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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念星辰 第一章

  德國 慕尼黑

  連日來教雨云遮去光彩的太陽,終于在今日稍微露出臉。

  她起了個大早,換上一套淺紫色套裝,內(nèi)襯件淺紫色的高領(lǐng)衫,在里面裝上一個扁平的調(diào)聲器,這樣的裝扮襯得她窈窕的身材更加誘人。

  平日她要是出任務(wù)時,絕對會徹底改變自己的外貌,以免讓監(jiān)視器拍到她的真實模樣。

  但是今天,她出乎意料的沒有心情改裝成另一個人,只將自己的臉型、眉型稍微改變一下。

  踩著輕盈的腳步走進一棟大樓,她古典優(yōu)雅的面容招來不少人側(cè)目,「!沟囊宦,電梯門在到達目的樓層后緩緩打開,她在步出電梯前別上識別證。

  「早。」一名經(jīng)過的同事忍不住對她今天的裝扮投以贊賞的目光。

  「早。」她合宜地微笑以對。

  倏地,那名同事緩下腳步,一臉疑惑的盯著她離去的方向,心里暗忖著:什么時候公司來了這么個東方美人?

  但他接著想了想,覺得自己有些大驚小怪,公司在亞洲國家也設(shè)有分公司,公司里會有東方人出現(xiàn)也不足為奇。

  他笑了笑,沒有再多思考便朝目的地走去。

  她狀似優(yōu)閑地來到一處無人使用的計算機前坐下,開機。

  一聲細微的輕響之后,原本黑鴉鴉的屏幕跳到一個窗口的操作界面,她以鼠標點進一個檔案中,隨即出現(xiàn)一個輸入密碼的窗口。

  這時,她抬首看看四周忙于工作的人們是否有人注意到她。

  沒有,很好。

  見無人注意她,她這才放心輕敲幾下鍵盤,為了不留下指紋,她手上戴著一雙半透明的手套。

  自網(wǎng)絡(luò)入侵,輸入密碼后,檔案得以進入,她不停的以鼠標翻頁檢閱著,一邊分神注意是否有在看她。

  約莫三十分鐘后,屏幕上跳出的窗口教她輕揚唇角。

  找到你了!

  她按下幾個鍵,跳出一個窗口說明可以進入取閱。

  她取出粉餅盒,自其中拿出一塊小光盤,放進光驅(qū)download資料。

  不到五分鐘,她取出小光盤放回粉餅盒,丟入皮包中,神情自若的起身離去。

  十分鐘后,大樓內(nèi)發(fā)生騷動,而她,正走出大樓。

  直到走離大樓外部監(jiān)視器的可視范圍,她才轉(zhuǎn)身抬首望了下發(fā)生騷動的樓層,帶著得意的笑容閃入一旁的小巷中,以最快的速度除去身上所有的偽裝,還她原本的面貌。

  她走出巷子,才想離去,一個不小心與一名男子相撞。

  「小心!」男子穩(wěn)住自己的同時順手「撈」住她。

  「謝謝!顾吐暤乐x,如瀑的黑發(fā)掩去她的表情。

  倒是男子見了她那頭反射著光芒的黑發(fā)有瞬間的呆愣。

  「不客氣!顾,下意識的想看清她的面貌。

  她往后退一步,拉開與他的距離,抬首給他一個微笑后轉(zhuǎn)身離去。

  男子配戴的單眼鏡片上倒映著她離去的纖麗身影,久久,他才彎下身拾起一張她不小心遺落的名片。

  隔日。

  全世界各大商業(yè)集團與企業(yè)內(nèi)部網(wǎng)絡(luò)皆流傳一則關(guān)于商業(yè)間諜「星辰」的新聞。

  據(jù)傳只要星辰出馬,沒有一件案子是不成功的,只不過星辰辦事效率高,委托人得付出的代價當(dāng)然也高。

  這種會造成企業(yè)主重大損失的商業(yè)間諜十分不受警方歡迎,因而星辰便成了各國商業(yè)犯罪組的頭號重犯,多次布下天羅地網(wǎng)想逮捕他,但星辰卻憑借著狡詐的機智,讓他們每次皆撲個空。

  只要一提起星辰的名字,業(yè)界不外乎是又愛又恨,警方莫不是咬牙切齒。

  但無論如何,星辰依舊是商業(yè)間諜中的翹楚,也依舊是逍遙法外。

  火!

