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還有一間GUCCI的專賣店,我們過去看看。”話沒說完,他已邁開長腿往那間店走去。
“等等呀——嵐!”
丁淳純拼命擺動雙腿,想追上前頭仿佛參加競走比賽的神野嵐。
他人高腿長,或許跨個兩步就有一公尺遠(yuǎn),但她人長得矮,腿也不算長,光是追著他的步伐就快累死了。
“走這么快,不會等等人家嗎?”
她嘟嚷著跑步追過去,不料卻迎面撞上一個帶著妻小出來購物的男人。
他手中提的購物袋掉到地上,幾件小孩子的玩具從袋子里滾了出來。
“啊!對不起、對不起!”
她迭聲道歉,趕緊蹲下來替他把東西撿起來,放回袋子里。
那男人本來想發(fā)怒,但見她并非存心撞掉他的東西,而且也很有誠意的道歉,也就不為難她了。
“真的很對不起!這是你的東西——”丁淳純歉疚地將購物袋交還給那男人,卻在抬頭看見他的面孔時,忽然愣住了。
不知為什么,她一看到這個男人,就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仿佛……在哪里見過他?
那男人看見她也愣住了,他的反應(yīng)比她更強(qiáng)烈,他一把扯住她的手臂,激動地問:“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幾歲?”
“。磕恪阆胱鍪裁?”丁淳純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開始掙扎起來。
“快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男人死抓著她的手臂,怎么也不肯放手。
他們在馬路上拉拉扯扯,很快就引來旁人的注目。
“齊威,你怎么了?不要這樣抓著這位小姐,大家都在看了,你先放開她好不好?”抱著嬰兒的美麗少婦惶恐地央求丈夫。
“不行!現(xiàn)在無論如何,我都不能放開她!边@個名叫齊威的男人非常堅持,更加握緊她的手腕,怎么也不肯松手。
他怕自己一放手,又得分隔二十二年才能再與她相見。
“淳——”神野嵐回頭想跟丁淳純說話,不料這一回頭才發(fā)現(xiàn),她根本沒跟過來,而是被一個陌生的男人鉗制住。
“你做什么?快放開她!”
他撲過來,一個手刀就劈向抓著丁淳純的男人,不過那男人顯然也有些身手,輕松一閃就躲過他的攻擊。
見他又想出手攻擊,齊威急忙阻止道:“我不會傷害她,我只是有些問題想請問她!
“你想問她什么?她跟你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你已經(jīng)有老婆了,當(dāng)著老婆的面抓著別的女人的手不放,你還真夠膽!”神野嵐瞥了臉色有些蒼白的少婦一眼,冷冷地嘲諷。
“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抓著她不是因為男女情愛,而是因為——我懷疑她是我失蹤二十二年的妹妹!
“你妹妹?哈!”神野嵐再次冷笑。“這還真是太巧了!你走在路上,正好撞見自己失蹤多年的妹妹,這位太太,你相信這種鬼話嗎?”他故意掉頭去問那位美麗的少婦。
“我……”孫函蕍與自己的丈夫?qū)ν艘谎,她一看見他的眼睛,原本有些懷疑的心境霎時變得清明起來。“我相信他!如果他說這個女孩是他的妹妹,那么她就是他的妹妹,我不會懷疑自己丈夫所說的話!
“函蕍,謝謝你相信我!”名叫齊威的男人深情而感激地望著自己的妻子。
“這是應(yīng)該的。”孫函蕍微微一笑,輕輕搖了搖頭。
“你說她是你妹妹,你憑哪一點(diǎn)這么斷定?你有證據(jù)嗎?”神野嵐依然不信。
“我——我提不出什么有力的證據(jù)!”齊威遺憾地說:“當(dāng)年我們的父母意外過世時,我妹妹才剛滿三歲而已,很多事可能都不記得了,而她的身上也沒有什么足以辨認(rèn)的胎記與信物,不過她長得和我母親年輕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我就是從這點(diǎn)認(rèn)為她是我失蹤多年的妹妹!
“哼!世上長相相似的人太多了,你只憑這一點(diǎn)就認(rèn)定她是你失蹤的妹妹,不嫌太過武斷?”
