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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野之城 第九章

  夕陽余暉斜射入俞氏企業(yè)大樓頂樓副總裁辦公室的落地玻璃窗,微弱的金光映照不出半點溫度,徒然讓身處其中的人顯得形單影只。

  房門悄然開放,室內(nèi)陷入冥想的人卻絲毫未覺。俞子真立在門邊,猶豫著該不該打擾他的冥想,但他終究還是選擇保持沉默,靜靜等候兄長回過神,意識到他的存在。

  不止一次,俞子真在子城的眼中看見孤雁般的哀傷。他的眼眸總是不自覺飄向窗外,但神情卻是空茫的,仿佛穿過云揣苦苦尋找著另一個身影卻尋覓不到,只能獨自傷懷。

  突然,一陣尖銳、喇耳的電子鬧鈴聲劃破寂靜的主氣,讓俞子真不禁皺起眉頭,但子城卻仿佛早巳習(xí)慣這樣的聲音,緩緩收回目光,伸手按掉桌上的電子鬧鈴,開始工作,完全沒有意識到其他人的存在。

  俞子真望著他如同機械人般規(guī)律的動作,心里一陣難過。這是他一向狂放、激昂,充滿生命力的大哥嗎?他多希望是他的錯覺! 

  “大哥。”他輕喚一聲。

  子城聞聲,抬眼看他,“子真,怎么來了?”

  “下課了順便過來看看你!庇嶙诱孀呷朕k公室,在一旁的牛皮沙發(fā)坐下。“等會一起回家吃飯吧,詩奕這幾天都在抱怨老是看不到你,還說未來的大嫂也好久沒去看她了,害她好無聊……”他陡地發(fā)現(xiàn)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歉然地低語,“大哥,對不起,我一時忘了。”

  他不經(jīng)意的提及觸動子城強抑下的思念,心狠狠抽痛了一下,滿腔的苦澀頃刻蔓延開來,但他仍笑著搖頭說:“沒關(guān)系。”

  有誰會看不出他笑容中的勉強,盡管如此,俞子真仍舊只能沉默以對。

  沒有人知道他大哥和林湘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那天他大哥帶著少了女主人的鉆戒回來,只淡淡地告訴他們短期內(nèi)不會有婚禮了,沒有說是誰提議分手的,沒有說為什么,仿佛一切就這么自然而然的結(jié)束了。他依舊每天準(zhǔn)時到公司,回家的時間卻愈來愈晚,他知道他是用工作來麻痹失去林湘云的傷痛,可是這樣做,傷痛就能止息了嗎?他只看見他大哥愈來愈憔悴,曾經(jīng)狂放不羈的黑眸不再有一絲光彩。

  “大哥,你應(yīng)該放個長假,好好休息一下!庇嶙诱鎿(dān)心再這么下去,子城會把自己逼得倒下。

  “再說吧!弊映堑坏幕亓艘痪。

  俞子真沉默片刻,才又開口,“大哥,你真的不打算派人去找二哥回來嗎?”

  “既然他決定離開,找到又如何?他已經(jīng)背負這個擔(dān)子太久了,是該換他休息的時候了!

  是啊,他二哥也辛苦得夠久了,只剩下他總是置身事外。

  俞子真白凈俊美的臉龐微微泛紅,修長的十指交握,歉然地望著子城。他或許在音樂的領(lǐng)域中是天才,但一碰到商業(yè)的東西就成了不折不扣的白癡! 

  “大哥,如果我可以幫你分擔(dān)一些……”

  “別胡思亂想,你那雙手用來數(shù)鈔票未免太浪費了。你先回去吧,我還要準(zhǔn)備后天去法國開會的資料,晚點才會回去;厝ジ嬖V詩奕,等大哥的事情忙完,一定會找時間陪她!

  俞子真輕應(yīng)一聲,轉(zhuǎn)身離去,但走到門口,又突然停下腳步。猶豫片刻,才輕聲道:“大哥,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嗯。”子城微點下頭。

  “為什么要讓她走?”無須問愛不愛這種問題,子城寫在眉宇間的濃濃思念已經(jīng)明白告知答案。

  子城聞言,唇邊浮現(xiàn)一抹苦澀的淺笑,輕嘆道:“因為她也向往自由。”

