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棟小別墅里，住著三名妙齡女子；今天是假日，難得三人都乖乖待在家裹，利用一整個上午整理打掃。
這會兒吃過午餐，三個女孩各自啜著飲料，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秋艷霜正翻閱著報紙，在求職欄中圈找自己能做的工作。
“昨天的面試又不順利嗎？這是你第四次面試失敗了吧？”楚越越好奇地問向秋艷霜，得到秋艷霜一個白眼。
“別笑她了，四次面試就遭到三次性騷擾——最后一次沒被騷擾是因為面試者是女的，看艷霜那出塵絕美的容貌，直接表明她們公司不缺花瓶�！崩淝逡购軔憾镜靥媲锲G霜回答。
“花瓶？不會吧！艷霜是國立大學(xué)外文系畢業(yè)的，叫她當(dāng)花瓶豈不是委屈她了？”楚越越下了評論。
“拜托，你還真的考慮這個問題，侮辱人了都不知道！”秋艷霜朝楚越越扔去一個抱枕。
“當(dāng)花瓶是委屈了艷霜沒錯。那當(dāng)情婦如何？報酬比較高喔�！崩淝逡狗s志，順便在客廳中引爆一枚炸彈。
“情婦？不可能啦，艷霜有嚴(yán)重的道德潔癖，她再怎么淪落也不可能去做妓女的�！背皆竭@會兒終于說了句人話。
“情婦和妓女不一樣�！崩淝逡褂心托牡貙Τ皆浇忉尅�
為了避免冷清夜教壞楚越越，秋艷霜義正詞嚴(yán)地插嘴，“還不都是在賣，只不過價格高低而已�！�
楚越越贊同地點(diǎn)頭。
冷清夜頗不以為然，“照你這種自閉的個性，想找份能待在家里做的差事，除了情婦，大概也沒別的選擇了。反正你平日看的那些閑書，不都在倡導(dǎo)無知少女為錢賣身嗎？”
楚越越這會兒又把視線投向了秋艷霜。清夜的話沒錯，那些言情小說十本中就有三本是說女主角憑著美貌賣得了好價錢，最后還因為表現(xiàn)得冰清玉潔或很有個性，釣了個帥氣多金的男人當(dāng)老公。艷霜是真的有那個本錢去做這種事。
看著楚越越的表情，秋艷霜暗罵了聲白癡，跟著矛頭指向冷清夜。
“敢情你是心動了？那你去賣呀，反正你的條件也不差。只要多看幾本商業(yè)周刊，把上頭那些有錢大老認(rèn)清楚，到時找個機(jī)會勾搭上，再張開雙腿就成了�！鼻锲G霜愈說愈下流。
冷清夜的反應(yīng)是揚(yáng)揚(yáng)眉，而楚越越則瞪大了雙眼。
“為了錢對一個男人張開雙腿……好惡心喔！艷霜，你不能把話說好聽點(diǎn)嗎？怎么小說中那些美美的情節(jié)，到了你嘴里，全成了這么低級恐怖的事啊�！背皆锦揪o雙眉，原本的美麗想像這會兒全給打破了。
在她們?nèi)酥校瑫䦟﹄娪昂托≌f布下的浪漫圈套認(rèn)真的，只有楚越越而已。
“現(xiàn)實是殘酷的�！鼻锲G霜這么說。
冷清夜笑了，“道德也是有價的，我就不相信你能清高多久。現(xiàn)在要討生活不容易，你家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貴的人家，供不起你這樣無所事事地游蕩一輩子的。”
楚越越嘆息地?fù)u頭，“我的價值觀都被你們弄亂了，到底當(dāng)情婦是錯還是對��？”
冷清夜搶先回話，“當(dāng)然是對的。只要你懂得為自己談一個好價錢，那就一輩子衣食無虞，也不用出去看人臉色、任人使喚了�！�
楚越越點(diǎn)點(diǎn)頭。
秋艷霜將一本商業(yè)周刊扔到楚越越面前，上頭是一個財金大老的照片——滿臉橫肉再加上氣質(zhì)污濁，看來就惹人厭。
“錯，除非你想人家喊你妓女。而且你能對這種人張開你的雙腿嗎？”
楚越越趕緊搖搖頭，差點(diǎn)沒把午餐吐出來。
冷清夜和秋艷霜互瞪著，夾在中間的楚越越則放棄了討論走回房間。每個人的價值觀不一樣，端看命運(yùn)如何安排了。
雖然話說得很漂亮，但這會兒頂著大太陽走遍整個臺北市找工作的苦，還真的沒幾個人受得了。
秋艷霜拿出手帕拭拭汗，望著馬路上一輛輛飛馳而過的賓士、寶馬、富豪等名車，她只能低頭感嘆命運(yùn)不公。為什么她不是生在有錢人家呢？那就算她當(dāng)一輩子的米蟲也沒人會抗議了。
嘴巴嘀咕幾句，秋艷霜橫過馬路，走進(jìn)一幢氣勢雄偉的辦公大樓里。
“你好，我來應(yīng)征工作，和江經(jīng)理約了十點(diǎn)�！鼻锲G霜對接待小姐露出禮貌的笑容。
接待小姐對了對手上的訪客紀(jì)錄表，復(fù)而抬頭�！敖�(jīng)理的辦公室在三十樓，你可以搭左邊的電梯上去�！彼噶酥鸽娞荨�
秋艷霜含笑點(diǎn)頭，轉(zhuǎn)身走進(jìn)電梯中。
從接待小姐的態(tài)度和整幢大樓給人的印象，似乎是個還不錯的工作環(huán)境。秋艷霜希望這次的面試能成功。
直達(dá)三十樓，秋艷霜被一位秘書引進(jìn)一間會客室。
“抱歉，江經(jīng)理臨時開會去了，請你稍待一下，我去通知他。旁邊有些雜志，你可以看一看�！�
“謝謝�！鼻锲G霜不介意地笑了笑；反正來求職的是她，她多得是時間，等個十幾分鐘死不了人的。
在同樓層的另一隅，從會議廳魚貫走出十幾位職員。江耀日收好自己的公文，大步走回自己的辦公室，在進(jìn)門前被秘書攔下。
“經(jīng)理，應(yīng)征人員已經(jīng)到會客室了�！�
江耀日蹙緊雙眉，他幾乎忘了這檔子事。一個星期后，他的秘書將要離職嫁人，他必須在這兩、三天內(nèi)為自己找個新幫手。
“有履歷表嗎？”他朝會客室走，邊問自己的秘書。
“這裹�！泵貢盐募f給他的同時，江耀日已經(jīng)走入會客室并關(guān)上門。
聽見開門聲，秋艷霜連忙起身�！ �
“江經(jīng)理？”她問著，心裹暗嘆眼前這男人擁有少見的俊美容貌。
“是，請坐�！苯湛蜌獾攸c(diǎn)了頭，這名女子還算懂得禮數(shù)。而當(dāng)他對上那張精致的容顏時，方才加上的分?jǐn)?shù)又扣了回來。先不論她的能力如何，美女通常都會惹來很多麻煩。
江耀日低頭看了看手上的履歷表，又震驚地抬頭，“你是秋艷霜？！”
“是。”他干嘛一副嚇到了的模樣？
江耀日看了看上頭的經(jīng)歷和她的出生年，眸中倏地閃過一抹陰鷙。
話講不到三句，秋艷霜敏感地發(fā)現(xiàn)眼前男人散發(fā)的敵意。她哪裹惹他了？
“你錄取了。”他冷冷地丟下一句。
“錄取了？”秋艷霜不敢置信地重復(fù)。什么都不再多問就宣布她被錄取了？好奇怪。
她想再問清楚細(xì)節(jié)，會客室的門突然被打開，露出一張干凈正直的面容。
“耀日，你的新秘書來了嗎——”周智升的話在看見秋艷霜時立即斷了。
不顧周智升望見美人的傻愣，江耀日面向秋艷霜。
“秋艷霜，下星期一九點(diǎn)報到可以嗎？”他問，口氣卻不容人拒絕。