“我一看到她,就有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我對別人從來沒有這種感覺。”齊威的目光再次落在丁淳純的臉上。
她長得實(shí)在太像他的母親了!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發(fā)現(xiàn)這位丁小姐長得的確有點(diǎn)像齊威呢!”孫函蕍也相信,這個女孩一定就是她從未謀面的小姑。
“可是……我什么都不記得了!逼鋵(shí)丁淳純看到齊威也有種熟悉的感覺,但卻對他所提的過去毫無印象。
“我可以告訴你更多有關(guān)我妹妹的事,我妹妹叫做齊淳純,算一算,今年應(yīng)該有二十五歲了!
丁淳純有些驚訝地沉默了一會兒,才小聲地說:“我的確叫做淳純,今年也是二十五歲沒有錯,不過我并不姓齊,而是姓丁呀。”
“你叫淳純,今年二十五歲?這太巧了!天下不會有這么巧合的事,你一定是我妹妹不會錯!”
“不是的!”丁淳純搖搖頭說:“我有父母和哥哥,他們都還健在,所以很遺憾,我不是你的妹妹。”
“你是!我不知道你那些父母兄長是從哪冒出來的,不過他們肯定不是你的親生父母與親兄長,我才是你真正的家人!”
“不是的!”丁淳純更加用力地?fù)u頭,臉上出現(xiàn)恐懼的表情!拔艺娴牟皇悄忝妹茫麄兪俏业募胰藳]有錯!”
“不,我才是你真正的家人!”
“不!他們才是——”
“好了!你們別吵了!”神野嵐不明白他們何必為了這種事情爭論。“既然你們都想知道她究竟是不是你的親妹妹,回去問問她的父母不就得了?”
“好!”這個提議齊威非常贊成!拔揖团隳慊厝ヒ惶耍乙H口問問你‘父母’,看你究竟是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丁淳純望著他異常堅定的面孔,內(nèi)心深處有種惶恐不安的感覺。
他所說的,應(yīng)該不會是事實(shí)吧?
“這是真的!”
丁母望著眼前容貌神似的齊威和丁淳純,知道自己騙不了人,也不想騙人。
純淳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她早就該讓她知道了,只是一直苦于沒機(jī)會告訴她。
“媽,您不應(yīng)該說的!您不怕淳純知道以后會——”
丁皓倫不認(rèn)為母親在隱瞞了二十多年后,突然揭發(fā)這個事實(shí)是正確的行為。
萬一淳純無法接受這個事實(shí),或是索性離家出走,那該怎么辦?
“不要緊的!”丁母倒是想得開。“淳純有權(quán)利知道事實(shí),我們不可能隱瞞她一輩子。再說她能和自己的親手足相認(rèn),我們應(yīng)該為她感到高興才對,怎么能從中阻止呢?”
她走進(jìn)臥房,打開衣櫥取出一個盒子,拿出里頭陳舊的布娃娃回到客廳,遞給丁淳純。
“這就是當(dāng)年我們在育幼院看見你時,你緊緊抱在懷中的布娃娃,育幼院的院長說你晚上總是做噩夢,而這布娃娃上頭又沾著血跡,我怕引起你不好的回憶,在帶你回來的時候,就偷偷把它藏起來了!
“這是那個布娃娃!”齊威一看到那個布娃娃,立即睜大眼,聲音也因過度激動而顫抖!澳鞘俏夷赣H在淳純?nèi)龤q時送給她的生日禮物,淳純最喜歡它了,連睡覺都抱著不放!”
丁淳純望著那個對她來說相當(dāng)陌生、卻又有些熟悉的陳舊布娃娃,腦海深處,隱約記起一個婦人模糊的影像,和她好溫柔、好溫柔的聲音。
“來,這是給淳純的生日禮物,是淳純最喜歡的布娃娃喔。”
“淳純喜歡,喜歡!”
“淳純喜歡嗎?那么等淳純四歲生日的時候,媽媽再買一個給你,這樣淳純和布娃娃都有伴了。”
“好……”
后來,那個溫柔聲音的主人不見了,隨著歲月的消逝和她刻意的逃避下,終于逐漸遺忘那道溫柔聲音的主人,和這個曾經(jīng)最愛的布娃娃。
“這么說……您……您真的不是我的母親了?”
