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赤烈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大踏步走過去,強(qiáng)行將她抱離廢墟。
「放開我!你這個蒙古靼子,不許這么對我……」她瘋狂的掙扎,在他身上留下帶血的掌印。
「如果妳稱呼我『深愛妳的色目靼子』,我會更受用!顾钋榈难垌坪踉谡f,無論她說什么難聽的話,都無法讓他放開她。
梅憐白轉(zhuǎn)開眼,無法直視如此熾熱的眸子。
「相信我,我會幫妳找回小白的!顾蛩WC。
「可是您的身體還沒完全……」努哈爾猜出他的意圖,忍不住插嘴反對道。
「閉嘴!」赤烈將她安置在一塊平坦的石頭上,又對努哈爾下令,「你把她看好,不許她過來!
「是!管娏钊缟剑栔坏霉怨宰駨。
赤烈赤手空拳的在廢墟上獨(dú)自挖掘著。
雨越下越大,他的衣衫很快被雨水打濕,隱隱還能看見鮮血從未愈的箭傷里滲出。
深陷愛情中的男人還真是瘋狂!就連一向冷靜的大諾顏也成了瘋狂之人。最可憐的就屬他們這些成天被呼來喝去的小兵了,什么時候才能結(jié)束這煎熬啊!
努哈爾一邊暗嘆,一邊撐起傘,盡職的替梅憐白遮蔽風(fēng)雨。
「走開!」梅憐白的一雙眼直愣愣的盯著赤烈的背影。
「妳……」一番好心竟被人當(dāng)成了驢肝肺,努哈爾心里氣。】苫叵肫鹣惹按笾Z顏得知她不見時所發(fā)的那頓雷霆大怒,他至今雙腿還有些發(fā)顫。
這恐怖的情景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經(jīng)歷第二次了!
「唉~~」誰教她現(xiàn)在是大諾顏的心肝寶貝呢?他長嘆一聲。大伙就陪著一起淋雨唄!
不知過了多久,赤烈從廢墟里挖出一只燒了一半的鞋子。
梅憐白看得很清楚,那上面的半朵梅花還是她繡的!
「小白……」她跳了起來,蒼白的小臉在此時白得都有些透明了。
「別看--」赤烈想阻止她,但已來不及了。
她看見了!在亂石下,一只焦黑的小腿露在外面!那扭曲的狀態(tài)顯示出他生前的痛苦!
「不、不!」她痛苦的尖叫,不愿接受這悲慘的結(jié)果。
「憐白……」他不忍的低喚。
「小白他也許還活著。對,他一定還活著,我要救他!小白別怕,姊姊就要來救你了……」她一邊呢哺,一邊跪下去要搬開壓在焦黑尸體上的碎石。
「憐白,妳別這樣……」
「走開,誰也不許阻攔我救小白!」赤烈想勸她,卻被她用力推開。
「小白已經(jīng)死了,妳醒一醒吧!」他想搖醒她,可她充耳不聞。
「小白,你一定很痛吧!別怕,姊姊馬上來救你……」梅憐白似乎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大諾顏,她這樣下去不行!」她的瘋顛狀態(tài)讓御醫(yī)看了也不禁擔(dān)憂。
「原諒我!」此刻也只能這么做了!赤烈舉起手刀,在她的后頸狠狠一劈。
「呃!」她吃痛的揚(yáng)起密得像扇子的眼睫,漆黑的眸子睜得老大,接著眼神漸漸渙散,黑暗整個籠罩了她。
「憐白,我不許妳離開我,」他伸出滿是傷口的大手將她抱滿懷,愛憐的用面頰輕蹭她的小臉,「妳是屬于我的,我一個人的,就算是小白也不能帶走妳……」
「大諾顏,你……」聽見他的表白,眾人一臉愕然。
風(fēng)雨更大了,似乎也預(yù)示著梅憐白和赤烈之間的關(guān)系。
###
從梅家石屋的廢墟回來后,梅憐白一連病了好幾天。
高燒、神志不清、不停囈語,雖然御醫(yī)用了最好的藥,可是幾天下來,她仍瘦得不成人形。
「憐白,我該拿妳怎么辦?」赤烈溫暖的大手撫摸著她瘦得有些凹陷的面頰,生平第一次感到強(qiáng)烈的無助。
他心愛的女人正在扼殺自己的生命,而他竟不知道如何才能拯救她!