  位于城南的一座官邸正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熊熊燃燒的紅色火舌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失火了!快救火!快救火!」拔尖的呼叫聲響起,原本寂靜的夜陷入混亂中。

  然而火勢過于猛烈,使得他們想救火也無法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火神肆虐。

  一隊黑騎在此時接近這座官邸,為首的男子乍見起火的房子是當(dāng)朝宰相南宮平的官邸時,心下一驚,恨不得立刻策馬疾沖過去,但理智阻止了他的沖動,提醒他,現(xiàn)下他并非一人,且他仍公務(wù)在身。

  上天明鑒,他是多么不愿執(zhí)行這個公務(wù)!

  是以,他僅是皺起眉頭望著那片火海,唯有緊執(zhí)著韁繩的手冒出的青筋,顯露出他真正的心情。

  她如今怎么樣了?火有沒有……她是否安然?

  「將軍,南宮家陷入一片火海,那圣上交付下來的任務(wù)……」一名屬下有些遲疑的開口。

  「傳令下去,全速前進,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沉默許久,被喚為將軍的男子終于開口下令,握著韁繩的手勁也加重,連手教粗糙的韁繩給磨出傷口也無所覺。

  「是!」眾人大喝一聲,跟著男子策馬沖向南宮家的官邸。

  怎么會這樣?

  怎么……會這樣……

  她不知所措的看著慌成一團的仆人,想尋找家人卻一個也見不著。

  爹和娘……兄長和嫂嫂……

  為何她醒來便是天人永隔?

  她清冷一笑,縱使沒有這場火,他們也死定了!

  只因她南宮家位高權(quán)重,惹來皇上的猜忌,所謂伴君如伴虎,他們南宮家伴到一只昏庸的虎!

  南宮世家忠心耿耿,卻被冠上個莫須有的罪而落得誅連九族的命運。

  天……天在哪兒……此時天理為何不彰?為何他們蒙受的冤屈得不到個公理?

  難不成算命先生說她是仙女轉(zhuǎn)世之語是騙人的?若她真是仙女轉(zhuǎn)世,為何未替南宮家?guī)砗眠\道,反而落得家破人亡……

  她恨!她恨自己出世只為歷百劫。

  恨自己與「他」必須以此下場做個了結(jié)。

  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入她耳內(nèi),她抬起不知是被煙給熏的還是傷心過度而迷蒙的淚眼,只見一隊騎兵朝這兒奔來。

  來了!

  他們來了!

  她呼吸一窒,借著火光看清為首的人。

  四目相接的瞬間,他平靜無波,她哀莫大于心死。

  果然……那個是非不分的狗皇帝派的是愚忠的他。

  她想笑,卻只擠出個扭曲的弧度,想站穩(wěn),身子卻搖搖欲墜。

  如果有來生,能不能別再這樣痛苦了?

  能不能有個好結(jié)局……能不能別再受這樣的折磨了?

  能不能別讓她生做這等身分,平凡就好?

  能不能別再遇上他……別再讓他成為迫害自己的劊子手?

  感情,不嘗不知個中苦,若真有來生,她愿自己當(dāng)個不懂情之人,也不要嘗到這種苦果……

  她凄涼一笑,在他們到達之前縱身投入火海中,纖細的身影轉(zhuǎn)眼間已為大火所吞噬,徒留一抹殘香。

  眼見那抹倩影消逝在火中,那焰般的顏色染紅他的雙眼。

  胸膉間奔騰不已的心緒翻攪著他,他目眥欲裂,痛徹心扉,卻連一聲嘶吼也無法發(fā)出,連一句指天譴地的控訴也發(fā)不出。

  為何這一世他與她是這種身分?