  ◆  ◆  ◆

  “放輕松,用不著那么緊張,照著訓(xùn)練時教的做就可以了。”茱莉輕拍湘云的肩膀,柔聲安撫道。

  湘云感激地回她一個略顯虛弱的笑容,但心情已不像剛才那么忐忑不安。

  說來也算是有緣,湘云考入俞氏航空后,負責(zé)指導(dǎo)她的學(xué)姊便是那次在飛機上遇到的主姐茱莉。其實湘云對她的印象已經(jīng)有些模糊,看到她只覺得有些眼熟,倒是茱莉一服就認出她,還愣愣地望著她好一會兒。

  她的反應(yīng)湘云完全能夠理解,畢竟以她副總裁前未婚妻的身分出現(xiàn)在那兒實在怪異。不過幸好只有臺北總公司的員工和幾名高級主管知道她的長相,而航空部門在中正國際機場附近另有一棟辦公大樓,所以她的身分并沒有曝光,其他問事知道她的名字后,也只當(dāng)是巧合,甚至還有人打趣地建議她最好去換個名字,以免被副總裁知道后遷怒于她,會丟了飯碗,她聽了也只能僵硬地擠出淺笑。

  全世界當(dāng)然不止俞氏航空一家航空公司,她也知道報考別家航空公司不但可以省去這些麻煩,還能免去身分曝光的疑慮,但說她矛盾也好,說她貪心也行,她想要自由卻又不愿放棄任何一絲見到他的微弱希望。

  “真搞不懂你的想法。”茱莉不止一次這么對她說!凹热粌蓚人相愛,又沒有第三者阻撓,為什么還要分手?”

  “因為我要尋找屬于自己的天安!彼偸沁@么回答地,而茱莉也總是一臉不解地回望她。

  知道茱莉無法理解她的想法,或許這世界上只有也懂,所以他放開手讓她走。

  一想起子城,她心里便涌起一陣酸澀。她想他,沒有一天不想他,但這是她做出的選擇,便該忠于自己的選軍。

  “喂,你們知不知道?”和湘云同期考入俞氏航空的曼蒂一臉神秘地挨了過來。

  “知道什么?”茱莉和湘云皆是一臉茫然的回望著她。

  “就是那個嘛!”

  “哪個?”茱莉?qū)嵲诤軕岩陕俚降资窃趺赐ㄟ^面試的。

  曼蒂掩嘴笑了幾聲,接著輕拍湘云的肩一下,“我告訴你,我們實在有夠lucky的,第一次飛國際線就剛好遇到副總裁出差。我聽南茜說副總裁不喜歡坐頭等艙,說不定我們會看到他本人喔!不過你就比較不幸一點,竟然跟他前任未婚妻同名同姓,早就叫你去改名字,不然換個英文名字也好,等一下你就想辦法把名字遮住……”

  曼蒂后來說了什么,湘云完全沒有聽見,轟隆作響的腦中一片空白,紛亂的思緒絲毫理不出一個頭緒。

  就要見到他了!真的就要見到他了!但她的手卻不由自主地發(fā)起抖。她在害怕,害怕見到他,心里想逃的念頭和思念一樣深重。

  他會不會怨她就這么丟下他?

  “你在發(fā)抖!避锢蛭兆∷氖,試圖給她一些支持。

  “放心啦!我只是開玩笑的,副總裁怎么可能會因為你和他前任未婚妻同名就把你開除,人家堂堂一個大企業(yè)的副總裁不會那么小心眼的啦!”曼蒂以為是自己的玩笑話嚇壞了她,也忙著安撫。

  “你要是這么怕遇到他,我跟你換。俞先生不喜歡頭

等艙的氣氛,你換去頭等艙應(yīng)該就不會遇到他了!避锢蚝靡獾奶嶙h道。

  “可是……” 

  “沒關(guān)系啦!學(xué)姐都這么說了,你就換去頭等艙好了!甭佥p推她,“去啦!去啦!說不定你還可以在頭等艙釣個金龜婿,從此飛上枝頭變鳳凰,那時可別忘了我和茱莉?qū)W姐喔!”

  湘云遲疑了一會兒,最后還是接受茱莉的好意!爸x謝!