雖然理智明白,在當(dāng)時的情況下,擊昏她是唯一的方法,可看著她奄奄一息的樣子,他就是無法抵擋強(qiáng)烈襲來的內(nèi)疚感。
「憐白,妳快點(diǎn)好起來,別再折磨我了。」他坐在床邊呢喃。
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換來她和小白的生存,可是……
「大諾顏,大伙正等著您下令,皇上派來的欽差今天也該……」努哈爾在一旁小聲催促。
雖然梅憐白的病情仍沒有好轉(zhuǎn),可是他們在江南的調(diào)查卻取得了非常大的進(jìn)展,而這一切都需要赤烈的指揮。
「嗯!钩嗔矣锌跓o心的點(diǎn)點(diǎn)頭。
這些日子他就像根兩頭燒的蠟燭,就算體格強(qiáng)壯、精力過人,此時也感覺有些吃力了。更讓他感到挫敗的是憐白,記憶中那堅韌不屈的野丫頭何時才能回來?
「憐白,妳就快點(diǎn)醒來吧!」他輕輕撫摸她緊閉的眼。
都昏迷三天了,她到底什么時候才會醒來?沉睡中的她,脆弱得就像隨時會消失一樣。
御醫(yī)說她的身體已沒有大礙,只是出于對現(xiàn)實(shí)的逃避才不愿醒來,可他就是忍不住擔(dān)心!
「大諾顏……」
「我馬上去!菇K于,他戀戀不舍的站起身。
在赤烈轉(zhuǎn)身的同時,一雙漆黑的眸子就貪婪的望著他離去的背影。
黑眸的主人--梅憐白早就醒了,卻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也不知該如何面對自己的感情,只能裝睡。
唉~~她該怎么辦呢?
一聲細(xì)微的嘆息逸出她蒼白的雙唇。
「你說,大諾顏怎么會看上一個低賤的南人呢?」
「就是,實(shí)在讓人想不通啊!不過是個要臉蛋沒臉蛋、要身材沒身材的黃毛小丫頭,真不知道大諾顏看上了她什么。要我看!娜仁姊姊妳都比這黃毛丫頭好看呢!」
「其木格妹妹,妳也長得不差啊!就算配不上大諾顏,配那個努哈爾也是可以的!
「……」
兩個丫頭在外面的窗下嘻嘻哈哈的笑成一團(tuán)。
「妳們兩個在那兒嚼什么舌根?吵到屋里的人怎么辦?妳們還要不要命?」守在門外的侍衛(wèi)聽見聲音,忙上前喝止。
「哦!馬上走,馬上走。」
隨著一陣腳步聲遠(yuǎn)去,兩個丫頭離開了。
「喂,你跟著大諾顏的時間比較長,說說咱們大諾顏到底看上里面的丫頭什么啦?」剛才那兩個丫頭的話也挑起了侍衛(wèi)的好奇心,年輕侍衛(wèi)用胳膊碰一碰年紀(jì)稍長的,八卦的問道。
「你別看咱們大諾顏在戰(zhàn)場上殺人不眨眼,是個狠主子,其實(shí)他可是知情重義的好漢子呢!屋里的姑娘救了他,連弟弟都因此死了,大諾顏是怎么也不會負(fù)她的!
「你是說,咱們大諾顏對屋里那位好,只是在報恩嗎?」
「除了報恩,你說還有其他理由嗎?又不是什么國色天香,那身子骨瘦得……」年紀(jì)稍長的侍衛(wèi)搖頭道。
「嘖嘖,那倒是,那身排骨換是我抱著也覺得不舒服!」年輕侍衛(wèi)說得忘形,口沫橫飛的道:「咱大諾顏府里的美娘可是萬中選一的大美女,怎么說都……」
「噓!別說了,小心被人聽見。」另一名侍衛(wèi)連忙提醒。
他對她--只是出于報恩嗎?
那些愛語都是假的嗎?
梅憐白心里好迷茫,好像一些珍貴的東西正被人抽離。她的心臟好痛好痛……
「咦?外面怎么這么熱鬧?」
「你不知道嗎?今天皇上派欽差來嘉獎治疫有功的幽溪縣令,那天你沒去不知道,那些村民都被活生生的燒死,現(xiàn)場慘得……」
當(dāng)時年紀(jì)稍長的侍衛(wèi)被努哈爾留下來尋找失蹤的大諾顏,在尋找過程中,他親眼目睹官兵焚燒村子的凄慘景象。
「這樣的人渣居然也能升官發(fā)財?!老天還真是沒長眼!」年輕侍衛(wèi)又是嘆氣又是咒罵。
升官發(fā)財、升官發(fā)財……
這四個字在梅憐白腦中不斷回蕩。她怎能眼睜睜看著害死小白和鄉(xiāng)親的大惡人平步青云!
如果老天沒長眼,就讓她梅憐白來幫助老天張開眼吧!
她心里一陣發(fā)狠。
「你說咱們大諾顏真會娶這姑娘嗎?」
「要我說啊……」
反正主子下在,床上的人也沒有要醒來的意思,兩個侍衛(wèi)索性窩在那兒聊起天來。
誰也沒注意到,一個纖瘦的人影悄然閃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