  為何偏是他來執(zhí)行圣旨?

  為何偏是這種結(jié)果?

  他恨!恨自己身為護國將軍!

  恨自己必須親手終結(jié)心愛之人的性命!

  攤開傷痕累累的掌心,那一道道的血痕還比不上內(nèi)心的創(chuàng)傷,他眼中有什么東西滑落滴在掌心。

  他低首借著火光一望,原來是一顆帶血的淚珠。

  他眼見著那顆淚珠凝固成一顆血石,不禁低笑出聲,原來他的心若鐵石,連流出來的淚也成了石子。

  是上天在譴責(zé)他的無情嗎?

  是上天在懲罰他的愚忠嗎?

  是上天將他與她玩弄于股掌中嗎?

  假若有來生,他發(fā)誓,就算毀天滅地,他也要找到她,給她幸福,而非再似過去,每一次都扮演著結(jié)束她生命的劊子手。

  今生無緣,來世結(jié)緣,生生世世,至死不渝……

  羅杰.?怂梗嘣俅我驂艟扯@醒。

  他戴上慣常戴的單眼鏡片,鏡片遮去左眼的藍芒,余下右眼的綠光,左手把玩著垂在鏡煉尾端的一顆祖母綠,碩長的身子幾乎塞滿了整片窗子。

  又作夢了……沒想到來德國散心,那個夢境依然糾纏著他不放。

  這個他自二十歲開始即幾乎夜夜纏繞的夢,好似要將他的情感全數(shù)掏盡。他每次都會夢見有九十九個男人在追殺九十九個女人,縱使面貌不盡相同,身分不同,時代不同,但他知道那九十九個男人,全都是同一個人,而那九十九個女人也全是同一個人。

  他拉出掛于頸項上的銀煉,煉墜是顆淚形的雞血石。

  這顆雞血石就是那第九十九個男人流下的淚……

  老實說,他不喜歡,卻不由自己的去探求那夢境的真實性。

  他有種夢里的男人就是自己的感覺,也許是他的前世。

  但是他不喜歡,他就是他,管他前世是挑糞的還是清水溝的。

  可他在夢里清楚感受到的悲傷心碎……

  心口傳來陣陣痛楚,好象是在呼喚夢中那名女子。

  下意識地,他總是會對有一頭黑發(fā)又是東方面容的女子多加注意,只是七年了,他始終沒有遇到任何一名與夢境符合的女子。

  思及此,他不禁想起昨天在街上遇見的那名東方女子。

  她是唯一一個符合夢中女子形象的人,但他卻因一時的發(fā)呆而錯失認識她的機會。

  找出她留下的那張名片,上頭的文字是中國字,而且是繁體字。

  全世界只有一個地方是使用繁體中文,那就是臺灣。

  羅杰沒有多做思考,立即拿起話筒,打了通電話到航空公司訂了張機票。

  他要證實,證實自己跟夢里的男子是不同的,今生的他只為自己而活,不為任何人而活。

  他要找到那名夢中女子,讓她知道他與前面九十九世的男人不一樣,他不追殺她,他要讓雙方都自由……

  夜更深了,漆黑的夜空一絲月光也無,而他胸前的雞血石卻隱隱發(fā)亮。

  臺灣 臺北

  夜霧恍似朦朧的紗巾籠罩住蜿蜒的山路,除卻偶爾出現(xiàn)的車燈隱約透出暈黃的燈光外,再無任何形影顯現(xiàn)。

  在霧氣彌漫、視線不佳的山路上行駛必須全神貫注,否則出事的機率絕對是百分之百。

  嚴若辰才剛完成一趟任務(wù),身心俱疲的她明白此刻自己是不適合開車的,但她還是自桃園中正機場一路開回來,理由只是她不愿意花個一、兩千元的代價坐出租車。

  「死了!」她低啐一聲,一手扶著方向盤,彎身撿拾剛剛拿出來想播放,卻掉落到車上的CD。那片CD可是她花了三百五十元買的,怎么也不能讓它變成三百多元的廢物。

  撿起那片知名女歌手演唱的新CD,嚴若辰按下車上CDBOX的open鍵,才要將CD放進去,誰知,她本來想放開油門減緩車速的,卻不小心踩下油門,車子立刻像火箭般彈出去,嚇得她連忙兩手抓住方向盤,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失了判斷力,她忘了該放開油門,而非將油門當(dāng)煞車踩。