  +  +  ◆

  但該來的總是躲不掉。

  “Hello!”湘云強撐起微笑,向眼前熟悉的身影打了聲招呼,但聲音卻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Hello。!”子城輕啟雙唇,淡漠地吐出兩個音節(jié),隨即走向自己的座位,仿佛她只是個未曾謀面的陌生人。

  雖然明知是自己先對不起他,他冷漠的態(tài)度也是理所當(dāng)然,但她就是揮不去那絲惆悵與心傷。湘云習(xí)慣性地抿了抿嘴,咽下苦澀與心酸,對下一位登機的乘客再次展開親切的笑容。

  送子城登機的航空部門負責(zé)人忍不住又回頭瞄湘云一眼。乍見那名空中小姐,他實在嚇了一大跳,幾乎要以為她是副總裁的前任未婚妻,但看副總裁似乎沒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只當(dāng)她是普通的主中小姐,他又覺得應(yīng)該只是長得像而已。 

  “你去忙你的事吧!弊映乔查_執(zhí)意要送他登機的負責(zé)人后,手撐著額頭,望向穿外,日光始終不曾落在湘云身上。

  過了一會兒,飛機開始滑行,跟著飛上天際。

  飛機飛穩(wěn)后,湘云開始忙著應(yīng)付乘客的各種要求,但目光卻總是忍不住飄向子城。

  好不容易將其他乘客的咐吩辦妥,她鼓起勇氣走到子城身側(cè),輕聲問:“俞先生,請問你需要什么飲料嗎?”

  “咖啡,謝謝!弊映谴鸬溃抗庖琅f沒有看向她。

  湘云的心狠狠刺痛了一下,努力穩(wěn)住不停顫抖的雙手,倒了杯咖啡給他!罢埪。”

  接下來的時間,湘云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過的,她只是不斷重復(fù)著簡單的問句,送上乘客要求的飲料、雜志。

  忽然,機身受到亂流的影響,陡地震動了一下,湘云沒注意,一個踉蹌往前撲倒,幸好有雙手臂及時扶住她。

  “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謝謝!毕嬖普局鄙碜,感激地對及時扶住她的男子露出一笑,不著痕跡地抽回自己的手,不太習(xí)慣和其他男子有太直接的碰觸,特別是在子城面前,雖然他看來已不再在乎她。

  “你確定?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我真的沒事,謝謝你!薄 

  “你是第一天執(zhí)勤?看起來有點緊張!蹦敲凶铀坪鯇λH有好感,笑望她的目光充滿興味。

  “嗯!毕嬖拼瓜卵郾荛_他的注視,“先生,需要什么嗎?”

  “你的芳名和電話,方便給嗎?”

  湘云的目光飄向完全無視于她的子城,強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搖頭道:“不太方便,我未婚夫會不高興! 

  “原來名花有主了,真是遺憾!蹦悄凶拥挂膊凰览p打,惋惜地輕嘆口氣。“那只好算了!

  “先生,需要什么飲料嗎?”

  “不用了,你去休息一下吧。”

  湘云喃喃道了聲謝,轉(zhuǎn)身走向洗手間,仰頭;貛缀跻绯鲅劭舻臏I水。不能哭,因為該哭的人不是她,因為心最痛的人不是她,因為被拋下的人不是她。

  不久,用餐時間到了,她端起盛放熱毛巾的托盤,依序遞上熱毛巾讓乘客擦手。

  “俞先生,請用熱毛巾。”

  “謝謝。”子城接過執(zhí)毛巾,依舊沒有看她一眼。

  盡管她不斷加強自己的心理建設(shè),但他淡漠的態(tài)度仍讓她的眼眶不由得泛紅,鼻頭也有些微酸! 

  他的冷漠讓幾個小時的航程顯得格外漫長,好不容易,飛機終于抵達法國。

  送走了最后一位乘客,湘云完成例行的整理工作,拉著行李箱準(zhǔn)備通過海關(guān),正巧遇到曼蒂。

  曼蒂一見到她,就噘起小嘴,抱怨道:“南茜的情報根本就不準(zhǔn),副總裁還是坐頭等艙嘛!湘云,你有沒有看到他?他會不會很嚴肅?”

  “有,不過他很少說話!币膊徽劭此O嬖圃谛睦镅a充道。

  “唉,算了,看下次有沒有機會再遇到一次。”曼蒂失望地長嘆口氣,但隨即又堆起滿臉興奮的笑容,雀躍地說:“我們幾個等會兒要去逛香榭大道,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我覺得有點累!