許久許久,丁淳純才找到自己干啞的聲音。
好諷刺!她居然直到二十五歲,才發(fā)現(xiàn)自己并非丁家的親骨肉。
“應(yīng)該說,你并不是我親生的,僅此而已。這些年來我收養(yǎng)你、教育你,完全把你當(dāng)成自己的親生孩子般照料,沒有一絲偏袒,我自認(rèn)夠資格做你的母親。”丁母堅定地強(qiáng)調(diào)。
丁淳純當(dāng)然知道丁母對她的好,從小到大,她受到的呵護(hù)疼寵從沒比丁皓倫少過,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她才一時難以接受,這些疼愛她的家人,竟然和她沒有絲毫血緣關(guān)系!
“淳純,你聽我說——”丁皓倫想靠近丁淳純,她卻下意識地躲開。
這個人不是她的哥哥!
而她喊了二十年的爸媽,也不是她的親生父母,世上到底還有什么事情是絕對真實(shí),可以永遠(yuǎn)信賴的呢?
“淳純,不要躲著我們!我——我們都還是和從前一樣愛你呀,這點(diǎn)是永遠(yuǎn)不會改變的!”
丁皓倫口中的愛,神野嵐聽來特別刺耳。
打從他第一眼看到丁皓倫注視丁淳純的表情,就知道這個男人愛著自己的妹妹——一個毫無血緣關(guān)系的妹妹。
“對不起!我……我要好好想一想……再給我一點(diǎn)時間……現(xiàn)在我沒有辦法留在這里!”丁淳純說著,一路往門口退去,到了門邊,立即轉(zhuǎn)身沖出去。
“淳純——”
丁皓倫焦急地想追出去,卻被神野嵐伸出長腿擋住他的去路。
“慢著!”他懶洋洋地站起,當(dāng)在丁皓倫的面前。
“你想做什么?”丁皓倫冷眼瞪他。
神野嵐瞧他不順眼,同樣的,他瞧神野嵐也好不到哪里,男人的直覺告訴他,這個日本鬼子也喜歡淳純!
“她說了現(xiàn)在不希望你去打擾她!”
“她是我妹妹!”丁皓倫握拳大吼。
“但不是親妹妹!這位齊先生才是她的親哥哥,所以無論你是基于任何理由想找她回來,都是行不通的!”神野嵐殘酷地點(diǎn)醒他這個事實(shí)。
“你……你無權(quán)干涉我們丁家的事!”丁皓倫宛如被人奪走心愛的物品,赤紅著眼,揪起神野嵐的領(lǐng)口大吼。
神野嵐用力甩開丁皓倫的手,森冷道:
“這是事實(shí)!丁淳純并不是你的親妹妹,就算是,你也不可能永遠(yuǎn)留住她,總有一天她會離開這個家,尋找真正屬于她的幸福未來。”
“不——不許你這么說!淳純不會離開我,她絕對不會離開我的!”
丁皓倫壓根不敢想,自己疼寵呵護(hù)了二十年的“妹妹”,一旦離開自己身旁,那會是什么可怕的光景?
“我有沒有說錯,你自己心里也應(yīng)該有數(shù),她對你只有兄妹之情,沒有一點(diǎn)男女情愫,我勸你最好死心吧!”
神野嵐說完,隨即掉頭離去。
他沒必要和丁皓倫說太多,反正丁淳純終究只會屬于他,他不會允許她的心中有著其他男人的影子!
夜晚的濃霧籠罩在山區(qū),打開落地窗,便能感受到冰涼濕潤的霧氣,隨著夜風(fēng)撲打在臉龐上。
“冷嗎?”神野嵐低問,隨手拉緊身上的外套,密密地將懷中的丁淳純包住。
丁淳純緩緩搖了搖頭,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自從入夜之后,她便一個人坐在這里望著漆黑的窗外發(fā)呆,連面頰被山區(qū)的冷風(fēng)凍紅了也不知道,直到神野嵐來了,將她抱進(jìn)自己懷里,并用自己的外衣將她緊緊圍住。
“為什么不吃晚飯?”神野嵐低頭打量她消沉的小臉。
她不肯吃,神野嵐也沒什么胃口,只匆匆扒了幾口飯就離開餐桌。
“吃不下。”她咬著粉嫩的唇,低聲回答。
“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所以允許你可以一天不吃晚餐,但無論如何,明天不許再不吃飯了,再這么下去,會餓壞身子的!”他用霸道的命令掩飾自己的擔(dān)憂與關(guān)心。
“我沒辦法想象,那個我住了二十幾年的房子,居然不是我的家!那些我喊爸爸、媽媽、哥哥的人,也不是我的親人……”
丁淳純光想到眼眶就紅了。
怎么辦?他們不是她真正的家人,以后她還能回到那個家去嗎?如果不能回到那個家,她孤身一人,又能到哪里去呢?