  車子疾駛過一個彎道,一道刺眼的光芒射入她的眼睛,她瞇起眼來,還來不及反應(yīng)過來,隨著「砰」的一聲,她的意識登時陷入一片黑暗中……

  羅杰.?怂梗嘣谏铰飞霞柴傊,無視于彎道該減速,反而加速轉(zhuǎn)彎,像是賽車手的駕駛技術(shù)令人嘆為觀止。

  才逃離那堆煩人的事務(wù)兩天,又要被召回紐約,他說什么也不愿意,好不容易才來到臺灣,干嘛他又笨得回去背那堆沉重的負荷呢?

  當(dāng)初若不是那個老頭拿那顆雞血石來交換他接掌楚多集團,他壓根不會擔(dān)下這個責(zé)任,老早享福去了。

  哼!要不是為了那顆他執(zhí)意要得到的雞血石--那唯一聯(lián)系著他與夢中女子的鑰匙,他也不會乖乖的栽進那死老頭設(shè)下的陷阱里。

  從他懂事以來,那夢中女子成了唯一能勾動冷血的他心弦的事物,而那老頭就是捉中他這個弱點來驅(qū)使他。

  真是夠他×的!

  他駛過一個彎道,迎面駛來一輛車子,車燈光線刺入他的眼眸,教他張不開眼,等他發(fā)現(xiàn)想要踩下煞車時,卻發(fā)現(xiàn)煞車失靈。

  奇怪,他今早才檢查過煞車,那時并沒有問題,難道……

  有人要殺他?!這是他腦中最后殘留的意識。

  砰的一聲,兩輛高速行駛的車子迎面相撞,接著一抹焰紅照亮闃黑的夜空。

  山頭有道黑影放下紅外線望遠鏡,冰冷的藍色眼眸閃過一絲懊惱。

  約瑟.葛里皺起眉頭,他向來不失手的,但這次他接下的case卻波及到另一輛無辜的車子,他的心中沒有愧疚,只有懊惱,這可是他出道以來首次的失誤。

  那個羅杰.?怂梗嗖攀撬哪繕,為了達到目標,犧牲一個人是無所謂的,反正全世界人口爆炸,死一個人跟死兩個人是沒有差別的。

  現(xiàn)下就等著明天的報紙刊登出這則「意外」事故。

  他撇撇嘴角,轉(zhuǎn)身離去。

  不知過了多久,由遠至近傳來刺耳的警笛聲以及救護車的聲音,沉寂的夜變得熱鬧起來。

  點和點的命運就此成了線,連接起來。

  「。琛箛廊舫襟@叫一聲,猛地坐起身,卻因不小心敲到手而痛得低呼。

  夢?是夢?對,那一定是夢,一定是夢!

  夢里那抹強烈的痛心仍未完全褪去,那人的熱度似也從夢里延燒出來。

  她喘息著,無法乎復(fù)狂跳的心以及顫抖的身子。

  害怕。是的,她好害怕。夢里的影像是如此的真實,好似那名投入火海中的女子便是她似的。

  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這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會那么可憐?開玩笑,她才不會像夢中那名女子那么笨自殺呢!

  生命誠可貴,金錢價更高,這可是她的至理名言。

  她寧愿別人死,也不會要自己死;寧愿是別人損失錢,也不愿是自己損失錢。

  「呼!」嚴若辰輕噓口氣,反正她還活著,所以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是的,那只是個夢,夢不是真實的,活著能呼吸才是最真。

  倏地,她冒出了一聲咒罵,「該死的!」

  映入眼簾那雙纏滿白色紗布的雙手是她咒罵的主因。

  她用來吃飯的寶貝手竟然纏上了紗布,而且還痛得要命,她是做了什么大事讓自己受傷了?!