  “這樣啊,好吧!你的臉色真的滿糟糕的,記得好好休息,我們先走了。”曼蒂揮揮手,開心地跟著同伴通過海關(guān)。

  過了海關(guān),湘云走出機場,亮晃晃的陽光灑落她一身。她抬起頭,閉上眼深深吸入異鄉(xiāng)的空氣,但不一會兒便睜開眼,有些茫然地看著蔚藍如洗的晴空。

  為什么她感受不到一絲自由的氣息?喉頭仿佛被什么東西梗住,有些呼吸不了,淚水在此刻再也克制不了地溢出眼眶。

  +  +  +

  “副總裁,這邊請。”負責(zé)接機的法國分公司代表,領(lǐng)著子城走向在機場外等候許久的黑色長型禮車。

  子城微微點了下頭,正要坐入車中,目光卻不經(jīng)意望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走出機場大門,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坐入車內(nèi)。

  “副總栽,關(guān)于您這次視察的行程,我先簡單地向您報告一下……”法國分公司代表一坐上車便向他介紹排定的行程。

  他說了什么子城完全沒印象,紊亂的思緒中盤旋著無數(shù)個交疊的影像,不斷在他腦中重復(fù)上演著她的每個動作。

  “副總裁有其他的指示嗎?”

  想見她!這個念頭強烈得讓他腦中再也容不下其他的念頭,幾乎要蓋過所有的理智。子城的眸光轉(zhuǎn)深,努力想克制住見她的念頭。

  “副總裁……”

  “停車!”于城突然喝道。滿溢的思念怎么抵擋得住!  

  司機猛地踩下煞車,車尚未停妥,子城已經(jīng)沖下車,轉(zhuǎn)身向機場方向跑去,留下接機的高級主管們面面相覷,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子城狂奔的腳步不敢稍遲,生怕一遲便會再次失去她的身影。但來到機場外時,擁擠的人潮中卻追尋不著伊人的身影,他轉(zhuǎn)而奔向另一條街道,終于遠遠看到她正要搭上計程車。

  “娃娃!”子城放聲叫道,無法眼睜睜地看著她這樣離開。

  湘云詫異地回過頭,對上子城的黑眸。幻覺吧!她眨眨眼,無法相信眼前的他是真實存在,但他正一步步向她走近,濃重的喘息聲聽來如此真實。

  子城重重踹息著,汗水從額際涔涔淌下,激狂的心跳仿佛要躍出心口,但他的眼眸仍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

  “你又紅了眼,不是說過要留個笑臉給我!彼⒓t的眼眶,溫柔的語氣一如從前。

  湘云傻了,怔怔站在原地,完全無法移動,也無法思考。

  “你要我怎么能看你,卻忍著不將你擁入懷中?”繃緊的聲音透著抑止不住的思念。他不是不愿看她,而是不能看她。他生怕只要一眼,自己就再也抑不下滿腔的思念,會伸手緊緊擁住她,要她再也別離開他。

  湘云頃刻間明白他的想法與心情。她怎么會傻得以為他會埋怨她?如果他會怨她,當(dāng)初就會要她留下來別走。

  “我來法國有七個會要開,兩張合約要簽,你知道我總是很忙,也撥不出時間陪你去自由島。但今天,”子城大步向前,用力將她擁入懷中!叭菸以俜潘烈淮巍!

  湘云愣了一下,垂落身側(cè)的雙手遲疑了幾秒鐘,也緊緊環(huán)上他的腰,小臉依戀地埋入他寬闊的胸膛,用力汲取他熟悉而溫柔的味道。

  就讓他們都再放肆一回吧!浪漫的法國不適合相愛的人說再見。

 。

  整個下午,他們走過宏偉壯麗的凱旋門,坐在文菲爾鐵塔下共享一支霜淇淋,站在“蒙娜麗莎的微笑”前研究她到底是男是女,最后兩個人優(yōu)閑地躺在公園的草地上看日落,不在乎一個穿著名家設(shè)計的空姐制服,另一個則穿著價值不菲的亞曼尼西裝。

  短暫的相聚在時間分秒流逝中,已接近尾聲,但誰也舍不得先道再見。

  湘云翻了個身,下巴頂著子城的胸膛,半伏在他身上,撒嬌道:“子城,我餓了。”

  “哪,看你喜歡吃哪個部位,隨便你挑。”子城慷慨地供獻出自己。

  她戲謔地輕嚙他的頸子一口,最后將臉埋入他的肩窩,像貓兒般細細磨蹭,心中的不舍一點一滴地緩緩流露出。

  多想對他說:我們一起走吧!她當(dāng)空姐,他可以當(dāng)機長,兩個人一起飛往全世界各個國度,等老得飛不動了,就定居在自由島上,像那對荷蘭籍的老夫婦一樣,早上可以坐在小木屋前看日出,黃昏就手牽著手到海邊看日落,輕松愜意地過完這一輩子。但她也明白說了只是讓他更掙扎、更不好過。

  子城抬起手環(huán)抱住她纖細的身子,久久不發(fā)一語。

  火紅的太陽終于整個沉入地平線,天黑后的公園開始有些涼意。

  他輕拍她的背,柔聲問:“冷不冷?”