“秋艷霜？！”周智升聞言震驚地瞪著她。
又怎么了？秋艷霜嘀咕著，怎么眼前這兩個男人聽了她的名字都瞪大雙眼？她又不是什么通緝要犯。
“我知道了，下禮拜一我會準(zhǔn)時到公司�！鼻锲G霜決定不管那么多了，難得這一次面試沒遇上登徒子，又找了個環(huán)境這么好的大公司，她要放棄才有鬼咧。她對江耀日點(diǎn)頭后就往外走，不顧還在怔愣的周智升。
“周智升，想不到你還記得她……”
走出會客室，秋艷霜還能聽見江耀日嘲諷的語氣。她搖搖頭，不明白為何自己對江耀日和周智升這兩個名字還是完全沒有印象。
確定工作有著落后，秋艷霜在市區(qū)逛了一圈，直到夜幕升起，才提著兩袋零食和鹵味回到別墅。
冷清夜和楚越越正等著她開飯，得知秋艷霜找到工作了，她倆順道恭賀了一番。
飯后，三人各端杯酸梅湯，坐在客廳看新聞；其間楚越越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火速沖上二樓拿了本泛黃的本子，然后又跑回客廳。
“艷霜，這是你嗎？和現(xiàn)在完全不像吔。”楚越越將本子放在秋艷霜的面容旁對照。
“風(fēng)國小畢業(yè)紀(jì)念冊……你從哪兒翻出這么個寶物來？”冷清夜也好奇地湊過來翻閱。
“咦？我還以為丟掉了呢！”秋艷霜感興趣地靠近，沒料到請楚越越幫忙打掃房間，會順道掃出這么本“陳年古物”。
“這個丑小孩真的是你嗎？女大十八變這句話果然是有道理的�！崩淝逡箤χ项^那幀相片嘖嘖驚嘆。從那么丑的小孩變成而今的大美女，秋艷霜的轉(zhuǎn)變實在稱得上驚人。
“哎，小時候的艷霜也不丑嘛，只不過是俗氣了點(diǎn)；齊眉的學(xué)生頭，好像香菇蓋一樣�！背皆降男牡仫@然比較善良。
秋艷霜不介意地溫柔一笑，“一個沒媽的小孩，生活上沒個女人照料，你們奢望我能怎么個美法呢？小時候我的綽號是野孩子呢，那時班上沒一個人敢和我做朋友�！闭f起陳年往事，她的記憶瞬時拉得好遠(yuǎn)好遠(yuǎn)。
“當(dāng)初一定被欺負(fù)得很慘吧�！崩淝逡钩靶Φ卣f。
“那時候遲鈍得不知道別人在欺負(fù)我�！鼻锲G霜灑脫地笑。
“那么肯定也不像現(xiàn)在一樣那么多人追啰？”楚越越好奇地插口。艷霜今年好似犯桃花一樣，只要一走出大門，準(zhǔn)會勾回一大票男人的魂。
秋艷霜鎖眉想了想，“好像有。我記得那時班上好像有一個男孩子在暗戀我……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那個男生也滿成功的，他暗戀我到周圍的人全都知道這檔子事，就我不知道�！�
“哪一個？”楚越越八卦地問。
秋艷霜接過紀(jì)念冊瞄了眼，“這個吧，周智升……”她愣了愣，早上打斷面試的那個男人，似乎也叫這個名字。
看著周智升的照片，秋艷霜的記憶被拉回童稚時期。她想起來了，那個江耀日當(dāng)時也和她同班。從編到同一班后，江耀日就極度看不起她，常用相當(dāng)不屑的目光瞧她，并且極盡所能地在言語中羞辱她。可盡管如此，她還是在江耀日含帶厭惡的眼神中，看見一些別的東西……
冷清夜的話打斷了她的回憶，“會喜歡上你這種丑小孩，這個周智升的審美觀還真是挺怪異的。”
楚越越反駁冷清夜的惡毒，“應(yīng)該說當(dāng)時這個小男孩就很識貨，知道艷霜長大后會出落得美若天仙�！�
秋艷霜溫柔一笑，“越越，清夜沒有惡意的。再說我已經(jīng)長大了，過去不能再影響我�！迸碌氖乾F(xiàn)在��！秋艷霜暗忖著。怎么兜了一大圈，今兒個又碰見這兩個男人？緣分真是奇妙。
“記得當(dāng)時欺負(fù)你的人嗎？”冷清夜問。
秋艷霜揚(yáng)揚(yáng)眉，指了指幾個小蘿卜頭的照片。
楚越越吐吐舌，“記恨到現(xiàn)在�。磕銜蟪饐�？”
“傻子，我是那種人嗎？”秋艷霜瞟了楚越越一眼，心裹卻嘀咕，她只是沒機(jī)會罷了，要有那個權(quán)力和機(jī)會的話，她不會客氣的。
楚越越松了口氣，“那就好。我就知道你心胸寬大�！�
冷清夜和秋艷霜相視一眼，不置可否。
“喜歡的人呢？”冷清夜又問。反正閑著無聊，八卦一下也無妨。
“不會吧，這么小就知道‘愛’人嗎？”楚越越瞠大雙眸。
秋艷霜笑了，“有喔！像這個楊世青，當(dāng)時我們班上好像一大票小女生都挺喜歡這個小毛頭的�！彼噶酥敢粋�小帥哥。
“看起來皮皮的，長大一定很壞�！背皆皆u論。
“難得你會批評人�！崩淝逡褂腥さ氐�。
“本來嘛！從小就被女人寵，長大一定更風(fēng)流�！背皆桨櫚櫺”亲�，忽而又好奇地發(fā)問，“如果現(xiàn)在碰到，會不會有感覺�。俊�
冷清夜先笑了出來，“不可能吧！都這么些年了，除非那個男孩現(xiàn)在混得還不錯，外貌也沒走樣，不然要和一個凸肚禿發(fā)的男人再續(xù)前緣也難喔�！�
“你嘴巴真壞！”楚越越嘟囔一聲，還在幻想青梅竹馬長大后重逢相戀的老情節(jié)。
秋艷霜搖搖頭，“我的記憶不好，確實是沒感覺。倒是他們光聽見我的名字，反應(yīng)就滿大的�！彼呀裨绲拿嬖嚱�(jīng)過說了一遍。
“好霹靂哦！要碰到就不容易了，還一次碰見兩個�！背皆脚d奮得跳來跳去，活似碰見小學(xué)同學(xué)的人是她一樣。
“會讓那個江耀日現(xiàn)在對你還懷有敵意，你小時候究竟對人家做了什么��？”冷清夜也頗好奇�！ �
秋艷霜想了想，“沒有啊！有一陣子被安排和他坐在一起，我?guī)缀跏钦煲詼I洗面，因為他的敵意實在太明顯了。一個小女孩被人輕視成那樣，沒被逼得跳樓就算不錯了。”
“為什么當(dāng)時不跳呢？”冷清夜又壞壞地道，惹來楚越越不贊同的一瞥。
“那時不流行這一套啦。”秋艷霜好笑地?fù)]揮手。
“照你方才說的，這個周智升好像還把你擱在心上呢。”楚越越甜蜜地說，巴望著秋艷霜和這個周智升能像童話故事中的男女主角一樣，共譜一段美好戀曲。
冷清夜和秋艷霜再度面面相覷，眸中滿是不可思議。這個楚越越好似永遠(yuǎn)活在十六、七歲一樣，腦中除了純真浪漫，負(fù)面的東西皆拒絕接受，挺了不起的。
“我想你最好小心這個江耀日�！崩淝逡闺y得要秋艷霜提防人。
“為什么？他會再欺負(fù)艷霜嗎？”楚越越又蹦過來。
“嘿，我不是小女孩了，他們也都是成年人，應(yīng)該不會有事的�！鼻锲G霜倒不甚在意。凡事往好的方向去想，人生才有希望嘛。
冷清夜不贊同地嘆息一聲，在艷霜成熟絕美的容貌下，那個鈍感而纖細(xì)的靈魂依然沒變�。∷团逻@樣的艷霜承受不起別人的惡意傷害，尤其那個江耀日似乎不是個簡單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