  然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坐在一張白色的床上,這張床不甚舒服,顯然不是她房里那張柔軟得讓人一躺下去就不想起來的床,何況她那張床也不是白色的。

  白色……這讓嚴若辰聯(lián)想起她最討厭的地方。

  揚睫一溜,果然,那一大片的白色讓她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在她曾發(fā)誓死也不踏進的醫(yī)院。

  一連串的低咒連珠炮似的逸出她的唇間。

  她從沒見過世界上有哪個地方比醫(yī)院更黑血的。

  這種只要踏進就得付掛號費,不幸睡張不舒服的床一下還得付住院費,若是要開個刀,費用更是高得嚇死人的爛地方,她連提都不愿提。

  如今,她不只是踏進,還住下了。

  嚴若辰現(xiàn)在心里塞滿了疑惑,她怎么一覺醒來就在醫(yī)院?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啊,妳醒了!挂宦曮@呼將她脫軌的思緒捉回。

  她望向聲源處,只見一名身著護士服的女子站在門口看她。她不悅的橫眼瞪著那名女子,護士只會叫不會做事嗎?

  嚴若辰一見到那名護士小姐,愈發(fā)肯定自己身在何處,整顆心霎時一沉,不快了起來。

  「我怎么了?」她口氣不佳的問著。

  「妳出了車禍,奇跡似的只受了輕傷!棺o士小姐見她神采奕奕的,也知曉她沒什么大礙,但為免有個萬一,她還是按下了叫喚鈴。

  什么叫只受輕傷?她身體上的創(chuàng)傷是輕,但可預(yù)見接著要失去一大筆錢,那可是嚴重得不能再嚴重的重創(chuàng)。嚴若辰在心里嘀咕著。

  車禍……她發(fā)生車禍,但有這么嚴重嗎?

  當(dāng)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她記得她從機場開車回家,然后cD掉了她撿起來,卻不小心用力踩下油門,隨即一道刺目的光直射入她眼里,記憶就此中斷。

  看來她是還活著,呼!還活著就好。

  「請問有什么事?」護理站傳來這樣的問話。

  老天!要是有急癥病患,那么誰來回答這個問題?嚴若辰翻翻白眼,不想說出這個問題的可笑性。

  「請李醫(yī)生過來一一二○號房,告訴他傷患清醒了!鼓敲o士回答道。

  「比起妳,另一個人就……唉!」護士小姐一邊調(diào)整點滴滴落的速度,一邊嘆息著接續(xù)適才的談話。

  嚴若辰挑起一眉,迷人的鳳眸斜脫著話不說全的護士小姐,卻沒有開口多問什么。

  原本期望她會接續(xù)著問的護士小姐,因她保持沉默也不知咳說些什么。

  一股沉寂籠罩在病房里,但沒有持續(xù)多久。

  「嚴小姐,妳醒了!挂幻昙o約莫五十上下的醫(yī)生走進病房,「我?guī)蛫吙纯!?br />
  未待嚴若辰同意,他便徑自在她身上檢查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笑著迎上她布滿不悅神色的容顏,「妳可以出院了!

  在那樣高速的撞擊中嚴若辰只受了一點輕傷,讓人不由得要大贊她的好運。只是,她雙手上的傷口,整齊得像是刻出似的,任誰也無法解釋它是怎么割的。

  「是嗎?」她還以為自己得再多「貢」些錢出來給醫(yī)院呢!

  嚴若辰的眼神毫不掩飾的透著這樣的訊息。

  「但是在此之前,我想妳可能得先跟督察做一下筆錄!贯t(yī)生不知是神經(jīng)大條還是故意忽略,他的態(tài)度并不因她的不善而改變。

  「警察?」嚴若辰心一沉,不會是她的身分被發(fā)現(xiàn)了吧?但是醫(yī)生的下一句話令她安心。

  「他們必須為車禍當(dāng)時的狀況做筆錄,因為另一個跟你相撞的人沒有妳的好運,他的腦部受到嚴重的撞擊,目前人還在高度觀察室中,尚未渡過危險期!