“那又如何?不管他們是不是你的家人,你們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幾年是事實(shí),在這么長的時間之中,他們可曾讓你覺得自己是外人?”
丁淳純根本不用思考,就能肯定地?fù)u頭說:不!
正是因為他們不曾讓她覺得自己是外人,所以發(fā)現(xiàn)真正的事實(shí)時,她才會如此震驚,完全無法接受。
“其實(shí)也別想太多,既然他們是真心對待你,那么你究竟是不是他們親生的,那又如何?重要的是,你們之間所擁有的,是別人無法取代的濃厚感情,沒有任何人能夠否認(rèn)這一點(diǎn),不是嗎?”
丁淳純緩緩抬起頭,有些驚訝、有些詫異地注視他。
她沒想到,像他這么霸道的人,居然也會說出如此感性的話,實(shí)在令人感到意外。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說出這些話,讓你覺得很不可思議嗎?我又不是只會吼人而已,我偶爾還是會說出一些富建設(shè)性的話!”
她那驚異的神情簡直像在嘲笑神野嵐似的,此刻,他又有了吼人的沖動,當(dāng)然他更想狠狠地吻著她。
“嵐!”她笑了,又圓又亮的眼睛里,開始冒出點(diǎn)點(diǎn)水光。
她一直用那雙感動的眼眸望著他,他終于克制不住吻她的渴望,低頭攫住她的唇。
有了前幾次的經(jīng)驗,丁淳純已經(jīng)很習(xí)慣他說吻就吻的惡霸習(xí)性,因此微喘一聲之后,便柔順地閉上眼,任他吻遍她唇內(nèi)的每一寸細(xì)膩的肌理。
他用唇撬開她的小嘴,舌頭鉆入她的檀口中,尋覓香甜的甘美汁液。
“我想要你!”神野嵐改吻她的耳垂,在她耳邊喃喃低語。“不過今晚我體諒你心情低落,不會強(qiáng)迫你,除非——你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給我。”
丁淳純羞紅了臉,反身將臉埋進(jìn)他的襯衫里,軟弱地爭辯道:“我才不會那么做!”
“不信我們可以打賭!彼故切判臐M滿。
“不要!”有了上次的慘痛經(jīng)驗,現(xiàn)在一提起打賭這兩個字她就渾身發(fā)毛。
“其實(shí)你也不一定會輸呀!”
他故意安慰道,存心誘哄她上當(dāng),到時他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我才不會那么笨,再上你一次當(dāng)呢!”要是她再中計,那可就遜斃了。
“沒想到,居然被你識破我的詭計,你真是太厲害了!”神野嵐佯裝驚訝地拍手。“你這么厲害,我得好好給你獎賞一下才行。來讓我吻一下!”
“啊——”
他一把揪住想從他腿上跳開的丁淳純,迅速低頭封住她的尖叫,不希望引來那些礙眼的部屬。丁淳純輕捶他堅硬的胸膛幾下,咕噥一聲之后,隨即放開自己的心胸,全心全意地回應(yīng)起他的吻。
“明天……我想回家去一趟!
許久,當(dāng)他饜足之后,丁淳純開口說道。
她窩在他的胸前,仰頭望著他。“我想回去告訴他們,無論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們永遠(yuǎn)都是我最親愛的家人。還有,我想和我的親哥哥相認(rèn),你愿意陪我去見他們嗎?”
“當(dāng)然!不論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神野嵐最不放心她和那個毫無血緣關(guān)系的兄長丁皓倫獨(dú)處。
“嗯,謝謝你!”
她移動小腦袋,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趴著,開始進(jìn)入甜美的夢鄉(xiāng)。
神野嵐低頭在她眉間輕吻一下,然后小心地用毯子謹(jǐn)慎地蓋好她,不讓她受任何一點(diǎn)風(fēng)寒的侵?jǐn)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