fā)揮慈母本色,拉住他的手勸道:“都說嫣然公主是太后最鐘愛的掌上明珠,這樣的對象,可是別人求都求不到的!
“那就讓給別人好了。”司徒漠沖口而出。
“我就說嘛,咱們等著被滿門抄斬算數(shù)!彼就搅肇(fù)氣道。
“不會這么嚴(yán)重吧,反正這位公主又不是首度相親!彼就斤L(fēng)煙語出驚人。
“爹,你說什么?”司徒漠的好奇心終于被挑起來了。
“說她跟你一樣,始終抗拒婚嫁,聽說跟她相親過的王公貴族沒有上百個,也接近這個數(shù)目了!
“什么?”換江云慌了!笆情L得其貌不揚嗎?或缺手?jǐn)嗄_?”
“都不是,而是個性刁鉆,最喜歡整人!
司徒琳好像有點了解兄長的意思了,便接腔道:“那大不了就再添一個吃閉門羹的人嘛,是不是?”
江云可沒有他們兄妹倆的默契,馬上急道:“不,不成,我看……漠兒,咱們就別去相了,這種事,如果咱們男方堅持不去,女方也不好說什么!
“夫人,你這不是不戰(zhàn)而降嗎?”
“是又如何,”江云難得挺身瞪住丈夫說:“要我把長得一表人才的兒子送出去碰釘子,說什么我都不會答應(yīng)。”
“但是這樣不是比較好嗎?堪稱兩全其美,被公主奚落一下。既可免去全家遭殃的噩運,又可對皇上交代,”司徒琳甚至拍掌贊道:“這一石二鳥之計,怎么大哥你早不提出來,害我為自己這顆腦袋擔(dān)足了心事!
“我沒想到還有這招可用,”司徒風(fēng)煙正視兒子,特意叫他的字說:“覺非,你覺得如何?是要照你姑姑的建議做,還是要聽你母親的——”
“我去!彼就侥谅曊f。
司徒風(fēng)煙、江云和司徒琳齊齊望向他,霎時啞口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