  “不冷!彼Z音含糊的回道,還賴在他身上不想起來,也不想道再見。她知道自己有些傻氣,無論如何他還是有會要開,有事要忙,時間不可能在這一刻凍結(jié),他也不可能跟她走,但她還是想再多留一下下就好,不用太多,一下下就好。

  “我們該走了,你不是餓了!

  湘云想假裝沒聽到,但還是坐起身。她知道自己是貪心的,不論再多留多久的時間,她永遠都嫌不夠,永遠想要再多等一下下。

  子城站起身,跟著拉她起來,替她拍去黏附在衣服上的草屑。

  “不知道今晚會不會有月亮?如果有,我們還可以一起在月光下漫步。”她低垂螓首,緊緊握住子城的手,舍不得放開。

  “我想應(yīng)該有,不然巴黎的清晨也很適合散步。”

  湘云抬眼看他,唇擾浮現(xiàn)了然的淺笑,點頭附和道:“對,巴黎的清晨也很適合散步!

  吃過簡單的晚餐后,兩人手牽著手漫步在巴黎的街道上。到底有沒有月亮,其實沒有人責(zé)的在意,只是這么安靜地走著,也覺得滿足。

  華燈點上,又熄滅,漆黑的夜色電漸漸變淡,巴黎的街頭蒙上一層薄霧,街景看來仿佛是畫,有些不真功。

  走了一夜,湘云忍不住掩嘴打了個呵欠。

  “累了?”

  她搖搖頭,“不累!彼皇浅褟姡皇遣幌刖瓦@么停下來,總想再多看他幾眼,再陪他多走一段路。

  “歇一會兒吧!”子城笑瞇起黑眸,“我累了。”

  兩人行街邊的椅子坐下。經(jīng)過長途的飛行,又走了一夜,也是真的累了,湘云不一會兒就靠著子城沉沉睡去。

  倒是喊累的子城未曾合眼,怔怔凝望著她甜美的睡臉,牢牢刻印在心中,以便在未來每—個沒有她的日子反覆想起。  

  天色漸亮,寂靜的街頭又開始熱鬧起來。騎著單車送早報的孩子和早起運動的人們稀稀落落地出現(xiàn)在街上,交織成一幕和諧的早晨景象,忽然傳來一聲咒罵,稍稍破壞了這份和諧。

  湘云被那聲咒罵吵醒,眨了眨眼,有些不解地抬頭著子城,“發(fā)生了什么事?”  

  “不曉得!弊映锹柫寺柤纭

  一連串流利的法語咒罵聲由遠方慢慢向他們接近,兩人定睛一看,只見一個身著運動服的褐發(fā)男子以相當(dāng)奇怪的姿勢走過街邊,慢跑鞋上則粘著一坨……

  湘云忍俊不住,伏在子城膝上咯咯笑個不停,但笑著笑著,心頭卻感傷起來。

  “你得回去了。”她仍然伏在他膝上,微弱的聲音聽起來好模糊。

  子城應(yīng)了聲,溫柔地梳理著她披散在背上的長發(fā)。

  “我總是不知道該怎么處理離別的場面!

  “記得留個笑臉給我!

  湘云低笑了幾聲,但空洞的笑聲聽來隔外傷感。“我盡量,可是你真的不能勉強。我一想到要離開你,我就笑不出來?尚Φ氖,其實我可以不走的,我可以留下來陪你,但我一樣做不到。自由和你,我分不出來哪一個比較重要!

  “說個笑話給你聽!弊映呛鋈徽f。

  “什么笑話?”

  他輕撫著她的臉頰,笑著搖搖頭說:“等一會兒再告訴你!

  “嗯,你要記得喔!”湘云沉默了片刻才又道:“你今天幾點要開會?”  

  “不知道,我得打電話問一下!

  “那你……是不是該回去旅館準(zhǔn)備了?”

  “是該回去了。”

  她再次沉默片刻,才道:“這次要你先走,還是我先走?”

  “都可以,你說呢?”

  “你先走吧,我想再坐一會兒!毕嬖谱鄙碜樱^仍是垂得低低的。

  “好好照顧你自己!弊映翘鹚南掳,溫柔地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你也是。”

  子城站起身,走到對街,忽然回過頭對她喊道:“娃娃,等我自由就去找你,我們一起游遍全世界!”