  「另一個人?」是了,她是在山路上跟另一輛車子相撞。

  那個害她得花上一大筆錢的混帳……等等,她好象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你說什么?那個人怎么了?」

  「他的腦部受到嚴重的撞擊,尚未渡過危險期!贯t(yī)生重復(fù)道。

  嚴若辰呆愣了半晌,什么也無法思考,腦部受到嚴重撞擊,那不就……

  「老頭,你最好說清楚,什么叫腦部受到撞擊來著?」她激動得只差沒跳起來揪住醫(yī)生的領(lǐng)子大聲詰問,一個念頭閃過腦子,使她的臉色變得一片死白,「他是不是有可能變成植物人?!」

  老天!植物人,那種只會消費不會生產(chǎn)的病人……

  要不是那個人「剛好」是跟她相撞的人,她絕不會反對那個人變成植物人,反正那不關(guān)她的事,可現(xiàn)下問題是,他就是!

  那她要找誰理賠?誰來賠償她精神與身體上的損失?這下可好,說不定她還得替那個人付醫(yī)藥費,老天!

  在尚未劃清責(zé)任之前,嚴若辰便將責(zé)任歸到對方身上。

  「是的,嚴小姐,妳的醫(yī)學(xué)常識還挺不錯的!贯t(yī)生面露笑容的回答。

  「去他的醫(yī)學(xué)常識,我要見他,現(xiàn)在!」她只要想到自己有可能、說不定、也許會、或許要賠償就心絞痛個不停。

  想她嚴若辰,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辛辛苦苦賺來的錢無緣無故的飛掉,那比要她的命還教她痛苦。一想到為了省那一、兩千元的計程費而得付出更大的代價,她不禁淚紅眼眶--為她的錢哀悼。

  「嚴小姐,妳別太激動!贯t(yī)生被她的火氣嚇了一大跳,但仍忙著安撫接近發(fā)飆的她。

  「太激動?我這樣叫太激動?哼!你尚未見過我發(fā)飆的樣……噢……」嚴若辰話說到一半,一聲哀號取代咆哮,只見上一秒用力拍著床墊的她,此刻是輕摟著雙手顫抖著。

  痛!痛死她了!她都忘了自己的手受傷,都是那個該死的車禍!

  「嚴小姐,我說妳可以出院,但不代表妳手上的傷不嚴重!贯t(yī)生嘆口氣,拉過她的手拆掉紗布,重新為她上藥包扎。

  嚴若辰皺起眉頭看著手上的傷口,看來這場車禍在她身上留下了紀念品。

  她雙手從小指到手腕外側(cè)的部分被割出道整齊的切口,這般對稱的傷口她還是頭一次見到。

  凝視那兩道紅艷的傷口,她心中陡升一抹寒意,身子忍不住一顫。

  好象是血的顏色……

  呃,她是撞昏頭了!傷口本來就會流血,她怎么會白癡到有這種聯(lián)想。只是這兩道傷口,整齊得像是被刻意鐫雕上去的。

  心頭忽地掠過一道不安,適才清醒前的夢境閃過腦海,她心一涼,連忙搖搖頭,想讓自己脫離那不安的夢境。

  那個自她二十歲開始就夜夜纏身的夢魘……

  不行!不行!別再想了,愈想愈恐怖。

  沒有一次作夢是像這次作的這么可怕,那深植于內(nèi)心的恐懼只怕說出口都是一種折磨而非解脫。

  嚴若辰深吸幾口氣,稍稍穩(wěn)住紊亂的心緒,她安慰著自己:不怕不怕,只是場夢而已,算不上什么的,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去看看那名跟她對撞的人傷勢如何,還有責(zé)任歸屬的問題,而不是去想那個不真實的夢境。

  是了,就是如此。

  「醫(yī)生,我想見見那個人!箒G開惱人的惡夢,嚴若辰揚睫堅定地命令著。

  醫(yī)生微微一呆后,才笑了笑。

  「如妳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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