  湘云猛地抬起頭,綻開甜美的笑魘,以同樣的聲量對他喊道:“好,我等你!”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范圍內(nèi),湘云才知道他要對她說的笑話是什么,他說了,而她也笑了。只是這個笑話好殘忍、好沉重。

  她拾住顫抖的雇,卻依舊忍不住哽咽一聲,將臉埋入雙掌中,狂肆的淚水止不住地滑落兩腮,纖細的肩頭在微涼的巴黎晨風(fēng)中不停抖動。

  “等我自由就去找你”原來只是一個笑話,好殘忍、好無奈的笑話。

  心好痛,為他好痛!

  +  *  *

  子城一回到下榻的旅館,徹夜在旅館大廳等他回來的高級主管們,立刻一擁而上將他包圍住,急切地表達自己的關(guān)懷之意,但究竟有多少真心誠意就不得而知了。不過不管他們的關(guān)心是真情抑或是假意,終究是因為他的任性而為,才讓大家拖著一身疲憊在旅館大廳等他,子城為此深感抱歉。

  “你們先回去休息吧,今天的早餐會報延后兩個小時舉行!

  才回到房間,他父親的國際電話馬上就到。

  “子城,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才剛到法國就把所有人都搞得人仰馬翻,還弄到現(xiàn)在才回來。”俞錦源劈頭就罵。

  “爸,我很抱歉!

  “抱歉?如果真覺得抱歉,為什么還要這么做?”

  因為我管不住自己的心。子城無聲地回答。

  “你到底是去做什么?為什么現(xiàn)在才回來?”俞錦源的口氣稍緩。

  “觀光!彼幌胩嵊龅较嬖频氖。

  “觀光?”俞錦源的音量猛地拔高,“你搞得所有人雞飛狗跳就只為了去觀光?!巴黎有哪個景點你沒去過?真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要你對自己負責(zé)真的有那么難嗎?”

  子城無言以對,疲累地單手撐著額頭,規(guī)律地按摩著隱隱抽痛的太陽穴。難的不是對自己負責(zé),而是如何在理智與感情間取得平衡。

  “子城,你說啊!”

  他嘆了口氣,“爸,我好祟,等一會兒還要開早餐會報,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說。就這樣了,拜拜!

  不等俞錦源回答,他逕自掛上電話,跟著倒向柔軟的床鋪,閉上眼休憩片刻,意識朦朧中,仿佛有人輕悄地推開他的房門。

  怎么會?他記得自己鎖上了。他試著起身,卻渾身乏力,只能看著房門一寸一寸開啟,最后出現(xiàn)小嘴微噘的湘云。

  “你怎么來了?”子城聽見自己這么問道。

  “我跟在你后面來的。”她走向他,輕盈的腳步?jīng)]有發(fā)出半點聲響。

  “為什么?”

  她在他床邊坐下,冰涼的小手輕撫著他疲倦的臉,皺起小臉說:“我來退貨,我不喜歡你講的爛笑話,好難笑!

  “可是我想不出其他的笑話了。”

  “沒關(guān)系,我等你慢慢想!彼裰恍∝堖浒泸榕P在他身側(cè),盈滿笑意的小臉正對著他的臉。

  奇怪,他怎么看不清她的臉孔,迷蒙的視絲失去了焦距。

  “娃娃,我看不清你的臉。”他聽見自己有些驚慌的叫道。

  “你太累了,休息一下就沒事了!彼呐乃哪,溫柔的說。

  “那笑話……”

  她的小手環(huán)上他的腰,“我等你,等你想出其他的笑話。如果你一輩子都想不出來,我就等你一輩子。現(xiàn)在你很累了,別想那么多,好好睡一覺。”

  “等我一輩子?”他不安的確認道。

  “嗯,等你一輩子!

  子城安心的閉上眼,沉沉睡去。

  不久,敲門聲將他喚醒,他微蹙著濃眉看了眼手表,正好是他吩咐旅館moring call的時間。

  “娃娃?”他困盹地低下頭,猛然想起懷中的湘云,但房間里除了他之外,哪里有佳人的蹤跡。

  只是一場好夢罷了!他苦笑地搖搖頭,起身走向浴室,旋開水龍頭,讓冰涼的水沖醒他的理智。從這一刻開始,還有許多責(zé)任等著他,好夢該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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